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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变故实在是太突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金合达就已经中箭,而王仲仁却以他身材绝不相称的速度奔向了营寨,一队士兵跑出来将他接了进去。
等金合达随身的护卫士兵匆忙的跑过来保护主帅的时候,营寨的大门突然大开,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箭雨飞来,接着就听见无数的马蹄声冲了出来,犹如浪推山倾,不可阻挡。
“原来蒙古人躲在这里!”金合达拿刀砍掉箭杆,愤恨无比的看着此刻从军营中冲出来的骑兵,虽然他们都穿着金人的军服,可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支骑兵不是金人,而是蒙古人伪装的。
怪不得我们怎么都找不到蒙古人的踪迹,原来如此!
电光火石之中,金合达想通了整个事情,王仲仁,这个庆原路的最高军政长官背叛了金国,在他的掩护下,蒙古人得以顺利的进入庆原路,而且在他的庇护下,被伪装成了金军,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宋国,都无法找到他们,就算有发现异常的,也将他们当成金军忽略过去。
这样一来,所有说不通的地方就都可以想通了,如果自己不是被公主用密令招来剿灭狂风匪盗,此刻庆原路只怕已经易手了。
金合达虽然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但对此刻危险的局面却毫无帮助,这队假冒的金军先是几阵短促的箭雨,之后就拔刀执矛的冲了过来,随后就听见杀声四起,周围只看的见刀光血影,惨叫之声不绝于耳,血肉内脏到处飞溅。
上百名金合达的护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战死沙场,剩下的几个亲卫抬起金合达拼命的向后面跑去,意图汇合自己的部队,剩下的亲卫,排成一个半弧行,阻拦着从四面八方进攻的蒙古骑兵,为金合达的逃离争取一点点时间。
几千人就在军营前拼命的砍杀起来,翻腾滚滚,血肉横飞,刚刚还充满祥和的天地马上变的暴戾无比,彼此敌对的双方杀了个昏天黑地。
蒙古人毕竟占优,很快,一队蒙古人就摆脱了纠缠,撵着金合达一行人而来,按照其奔驰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将他们卷入铁蹄之下。
负责看守金合达战马的军士此刻刚将求援的信号放出,还没来得及赶马去和金合达汇合,眼看金合达就要被这队蒙古骑兵追上的时刻,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十多个冒着热气的铁球砸了下来,有七八个正好落在这队骑兵中。
剧烈的爆炸顿时弥漫开来,当场有十多骑连人带马的滚了下来,其余骑兵的战马此刻也被这几下突然而来的猛击弄的惊惶无比,一边惊恐的嘶叫着一边四散而去,使得追击队伍出现刹那的混乱,也使得金合达终于和自己的骑兵队汇合上。
这些火器正是宋国支援金人的小火炮,金合达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优先拥有了二十门,此刻正是这些小火炮发威。
金合达伏在马鞍上,狠狠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宁州城,然后按着胸膛,愤恨的说道:“我们走!”
当另外一队蒙古人冲过来的时候,金合达已经掉转了马头,向着自己的部队冲去,大约百多骑骑兵自觉的负责断后,勇敢无比的冲向蒙古骑兵,用自己的壮烈牺牲,为主帅的撤离争取时间。
逃进己方军营的金合达不敢多做停留,安排了三千人断后之后,一边派出斥候回去报信,一边率领其余二万多人匆忙的向着一处山边冲去。
在出来前金合达已经预计到可能会和蒙古人相遇,所以这次带出来的都是骑兵队伍,此刻逃起来也十分迅捷,迅速的离开宁州地界,向着京兆乾州方向而去。
既然王仲仁叛变,金国在庆原路根本就无力对抗蒙古人,应该赶快到永寿会合公主,然后利用公主的影响力让宋军支援,否则,整个西北,金国都将无立足之地。
金合达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盘算着目下的局势,对于王仲仁的叛变,感到难于言表的愤怒,也对今后的发展感到忧心。
如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使得王仲仁提前发动,虽然不知他到底有什么图谋,但这样一来,总算是知道了蒙古人的行踪,今后也就好对付多了。
日落月升,金合达胸前草草包扎的伤口又迸裂了,过多的失血让金合达的神智都开始模糊起来,连头也开始发热。
虽然明知不能停下来,但在副将的坚持下,金合达在山边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然后让部队停下来休整,让军医可以仔细的检查自己的伤口。
将外面胡乱包扎的绷带解下,袒露上胸,左胸上嵌着的半截箭尖分外引人注目,周围都被鲜血涂满,有新有旧,一看就知是多次流血所致!
军医看了几下,然后拿出一根白杨木棍说道:“将军咬着吧,取箭的时候可能会很痛!”
金合达接过木棍看了看,然后用左手捏住,冷冷的说道:“不用这么多事,你只管取就是!”
军医看了看他,没有再劝,转身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把镊子样的工具,用油灯烤了烤,然后对着半截箭头不住的比画着,似乎在计算什么,过了片刻,才将此工具放于箭头上,就在其他人以为他要拔的时候,这个军医突然说道:“哎呀,我还忘了,有样东西忘了拿来,请那位帮忙去拿一下,就在我马匹左边的口袋中!”
帐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都望着金合达,原本半眯着眼睛准备的金合达睁开眼睛扫了一眼,然后对着一个将领点点头,示意他去。
说这时,这时快,就在金合达分神的同时,这名军医手一伸,右手用劲一扯,一道鲜血喷出,迅捷轻松的将箭头取出,手法娴熟无比!
