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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知道这不是梦。她奇怪了“姜弋原来没有死?”
“姐姐,你原来没有……”授衣夫人一阵狂喜。
“夫人,我是洗心玉,你不认识我,我可知道你呢。”
“洗心玉?”她神志突然清醒过来,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昏迷中的幻相。她笑了笑,再一次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洗心玉来。
冤不得她苏醒过来时,把她当成了姜弋。二十多年前的姜弋,就是今天的洗心玉。难怪天底下传说纷纭,都说她长得象姜弋,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姜弋吗?
洗心玉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真是不可思议!”授衣夫人惊叹道。
洗心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夫人是授衣夫人吗?”洗心玉问。
“你怎么知道?”
“季姬告诉我的。”
“哦,是的,她也说了。”
“你见过季姬?”
“她问你好呢,她说你就象她的姐姐。”
“是吗,我也把她当作我的妹妹,她好吗?”
“不好!”
“怎么会不好?人说她归降了楚,虞姬是她的姐姐呢。”
“季姬怎么会降楚?”授衣夫人一听这话就有点生气。
“怎么回事?”
“虞姬是她的义姐,我的季姬可不降楚,她是看在虞姬的份上,才留在了她身边。”
“哪不很好吗?”
“好什么?和虞姬闹别扭。虞姬这人什么都不懂,一味地袒护项羽,季姬很为难……”
“这就对了,”洗心玉想,项羽的暴行,令人发指。她就不信,季姬,她所理解的季姬,在项羽的营帐中,面对这样的暴行,会无动于衷。
“真是难为她了,哪为什么不走?”
“不是有虞姬吗?”
“唉!”洗心玉长叹了一声,她真为季姬惋惜。一个“信”字,一个“义”字,害死了她。但她马上想起,“夫人,你怎么来到这里?”她真的感到很奇怪。
“只是想看看你。”授衣夫人欢喜地拉着洗心玉的手。
听到授衣夫人仅仅只是为了来看一看自己,而跋涉千里,洗心玉被感动了。
“别人说的,我只是不信,夫人,你说呢?”
“一样一样,”授衣夫人一边看着,摸着,一边喃喃地说着,“真叫人难以置信。”
“你走两步看看?”授衣夫人要求道。
洗心玉遵照吩咐,走了几步。
“怎么样?”她问。
“怎么会这样?简直是娈生姐妹一样,就是母女也难得有如此象相啊。”
燕姜夫人真的在洗心玉心中扎下了根。
“在我有生之年里,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就当我见到了夫人一样。”授衣夫人感叹道。
虞丘台闻知夫人醒来,过来看望,知她从楚营来,自然问起自己的孙儿孙女。授衣夫人这才知道,虞姬是虞丘台的孙女。也才明白了当年,虞子期兄妹是怎样和季姬结拜为兄妹姊妹的。当年的一切,谜一般的往事,一一被虞丘台说破,才使大家知道了来龙去脉。尤其是授衣夫人说起北门晨风杀燕姜夫人一幕时,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并大叫了一声。北门晨风好象听到了,又好象没听到。其实,北门晨风是没听到,我们曾这样写道:“北门晨风好象听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听见。”这就是当时的情景。北门晨风在那样的紧张时刻,他确实什么也没听见。
虞丘台和洗心玉对授衣夫人说,北门子杀夫人可能是出于不得已,是为了保存夫人的名节,免使夫人遭到凌辱,是为了使夫人少受痛苦。可授衣夫人全然不信,她说:“决不是这样,他是为了他自己,为了逃命。只是今后,他可别碰上了季姬,季姬一定会为她的母亲复仇……”
这一说,倒真的让黄公虔、洗心玉着急起来:“夫人,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将陷季姬于不义。”
在这个问题上,授衣夫人无理可讲。她就象一切固执的老夫人一样,在对待自己姐姐燕姜夫人这件事上,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她一定要季姬杀了北门晨风来为姜弋报仇。洗心玉说服不了她,这才使得洗心玉焦急起来。以她对当今剑坛的理解,当今剑坛上或许只有一两个人还可能与季姬匹敌,那就是凌锋剑主龙应奎,再就是仓庚了。北门晨风如果遇着了季姬,虽还可一战,但总是凶多吉少。但着急归着急,却没有办法,只得暂时按下去不去想它。她劝授衣夫人在此地住下来,她会象对待母亲一样的对待她。她既是季姬的阿母,那不就是她的阿母一样。
