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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自己就干自己的,谁也不牵扯。”
万兵是被郑奎赶走的这我早有预料,我估计他们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我问:“你离开他多长时间了?”
万兵闷了一阵,喃喃地嘟囔:“前年?去年?哦……想起来了,是前年秋天。”
我继续问:“他是在什么地方让你滚蛋的?”
万兵回答得很快:“在郑州。”
我想起来了,老虎曾经说过,他在郑州碰到过郑奎,这应该是实话:“当时就你们两个人吗?”
“还有一个,让我想想……”万兵的呼吸很粗重,似乎不愿意回忆这些往事,停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我想起来了,当时在场的还有老猫……不是老猫,老猫让他给杀了……谁呢?对了!”万兵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是麻花!宽哥,原谅我吞吞吐吐的。你刚出来那阵我就想告诉你这些事情,可是……可是奎哥曾经嘱咐过我,我们之间的任何事情,对任何人也不要说,包括宽哥你。时间长了我就把这些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我知道你的处境,我统统告诉你吧……是这样,麻花是天津人……老猫出事儿的时候,奎哥批评他,老猫跟奎哥犟嘴,麻花直接拿枪顶在他的后心上开了一枪。当时我在场,奎哥什么也没说,直看我。老猫被我扛到一个山坡上,用汽油烧了。从那以后我害怕了,精神有些萎靡,真的,那些日子我很害怕……奎哥让我滚蛋的时候,麻花送我到车站,麻花说,兄弟,好好回家过日子,混这个不好……”
“我不想听你罗嗦了,”我沉闷地笑了一声,“哥哥理解你。简单点儿,后来的事情呢?”
“后来我跟老猫联系过,”万兵的口气越发沉重,“当时他的电话还没停机,再后来就停了。”
“你跟他联系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回了天津,”万兵咽了一口唾沫,心情似乎很沉重,“他说他的腿断了。”
“是不是让郑奎给打的?”
“他说不是,他不让我打听,让我好好做人……麻花这个人心眼儿其实不错。”
“麻花的家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吐了一口气,心情很郁闷。
“好象是在静海……应该很好打听,你应该有办法打听到。”
“好,挂电话吧。”我使劲舒了一口气,“好好在外面躲着,别告诉别人我跟你联系过。”
“我知道,”万兵的嗓音颤抖起来,“宽哥,保重自己啊……”
“好了,”我摸着膝盖站了起来,“后会有期兄弟。”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麻花,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三月了。
麻花在一个市场里卖肉。
我远远地打量他,感觉他正是我脑子里想象的那个人,黑瘦黑瘦,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瞅了个他不忙的空挡,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胳膊:“是麻花吧?”
麻花的身子猛一哆嗦,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你是谁?”我笑了笑:“听口音听不出来?”麻花往后退了几步,定定地瞪着我:“听不出来。”我把手在眼前拂了一下,拉他往旁边没人的地方走了两步:“我是郑奎的朋友。”
“郑奎?不认识。”麻花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闪。
“别紧张,”我递给他一根烟,边给他点火边笑道,“我叫张宽,要不要把身份证拿给你看看?”
“张宽……”麻花的脸忽地黄了,左右瞄了两眼,“你怎么知道我?”
“万兵告诉我的。”我索性对他说了实话。
“好家伙,”麻花的脸不停地变换颜色,一阵黄一阵红,“我得有一年多没跟他们联系了。”
我拉他走回案板,问:“你这里挺忙吗?”麻花似乎对我还有些不放心:“忙倒是不忙……张宽,我不知道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微笑着帮他收拾案板:“没别的意思,有点儿事情想打听一下。既然你不忙,跟我出去吃个饭怎么样?这里说话不方便。”麻花顿了顿,开口说:“郑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说着,还是走了出来。
往一个胡同里走了没几步,麻花停下,指着一个鸡窝一样小的门头说:“就在这里谈事儿吧。”
我抬头一看,门头上面挂着一个灯箱,上面写着发廊两个字,连名字都没有。
我有些别扭,这小子也太抠门了吧?他以为我要让他请我吃饭呢,先把我领到这么个破地方来。
我站着不动:“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好不好?”麻花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头皮:“我不是那么个意思……这个发廊是我女朋友开的,在这儿说话方便。谈完了事儿我请你吃饭。”无奈,我跟在他的后面进了这间发廊。发廊里冷冷清清的,昏黄的灯光下坐着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人。麻花冲女人点点头,指着我说:“这是我东北来的战友,你出去一下,我们俩谈点事儿。”那个女人把脸往一个拉门一别,瓮声瓮气地说:“里面说去,我这里有‘生意’呢。”麻花瞪了她一眼:“做‘生意’的时候少他妈哼哼唧唧的,我听着烦。”我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便门,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一个“鸡”店。
“张宽,告诉我你来找我干什么?”刚在一个脏兮兮的床上坐下,麻花就问。
“找郑奎。”我直截了当地说。
“看来我分析得不错,”麻花掀开褥子,从里面摸出一盒压瘪了的烟来,顺手抽出一根点上,“我帮不了你。”
