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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她再如何担心挂念也不能问,更不能相认,谁知道父亲会不会把她当成鬼上身的疯子。
虽然尹绍寒教过的东西她都会,但二丫还是很用心地去学,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回前世最留恋的亲情温暖。
狗子淘气疯玩惯了,学了几天的字,不过就是图一时新鲜,不到四天就吵着闹着再也不学了,认字多无聊,还不如出去跟村口的大壮爬树掏鸟蛋呢。
尹绍寒并没有强迫狗子留下,面对王春的道歉,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教二丫读书认字。
这一教,就教了四年,他却没有正式收徒,也没让二丫唤他师父,四年来他没有提起过周漪澜尹琳尹珩一个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父亲一个人易容改装来到偏僻的大槐树村,母亲怎么了?尹珩又怎么了?
尹绍寒不说,二丫心中疑问再多也不能多问。
二丫的聪明劲和尹琳极其相似,尹绍寒有时候会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夭折多年的女儿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他不藏私,教二丫学医可谓倾囊相授,二丫也十分用心地去学。两年后,她就跟着尹绍寒上山采药,帮着他给人看病了,还亲自动手给人接骨。
二丫在老韩头那当了个学徒,步穹乐见其成,因为二丫几乎整个白天不在家,有老韩头提供饭食,就省了一个人的口粮,多划算!后来步穹无意间撞见老韩头家的伙食,居然是馒头,这伙食也忒好了!二丫竟然背着他们吃好的,一个赔钱货也配?便命令她每天都得省下三个馒头带回家给狗子吃。
二丫满九岁那年的某一天晚上,尹绍寒突然失踪了。
屋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动过,柴米油盐行李衣物都在,人却不见了,消失地悄无声息。
二丫很是伤心难过了一段时间,又回到了挨打挨骂的日子。
这年刚刚入冬,狗子就病了,二丫能给狗子看病,也开了药方,却没钱去买药材,山上草木尽凋,二丫瑟瑟发抖地翻遍了整个山头也没采到几样能用的药。
二丫顶着一身的冷霜哆嗦着回到家里,烂了窟窿的布鞋里一双脚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步穹看都没看她一眼,夺过药篓子一瞧,里面就零星几根枯草,眉头一皱,险些就吼出来。
在看到二丫逐渐出落水灵的脸庞时,步穹的眼睛蓦然亮了亮,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二丫,你九岁了吧。”
做好挨打准备的二丫听到这句话一愣,点点头,“嗯,九岁了。”看来步穹是想卖了她给狗子买药治病吧,二丫心里想着,他嫌弃了几年的赔钱货终于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步穹一手从被窝里抄起来,胳膊一夹出去了。
许是母女连心,此时王春也醒了,急忙披了衣服追出来,“当家的,你做什么?”
“卖了这个赔钱货好给我儿治病,你不在屋里伺候儿子跑出来干什么!”步穹把步葭雪夹腋下,不耐烦地一脚把王春踹开,径直向外走去。
王春被踹得地上滚了两圈,捂着胸口站起来,忍痛一直追到村口,任凭步穹怎么踹她也拽着他的胳膊不撒手,苦苦哀求让步穹不要卖女儿。
二丫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甚至还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她上辈子练了三年的武功,此生却没有机会时时修习,想逃跑也很困难,而且人生地不熟,跑出去也会被拐子抓了卖,还不如等年龄稍微大一点再想出去的法子。现在点石成金的法术也有所小成,大石头点不成金子,小碎石还是没问题的,她出去了也不愁没钱花,待安定下来,再把王春接出去,母女俩好好过日子,让步穹和狗子自生自灭去!
“娘,你放手吧。”二丫对王春是真的有感情,母亲冒着生命危险生了她,又尽力地保护她,可母亲自己都自身难保,与其继续当步穹父子的出气筒,她还不如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王春瘫在地上哭得凄惨无比,眼睁睁看着女儿一点点远去,消失在黎明前的昏暗之中。
从大槐树村到县里还有一段路,步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赶着驴车的熟人牛老汉,搭了个顺风车。
“步穹啊,带闺女出门逛?”牛老汉随口问。
步穹啐了二丫一口道:“这晦气的丫头把狗子给克病了,又没钱买药,她也大了,还留着吃白食作甚,找个牙行卖几个钱好给我儿治病。”
二丫一脸麻木,心想狗子要是能病死就好了,气死你这老混蛋!
牛老汉浑浊的目光在二丫脸上刮了刮,低声对步穹道:“你闺女生得好,不如带去长安,能卖个好价钱呢。”
☆、青楼(新修)小修改
步穹眉开眼笑:“好嘞,就去京城。”心想卖了那赔钱货顺道还能给狗子买药。
大槐树村隶属于长安西南方的云安县,若坐马车,到县城有半天的路程,从县城到长安还有五个时辰,步穹说等卖了二丫,给牛老汉分一点钱,牛老汉就乐呵呵地答应载他们去京城。
恰好,二丫也想去京城,到了长安就伺机逃跑。
第二天早上抵达京城,二丫四处张望,心里盘算逃跑的最佳时机,冷不丁腰上被步穹踹了一脚:“乱看什么!”一把按住二丫拿过一根草绳将她捆了个结实。
昨天天还没亮二丫就被步穹提走了,整整一天没给她吃过一口饭,二丫饿得手脚发软,哪里是壮汉的对手,挣扎不了几下,被捆住手脚扔上了驴车。
路上人来人往,偶尔有人看他们一眼,便淡漠地走开了,不过是老爹卖女儿而已,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步穹早先已打听清楚了,直接让牛老汉赶车去目的地,七拐八拐走到一条僻静的巷子,应该是后门,步穹下车砰砰砰地敲了几下门。
“谁啊,大清早地找死呢!”过了片刻,门内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一个三十多岁面目狰狞的壮汉开了门,靠在门柱上睥睨了步穹一眼,看着他身上脏兮兮的几重补丁衣裳,了然道:“卖丫头?”