第二天近正午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那平野的另一头传来,由远而近,听那马蹄声,洗心玉就知道姨回来了。然后就听到下马的脚步声,仓庚的脚步声总是这么匆忙,就象她的为人一样。
“饿死我了,还不上饭来?——这个腐儒!”仓庚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沉浸在和那隐士的争论之中。
“谁呀?”授衣夫人见此地的人都文文静静的,怎么这一个人却如此放肆?她问。
“是我姨,仓庚。”
“仓庚?”授衣夫人不知道仓庚是谁。
“咦,怎么了?人呢?若耶子呢?”传来仓庚的问话。若耶子是洗心玉隐居此地改易的名号。但这时已不用了,只是仓庚还这样叫她。
“姨,我在这里呢。”洗心玉回答道。
“你在干什么?我都回来了,也不来见我?——真是气死我了,这个腐儒!”仓庚每次从外面回来,洗心玉总会迎出去,可这次……,她感到奇怪,并骂着那个腐儒。
“来了客人了!”
“谁呀?”随着仓庚的一声问话,门帘一动,仓庚走了进来。
授衣夫人只见一个半老妇人,矍铄而又苍劲,步态坚定。她感到这人好象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而仓庚却看见的是一个毁了面容的老妇人,躺在床上,她不认识此人,还以为是洗心玉所认识的或者是黄公虔的熟人。
“这是授衣夫人。”随着洗心玉的介绍,仓庚脸色为之一变,这是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这变化出现在仓庚脸上,实在令人不信,仓庚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
这变化突然触及到了授衣夫人的记忆,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谁。这是三十多年前,她和夫人陪夫君燕太子丹受质于咸阳时,有一日来了个冷艳女子。她来寻求燕姜,要她将自己的女儿季姬舍于她作弟子。那冷艳女子是个侠女,好象就是这仓庚。只是当时,她叫冷萍飘。
“是你?”授衣夫人吃惊地叫了出来。
这声音这么突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这声音使仓庚打了一个寒噤。
“夫人,你认错人了。”仓庚极力否认。
“不,是你,冷萍飘,你是冷萍飘!”
“咦,夫人,你认识我姨?”洗心玉一听冷萍飘三字,立即知道授衣夫人认识仓庚。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转向仓庚问:“姨,她怎么会认识你?”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把什么人都弄到家里来?,还不给我赶出去!”仓庚举止实在反常。
“她是季姬的阿母呢?是燕姜夫人的庶姐妹,我怎么可以那样待她?”
“你叫她姨?”授衣夫人问洗心玉。
“是啊,她是我姨呀!我就是在我父母亲死后,由她带到至简剑庭的。”
仓庚听到这里,什么也不说了,用力一甩手,愤愤地走了出去。
洗心玉实在不懂。
授衣夫人一下子全明白了。
三十年前的一天,她正在咸阳自己夫君太子丹受质的府邸中和使女浇花,忽然听到在门外玩耍的季姬的哭声,她立即走了出来。只见那带季姬的使女正指着一个容貌冷艳的女子在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晓事,弄得我家女娃哭泣。”授衣夫人一见,忙问出了什么事?只见那女子对她作了一揖,说:“我看这女娃有血妄之灾,如不加以救治,三日之内必亡。”
授衣夫人一听此言,知道世上有些高人,比别人看得远,忙持了礼。一问,才知这是一个剑女,自称冷萍飘。授衣夫人也略知此女,当时此女贼曾偷盗富家,杀一些为富不仁者,正在被秦廷、齐廷等诸侯国缉捕。想不到此女贼还这么年青(日失)丽,又这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与她相见。由此,授衣夫人敬了她一分。
那时,季姬才两岁,是燕姜夫人的第一个女儿。季姬一生下来,人见都说:“怎么这样长得象她娘。”姜弋的老乳母也说:“简直和夫人生下来时一模一样,真是怪事,不可思议。”
授衣夫人见冷萍飘这样一说,自是不信,问:“何以看得出来?”