金合达此时毫无准备,顿时惨叫出声,帐中将领大惊,正欲上前的时候,却又被他挥手阻止。
静静的看着军医倒出一些像酒的液体,金合达突然问道:“这种东西是从宋军那边传过来的吧?”
这名军医此刻一边小心的用手接住这些液体,一边点头说道:“不错,上次小人随公主一起去宋国,看到宋国的大夫都是用这种‘火酒’为伤员治疗外创,经小人试验,清洗伤口确实有奇效,所以公主才设法求得一些。请将军忍忍!”
还没等金合达明白这话的含义,这名军医就将手中的火酒涂抹在创口上,一种钻心的疼痛让金合达的眉头紧皱,强忍疼痛等这名军医清洗完创口。
“还好,这箭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有点深,上了药后,将军一个月内最好不要与人争斗!”这名军医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伤药替金合达涂上。
等这名军医处理好金合达的伤口,金合达才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你做的不错,以后跟着我如何?”
这名军医并不领情,仍然那副扑克脸的说道:“小人是公主的属下,如果将军要小人留下来,需要公主的明示!”
金合达穿上衣服,点点头道:“那好,此事以后再说,外面还有不少将士需要治疗,还请先生多费心了!”
“份内之事而已!”这名军医说完,就收拾完东西离开,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个家伙装腔作势,以为是公主的人就可以这么无礼吗?”一名将领故意在这名军医掀帐篷走出前讽刺道。
“不能这么说,公主手下多有奇人异士,你不要失了礼数!”金合达一边训斥着,一边观察着那名军医的反应,让他很失望,这名军医一直到消失在视线中,都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
“大将军,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将军有什么打算?”金合达的副将显然并不重视这名军医,直接问出此刻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金合达冷哼一声:“王仲仁这个老王八,竟然敢罔顾皇恩,背叛朝廷,早晚本将军要将他碎尸万段。如今情况已明,应该尽快回去和公主汇合,然后徐图后计!”
“那我们赶快上路吧!”一名将领嘴快说出这话后才发现说错话,尴尬的低下头,不敢和同僚的目光相对。
“将军,我们不少将士伤的不轻,不如今天歇息一晚,明日再走。况且今日之事,哪个王仲仁似乎也没做什么准备,如果不是将军坚持去看军营,或许此刻我们都还被蒙在鼓中,由此可见,王仲仁他应该没这么快追来才是!”一名幕僚模样的人开口说道。
金合达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决断的说道:“明日一早就走,今夜多派斥候,每个时辰都不得少于一百个侦骑!”
帐中的将领轰然应诺,然后分头行事去了。
金合达等帐中无人之后,才摸上自己的胸口,愤恨的无比的说道:“王仲仁,早晚让你知道本将军的厉害!”语气凄厉,神情显得痛恨无比。
一夜无事,黎明时分,金合达就率军起程,大队人马刚走出隐藏地,就听见后面传来大喊:“让开,让开,蒙古人追上来了,快去报告将军!”
金合达赶紧让人将这名侦骑放了进来,当确认蒙古人追来的消息后,马上就下令部队全力进发,向着京兆方向而去。
不久,蒙古人的追骑就赶到这里,稍微做了一下停留之后,马上就断明金人的去向,然后再次策马狂追。
双方一逃一追,一直追赶了一日一夜,双方终于追了个首尾相接,金合达判断出,如果再这么跑下去,不等自己到达永寿,己方就会全军覆没。
无奈中,他只得下令全军在邠州高泉山附近,依山结阵,迎战蒙古追骑!
追上来的蒙古骑兵不算很多,也就一万多人左右,但他们每个人至少都有三匹马以上,看上去,好象追来的有三四万一样。
发现这个秘密,金合达顿时心中大定,此刻以多对少,虽然不能说稳胜,但自保当无问题,只要解决了这队追兵,自己就可以和公主会合,到时情况就会好的多。
追来的蒙古骑兵显然没料到对方竟然敢列阵迎战,稍微犹豫的片刻,金人骑兵已经率先冲上来,弓弦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嗖嗖声,不少蒙古骑兵从马上栽了下来,被战马践踏成肉泥。
骑射本来是自己一方最擅长的,可是如今却被敌人拿来对付自己,这些蒙古骑兵都愤怒了,他们不等吩咐,习惯性的就张弓拉弦,甚至不用怎么瞄准,一个个敌人就在他们的弓箭下消失了。
互相射了几轮后,双方不约而同的舍弃了弓箭,拿起闪着寒光的马刀,飘扬着红缨的长枪,巨大而沉重的狼牙棒,拽划出点点弧线的大斧,还有其他样式各异的武器,都被拿了出来,只等双方接触的那一刹那,畅饮对方的鲜血。
两方的骑兵犹如两道洪流的对冲,转眼之间就撞在一起,刀光斧影,血肉横飞,舍生忘死的搏杀着,只为争取那最后的生机。
因为蒙古人的马多,金人的战马又很疲倦,所以刚一接触,蒙古人占了上风,他们犹如一道利箭刺入,劈风斩浪的冲入金人大阵中,刀枪挥舞,人头伴随着鲜血滑落,功勋陪同死亡降临,一批接一批的金人骑兵死在蒙古人的手上。
双方的战马冲撞到一起,然后一起翻覆在地上,马上的骑士很快就被后面的同伴所践踏,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变成一滩肉泥。
面对注定的敌人,身属两个国家的士兵都没选择,一个是要取代对方,一个是要维持自己统治,这种不可调和的对立决定他们只能用血和铁来决定胜负。
马刀砍中了脖子,长枪刺透了胸膛,狼牙棒沾满了脑浆,大斧挂上了内脏,无数血淋淋的屠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