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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冷冷打断道:“你是在质疑我枉顾王爷之意,私自处死你们?”说时想起一事,勾唇略嘲讽道:“还有这父兄?也不过是你叔父罢了!不用时时拿在口里说吧。”
张月茹面色涨红,却无从反驳,只是仰面直视仪华,言语激道:“若王妃心里无鬼,那就……”
一句未完,身后“哐啷”数声碎瓷重响,随即又是李进忠不迭的惊呼声,间次夹杂着李婉儿的名号。
知道李婉儿终于有反应,仪华深呼一口气,决然转身,厉声喝道:“大胆!李氏——”
一个“氏”字,声音几不可查的带着一丝惊异,仪华眼中同样也有一丝惊异闪过,尔后目光波澜不惊的投向几案边的圆柱。
那圆柱上的的九转油灯,是最次等的灯油,因是跳跃的灯火上总有缕缕黑烟燃起。那黄黄的光,黑黑的烟尘,映在李婉儿的脸上,是地狱恶鬼的青白,难以言喻的枯瘦,与一双更显突兀的眼睛。
这样看着。根本无法看出李婉儿昔日的美貌,甚至比起半年前那个李婉儿,也是云泥之别,天差地远。
正在仪华惊心李婉儿面容的巨变之际,李婉儿已从剧烈的急喘中平缓过气息,手撑着圆柱,抬起头,恶狠狠的瞪着仪华,刚想说话,却又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良久,她方止住,重新抬起头,乌紫的嘴唇残留着触目惊心的殷红。
“我大胆?呵呵,可笑!你徐氏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胆敢瞒着王爷,来冷宫秘密下毒害死我!”李婉儿声音嘶哑难听,好似割锯子的刺耳声音:“呸,我告诉你,徐氏!我不是那个小贱人一样的愚蠢村妇,任你胡乱编词就信!我有王爷的亲生女儿,你想害死我,没那么容易!”
说这些话时,李婉儿手指着张月茹。
张月茹最恨人提起她的过去,又想起被李婉儿利用落到今日的地步,一时新仇旧恨,她一反柔弱的样子,怒气森森的盯着李婉儿:“李氏,你给吴氏母子下毒,拉我——”
仪华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问,自对张月茹的话暂不重视,听也没听,便直接打断道:“不错,我就是瞒着王爷,要暗中处死你!”
李婉儿闻言,不怒反喜,眼中乍现惊喜的光芒,呢喃自语道:“我就知道,王爷不舍我的……”
仪华盯着似在呓语的李婉儿,一字一字咬得无比清晰道:“你别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让了王雅茹做替死鬼!当年我和王爷在郊外遇刺客,冯妈妈因此被误杀,这一切都是你的杰作。时隔多年我才找你报仇,你该感到庆幸!”
说完,见李婉儿依旧沉溺自己的思绪中,仪华皱了皱眉,心中忽而一动,冷笑道:“你也在王爷身边十余年,你认为王爷会放过背叛过他的人吗?”
话音刚落,李婉儿猛然抬头,目光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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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文文放在除夕最后一分钟发,感觉向真是过年,嘿嘿!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阖家欢乐,欢欢喜喜过大年^_^)
(呃,没法定时59分,还得我手动……)
(明天7点更新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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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妃(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妃(中)
话音刚落,李婉儿猛然抬头,目光阴狠。
仪华心下一怵,随即又掠过一抹自厌,却兀自强压下一切情绪,扬起了得意的笑容,道:“今日我既然敢私自处死你,就必然想到了后招,你说王爷一旦知道了当年的事,他可会对你的死有一丝惋惜,或对我有半分怪罪?”
李婉儿阴狠的目光渐渐涣散,有几分迷离的看着仪华,声音凄然,似含了无限委屈:“当年我想对付的人是你,若早知王爷与你一起,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仪华屏息,没想到幕后之人,真的是李婉儿!
可李婉儿一个王府内眷,如何勾结那群反贼,设下如此计谋?还是其中另有他人涉入?
