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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世复闻言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蓦然,他发现问题,前面的宋军神色委顿,脸带沮丧,而且多是垂头低目,不敢看楼上,相反后面那些人一个个气色上佳,精神十足,眉宇间带着一些悍野之气,一点不像才从敌人手里虎口余生的战士,反倒像打了胜仗,正准备接受表彰的部队,最为可疑的是有一些人紧紧的贴在一起,状似像挟持一般。
再次从他们残破的军服上扫过,吴世复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对着下面大声喊道:“请稍等,因为城门处有些障碍,需要些时间清理!”不等下面的人说话,他马上又对着阿里说道:“你带三百弓弩手埋伏在瓮城上,他们一进来就关门!”
阿里会意的点头离去,吴世复却反复的看着手中的‘定远将军’军衔牌,也不知想到什么,神色瞬息万变。
“开门啊,老子们等了这么久,怎么了,快开门!”就在堡下之人再次鼓噪起来的时候,通谷堡厚重的大门缓缓的打开,刚仅一人通过时,后面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推开前面的人冲了进去,其余之人紧紧跟随!
“杀啊!”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声,这些刚冲进堡内的‘宋军’迅速的亮出钢刀,呼喊着向着堡内杀去。
“轰隆!”一道巨大的石门从门洞里落了下来,将这群冲进堡内的‘宋军’后路断绝,几个停在门洞里的‘宋军’顿时被砸成肉浆,血水流了一地。
正拼命喊杀的‘宋军’被这个突然变故弄的呆了一下,等他们想起要突破瓮城的时候,瓮城的大门早已紧闭,四周城墙上突然出现几百宋军,寒光闪烁的弩箭发出冰冷无比的杀机。
“尔等何人?敢来本将军这里诈堡?王铁锏将军现在何在?”吴世复在城墙上威严的大喝着,眼中带着无尽的肃穆。
“我们的确是王将军的部下,我们……”
“住口!事到如今你们还敢顽抗,准备!”吴世复的手一挥,所有弓弩手都将手指放上弩机,底下的‘宋军’一阵慌乱,一些人甚至拿出弓箭对峙。
就在情势一触即发的时刻,通谷堡一名观察敌情的战士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敌人,有敌人来了!”
吴世复应声向堡外看了过去,视野处一片隆隆的飞尘,大批的骑兵正向这里突进而来,大地的震撼声甚至穿过城墙,通过自己厚厚的军鞋传了上来。
“兄弟们,王子来了,我们杀!”就在吴世复的注意力放到堡外敌人的片刻,底下那群假冒的宋军突然也喧闹起来,上百支长箭向城墙上的守军射去,一连伤了多人。
“一个不留!”吴世复大怒之下,亲自操起一把长弓,对着这群瓮中之鳖狂射起来,周围的士卒更是毫不客气,三发弓弩连环射击,箭如雨下,不到片刻,就将这群假冒之敌射杀一空,连战马都无一幸免。
“停!阿里,你带一队人下去,砍下他们的人头挂到城墙上!”吴世复冷冷的说完,目光就转向越来越近的敌人。
城外来敌凶猛的朝堡墙冲了过来,对狂射而来的劲弩利箭视若无睹,狂呼高叫,气势狂野之极,似如想凭骑兵就攻克这座军事要塞。
冷冷一笑,吴世复手一挥,专门用于守城的‘吴黄弩’被架了起来。
“放!”
