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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红楼]彼岸繁花-第7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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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景荣对上这个耿直不要命的、先帝任命的“□□顾/命大臣”就有点儿犯怂。
  “内阁有权利做决定; 我也不能反对的。”
  杨涟立即打开弹劾状态; 就要开讲。
  崔景荣赶紧拦住他说:“平叛的补给还没人去安排,炮弹是重中之重,这事你先找户部和工部解决了。余事回来商量。”
  等杨涟把补给之事都安排好; 崔景荣开始给杨涟讲内阁的担心; 担心天子直接率军南下。
  “若天子真的南下了,你想想武宗就是因为落水生病而薨逝的。南方遍地沟渠河道相连; 内阁也是为天子担心啊。”
  “可是部堂忘记信王监理朝政了。”
  杨涟在户部和工部走了一趟,因要与相应人员商议事情,不得不调整心态去做事。他心里的气势,已经步入刚听说“蒙蔽天子”那么激愤了。
  崔景荣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他从方从哲做出不告诉天子的决定后,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心里放不下,原来是他与内阁把监理朝政的信王也甩开了。
  他起身对杨涟拱手,“文儒; 我先谢谢你。这事儿你提醒的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再说。”
  崔景荣匆匆撇下目瞪口呆的杨涟,自己去内阁与方从哲等人去说信王。
  信王是天子给朱由检的拟的封号,他是大明朝目前唯一的亲王。虽然还没有正式册封,但该有的金印等等都交代礼部去准备了,只等天子西征回来就正式行册封礼。而他崔景荣与内阁商议八百里紧急军报,居然把天子派的监理国事的信王忘记了……原来是为了天子能直接回朝的本意,岂不是有可能要被御史歪曲成欺君了?
  崔景荣到内阁把信王的事情一提,叶向高立即就认识到事情麻烦大了,他提醒刘一燝和韩爌去找周嘉谟和黄克缵,请二人出面为内阁说情,而他叶向高则去找张问达。
  刘一燝和韩爌也是十五位托孤的“顾/命大臣”之列的。刘一燝找到周嘉谟把事情说完,周嘉谟跌足叹道:“你们糊涂啊。你们以为陛下是光庙吗?那就是成/祖在世。”
  刘一燝对周嘉谟躬身到底,抱拳求道:“如今就只有老尚书的能去陛下面前为我们辩驳一二了。”
  “唉。内阁本就是为了分六部尚书职权设立的,让我这吏部尚书为你们说情,无济于事是最可能的结果,要是惹得天子疑心,认为六部尚书与内阁勾连到一起了,一并裁撤了你们内阁几位呢?”
  刘一燝脸色灰败,他再没有想到自己伺奉君王的一片忠心,辛苦二十多年最后会是“欺君”的下场。
  周嘉谟见吓住了刘一燝,心里也为他们几个不忍。遂开口安慰刘一燝:“季晦,你既然信得着老夫,老夫就为你走一趟了。后果如何,是不敢打包票的。但你回去都察院找张德允,御史不弹劾,这事儿才有压下去的可能。”
  刘一燝谢过周嘉谟掉头去都察院。
  叶向高与左都御史张问达还是有些交情在的。他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问达,满脸愧疚地说:“我当初就不该举荐方中涵入朝。”
  张问达瞪眼,“他享受了朝廷对士人的优待,他不该入朝?”