心中疑云重重,仪华步步紧逼,道:“不论是否是你无心之失,仅你勾结乱党一罪,国法家礼都不可容。而你让王爷失去脸面,陷入危险之地,他更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不——”
李婉儿抱着头尖叫着打断,又伸手指着仪华恨声道:“贱人!少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说着嘿嘿一笑,带着得意之色:“我就知道,徐氏你这个贱婢一旦知道真相,必将紧咬我不放。不过你想不到,我叔父在湖广之地为武将,当年得禀反贼中有人逃往北平,便由我堂兄北上来此。而我不过是从我堂兄那得知那些人可能混迹的地方,再怂恿王雅茹那个贱人,派了人在哪些地方刻意散播流言而已。”
说到这里,李婉儿仰头大笑,笑得泪水滚滚落下:“庶民之女,还真以为成了次妃,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家中世代为官,从前朝至今仍是,就算我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位夫人,这破船还有三千钉,何况是我?哈哈,当年那次行刺,虽只除去了张雅茹,不过让你失去一个心腹,又换上心冠恶疾,也是值得了!”
原来冯妈妈真是因李婉儿而死,这世上第一个给她保护温暖的人……
想起当日冯妈妈惨死的情形,仪华心中大痛,不住潸潸流泪,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婉儿枯瘦如柴的手腕,愤恨道:“李氏,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己之私,害的无辜之人惨死,甚至是无葬身之地!”
“无辜?”颓然无力的李婉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桎梏的手一挥,一下便挥开仪华的钳制。
仪华不察李婉儿力气如此之大,她又生产不久,身子还有些乏力,竟被挥地倒退半步,方站住脚。
殿内众人都让这一幕唬了一跳,还不及反应,李婉儿已一声不歇的厉声指责道:“她无辜?那我就不无辜?一个足了七月的成形男胎,就被你和王雅茹害死了,我不无辜?我的孩子就不无辜?我难道就不该为他报仇!”积压已久的话,在这一瞬爆发,而这过多的怒气与怨恨,使李婉儿脸上异常扭曲恐怖。
仪华一怔,没想到里面还有此番内幕。
李婉儿伸手摸着她骨瘦嶙峋的脸,有抹笑意在她脸上绽放,那是一个幸福的笑容,带着某种美好的向往,与阴冷残破的冷宫格格不入:“我自嫁给王爷,听闻王妃善妒,便隐藏美貌,小心翼翼度日。后来,终是我与王爷有缘,他赞我才学,怜我远离父母至此,更许我次妃之位。可就是因为你们,害的我儿早夭,更害得我容颜……”
李婉儿一字一字说得恨意森然,却始终愿承认容颜颓败的事实。她狠狠一摇头,迷离的目光重聚,充满怨恨的盯着仪华。
仪华从李婉儿的话摸出一些过往,一时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孰是孰非,只是平静的审视着犹如疯妇一般的李婉儿,道:“你设计王氏,又累我受伤,最后得到了次妃之位,本可享府中荣华,但是今时今日落至如此境地,又哪一件不是你自己所为,与其怪罪他人,你为何不反省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喉咙哽了哽:“纵使你有冤情,可冯妈妈与你无冤无仇,却也是因你而枉死……”
李婉儿语无伦次打断仪华:“不!若不是你个贱人迷惑王爷,独占……对!就是这样的,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害的!”与之同时,手慢慢摸上凌乱发髻中唯一一根发簪,猛一拔出,疯狂地向仪华扑去。
“啊——”
“王妃,小心!”