一声令下,遮天蔽日的利箭带着呼呼的风声降临到这群敌人头上,如同悠忽飞来的蝗虫,带着毁灭一切的决心,轻易的刺穿一个个单薄的身体,无数狂奔的战马翻倒于地,大批的骑兵在未见到敌人前就死伤了一大片。
剩下的骑兵没有回头,继续冒着死亡向前冲锋,朝着城门方向不断的冲刺,看见了,城门没有关,只要冲进去就可以杀死那些可恶的敌人。
冲进去,冲进去!怎么还有……
一个侥幸冲到城门的骑兵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石墙弄呆了,连念头都没转,直接撞了上去,强猛的冲击力当场让他头断骨折,这还不算,后面扑来的战友跟着冲了过来,惨遭和他同样的下场,门洞内犹如被披了层波斯红地毯,一块块的内脏就是上面暗红的装饰。
在一连数个骑兵撞墙后,后面的人终于发现了问题,一些人强行的一拉战马,在战马的四踢抛飞中,转了一个方向,竟然原势不减的又向来路冲了回去,其骑术之精湛,让城楼上的宋军都目瞪口呆。
虽然是敌对,他对如此骑术,吴世复还是感到由衷的钦佩,就他所知,大宋还没有几支骑兵队伍可以玩这一手。
佩服归佩服,但是手下却没慢,趁着对方转队的瞬间混乱,吴世复又收割了大批的人命,一直到对方跑出弩箭范围,他才下令停止。
遭遇到如此打击,对方显然也明白诈城之计失败了,马上调整队伍,并不急着攻城,而是相互奔驰,调换队列,引得地动山摇,尘土飞扬,威势惊人。
踢声渐止,灰尘下落,只见眼处的敌阵密密麻麻,全军分成三个大方阵,两边全都是骑兵,黑压压的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中间是一个步兵方阵,厚重的盾牌长刀正散射着寒冷的光芒,犹如死神的微笑,充满着难于言表的压力。
军旗飘荡,光芒闪动,数万大军安然静立,竟不见半丝嘈杂慌乱,如山岳,如大海,在平静中充满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吴世复的脑海中竟然没有思考任何关于作战的事情,他的心神充满着难于言表的情绪,他甚至想到出征前,妻子写给他的家信,上面说他家的那个小猴子在学堂里往先生的砚台中撒了泡尿,结果让先生给赶出了私塾。
后来朝廷来人,说他们是将领家属,子女可以优先进入朝廷新办的学堂中免费就读,只是此学堂是封闭教学,所有学生都要到学堂中去住,食宿都由学堂负责,半月才能回家和父母团聚一次。妻子有些舍不得,所以来信询问他的意见,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就跟随长空将军出征,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对不起妻儿了。
“塔,塔,塔,……”一阵节奏感非常均匀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约数百骑兵离开大队,向着通谷堡而来,在他们后面的步兵方阵也缓缓的向前压迫了过来,步履缓慢但坚定。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吴世复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镇定无比的说道:“弓弩手准备!”
第十集 第六章 守堡血战
更新时间:2008…11…2 20:11:47 本章字数:8815
通谷堡下,疯狂的喊杀声直冲天际,一群群的蒙古士卒犹如飞蛾扑火一般的冲向通谷堡,就像惊涛骇浪,猛烈的冲击着通谷堡的城墙。他们此刻如同丧失理智的野兽,完全不计较生死的要爬上城墙,凭借着简陋的云梯,发起毁灭的冲锋。
城头上滚木如雨,箭如飞蝗,在不时呼啸的破风声中,无情的将一条条人命带走,在城下留下一具具的尸体,但这并不能震慑住对方,这些蒙古士卒就像是中邪一般,前仆后继,只要还能动就仍然不停的像通谷堡涌来,黑压压的如同一大片蚂蚁。
不到半刻,城墙下的土地就被鲜血浸透,混合着鲜血的泥土开始变软变烂,最后演化成一滩滩血色的泥浆,一个接一个战士从泥浆上践踏过去,甚至连低头看一眼的都没有,哪怕这滩泥浆中也有自己的鲜血。
密集的战鼓声,悠扬的牛角号声,疯狂的喊杀声,还有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交合成一曲绝对不动听,但在西北却常听的混合乐曲,飘飘然的回荡在战场的上空。
随处可见战友插满利箭的尸体,到处可见一块块的红色泥浆,但这都不能阻挡蒙古兵的攻击,他们还是不断的向前冲,踏着战友的尸体再冲。
面对敌人如此疯狂的攻势,吴世复的表情沉静的可怕,他站在城楼上,不住的下着命令,不时指挥着身边弓弩手对着某一个方向聚射,将对方的攻击节奏打乱,使得对方的攻击出现中断,为己方赢的反击的时间。
此刻堡上的战士,手脚的灵活完全盖过头脑的活动,很多的时候,他们都是按照经常练习的轨迹,将一个个敌人射落,机械的张弓,瞄准,放射,然后再张弓,瞄准,放射,周而复始,冷漠的看着一个个敌人在自己的箭下消失,或者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就转向另外一个目标。
敌人这么不要命的冲锋,正是最佳的箭靶!