“别闹了,”我笑道,“帮不了我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来找我的都是朋友,带你来随便聊聊。”
“麻哥,别跟我玩虚的,我这么大老远来了,不是让你玩儿的。”
麻花的眼睛放出了一丝亮光,直直地盯着我:“这么多年你不找他,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不知道……”我索性把前面经历的事情全告诉了他,最后说,“你看着办吧。”麻花把眉头皱得一紧一紧的,身子渐渐直了起来:“这样啊……张宽,你是条硬汉子!放心,我麻花是不会干那些搬不上台面的事情的。我跟你说实话,上个礼拜郑奎刚从我这里走,他不知道你遇到了难事儿……”说着,提了提裤腿,“看到了吧?脚筋断了……他不让我跟着他了,他去了甘肃,我就是在甘肃被人弄成这样的。一年了,一年多了啊……我一直没停止找那个人,可是我找不到他。郑奎找到他了,他要给我报仇。兄弟,郑奎经常跟我谈起你,他说他这一辈子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兄弟了。前几天他还说,他要在出国之前跟你联系一下,他也需要你,他有很多事情想让你帮他办。”我的心情平稳得很,慢悠悠地摸出了我的大哥大:“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
麻花想都没想,开口说了一串电话号码:“就是这个。别打电话,发个短信告诉他你是谁。”
我把号码记在大哥大上,摸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麻哥,饭我就不吃了,咱们后会有期。”
麻花送我到门口,用力抱了我一把:“去吧。办完了事情回来找我,我好好招待你们。”
我拉开包抽了一沓钱塞到他的口袋里,笑道:“这是你的劳务费,赶紧成个家吧。”
正文 第六章 归案
更新时间:2008…10…7 18:05:12 本章字数:3528
现在的我孤单地踯躅在甘南的这个小城,神情恍惚。我是昨天到的天水,一找到住宿的地方就给郑奎打了一个电话。郑奎在电话上说,他已经上了火车,最晚明天下午到。我说,你怎么不坐飞机呢,那多快。郑奎说,宽哥你不明白,飞机已经不属于我这种人的交通工具了,下一步恐怕连火车我都轻易不能坐了。跟他随便打了几声哈哈,我问,我就在天水这里等你吗?郑奎说,那里的房你暂时别退,也许咱们还得回去,你去这里……郑奎告诉了我这个地方,让我下午去找一个叫老回回的人,就说是他让我去找他的,说着,告诉了我老回回家的住址。让我找到老回回就跟他一起在他的家里等他,他下了火车就跟我们联系。我问,老回回没有电话吗?郑奎说没有,你直接去他家里找他就可以了。
匆匆吃了饭,我迈步朝老回回家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天上没有太阳,天空好象被一些黄色的灰尘淹没了。
老回回的家在这座小城的北边,要经过一个石灰厂,石灰厂周围全是白色的粉末,我的呼吸有些困难。
好歹找到老回回的家,我站在门口屏了一下呼吸,抬手拍门。一个女人出来了,问我找谁,从哪里来?
我说,我从东北来,来这里跟老回回联系点儿生意。女人的眼睛闪出一丝忧郁:“他被警察抓走了。”
我的心猛地抽紧了,倒退着让到门口,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左右看了看,疾步进了一个没有人的胡同。脑子忽然就有些空,我想都没想,直接拨通了郑奎的大哥大,郑奎的口气有些不耐烦:“又打什么电话?不是告诉你先不要打电话了吗?”我说:“我找到老回回的家了,一个女人……好象是他老婆,她说,老回回被警察抓走了。”郑奎啊了一声:“不会吧?半小时之前我还跟他通过电话的……宽哥,赶紧离开那里,快!”我沿着胡同往里跑,边跑边问:“我现在应该去哪里?”郑奎的声音沉稳下来:“再有半个小时我就到天水了。你别离开那里,找个小旅馆或者小饭店点上几个菜等我,不要随便出去,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记住,离老回回的家远一点儿。”我已经跑出了胡同,前面是一排灰蒙蒙的平房。
我挂了电话,贴着墙根往人少的地方走,脚下全的灰尘,一脚一团白雾。
这排平房看上去很长,可是走了很短的时间我就把它们甩到了身后,站住脚才发现,自己好象已经走出了小城。
我抬起脚扑打着满是灰尘的裤腿,心里竟然有些喜悦,这种喜悦夹杂着劫后余生的感觉。
右边排着一溜脏兮兮的房屋,起初我以为那是些住着民工的板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几家小饭馆。
这里的白酒很烈,烈得跟这里的风一样硬。我大口地咳嗽着,脑后仿佛有一根针在刺我的脑子……我要回家,我还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情。我要给我哥哥报仇,我要让我爸爸和来顺过上安逸的生活,我要保护好我疯了的嫂子,我还要娶妻生子……娶谁?刘梅?杨波?我大口地灌着酒,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里的猎枪。我要重新站起来,没有什么可以将我打倒!
外面在刮风,漫天黄沙。
我攥着猎枪的手在颤抖,腿也随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巨大的恐惧如同漫天黄沙将我包围。
恐惧让我坐不住了,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站起来,刚想结帐出门,大哥大响了。
郑奎的声音依旧沉稳:“宽哥,我到了。你到隆源广场来找我,我在广场的雕塑下面等你。”
记得我刚下汽车的时候见到过那个广场,应该离这里不远,我起身就走。
这是一个比篮球场大不了多少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座火炬造型的雕塑,我在距离雕塑十几米远的地方站住了。我不敢贸然过去,我不敢肯定郑奎的后面是否有人跟踪。天有些擦黑了,三三两两的人在广场上溜达,他们似乎很无聊,像觅食的鸽子似的,走起路来慢慢腾腾的,脚上似乎踩着滑板。我往后退了几步,后面是一个花坛,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