步穹满脸堆笑:“听说这里能卖个好价钱,我就带丫头过来了。”说完扯过二丫,一手捏住她下巴给那男人看,仿佛卖畜生一般给人看牙口好坏。
屈辱感油然而生,二丫止不住地浑身发抖,竭力告诉自己往好里想,好歹脱离步穹了,这里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家,当丫鬟也比给步穹当女儿好。
“长得倒是细皮嫩肉,就是瘦了点黄了点。”那男人捏住二丫的腮帮子转来转去地看着,睥睨道:“二两银子,卖不卖。”
步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二两银子这么多的钱,也不讨价还价,乐呵呵地拿了钱,在卖身契上按下手印,兴高采烈地跟牛老汉一边分钱一边走了。
二丫被拽进门里,隐约听到步穹和牛老汉骂骂咧咧的声音。
“姓步的你不厚道,我赶了一天的车你才给我这几个铜板,再加五十个!不然自己走回去!”
“呸!那是我家的丫头,卖多少都是我的钱,给你十个铜板就顶天了还想讨价还价,去去去,想要钱自己卖去,你那孙女要是没死,现在也能卖了。”
男人解了二丫身上的草绳,恶狠狠地瞪眼道:“一会子见了领家,不许胡说八道!知道了吗?”
这种表情她在步穹脸上看了不知多少年,二丫知道步穹色厉内荏,她并不怕他,但这个男人的口气不是吓唬人的,被他拽了一把便感觉到这人力气不小,真动起手她未必打得过,二丫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哆嗦着点点头。
走了不多时,二丫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大白天的,整个院子出奇地安静,只有几个精壮汉子巡逻,空气里漂浮着酒气和劣质脂粉的味道,越往前走气味越浓,二丫越来越害怕,这里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定是……一定是……她不敢再想下去,本能地拔腿就跑。
“哪里跑!”男人一把抓回二丫,拎小鸡似的提着她走到最前面的阁楼里,敲开门笑道:“领家,你看这丫头怎么样?”捏起二丫的下巴凑到一张老脸跟前。
五十多岁的女人眯起眼睛细细看了一眼,拍拍二丫的脸蛋,“长得挺好,就是瘦了点,客人不喜欢,养几日就水灵了,多少钱?”
二丫浑身发冷如至冰窟,步穹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还把她卖进来,她才九岁啊!
男人竖起四根手指。
领家勃然变色骂道:“这么个黄毛丫头竟然花了四两,你失心疯了!”
男人陪笑道:“这丫头生得好,好几个人抢着买呢,她老子坐地起价,等这丫头养水灵了,别说四两,四百两都能给你赚回来。”
领家脸色稍缓,不情不愿地拿出四两碎银子给男人,男人接过钱满脸放光地出去了。
“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女儿了,叫声妈妈听听。”看似和蔼的老眼钉在二丫身上,仿佛看着未来的摇钱树,领家笑得脸上褶子一层层堆起。
“我有妈妈,你不是我妈!”二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冲口而出。
“啪”!二丫脸颊骤痛,眼冒金星脑中嗡嗡作响。
“叫不叫?”领家走到二丫跟前,伸手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眼里闪过一道凶光。
“我叫,我叫!”二丫吓得哆嗦,眼泪夺眶而出,这里没有人会保护她,今后只能靠自己了,先虚与委蛇,再想法设法逃跑,立即改口讨好道:“妈,你就是我亲妈,我饿了,妈妈让我吃点东西吧。”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要逃跑也得先吃饱饭存够力气才行。
领家心满意足地笑了,拍拍二丫红肿的半边脸蛋,“这才是好孩子。”对身边的两个伙计打扮的壮汉使了个眼色,一个人开门出去,不多时拿了两个冷馒头回来,丢到二丫怀里。
二丫狼吞虎咽,还没吃完,一个伙计把她提起来拖出去,走过一处院子,将她扔进了一个昏暗的小屋里。
二丫刚被丢进去,迎面而来就是冰冷潮湿的腐烂气味,夹杂了一丝血腥味,随之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抬眼望去,简陋的房子里还有七八个跟她一般大的女孩,每个人都头发散乱,衣裳破旧,有几个人烂掉的衣裳袖子处还露出了血淋淋的伤口,互相抱作一团温暖着对方。
二丫默默走过去坐在女孩们旁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光束里微尘飞舞,触目所及,一张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泪痕犹在,年龄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岁。
在现代,她们还都是上小学的年纪啊!二丫忍不住浑身发抖,握紧拳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她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得了别人?
年龄最长的女孩轻声安抚别人:“你们别害怕,我爹是举人老爷,他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你们就能回家了。”
几个女孩露出希冀之色,也有几个女孩充耳不闻,低声啜泣道:“玉荷姐,我不回家,回家了爷爷还要卖我。”
“可你怎么让你爹知道你在这呢?”二丫忍不住开口问道,她猜想玉荷是回不去了,即便她的父亲真是举人,举人老爷的女儿被拐卖进了青楼,即使清清白白地回去,在世人眼里她也不清白了,一个饱读圣贤诗书的举人如何容下这种污点,就算她父亲知道她在这里,也未必会来救她。
玉荷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她望向窗外逼仄的天空,声音缥缈空茫:“我一定会出去的!”
二丫进来已经有十天了,领家没让她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