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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祸水之所以能这样出名,出名到她做了什么都有史可查……
主要还是得感谢雁国的前任冢宰。
——他虽然曾经乱政,但察觉到新王手腕高超之后,认输认的极为坦荡,全然一副爱国的热血心肠,政治生涯仿佛一片无悔。
这人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拉着延王后同归于尽了。
他还留过一封绝笔书,写的那叫一个字字泣血——真的是血写的书。
内容不外乎常见那几套:
先写他怎么的怎么的辅佐的先王,劳苦功高;
又写王座无人时国家离乱,他苦苦支撑,头都要给累秃了。
再写后来新王登基,贤愚不明,他是出于担忧的心理,才会一再向王觐见,凡事都想管管,最后搞得像是他在跟王对着干一样。
反正他绝对是好心的。
而最后的最后,他开始写排比句了。
一个脏字不带,不骂小松尚隆,反而骂他老婆。
说她来源不明,说她性格不清。
说她说话做事无迹可寻,万事万物只知随心。
说这女人看万般珍宝也不为所动,眼睛轻飘飘的像是在看着一堆石头。
如果连国库里的珍藏都不能讨好她了,您要用什么样的东西,来换取她的笑颜呢?
他写,可怕的不是这个女人的心需要多少东西去填,可怕的是,从给她奏章玩这件事上看,您是愿意去填那块空洞的,而且颇有些不惜代价的意思。
更可怕的是,您还有这么做的能力和权力。
他顺着这个逻辑写了个问句:若是东西都被您拿去填她的心了,雁国的人民要怎么办呢?
——说这人认输认的坦荡,是因为他明确在信里承认了小松尚隆的才能和心性,甚至在五百年前,就断言过他必然能成一代明君。
他觉得王唯一的拖累就是王后。
不除掉这个变量,小松尚隆的能力越强,可能带给雁国的创伤就越强大,也越持久。
文末最后一句话,声称他做这一切,不是恨谁,也不是想杀了谁。
他只是为了还雁国一个的冷静理智的君王。
小松尚隆当时看到这封绝笔信的感受,细究起来只有三个字。
有病病。
然而他的感受屁用不顶,等尚隆抄着那封莫名其妙的信回宫的时候,他老婆还真就不见了。
——这冢宰拿着乱世枭雄的剧本,咋最后跟个恶婆婆似的,人家谈恋爱他也要管的吗?
更糟心的是冢宰的政斗技能果然天赋使然,在那样式儿的岁月里,就已经领悟到了大字报和传单的神奇作用。
除了给王那封手写的,他还印了十几张大的,城门楼子前贴的到处都是,但凡进城就能看见。
造谣造的跟事实一样。
但正是因为他死了,这事反而不能追究。
或者说,自他死之后,尚隆王表现的越贤明,就仿佛他做的越对,铃木园子死的就越应该一样。
谁家棒打鸳鸯还这么大义凛然的啊……
脑子里全是类似这样的念头,以至于小松尚隆捏着信纸,很久都忘记了放下。
他在空旷的宫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倒在了窗边的榻上。
窗外,是两人一起种的树,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是他握着她的手写下的字:有长长的一大幅,印章是叠在一起盖的,整的跟个画错了落下的红疙瘩一样。
左手边有个矮几,摆满了空空的盘子。
玄英宫里是没有看盘这种东西的。
因为只要摆出来了,铃木园子就一定会下手去拿的,拿了就会吃,吃完了可能还想要。
——这最终会导致发胖。
在王后日复一日死不悔改,并在发胖之后原地跳脚为难自己后,慢慢的,宫殿内自然就不存在这种东西了。
眼前这些说是盘子,其实重点是花纹漂亮,只当个装饰物摆着罢了。
尚隆伸手拖了个比脑袋还大盘子放怀里抱着,觉得胸口拔凉拔凉的,心想,我就上个朝回来,怎么老婆就没有了呢?
他把头埋在枕头里,鼻尖狠狠的蹭了一番:“我才出去一趟,你怎么就没有了呢……”
坏消息里也有几个好消息。
冢宰的绝笔信,写的是他要和那个能动摇新王的女人同归于尽,但尚隆仔细筛查了一遍后,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由他写在地仙之书上的,铃木园子的名字,虽然无可避免的黯淡了下去,但是并没有消失。
【被王自书上勾掉名字的人,就会失去仙籍】。
换言之,尚在仙籍却意外死亡的人,名字也会从书页上消失。
——十二国的历史好几千年,不只多少位官员入过仙籍,要是都写在上面,页数早就不够用了。
尚隆磨蹭着这个名字,慢腾腾的松了口气,又抱着花纹美丽的大盘子躺了回去:比起消失,只是黯淡下去,倒也可以接受。
这一趟,差不多就是一整天。
傍晚,六太打着哈气来问他咋了,传膳的女官已经等的六神无主了,说完懒洋洋的环视一圈,说铃木园子人呢?
“她今天没有早早就催你开饭吗?”
