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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拿到了亚尼纳四个最德高望重的人开具的证明书,上面的签字都是经过领事鉴定过的。那四位名人共同指证弗尔南多。蒙台戈,也就是法国贵族院里那位高贵的马尔塞夫伯爵,正是当年为两百万钱财去卖城投降的人!
走进报馆之后,他注意到新一期报纸已经印出来了。平常每到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有些空虚,因为再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然后就坐到阳台边抽烟边胡思乱想。如今,他这个习惯却因为一个意外的插曲打破。
在亚尼纳的这段经历给波尚的生活注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他隐隐有种预感,一场足以席卷整个欧洲的风暴就要来临。
一进办公室,仆人就报告说这期间马尔塞夫子爵已经来过很多次,对此波尚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即重新坐上马车。出于曾经的友谊,他本该立即回访阿尔贝,然而略一思索之后,波尚还是把魏玛勋爵留下的地址递给了马夫,他决定先去见那个为他担心的女孩,“我们去这里。”
马车行驶到圣奥诺路时,波尚瞥见一辆柩车停在了一栋看上去有些阴郁的大房子前,不禁皱皱眉头,他认出那是检察官维尔福的家。没想到距圣梅朗夫妇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同样的不幸再度降临了。不过这次死的应该是一个仆人,因为那并不是贵族用的柩车。
“我们到了,先生。”
马夫的声音打断了波尚的思索,直到这时,波尚才注意到魏玛勋爵的宅子离检察官家出奇地近。
管家巴浦斯汀很快迎上来,把他带到了楼上。“真不巧,魏玛勋爵正好有事出去了,不过海黛小姐就在客厅里等您。”
那间专属海黛的客厅由三个漂亮的法国侍女把守,为首的那个叫梅多的侍女把波尚领进了房间。那是一个极具东方风格的客厅,地板上铺着来自中亚的羊绒毯,窗帘则是华贵的镶花绸缎制成的。
海黛听仆人通报说波尚来了,早已放下手中的月琴,等候在那里。事实上,波尚的到访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三天,这期间她一直关注着亚尼纳那边的战事,并且日夜为他祈祷,她绝不希望一个不相干的人为自己的事受到伤害。
好在波尚终于平安归来,这让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此刻,那位客人却愣在了门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海黛的真容。他显然是被那种罕见的美吸引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美,而在他的国度,这种美是无法想象的,尤其她对他笑的时候,就好像庞贝壁画中见到的海伦来到了人间。
“请进来吧,波尚先生”,海黛说。女仆梅多马上会意,把客人的椅子拖到一张小茶几前面。
波尚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走过去,坐到了海黛的对面。海黛偏斜着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没来得及修胡子的缘故,显得有些憔悴,也好像比她印象中更瘦。
她敲了一下铜锣,另外两个女仆则各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熟练地把冰块加进了蜂蜜茶里。
“去希腊的旅途一定很辛苦,这是我特地为您准备的”,海黛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谢谢。”波尚此时并不渴,但还是喝掉了小半杯。这种饮料他在亚尼纳也品尝过,只不过在这样的氛围下,它好像有了一种魔力,把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
两人沉默以对片刻,享受些许宁静。
波尚深知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他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马尔塞夫就是那个罪人,现在,需要确定的只有海黛的身份了。
平常采访的时候,他习惯于开门见山地提出最尖锐的问题,然而这回却不同,也许是因为同情这位被采访者的身世,他先讲起了在希腊的见闻。海黛对那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所以听得极其认真。
意识到气氛差不多了,波尚才开口问道,“海黛小姐,您是几岁的时候离开希腊的呢?”
“那时候我只有四岁”,海黛答道。
“关于当年的往事,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海黛沉吟许久,才再度开口,开始叙述那段痛苦的往事。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但波尚却能感受到她眼眸中的波澜。
海黛仍记得母亲是怎样乞求那些土耳其人,不要伤害阿里总督唯一的孩子,可那些土耳其人却叫她去和那个法**官说,因为他就是她们的新主人。
“那个法**官就是马尔塞夫吧?”波尚问。
“是的”,海黛点点头,“来到巴黎之后,我又见过他一次,我永远忘不了他的脸。”
“后来呢?”
