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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被叫到圣人的养心殿。
“老二,你说说,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二皇子一下子被圣人的话,问懵了。他吃惊地瞪大眼睛,摇头否认。
“父皇,不是儿臣。”
“呵呵,”圣人冷笑,用手指着一边的布老虎,“不是你放东宫去的,但是你派人收集的天花病人的痂皮。老二,朕要是这么一点儿的事儿,都想不透,弄不明白,你是不是以为满朝文武都是傻子,朕这四十年的帝王也是白做的了?嗯?”
二皇子不吭声。
“莫九,把你访到的证据,给他看看。”
“二皇子,请看看吧。”
二皇子捧着莫九的询问笔录,从最初的介绍会种痘的郎中,到最后拿到天花病人的痂皮,他二个多月的谋划,一点点、一点点也没遗漏地被揭了出来。
二皇子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流逝不见了,他脸色煞白,跪在那里,张张嘴,说不出来话了。
“说吧,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二皇子摇头,闭口不言。
“好,好,”圣人气得发抖,“东宫四个稚龄幼童,最大的才过完三生日,最小的才百余日。你可想过那是你的亲侄儿、亲侄女?三公主、四公主尚未种痘,你可想过她俩是你的亲妹妹?这宫里还有五公主、六公主,你想过没有?啊?”
二皇子仍旧不开口。
圣人气得转圈,想踹二皇子吧,最后又忍着缩回了腿。
“你想过没有,万一天花蔓延出宫,哪些没种痘的平民百姓会如何?朕再问你一句,你想过大公主以后会如何?那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
“父皇,是儿子逼大妹妹做的。”
“哼,你是主谋,她是帮凶。是吧?你不说出背后给你出主意的人,来人,拟旨,二皇子和大公主丧心病狂地合谋,不顾百姓安危,用天花谋害宫里的亲侄儿、亲侄女,以及几个妹妹。特旨,废二皇子为庶人,圈禁于养蜂夹道;废大公主为庶人,把大公主嫁与披甲人。”
第369章 废太子73
圣人才不信二皇子呢。
二皇子从小在读书的时候,不能说笨; 但也属于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之人。从来他用力气的时候; 多过用脑子。圣人曾经还想过; 都说外甥像舅; 二皇子尚武这点,是像了镇北侯。可是皇家子弟,重要的是这脑子啊!他怎么就一点儿; 也不像他舅舅镇北侯呢?!不提镇北侯戍边十年的丰功伟绩; 单在在藩王作乱的时候,尚未封爵的赵将军,也不仅是骁勇善战; 也更是智计百出的人物。
可二皇子,他也不像自己啊——自己从来就没有对手足下过黑手。
是像了惠妃?
对。二皇子是像了黑心的惠妃!惠妃谋害太子的阴毒的法子; 与这天花倒是如出一辙的。可惠妃也已经不在了啊。不可能再给二皇子出主意了啊。
能想出用天花; 这么毒辣的计谋,且与太皇太后当年,如出一辙地用了公主送布老虎。若不是有知当年旧事的知情人提点; 那是不可能的。
圣人就是要问出在二皇子的背后、指点他行使这阴毒伎俩之人; 才用把大公主嫁给披甲人; 吓唬二皇子。
二皇子朝圣人磕头; “父皇; 饶了大妹妹吧。她不知道那布老虎里是什么; 儿臣没有告诉她。”
“饶她不是不可以。你得把在背后、给你出主意的人; 交代出来。”
二皇子的汗; 一滴滴地从额头滚下来,落到地砖上。他白着脸、咬着牙,腮帮子抽动着,呐呐低声开口。
“父皇,儿臣送母妃的那晚,给母妃烧最后一道纸。听有人说起圣祖爷的幼子,就是这么走的。”
“是什么人?”