因为提到了这个名字,小松尚隆虽然迟钝了很久,还是轻飘飘的“哦”了一声。
“问园子的啊……”
他翻了个身——怀里的青花盘子都让他给焐热了——然后慢吞吞的笑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延麒像是隔着几十年的时光,从眼前延王的身上,再次看到了当年那个吊儿郎当的小松城少主。
“没办法啊。”
他笑眯眯的叹了口气,说:“我的仙女……好像自己回天上去了呢。”
自那以后,尚隆干脆把地仙之书放在了寝宫里,每天早晨起来,都会打开盒子翻一下书页。
那个名字它总是黯淡的。
一开始,延王像是会因此失望的样子,偶尔喝下午茶的时候——这也是王后园子带来的习惯,六太一直认为这就是那女人没吃饱,变着法想多加一顿饭——尚隆会突然对着一桌点心发愣。
他还会定期写下一本字帖,按顺序标号收到箱子里,也不管有没有人用的上。
后来,他再次开始画她的画像。
和之前那种写生性质不同,纯粹是幻想着画,在那个阶段,六太一度怀疑这货要神经病了:
你想,自己出去巡游,到了名山大川,一国之君,不题诗不立碑,也不接见一下附近的官员,摆个架子,嗖嗖嗖开始画画。
这大好河川你画一画也无所谓——但尚隆只把那玩意儿当背景,然后在画卷中心肆意添加主体物。
主体物就是铃木园子。
有那么一次,或者说就是第一次:
尚隆站在山下,面色严肃,嘴角却带点笑意,六太以为他在画山边那株迎客松,结果画完了一看,长着翅膀的铃木园子成金鸡独立状站在悬崖边。
还很好看。
但同样很有病。
后来时间长了,好几百年,慢慢的也就淡了。
铃木园子因为绝笔血书火遍了十二国,顺理成章从一个拥有名字的具体的人,变成了一个代表着妖异美丽和奢靡的神奇符号。
像是连名字,都被时间抹去了。
尚隆每天早晨醒来打开盒子翻一翻名册的行为,更像是一种长久形成的习惯使然。
以延麒六太为首的辅官们,安心了。
小松尚隆,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治世明君。
一过五百年。
但是三十九天前,早朝都快开始了,女官们愣是没找着王在哪儿。
——雁国五百年来一切延续成了定例,事物并不繁忙,大朝会五天才有一次,这种程度也需要偷懒吗?
于是台甫气势汹汹的冲去玄英宫,抬脚直接踹门。
王穿的还是睡觉时的单衣,头发散成一片,盘腿坐着的时候,脚上连袜子都莫得。
六太:……
六太:忍住,他是你主上,你不能打他。
——然而过去那么多年也不是没打过,他自己犯熊,难道还不准进谏了吗
想罢麒麟反手就抄起了凳子,一副随时准备熊人的样子!
结果听见了王的碎碎念。
他用和五百年前抱青花盘子如出一辙的姿态,抱着一个白玉做的硬枕头,说:“她回来了。”
六太:“什么?”
小松尚隆往后一趟,成大字型瘫在床上,胸前还压着个枕头——他怀疑这东西可能是拿暖玉做的,捂的他还挺暖和……
“我说,”做了五百年王的男人举着烫金的盒子轻轻摇晃:“仙女她又回来啦!”
第158章 私通王后判几年
这真是个让人万念俱灰的噩耗呢。
——对某些人来说。
如果说【延王后】这个标签; 对于他国人来说; 只是个茶余饭后能让人精神一震的热门话题; 那对雁国人来说; 就是正儿八经的切肤之痛。
这里的雁国人; 指的不是五百年前就活着的那一拨。
——指的是在铃木园子这个人彻底消失后,听着有关妖后传言长大的,年龄在四百岁左右的官员们。
他们从一开始面对的,就是看似浪荡实、则英明神武的延王尚隆,满心热血只想为王而沸腾的同时,自然不可避免的; 要对着史书追忆一番过去。
你想; tali主上都英明成这个鬼样子了; 在记载中居然还有那样为爱糊眼的神奇黑历史,严重到需要一国冢宰靠同归于尽来抹平。
——你就只说【骗人】这种事吧; 你骗个普通人,可能对技术要求不高,会编瞎话就行了。
但以此类推下去; 能骗到英明神武的tali主上; 那一手缔造了这段黑历史的罪魁祸首,她得厉害成什么样?
以延王此时的辅佐学士为例:
从他在州府读书开始; 到当了官继续培训; 师傅们看着雁国这一片盛世,总是不由自主的要发自肺腑感叹一番。
——幸亏那祸水死的早啊。
他,和千千万万和他一样的年轻人; 几乎就是听着这样的话步入官场的。
这种认知的深刻程度,是和知识储备成正比增长的。
话说千遍成了真,以至于那祸水都死五百年了,实际上也并没有多少详细切实的“祸水”事迹留下,但在雁国官场上,她的存在依旧神秘莫测的像是什么不可触碰的隐藏伤疤。
这种微妙的防范意识,堪比每年丰收后,粮仓库管防耗子。
事实上,他也想不到——都没了五百年的死耗子,她居然还能回来作妖!
难民安置区的夕阳,和在玄英宫看夕阳并不会有什么差别,但年轻的侍从官站在夕阳下,面色却严峻的像是将要奔赴刑场,眼睛里布满了担忧的红血丝。
驻守附近的这一队人马,是遵循王令现调拨的。
这漆黑的车架,是新组装的。
那里面装饰的东西,是女官们在王的指示下,一样一样从库房里头挖出来的。
而算上今天——延王已经翘掉七次大朝会了。
虽然这没怎么耽误国家运行,但这明显就是一种征兆!
你看现在,主上说好了来安置营地视察,结果不说先看一看流落的民众,奔着那祸水就去了!
——敢情这五百的年盛世,都只是您的潜伏期吗?
侍从官想到将要再次被祸水加上DEBUFF的主上的智商,就很方。
结果他板着脸在附近转着圈的一走,震惊的发现: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点。
忠心耿耿的侍从官看着茅草屋前、像是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的红发少年人,面色严肃的叹了口气,向站在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