  “你这么说他是应该为朝廷出力的。但我说的是他没有阁臣之能,我反而举荐他入阁,要是落个以‘欺君’的罪名被削职流放,就是我的罪过了。”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张问达没给叶向高好脸。“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几个就敢私下瞒了?那是八百里加急的反叛之事啊。比鞑靼占了大同还要紧呢。”
  “是,是,是。你说的对。所以找你求救来了。”
  “我真是三辈子不修该了你、欠了你的了。”
  叶向高向张问达作揖,“我们是同年,这时候不互相拉一把,还能眼看着方从哲被流放不成?若是方从哲能平安致仕,我也不会被免职的。唉,丢不起这个人吶。”
  方从哲、叶向高、崔景荣、朱国祚、张问达他们几人都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在如今的六部七卿家内阁制的组成中,只有朱国祚原是在留都做尚书,但两京合并到京师后,他也是后来居上,到了吏部做侍郎,眼看着吏部尚书之位在望。
  他们这一科的进士,成为朝臣中谁也不敢小觑的存在。更别说在各地占据重要封疆大员位置的同年了。
  张问达知道自己是必须走这一趟的,不然一旦方从哲、叶向高、崔景荣一起下去,他们万历十一年这科的人,在朝的很快就会只剩朱国祚一人。即便朱国祚现在是吏部侍郎,就是以后是吏部尚书了也没用。
  叶向高不会再被启用,崔景荣失去兵部尚书的位置、再想上来就不可能了。尤其是自己与方从哲的年龄都已经到了七十岁了。唉,反正自己致仕在即,好不好的以顾/命大臣的身份、豁出脸去求天子呗,希望天子给自己这个脸面了。
  “中涵去找朱兆隆了?”
  “是。我让刘季晦去请周明卿。崔自强与韩虞臣去请黄绍夫。”
  张问达点头,也就只能这样了。
  “唉,以后内阁在陛下面前可就直不起来腰啰。”
  叶向高苦笑,“能不被流放就烧高香了。不是我说虚话,你也该看出来了,以陛下的秉性,阁臣和各部尚书不像太/祖、成祖年间那般,就已经是命里积德了。”
  张问达点头,叶向高的能力他很佩服。因为叶向高是他们万历十一年里的三百进士中,第一个升到高位、晋为有宰相之誉的阁臣,且七年之久的时间里为“独相”。单叶向高在万历帝和朝臣中斡旋的能力,就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内阁肯先退一步,陛下不是赶尽杀绝的性子,怕是会令周明卿给你们记上一笔的。”
  叶向高咧嘴,“我懂。不赚个把柄在手里,天子怎么收回相权啊。命苦呦。”
  “你自找的。”
  叶向高噎了一下,三步两步赶上张问达,拉着他的袖子说:“六部尚书该谢谢我没提议中涵找大家一起商议呢。”
  张问达拂袖而去,留了一句堵心的话给叶向高。
  “后悔啦?晚了。”
  可不是的么——方从哲后悔了。他拉着朱国祚的袖子,眼泪都要流成怨妇了。
  “兆隆,我都是为朝廷啊。要是陛下直接南下了,”
  “中涵兄,你莫这般伤心。我明白你的心思,都是为了朝廷。你想想殿试在即,陛下无论如何不会将阁臣都治罪的。”
  方从哲立即从朱国祚的话里听出自己的在劫难逃了。
  “兆隆,唉,从天子登基我就想致仕。唉,万历帝的时候,我就数次想致仕。都是进卿拉我进内阁,一次次劝我不要返乡。现在是想返乡也不成了。”
  朱国祚能在千军万马的科举考试中,以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就高中状元,心思剔透就不是方从哲能够比拟的。他早看得明白方从哲入阁是各方势力妥协后的产物,也明白方从哲是叶向高的变相“替罪羊”,可是这时候自己还不得不为昔日关系很一般的同年出面。
  “中涵兄,天子不会如何你的,可是有一点万一你能平安致仕了,你可不能回乡讲学了。”
