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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小玉真的要离开自己了,她和小玉的感情很深。想到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小玉,就感到很难过。
洗心玉则在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刚才见到北门晨风的情景,想到北门晨风是为自己来,就既高兴又有些艾怨。高兴的是北门晨风心中果然有自己。艾怨的是这么多天来,自己苦苦思恋,自己的痛苦,一下子有了回应,这本是该高兴的,但她却感到特别委屈伤心。她记起了玄月那句话“吵架了?”这句话在她的印象中极深,想到这句话,就有些痴迷起来……。“一定是这样,他和美丽居吵架了,他们一定在闹意见。”她这样想,感到快乐。但突然又不这样想了,因为这时另一个洗心玉又站了出来,指责自己:“你这人真不要脸,别人来救你,你却在想这种事!”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热辣辣的,偷偷地瞥了一眼苦须和玄月,见她们没在意,就狠了狠心,不去想了。但随着这沉默,随着这颠簸的车,她已无法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她对自己说:“不就是想想吗?想想也有罪?”她总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然后就尽情地去由自己去幻想、去着迷。
大车到了厨舍,洗心玉去找师傅,见师傅不在,三个人只好和大家一道卸车。她知道师傅可能在大棚内看顾齐云,卸完车,三人匆忙回大棚。也没见到师傅,问胥郑。胥郑说,在另一棚屋,齐云移到那里去了。她们便赶到另一棚屋,只见这棚屋里都是病人。上古师和田悯都在。三人来看齐云,齐云似乎病得更厉害了,脸烧得通红,人也沉沉迷迷的。洗心玉忙问:“怎么样?”田悯说,又叫了一个营医来,重新开了方,用的是姜半夏、白芨、蛤粉、南天烛、百部、血余炭、蒲芸,刚服了药,在昏睡。洗心玉就轻轻拉了拉师傅,问:“不碍事吧?”上古师就明白,说:“我来说与你听。”于是,二人装着避开齐云的样子,走了出去。
“什么事?”到了屋外,上古师知道她有事,问她。
“我见到北门晨风了。”
“是吗?”上古师听了洗心玉的述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想了想,对洗心玉说,“这就好,你和他走!”
“那师傅你们呢?”
“别管我们,你一个人走,也只能是你一个人走!”
“师傅不走,我就不走。”
“糊涂!”
“我不!”
“怎么这样不听话,气死我了!你要知道,不是不得已,师傅怎会叫你走?这里不要紧,难的是你,你能逃到哪里去?现在不是从前,都是大秦的天下。所以我和苦须、玄月不必去选择那条路。再说,还有田悯、齐云呢?你远在琅琊郡的辛利姨又怎么办?这点,你懂吗?”
洗心玉当然明白,点了点头。
“现在是难得的好机会,原先我还担心,现在有了飘零子,就不担心了。你随他去,他对你……”
“师傅想哪里去了?”洗心玉还以为师傅在说她和北门晨风的感情事。忙否认。
“我想哪里去了?你想哪里去了!”上古师狠狠地盯了洗心玉一眼,“你别胡思乱想,我是说,他对你有救命之恩。”
“弟子知道。”
“什么知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是在至简堂,不是!是这一次,在博阳!”
“在博阳?”
“是那夏禄文,那淫贼自己找死。但如果事情真象那样发生了,我们至简堂就会遭到灭顶之灾。我说给你听,是要你记住,别误会了人家,败坏了我们至简堂的名声,要知恩图报,出去后,代为师的谢谢他。然后,到邛崃剑庭去。”
“弟子怎离得开师傅?”
“不说这个了,师傅又何尝舍得你?去吧。记住,明天,你去。”
“师傅。”
上古师看着自己的爱徒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很难过。但她毕竟是上古师,再说,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遂狠了狠心说:“明天走。”掉头就走进了棚屋。
洗心玉跟着师傅进来,心里有些忙乱、紧张。苦须归宾和玄月都不敢看她。她来到齐云身边,看着病重的齐云,心里只发酸,她实在是舍不得齐云,泪水就禁不住地流了下来。玄月默默地扶着她,跟着流泪。
晚饭时,单膺白来看视病员。驰道两侧扫了一天雪,沿途各乡亭也在扫,再过个几天,应该可以上路了,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么多病员。胥郑炖了两只鸡,端了一只到章启、胡宪那里去,她得知章启也染上了风寒。见单膺白来,也端了一大碗来。单膺白正在看齐云,他注意齐云,当然是因为上古师和洗心玉。上古师是他崇敬的人,洗心玉就不要说了,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以他对皇上的狂热崇拜,唯恐自己招待不周。当然,也因为田悯,因田悯而注意到齐云,齐云的举止谈吐和识大体,使他也有些敬佩。他叫胥郑把鸡端过来,倒了碗鸡汤,叫玄月喂齐云。自己就和上古师、田悯等坐在一起吃。吃饭间,无非是上古师问问单大人的身世经历,单膺白问问上古师当今剑坛上的一些逸闻趣事。单膺白从不说自己被贬斥之事,但正是因为有了这次贬斥,他才有了如今对沦落人的关注。这话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洗心玉身上,这事也太离奇了。单膺白仔细打量了一番洗心玉,问上古师:
“人说,洗姑娘长得象姜弋,是真的吗?”
上古师回答:“我也不清楚,老妇没见过姜弋。”
“哪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有人见过。”
“真有哪么象吗?我是说,象到什么程度?”
“也许,我想,可能是无稽之谈。”上古师想淡化这谈话。没想到单膺白一口否定道:“不,不,……”
“怎么,单大人见过燕姜夫人?”