阿秋、李进忠一边惊恐大叫,一边冲去阻止。
然,李婉儿与仪华近至半步之间,秋、李二人远在数步以外,凭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又如何及时上前阻止。
仪华更是不料,李婉儿怎会陡陷疯狂,欲以行凶。她一惊之下,忙要躲闪,可那泛着冰冷银光的银簪,已逼至面上三寸之内,手臂还被李婉儿紧紧扣住,根本避无可避!她无奈又无法,只等以手掌去抵挡尖利的银簪。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眼看银簪已划上仪华的手掌,一只翡翠玉佩从仪华身后飞去,重重的击住李婉儿的右肩。
“哐啷”两声,玉佩一摔为二,银簪已飞掷老远。
仪华见无银簪威胁,尚不及松一口气,被拽的右臂阻力一无,反作用下,她整个人已往后栽去。
阿秋、李进忠这会儿已在附近,正要扶住仪华不稳的身形,却只见一道玄色身影迅若闪电而过,抢先一步扶住仪华。
“王爷!”只一眼,殿中所有人都认出来人是谁,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朱棣充耳不闻,只低头看着仪华,目光专注。
仪华明白朱棣目中何意,摇了摇头,道:“无事。”
朱棣没有说话,从仪华宽幅广袖中摸出一方素白锦帕,仔细的将仪华冒出一注血珠的左手包裹,方沉声道:“回去再上药。”
这一番动作,朱棣旁若无人的做着,动作专注细致的让人难以置信。
一时间,一殿众人皆怔住,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朱棣。
仪华感道殿内气氛的怪异,心中有所顿悟,遂向朱棣到了一声谢,即抽出手换了阿秋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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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4K或5k一章)
第二百二十章 无妃(下)
第二百二十章 无妃(下)
朱棣似乎对周围一切无所察。只是依旧神色关切道:“冷宫阴冷,你素来体寒,还是把暖炉捂上。”
李进忠一听,看着随吃食一起摔在地上的手炉,正兀自皱眉,马三宝就手抱手炉从殿门口进来,递上一只锡质小手炉。
朱棣不是冬日会用手炉的人,马三宝怎么会随身携带着?
仪华一边想着一边接过手炉,神色间不觉露出几分疑思。
朱棣看出仪华脸上一闪而逝的疑惑,淡淡的说明道:“先前见你带的手炉摔了地,就让他问这当差的人备了一个。”
仅轻飘飘的一句话,刹那之间,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心下却皆想到——朱棣究竟来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正自思量着,朱棣已敛去忧色,浓眉一竖,不怒自威,莫名地让人心中一紧。
李婉儿犹是惶惶不安,看着朱棣目光冷冷地逼视她,仿若身坠冰窟一般,身体止不住的颤颤发抖。下意识的以手掌撑地,不知觉得往后退去;不经意余光瞥见仪华捂着手炉站在一旁,雍容自若之姿,与她此刻的狼狈成了鲜明对比,不由心里嫉恨交加,忘了对朱棣近乎本能的恭敬害怕。
“王爷,救命……王妃她假奉王命,欲以毒死臣妾!”李婉儿慢慢地爬向朱棣,哀哀凄凄的哭诉了一遍,想起方才朱棣对仪华的温柔关切,这是十来年间她从未见过的,心里又是一恨,忍不住再哭道:“王爷,徐氏她不可信,什么大度贤惠,全是受她蒙蔽……”
朱棣目中寒意凝聚,凛声道:“住嘴!王妃姓氏岂是尔等罪妇可呼!”
李婉儿一呆,目光凝滞不动,望着朱棣道:“王爷您真想赐死臣妾?”
朱棣不掩身上杀机,面无表情道:“你在府中兴风作怪,已当杀;又三番五次与王妃作对,更当杀。”
一语毕,朱棣看也不看脚前的李婉儿,回身向仪华道:“可还记得本王答应过的话?害死冯氏的人,交由你亲自处置。”顿了顿,脸上晃过一抹轻松之色,略低了声音道:“事情出乎意料。却总算没让本王失信。”
听到最后一句时,仪华怔怔抬头,目光一对,正与朱棣相交。
殿内一众之人,俱是惊讶朱棣问也不问,便是一面偏倒的态度,这会儿又专注的看着仪华,无疑是告诉他们:他眼中的女子一切都是对的,不论这事实对错与否。
眼见此景,身为朱棣的妃妾自难以忍受,张月茹是暗暗嫉恨吃味不已,但形势不比人强,只能隐忍不发。备受刺激的李婉儿,显然少了诸多顾忌,也不管右肩一阵阵疼痛,强撑着站起身,呼吸困难道:“王爷,您不会将臣妾交由徐氏处置对吗?您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