  方从哲知道天子不喜欢起复讲学的人,自己能平安致仕也属于身上背了罪名那类人,还有什么脸面开学堂教书育人,没的让弟子们被自己拖累。
  他长叹一声说道:“犬子不成气候,孙子尚弱,老夫若能平安回乡,以后就只在家教导孙子罢了。”
  朱国祚得到方从哲的保证,安慰方从哲道:“中涵兄早日把令孙教出来,趁着我们几个还没致仕,也能拉拔他一把。你可记清了,最多只有十年的时间。除了自强,我们就都得致仕了。”
  方从哲不管朱国祚讲的是不是虚话,先就谢了又谢。他做国子监祭酒多年,要是孙子能考上进士,虽多的是学生能提拔亲孙子,但谁能抵得上吏部侍郎的一句照顾呢。
  韩爌听叶向高的指派,拉着崔景荣去求还黄克缵。韩爌早就看明白了,不论叶向高有没有首辅的名头,哪怕叶向高是第四阁臣,遇事还是得按着叶向高的吩咐去做。只因为黄克缵见了崔景荣的热情态度,他更坚定了不能在内阁争出头的决心。
  黄克缵对崔景荣热情是因为天子对崔景荣的赏识。这还是周嘉谟与他喝酒的时候说吐噜嘴了。原话大意是公鼐公孝与四十四岁才中进士,就是凭借着帝师的名头做了侍郎。但是他得中进士的时候,崔自强早在朝中历练了二十年了。
  那能一样么。
  周嘉谟和黄克缵都属于年少得志的那类人,但在崔景荣面前却难免逊色。见多了少年中举的,但是弱冠就能金榜题名,而且为人做事不迂腐、有才干,崔自强是朝中的第一份。
  黄克缵因为“欺君”的潜在罪名牵连上了崔景荣,爱才之心让他为崔景荣抱屈。惋惜之心让他立即决定去找天子说情。
  于是周嘉谟、张问达、朱国祚和黄克缵,不约而同地先后到了乾清宫求见天子。


第884章 木匠皇帝139
  朱由校这时候正在听刘时敏的汇报; 说是朱由检前些日子咳嗽的比较厉害; 一直被李庄太妃拘在永宁宫静养; 没来乾清宫参加小朝会、也没到养心殿来。于是阁臣等的议事; 朱由检都缺席了。四川的八百里加急; 刘时敏听说了; 但他去内阁问方从哲的时候; 方从哲否认了那加急奏折。
  “皇爷,司礼监只能看到内阁愿意送进来的、已经做好票拟的、需要用印的折子。若是没有科道五日一查的规矩盯着,万一有折子被内阁和六部留下了; 可能不到大清理的时候,或是专门去寻找; 都很难发现有被扣折子的事情。”
  朱由校不想恢复六科。本来六部尚书就能完成的事情,弄出来一个内阁分权来替代宰相; 勉强也算说的过去。明最初设定的内阁位卑而权重; 可是这两百多年演变下来,内阁首辅的“位”已经不是往昔,早成为凌驾六部尚书之上的、没有“宰相”之名的国相。
  刘时敏的话好像是建议自己恢复科道; 增加对内阁的监视; 但未尝不是想为司礼监争取更大权利的意图。如果让司礼监可以看到没经过内阁审阅就送进来的折子; 票拟、批红、用印这流程; 很可能很快就被打破; 司礼监会把所有的奏折都抢进内廷,把票拟给取代了。
  那才是宦官把持了所有的朝政,比历朝历代都更上一层楼了。
  朱由校在心里冷笑。
  宦官目前掌握的权利够大的了; 自己一直在想着怎么取消了司礼监的批红权利呢。刘时敏还想要看更多的折子?
  朱由校板眯着眼睛不吭声。刘时敏等不到回答,就在天子的右前方习惯性地垂目弓腰、恭敬地等着天子说话。
  “五郎今日如何了?”朱由校突兀地问了一句。
  “今早臣派人去看了信王,信王的咳嗽已经减轻很多了。太医说要好好养一年,不然会留下病根,受点寒气就会咳嗽的。”
  “宫里没别的什么事儿?”
  “仁寿宫那边去世了一个先穆宗老皇爷的才人,按律安葬去妃嫔的陵园了。别的都没什么。”
  守门的小宦官悄悄溜进来,站到刘时敏视线能及的地方,躬身用手指示意外面。
  刘时敏轻轻地走过去问道:“什么事儿?”
  “吏部周嘉谟和侍郎朱国祚、都察院张问达、刑部黄克缵,求见皇爷。”
  刘时敏知道以天子的耳力一定是听清了小宦官的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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