“他把我们卖给了两个奴隶贩子,我和母亲被迫分离了。那个亚美尼亚奴隶贩子把我和其他在亚尼纳的战乱中获得的其他奴隶一起,押到了土耳其的都城,直到我的恩人魏玛勋爵出现,从奴隶贩子手中救了我。”
“你那时还很年幼,为何记得那样清楚呢?”波尚有些疑惑地问。
“在我闭上眼睛冥想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切,灵魂跟**一样也有它的视觉器官”,海黛略一沉吟,“肉眼看到的东西有时会遗忘,而灵魂见过的东西则是永远牢记的。”
这个回答让波尚感到震撼。如果说他心里之前还存有怀疑,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孩就是希腊的公主。且不说她所说的一切和自己在亚尼纳查证到的事实完全对得上号,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度,的确是一个公主才会有的,而她直面这段往事时眼眸中的坚毅,让人无法不联想起传说中的亚尼纳之狮,她的父亲阿里总督。
“您和您的父亲一样有勇气”,波尚由衷地赞美道。
“您听说过我父亲的事?”海黛好奇地问。
“是的”,波尚点点头,“我在希腊的时候,的确了解到了一些他的事迹,特别是他在最后的时刻,是如何英勇无畏。”
“请告诉我吧。”
“可那样对您太残酷”,波尚皱皱眉头。
“不,阿里总督的任何事情,我都想听”,海黛恳求道,“因为他是我的父亲呀。”
波尚点点头,开始讲述他了解到的那段往事。那时候,奥斯曼军队在叛徒马尔塞夫的带领下,来到了阿里帕夏的避难所,位于帕姆沃提斯湖中群岛上的修道院,欺骗他说苏丹将给予他完全的赦免。阿里帕夏上当了,但当他被要求投降后接受斩首时,他却言辞拒绝了,当时他说了一句非常著名的话,“我的头不会像投降者一样低下!”。
在波尚叙述的时候,海黛脸色发白,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不过波尚停下来的时候,她却求他继续。
波尚一直讲到最后。“阿里总督一直战斗到底,最后子弹射穿了房间的地板,他的首级随即被砍了下来送给土耳其的高乞特将军。”
也许是太痛苦,海黛躺在椅子上,双肩不住地抽动着。她用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像是要阻止光线照到自己身上似的。但波尚明白,海黛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她流泪的样子。
他不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直到海黛不再哭泣,他才发觉自己有些唐突了,急忙放开,“很抱歉,公主殿下。”
“不,谢谢您。波尚先生,您是第一个和我说这些的人,是您让我父亲那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面庞又变得清晰。”海黛的眼眸闪烁着,“我想起来了。在亚尼纳的王庭有一棵无花果树,颤动的枝叶倒映在水里,象是照在一面镜子上似的。那时候,我父亲就斜靠在树荫下的枕垫上,淘气的我则玩弄着他那飘垂到胸前的白胡须。不时有个阿尔巴尼亚人走到他跟前来,对他说些什么,我对那些事情并不留意,而他总是用相同的口吻回答一个杀字或赦字。”
听着海黛的叙述,波尚恍然觉得那一幕好像就发生在他的眼前,让他无法不为之动容。“我听希腊人说他既残暴又勇敢,可对于您,他一定是最慈爱的父亲。”
“这就是我为什么必须站出来”,海黛攥紧了拳头,“我要揭发那个叛徒,为他和母亲复仇!”
“我相信公理和正义站在您的一边,我也一样”,波尚由衷地说。此时此刻,他已下定决心要把真相报导出来,揭发那个叛徒,并帮助海黛恢复公主的身份。不过他也很清楚,这并非易事,毕竟时隔多年,即便能找到证人,谁又能保证当他能认出现在的海黛呢。
这时候,海黛却从一只异香扑鼻的小包中取出了三张纸,递给了波尚。
一张是她的出生证明书,是阿里总督亲笔书写并且由他的高级官吏签署的;一张是她的受洗证书,因为她的父亲同意她可以信她母亲的宗教,那张受洗证上有马其顿和伊皮鲁斯大主教的签署;而最后一张,也是最重要的一张,是当年马尔塞夫把海黛卖给亚美尼亚奴隶商艾尔考柏的卖身文契。那个法**官在他与土耳其政府的无耻的交易中,竟把他恩主的女儿作为他的一部分战利品,把她卖了,得到四十万法郎。
“这足够了!”波尚有些激动地捧着文件,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这几样东西足以帮海黛恢复公主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细辛二两的地雷,破费了,么么哒~
谢谢天雨流芳、噫、doliyac的营养液,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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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波尚为了友谊毁掉证据,有一颗高尚的心。但作为一个记者,勇于揭发真相更为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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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比较卡,前后写了三个版本,最终采用了这一个。大家都在等掉马,那个情节紧接着马尔塞夫身份的揭穿,已经快了~
☆、第134章 心中的魔鬼
chapter 131
与海黛告别时天色已晚; 第二天早晨,波尚才到马尔塞夫子爵家拜访。出于对海黛的保护; 他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她的事,只是告诉阿尔贝,自己在亚尼纳拿到了确凿的证据。
得知真相之后,阿尔贝先是从剑鞘里抽出剑,要与他决斗; 直到波尚不客气地指出约定时限还没到才作罢。
而在波尚准备告辞的时候; 阿尔贝却像变了一个人,决口不谈决斗的事; 而是抓着波尚的手; 两眼含泪乞求他不要公布真相。如果是从前,波尚或许还会为这一幕动容,但只要一想到海黛苍白的面庞,波尚只觉得眼前的阿尔贝让他失望,这个懦弱的人不是他认识了三年的朋友。
“阿尔贝; 你的荣誉感在哪呢?”
波尚甩开阿尔贝的手,决绝地坐上了马车,甚至不再回头看一眼,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段友谊结束了。
直至马车完全消失在视线之外; 阿尔贝才相信波尚不会再回来了。这位朋友的态度着实让他感到讶异,刚才戏已经做得够足,他本以为只要自己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波尚就会同情他,心甘情愿为他销毁证据。现在看来,他错了,彻底地错了。等波尚公布了那个可怕的真相,马尔塞夫这个姓氏就会叫他蒙羞。
“不,我绝不会坐以待毙!”阿尔贝攥紧了拳头。
他很快想到了几样应对的办法。当天下午,他就穿着一身华服来到腾格拉尔家拜访,并且对那位拥有丰厚嫁妆、从来都被他视做“移动的钱袋”的小姐殷勤得出奇。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尽快与欧热妮完婚。只要他的准岳丈腾格拉尔还在议会里,就算波尚公布了一切,巴黎社交圈迟早会重新接纳他。当然,这会连累到那个无辜的姑娘,但这并不在他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