“贫士识医理经络,此女已病入膏肓,非药石可致,只有舍弃与我,或许还可以救得一条性命。”
授衣夫人听到这里,才知道,这是一个剑坛术士,是一个专干拐骗人家儿女的骗子。立即放下脸来,喝道:“一派胡言,小心我喊了出来,将你拿了!”
那冷萍飘却不惧,仍笑着说:“你这夫人好不晓事,我来救你家女娃,你倒来误解我。倘若不信,三天之后,此女娃内疾必发。到时再来寻我,可就寻不到了。”
正吵闹间,燕姜夫人走了出来,闻听此言,也不与那冷萍飘理论。反倒对授衣说:“你别和她计较,将女儿抱回家去就是了。”
此后之事,果不出冷萍飘之言。三天之后,只见季姬突然牙关一咬,两眼一直,就闭了气。到了这个时候,授衣夫人才想起那冷萍飘,忙叫人去寻,哪里还寻找得着?只得过了七,将季姬葬了。当时,燕姜夫人可是哭得死去活来。
季姬死后,燕姜又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夭折。女儿就是现在的季姬——青城公主。为了区别,她们才叫这已故的大女儿季姬为孟姬。
如今,这么一个长得活灵活现象夫人的洗心玉竟然就是冷萍飘的外侄女,这叫她如何不明白?这不是孟姬是谁?难怪那冷萍飘一听到授衣的名字,如此失态。这样一想,她激动起来。
果然,洗心玉就是孟姬,她就是燕姜夫人的大女儿。
当年,冷萍飘因胡息事,在咸阳出入。且有点不分青红皂白,她的随意性很大,以至黔首百姓都不喜欢她。虽说她专抢专杀一些雄张里闾之人,但也搞得满城人心惶惶。人心思安,皆指她为贼。有一天,她正走过沣镐大道燕太子丹质于秦的府邸,见一侍女带着一个女娃,这女娃秀气灵动,令她一见就喜欢。又见此女额上有道青气,知道乃是一剑才,且是一个难得的剑才。但她也知道,天底下的父母,哪有一个愿让自己的儿女去学剑的?也没有一个父母会把自己的儿女交与一个素昧平生的剑士的。因此剑坛上就暗行一种极恶毒的方法,即用一种封关闭穴法,施于被看中的孩子身上。再加之以聚魄离魂丹,不出三日,被施术的孩子就会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待那人家过了七,将孩子葬了。他们再偷偷将孩子挖出,施之以九死还魂散,将孩子救转来。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孩子带走了。所以第二天,仓庚有备而来,她趁那侍女不备,将聚魄离魂丹塞进孟姬的口中,再以食中二指点了孟姬的三个穴位,所以孟姬大哭起来。引来了我们刚才所看见的一幕。
这等事,燕姜夫人、授衣夫人如何知道?一直以为孟姬已死,所以授衣夫人从未想过洗心玉就是她的孟姬。
冷萍飘带走了孟姬,回到至简剑庭,当时至简剑庭还在临淄庄岳大道上。这引起了千空照和辛利的指责,认为仓庚不该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但孩子已带来了,又是这样一个习剑奇才。安仪师看了就很喜欢,其实,上古师又何尝不喜欢?遂容许仓庚将她收留在剑庭。辛利给她编了个离奇的身世,仓庚把她当作女儿一般痛爱,因宠爱太过,自己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