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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载的,他是欠了她一条性命的。
玄月和上古师她们也驱马过来,北门晨风又从上古师那里再一次对此事得到了证实,他立即决定到咸阳去。这时,他想起上古师她们也要去咸阳(她们决不会放弃田悯),遂邀请她们和自己一同去。这时他已忘记了自己对美丽居的承诺。当然,这次,他也不是为了洗心玉。
美丽居“哼!”了一声。
“和你们同路,这当然好,”上古师考虑了一下措辞,才这样说道,“只是,也不好。不,不是,你听我说,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四个如今都是朝廷的案犯,现在到处都在缉捕我们,而你们不同,你们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你们是谁?但是,如果你们和我们走在一起,那就不恰恰证明了你们是谁?这岂不连累了你们,你们又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哪有什么?我们不怕!”北门晨风年青气盛。
“北门!”美丽居听出了上古师的意思,立即明白,这是离开她们的好机会,立即插嘴进来。“我看还是师尊说得对,当然,我不是说怕,也不是怕连累,我是说,这样或许能使我们大家处在一个有利的地位。你想想看,我们的身份不暴露,这有助于我们救季姬。再说,我是说万一,万一师尊她们到了咸阳,在救田悯时遇到危难,我们不暴露,这就很有利了,你说对不对?”
说得滴水不漏,真不愧是千姿花。
分手在即,只有美丽居和苦须是高兴的。洗心玉怅然若失,她感到自己的心,被美丽居这支无情的手摘下了,天地仿佛一下子都变了颜色,在她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灰心丧气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失望痛苦过,而且还不能有所表露。
为了感激北门晨风和美丽居的鼎力相救,上古师决定演示一遍“上古石龙子”。这是至简堂的剑艺精髓,学起来并不难,但要理解透彻,要达到它的最高境界,那就要看习此剑者的功力和悟性,决非易事。
石龙子是一种爬行动物。它那甩尾的动作,极其柔韧有力,行动起来,又极迅捷。“上古石龙子”就是上古师按照这动物的这一特点而感悟演化出来的。
上古师执剑在手,在雪地中演示起来,果然和所有剑法迥异。动作缓慢,却浑厚有力,尤以那缓慢中见功力,一点也不张扬。在其运行到极处,突然收住回转,那速度又犹如闪电,旋即平稳滑过,并不留一点痕迹,果然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大气浩然,使人看了宛若是受了点化一般,超脱凡尘。
美丽居一声不响,她已被一种定力所震撼。也只有象她和北门晨风这样理解了剑艺的人,才能体会出这看似平淡,实乃博大精深的剑人合一的境界。越是简单的,越是精深的。此刻,她倒真想抛弃自己这一身杀气,去追随上古师尊。但她又知道这是不能够的。尤其是看到洗心玉,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妒嫉。“可惜,我没有这个缘分!”她又有些伤感,但一伤感,她那不羁的个性就显露出来了,“我偏不信,”她想。她不再去想追随上古师尊的事情了。再就是,她也看出了这是上古师的一种劝诫,这剑,谁要是练了,那还不磨平了一切锐气,这又是她不屑一顾的。美丽居就是美丽居,她不想改变自己。
想到终于又能和北门晨风在一起,而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仿佛是上天按排好似的达到的,美丽居就为自己当时的当机立断而感到颇为得意。她认为这就是自己的过人之处,其实不是,但她就是这样想,便以为一切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姑射子算什么?”她有点看不起洗心玉。
她愉快地轻一抽马,和北门晨风朝西而去。
北门晨风不再回头。他不回头,是因为此刻,他心中只有季姬,也不想再让自己不该有的情感再流露。
洗心玉站在师傅身后,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那两匹急驰而去的马,天和地就象一张大嘴,把他们吞噬了。她就是这么想的,好象他们不是去到另一个地方,而是被一个无情的大嘴吞噬了,被吃掉了,从此自己就永远地失去了他。她真有点悲痛欲绝,都是不公正的命运的安排。她对眼前的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连伤心的权力都没有,还得强作欢颜。
五卷、十、淮阳芳草居
十、淮阳芳草居
长天下的两个人影,越去越远了。
玄月回马,上古师看了一眼爱徒洗心玉,她岂不知道洗心玉的心思,只得狠下一颗心来,任她去。一路上,四个人有些凄静,这一次前往咸阳,将不知有多少艰险,但这是责无旁贷的。本来,洗心玉为掩饰自己的感情,还故作高兴,但这凄静影响了她,因而也显得恹恹的,无精打采。天又这么阴沉。她感到好孤单,怎么也打不起兴致来,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反而是苦须归宾高兴,弄得上古师自己也没了一点兴致。这样凄凄惨惨的一路行去,到了傍晚时分,前面出现了一个孤零零的庄园。这庄园十分气派,只见高大的院墙中竟有二层楼房,令人诧异。上古师见此地没别的人家,只得叫洗心玉前去叩门求宿。她自己则和苦须归宾、玄月警惕地远立一旁,不敢下马。
洗心玉下了马,整了整鬓发,上前去。只见髹着朱漆的大门上方,嵌着一块匾额,上书“淮阳芳草居”,便感到此地主人,决非普通人家。她上前叩门。
出来一个裹着复袍的年青仆人,问:“何事?”