圣人追着问二皇子,不给他丝毫躲闪回避的机会。
“是、是从前跟着母妃的掌事嬷嬷赵嬷嬷,还有辛嬷嬷。”
二皇子把这俩人说出去,立即就和抽了脊梁骨一般瘫成了一团。这俩人,圣人都知道的。赵嬷嬷是惠妃的奶娘,而辛嬷嬷是惠妃刚入宫的时候,太皇太后给的管事嬷嬷。
“梁九,打发人让莫九去好好问问。”
“父皇。”二皇子乞求圣人。
“你要替谁求情,嗯?”圣人不屑,冷冷地问。
“父皇,大妹妹……”
二皇子满脸的恳求,让妹妹嫁与披甲人,自己可怎么去见母妃?
“你大妹妹以后下降承恩公府郑家嫡子。”圣人痛心疾首。可他舍不得要了自己亲子的命。“梁九,把他送去养蜂夹道关着吧。”
“谢父皇。是儿臣不孝。是儿臣不甘母妃心愿落空,才行了如此龌龊事情。”
二皇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他默然地给圣人叩头,然后甩脱来拉他的二个内侍,昂然退出了养心殿。
圣人看着二皇子的背影,一时间只觉得万般滋味,在心里不停地搅合。而这些搅合得他泛呕的滋味,冲上口里,他尝到的却是咸腥的味道。他咬紧牙关,将这血腥味道压下去。良久良久,才平复了自己。可伸出去,想抓茶盏的手却是在抖着。
圣人抖着手,就半盏茶水,被他撒得淅淅沥沥的,才勉强喝到嘴里一口。圣人叹息着,颓然地放下茶盏。
——二皇子只记得他同胞手足。但愿太子以后不会这样吧。
圣人转身往后走,他知道自己得去歇息一会儿。一夜未眠,又经了二皇子这一场,从来没有过的眩晕感,像一张密密实实的大网,将他扣在了中央。
梁九赶上去,扶住有些摇晃的圣人。
“圣人,要不要选周院判来诊脉?”
“不用,煎付安神汤来,朕睡一觉就好了。”
梁九知道圣人昨夜没怎么睡觉,他亲自动手,去给圣人煎药,服侍圣人喝下后,给圣人撂下帐帘子,又吩咐了俩小内侍,好好守着圣人,自己也找地也去补觉了。
紫禁城从封宫以后,进入诡异的沉寂中。宫里往来的只有,到各宫送饮食的,还有清送夜香及垃圾的内侍。圣人每个时辰都会打发人去东宫,传回来的消息,四个孩子都是没有发热。而几个没有种痘的公主,也没有发热。
圣人不免就起了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事儿,最后是虚惊一场。
可第五天的时候,先是长春宫的、甄嫔所出的、最小的六公主,开始发热。然后是景仁宫的、贤妃所出的五公主开始发热。
两个小女孩的高热,来势汹汹。圣人把守在东宫的妇儿科高手,抽调了二个出来,往长春宫和景仁宫派过去,又各派了二个太医协助。可不到一天一夜,长春宫的六公主,先出现了高热惊厥。
圣人过去看小女儿。
小女孩半岁多,这么一天一夜的功夫,已经烧的脱水了。
甄嫔还在放脚,她听说圣人来了,俩个大力宫女架着她,拖着打了夹板的双脚,挣扎着跪到圣人跟前。
“圣人,救救囡囡,救救囡囡。她这么小,这么小……”
甄嫔瘦了许多,又哭的花容失色,全不见几个月前的华美姿仪。
“朕会尽力的。你回去好好歇着。”
圣人看着自己宠爱了几年的甄嫔,心里涌上无限的怜惜。吩咐人把她架回去。
几位太医战战兢兢的。可再怕,也得面对圣人啊。
“圣人,六公主太小,灌不进去药,只能是奶娘喝药。可如今这疹子,发不出来,就……”
圣人知道太医说的道理,孩子小,只能奶娘喝药,天花的疹子发不出来,是最危险的,要是能发出来疹子了,后面才好治的。
“你们尽力去治。朕信你们。”
不到天亮,六公主去了。
东宫的四个孩子也开始发热了。