渐渐的,一些敌人越过箭雨封锁,开始爬上城墙,早已准备好的战士将一锅锅的热水倾倒了下去,甚至还夹杂着火油,在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将一个又一个敌人赶下城墙,手持叉杆的士兵趁机上前,将一个接一个的云梯推下城墙,连摔带砸的杀伤一大片,打断敌人的攻击。
双方就在这种激烈的搏杀中僵持住,面对敌人的疯狂,城墙上的宋军战士沉着冷静,按照早已习惯成本能的攻杀训练,将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击退,从早上到中午,硬是没让敌人攻上城楼,杀的敌人伏尸处处,整个通谷堡城下尸积如山。
战斗到了此刻,已经变成双方意志的较量,没有了保卫家国的热血,也没有杀敌立功的渴望,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敌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用想,也不能想。
通谷堡此刻成了对方战士的绞肉机,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不到片刻就成了一具尸体,一个人的长成也许要十年二十年,但在这里,只要轻轻的扣动一下手指,挥动一下钢刀,倾倒一盆热水,就可以带走一个人的生命,不用负任何责任,也不用担心任何处罚。
生命,在这里,显得很卑微!
“呜,呜,呜……”悠扬的牛角号声一变,变的急促短暂。
正在疯狂冲击堡墙的蒙古兵攻击步伐一顿,在赶过来的盾牌兵掩护下,脱离了弓箭威胁的范围,快速的向着自己的本阵退去。
不到片刻,蒙古兵退走了,双方空出来的战场堆积了无数的尸体,不时还可以听到伤员的声声惨嚎和瘸腿马的阵阵哀鸣,让这充满血腥气的战场又倍添了几缕凄凉。
吴世复趁着这个机会,一边抓紧救治伤员,一边让战士进食,无论战士是否表示不饿,他也要求将官督促他们进食。
“咚,咚,咚!”
在几声激昂的鼓声之后,一队骑兵从蒙古兵那边过来,大约有三百人,一色的黑色战马,雄骏威武,马上骑兵披头散发,脸色木然如铸刻,手执大铁枪,背一把长弓,腰中插着一把战刀,马鞍下斜挂着至少三个箭袋,只在胸前穿了一件皮甲,装束大异普通的蒙古骑兵。
这群骑兵迅速的向着通谷堡而来,就在吴世复下令准备的时候,他们又忽然停住,如雷的马蹄声倏然而止,所有战马几乎同时扬了一下马蹄,然后稳当的停了下来,刚好在弩箭无效射程内。
看到这一幕,吴世复的心头跳了跳,虽然隔了这么远,可是对方那种整齐中带着无比狂悍的风格让他知道来敌不简单,他们应该不是普通的战士,而是对方某个权贵的护卫军,他同时也明白到,对方是来对他喊话的。
听听他说些什么也好!
这样一想,吴世复暂时下令弓弩手待命,然后死死的盯着对方,看他们搞什么鬼!
三百骑兵突然一分,闪出一条路,一个穿着青衫的文士缓缓走出,在周边的蒙古骑兵映衬下,显得极为不协调。
吴世复的目光自然的放到此人身上,虽然因为距离原因,他看不清对方的具体相貌,但也看出这个人身材比较瘦,最为特别的是他的胡须很长,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