“我哪能见到燕姜夫人?只是……,好吧,是这么回事,”单膺白想了想说,“我虽没见过燕姜,可我见过她女儿。”
“许多年了吧?是不是季姬?”上古师自然想起了北门晨风。
“师尊,你怎么知道季姬?”单膺白奇怪了。
“也是偶尔听闻,不敢当真。”
“我看洗姑娘,说来还不信,季姬还真的长得有点象她,越看越象。”
“季姬不是早就死了吗?过去了这么多年,单大人还记得清楚?”
“谁说季姬死了?”单膺白此言一出,大家都吃了一惊。她们都听得北门晨风说过:“季姬已死。”现在再听到单膺白说出这话,简直不敢相信,一时惊讶之极。
“难道季姬还活着?”洗心玉对这个姜弋的女儿,对这个长得和自己极象的王妃的女儿,怀着一种莫名的好奇。
“当然还活着!”
“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这是事实!”
“呀,那你说说……”
“我也不清楚。反正,她没有死,后来……”
“后来怎么样?”
“后来……,哦,不说了,不说了!”单膺白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他又看了看洗心玉,说:“看来,洗姑娘长得象姜弋是不假的。”
“难道就为这,要把她押到咸阳去?你们皇上……”田悯在这种时候,又显示出她的尖锐来。
“胡说!”一听这话,单膺白就要发作。但一看是田悯,知道这个女人不谙世事,又很刚烈,就不想与她计较。但他也不能容忍别人非议皇上,皇上在他心中,本身就蒙着一层圣洁的光辉,是至高无上的。“洗心玉的被押解,是齐郡那一批官员干的。不,也不是,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怀着对皇上的一片赤诚,但皇上不会接受这种荒唐事,这是一定的。”他在心里想。于是平了平口气,对田悯平和地说:“田姑娘,你不能这样讲皇上,更不能说‘你们的皇上’,现在他是我们大家的皇上。你这样讲,被御史府的人听到了,哪还了得?你应该晓事,这种话真的不能再说了,那会要了你的命的。”
单膺白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上古师,也感到很惊讶,继而感动。
单膺白对田悯说完这一番话,又对洗心玉说:
“洗姑娘也不要担心,皇上至圣至明,你到咸阳,不会有事,这点,我可以给你打保票。”
“这个自然。”上古师马上应和道。
单膺白说完这话,站了起来,正要走,但他发现洗心玉的脸有些粗糙黧黑,很有些奇怪。这引起了他的注意,问:“洗姑娘的脸怎么这样黑?”
“是吗?不会吧,要不……”上古师看看自己的弟子们,才发现:她们的脸是有些黑。她马上明白这是风雪吹的。人在风雪中,就象在烈日下一样,皮肤会被吹黑,变粗糙。她知道单膺白这人是个干吏,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她不再说下去。
单膺白看了看上古师和洗心玉,也没问下去。出来后,立即叫来胥郑,问胥郑这两天,都让洗心玉干什么去了?当他听到这几天都在叫洗心玉打柴,且又是上古师要求的,立即变了脸,对胥郑狠狠地训斥起来:“你怎么这么糊涂?亏你想得出,叫她打柴!你知不知道她是谁?要是出了事,你负担得起?至少我单膺白是负担不起!”这一顿劈头喝骂,把个胥郑骂得大梦初醒。忙承应道:“是,是,小妇人该死,幸亏大人提醒。小妇人再也不敢让她走出这营地一步了。”
这样,洗心玉本来打算第二天脱逃之事,就搁浅了。
五卷、六、美丽居重返舍门里
六、美丽居重返舍门里
北门晨风在博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化解了洗心玉的危难之后,再见至简堂的人便感到有所不便。另一方面,在潜意识中还是很在意洗心玉的,只是在知道了洗心玉有人家之后,对洗心玉的有所好感便有意去克制,不允许自己去放任。所以,他没有去看望她们,只是辞别了孙致礼和高右人,骑上他的青骊马,一骑绝尘地去东阿的舍门里客栈去与美丽居汇合。
当北门晨风再次穿过柳林来到孤零零的舍门里客栈时,那里已是一片断墙残垣。自从支可天追随他们去了徂徕山之后,这里的山贼发生了火拼,引起官府清剿,官与贼不分,舍门里客栈被洗劫一空。官与贼走后,舍门里的村民又来洗劫,梁檀柴草,都被村民拉走了,舍门里客栈便成了这样。只是还隐约看得出原来房屋的格局和兀立的泥墙。
北门晨风勒住青骊马,他不感到惊讶,这是他经常看到的景象。兵荒马乱的,至简堂不是倾刻间就成了一片瓦砾。他勒住马,正在寻思:该到何处去寻找美丽居?但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立即下了马,穿过那倾圯的竹篱,进入客栈处原先的小院。他刚进入小院,就看见美丽居从原先客舍的颓墙处转出来。北门晨风感到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美丽居,也不知为什么,美丽居会在这一片残垣之中?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惊异了。
按说,美丽居见到北门晨风,也算是劫后重逢,应该高兴。但她却没有,甚至还有些恼怒。
“你来得好快呀!”语气中总透出些不阴不阳的味道。
北门晨风感到奇怪,打量起美丽居来。才发现,美丽居一张粉脸绯红,鬓发微乱,且气喘吁吁地透出些杀气。
“你怎么了?这付样子!”北门晨风不由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本能地感到了此地的不寻常。
“没什么,”美丽居立即转换了口气,淡淡地说,“不是怕你找不到吗?——哦,对了,又无事,在此练练剑,有点冷。”
北门晨风当时一门心思沉浸在博阳。离开博阳在往舍门里的路上,就没有停止过思想。他一直在想自己在博阳所做的事,那些事只解得了至简堂的一时之急,解不了至简堂的真正危急。他又想:“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出手相救,就要救到底,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姑射子如果押到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