最先发热是宝珠,到傍晚的时候,宝珠开始出疹了。黎良媛听周院判讲,疹子发出来就好的话,禁不住又哭又笑。
太子叮嘱跟着黎良媛的、还有照顾宝珠的人,二个时辰一换班,哪一班都得不错眼珠地看好孩子,莫让孩子抓挠了痒处。
宝珠的疹子,发的迅速,一夜之间,就发遍了全身。除了太子送过来的水,她是连奶娘的奶都不喝了,哭得声嘶力竭的。
太子吩咐奶娘,将奶水与水混合了,一点点儿喂给宝珠。二个奶娘,还有所有跟着黎良媛的人一起上手,一个抱孩子的,一个用羹匙喂奶的。等宝珠睡了,还得有人按着她的小手,放着她抓脸。
“照顾好宝珠郡主,回头都有赏。”
徒丌是属于懂事早的孩子,他先于徒丕发热、出疹子。他痒痒得难受,想抓痒,又懂事地不去抓,小手指扣着床单,没多会儿,就把指甲扣翻了,然后疼得眼泪哗哗地流。
“父王,儿子有好好喝药了。弟弟也喝了。”
看见太子过来,徒丌忙对太子表白。徒丕凡事都是看哥哥的,哥哥喝一口药,他跟着喝一口,然后咧嘴哭一声,最后还是都喝了。
“乖。疹子发出来就好了。”
徒丕热度不怎么高,脸上也只有零星的一点点疹子。
“父王,抱抱。”
太子抱起徒丕,小家伙长的壮实,抱起来沉甸甸的,比徒丌去年这时候还要重。太子对徒丕能抗过去的期冀,多过徒丌和宝珠的。
“好好喝药,早点儿好,明白吗?”
“喝药,父王。”
徒丕指着药碗,要太子喝药。
最后太子陪着徒丕喝了好几口,徒丕才苦着脸,慢慢把药喝了。
最难的是小乳猪这里了。他热度不高,出疹子也出的特别快。高院判看他出疹的速度,以为他是最稳妥的一个呢。谁知道,娇气的小乳猪,就是有一点儿的不舒服,就哭得声嘶力竭的,既不肯吃奶,也不肯喝水。哭累了,昏睡过去了,太子妃和奶娘轮流抱着喂,也喂不进多少,小小的人,比宝珠更快地瘦下去。
太子每天趁着太子妃和奶娘给小乳猪喂奶的时候,去看看那仨孩子。对太子提着的那个小水壶,陈良娣和黎良媛都很好奇,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倒出来的就是白水。
而太子每次过去,黎良媛都让奶娘立即挤奶,然后兑了太子给的水,喂给宝珠喝。黎良媛再好奇,也不敢问太子。她看女儿肯喝太子用水兑的奶,除了好奇,就是念佛——女儿肯喝就好。
跟着太子的六福,在心里嘀咕,就一壶白开水啊。他看着太子烧的,哪里有什么奥秘。皇太孙是一口都不肯喝的,没想到这三个,却认这水喝。
六福摇头。他现在对东宫的事情,上心的厉害,大事小情,哪儿、哪儿的任何事,都必须报给他。他自己呢,还跟着太子寸步不离的。就看着一会儿,一个小内侍,过来和他说几句,过一会儿,又换个人,倒腾个不停。
太子知道六福是那天被刺激到了,也不管他,由着六福和三德子俩人的身边,如串线一般。
到了小乳猪发热、出来疹子的第三天,太子让人准备了大半桶的热水。把小乳猪剥光放进水里,恹恹的小人儿,来了一点儿精神头。
“卿卿,你让人奶娘把奶挤出来,看看趁他高兴,能不能喂进去。孤自己先照料他一会儿。”
石氏不放心,但看太子掐着小乳猪的下颌,孩子兴奋地拍水、踢水,也就赶紧去找奶娘挤奶。
太子把小乳猪提起来,瞬间把水收了,换了水,一手把孩子夹在肋下,一手伸水里,用内力加热。觉着差不多了,把小乳猪放进去。
小乳猪兴奋得欢实,太子妃端碗过来喂他。一口接一口地,一会儿大半碗的奶,就都喂进去了。
“卿卿,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