洗心玉说明了来意。
那仆人打量了一番洗心玉,又看了看远处的上古师她们几个,很是客气。吩咐道:“稍等。”便自进去了。洗心玉知道,他得禀过主人,这仆人很是谨慎小心,进去便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那门又“呀”地一下开了,出来一个美服华冠、风流倜傥、气宇非凡的年青公子。他身后跟着一个力士和一清客:那力士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壮实,洗心玉看见他,就想起刑天或祝融来,这样孔武壮实的人,她很少见到,所以印象特别深;那清客,则是老笃恃重的样子。
那青年公子见到洗心玉,当下心里就很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出色的女儿家?”又看见上古师一头皤然白发,神色也庄重,苦须归宾和玄月又英姿飒爽,——看门的仆人正向他说:“就是这几位。”洗心玉再一次提出借宿之事,他欣然应允。但那清客却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别过头去,那清客向他耳语了几句,但他不去理睬。仍对洗心玉说:“有请。”
洗心玉见此倒有些犹豫起来。上古师这时已下了马,到得跟前。
“怎么样?”苦须归宾问。
洗心玉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见那清客鬼鬼祟祟的样子,自然存有戒心。
那青年公子见洗心玉这样,淡淡一笑曰:“女娃过虑了,”又对上古师作了一揖说,“老人家,我这门客对我说,你们是官府通缉的案犯,文书和图画他都看到了。但我这人,只喜接交天下豪杰,官府通缉的案犯与我何干?信得过我就进来,说说你们的故事,岂非一美事,请!”他又作了个“请”的手势。
那清客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提个醒。”
听这公子这样一说,四人自然不再存疑,一起进得门来。这庭院没有照壁,只有一庭台,这庭台平腰般高,上植一棵枝丫繁茂的老石榴,光秃秃的。绕过这庭台,是一园洞门,起到了照壁的作用。进了这园洞门,又是一庭院,这两处庭院都用麻石一条条铺满,显得整洁干净。走过这麻石庭院,就是前庭堂。那刑天推开楹门,引他们进去,里面暖融融的。马匹进门后,自有庄丁牵去。他们进了前堂,上古师正想问询公子,那公子说:“不忙,”立即吩咐下人去准备汤水侍候,说是等各位梳洗完毕,后室正安排饭食。说完,他和那清客、刑天自回避了。上古师自然又谢了。
席间,互相通报了姓名。那公子好象已经知道,只是为了证实罢了。他听那上古师自报自己是徂徕山至简堂的东方湛母上古师千空照时,没等上古师说完便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深深地作了一揖,说:“晚辈早已知晓。”
“怎么?”
“刚才你们梳洗时,我看了公文,才知道你们是谁?”他又走到案前,斟了一杯酒,敬于上古师说,“师尊之名遐迩远播,谁人不知,那人不晓,今日得见,晚辈三生有幸。”
上古师为表谢意,把酒杯端起,举了一举,一饮而尽。
“先生是……?”
“晚辈韩淮阳!”那公子自我介绍道,“韩国人,在阳翟时,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父为韩大夫。我平生只好结交豪侠之士,自从国破家亡之后,避难于此。
“这一位叫林(氵或),是我的门客;”他指着那清客介绍道。“这一位是旨提明。”他指着那力士说,“仓海君的弟子。”
“仓海君乃我故人,”上古师说,“今日看到你,”她对旨提明说,“仿佛又看到了故人,不知师尊可好?”
“大不如前,牙齿都落光了,又因世事纷绕,终日戚戚。”
“唉,”上古师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把自己的这一番经历说于他们听。
说起秦国的事功,莫不摇头。平心而论,上古师对始皇帝并无恶感,以他能有这样的经天纬地的宏才大略,横扫六合,一统中原,成就霸业,视他为千古一帝。但经过这样一番冲折,亲历这般苦难,不免也有所动摇。她实在是以小民的视角来仰视始皇帝的,对于她来说,皇上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她并不想以自身的苦难来评介一个皇上,毕竟他的思想比她的思想要博大得多,也要深邃得多,她只有叹息的份。
不过,她也觉得,以一种思想替代另一种思想,要改变人们的观念,用强制激烈的手段似乎是达不到的,那只是一种灾难。她就这样说了。
“他当然是为了他的万世基业,只是故土难迁,他却不顾人之常情。”韩淮阳讲。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作为王者他最应看重的应该是他的子民的安居乐业,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社稷当然重要,但不应以牺牲他的子民的安居乐业为代价……”洗心玉说
韩淮阳听洗心玉说出这样的话来,有些惊讶,盯着洗心玉。这女人就是这么款款地有一份从容,有一种睿智。初见之时,只觉得她面容姣好,待得久了,才显出她的不平常来。有一种冷玉出水的感觉,莹莹然,令人顿生一丝爱意,对上古师也更添了一丝敬意。他说:“上古师尊,看着你这几位爱徒,能得到你的教诲,真令人羡慕。”
第二天,韩淮阳再三挽留,愿执弟子礼,以上古师为师,倾心相随。
上古师没有应允,她已看出这韩淮阳决非寻常之人。她自己又是避世之人,不想卷入这世事,她婉言谢绝之。且又记挂田悯,只是韩淮阳这盛情难却,遂答应多住几天。
庄子后面是一练武场,夯实了的土,刀枪剑戟都有,更有石锁木桩。庄客们日日习武。旨提明是他们的教头。
旨提明力气特别大,百十来斤的石锁,在他手中简直如同儿戏,他一手一个,在手中翻滚,只是略有喘息而已。玩得兴起,便把石锁抛起来,数尺高,象扔石子似的,看得四人啧啧赞叹不已。
“壮士好力气!”上古师夸奖道。
“出丑了!”旨提明得了上古师的夸奖,自然有些得意。他知道上古师的分量,师傅不只一次的提到过这个东方湛母,想不到只是这样一个干瘪的慈祥老人,他敬重她,却不相信。再就是他对“好力气”也有些敏感。好力气无非是说,只有一把死力气罢了。
苦须归宾立即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