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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的寿命。”
见夏雪宜愣住了不说话,叶黎便轻笑道“怎么,舍不得了?想要报仇就最好做出舍弃的准备。”
闻言,夏雪宜担心叶黎因为他的迟疑而不愿帮他,立刻道“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舍弃,不过,我若是寿命已尽,又怎么去为我家人报仇。”
叶黎道“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让你去报仇,剩下的寿命就都是我的了。”
夏雪宜对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我愿意。”
做完这笔买卖后,叶黎便离开了此地,一个立志要报仇并不惜典当的年轻人并不值得她多留心,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夏雪宜对她来说不过是她众多典当中的一笔,而遇到八号当铺对夏雪宜来说却是莫大的机缘,他一夕之间成了绝顶高手之后,第一件是就是去找温家堡寻仇。
可惜,他去的时候不巧,温家五兄弟都不在家,只有一些女眷和护卫仆从之流,他年轻气盛,还做不出辱人清白之事,但这些女眷同样享受着温家兄弟夺来的家财珠宝,他若是宽容了这些人,谁来可怜他惨死的亲人。夏雪宜提剑,先杀了温家的走狗仆从,然后一间房一间房地走进去杀了里面的女眷。
当他走进最后一间房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缩在墙角拿着金钗保护自己的柔弱姑娘。她是温方山的女儿,温仪。夏雪宜看到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杀戮过后仅存的一丝良善之心涌上心头,夏雪宜突然有些下不了手去杀了她,也许在她的眼里,自己和灭他满门的温家兄弟没什么不同。
他把自己变成了他最痛恨的人,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放不下仇恨,也不想放下。
仇恨和良善交织在一起,他既对她下不了手,也做不到就此放过她,所以他点了她的睡穴,将她从温家掳去。他带她到了一处山谷,这是他的藏身之处。他以为等他想好了,他就可以狠下心杀了温仪。
但他一直没有想好,甚至在一日日的相处里,被这个文静温柔的姑娘吸引了,而温仪,又何尝不是,这个在黑夜里沉默而俊美的少年,仇恨抵不过爱上的那一瞬间,爱了就是爱了,没有办法否认。
两人处在最尴尬的地位,她劝他放下仇恨,和她去过平静的生活,夏雪宜想告诉她,他有多恨温家,却在她温柔含情的眸子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夏雪宜放纵着自己沉溺于和温仪的爱情,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美好,每一天仿佛都充满着希望,这是一个梦,一个由温仪编织,而夏雪宜甘心沉溺的梦。
但是梦,就会有醒来的一天。
夏雪宜始终记得和八号当铺的交易,他的时日无多。他开始学会说谎,跟温仪说他下山去买些吃的,去的却是温家堡,回来的时候他还会带一盒温仪想吃的茯苓糕。
五个月里,他和温家五兄弟不断周旋,他们虽不如夏雪宜武功高强,却老奸巨猾,狡兔三窟,诡计百出,甚至伤到了夏雪宜。
当夏雪宜杀了温家五老的最后一人时,他的寿命也不足三天了。
他先去家人的墓前上了香,告诉九泉之下的父母姐姐,他已杀了仇家,还有,他娶了温仪,温家的女孩。
夏雪宜不知道他的父母和姐姐会不会怪他,不过,他的寿命将近,相信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到时候再向他们磕头请罪。夏雪宜撑着内伤回到了山谷,见到的却是已经知道了真相的温仪。
夏雪宜常常出去一连好几天,衣服上又有没除干净的血渍,温仪心里早有怀疑,直到今日知道夏雪宜要独自去给父母上香,她便偷偷下了一趟山,得知的却是温家堡满门被灭的消息。
她的叔伯父亲杀了她夫君全家,而她夫君也报仇灭了她家满门,何其讽刺又可悲。
她的金钗终于刺入了夏雪宜的心口,夏雪宜没有反抗,只温柔地看向她,“如果有来世,你一定不要做我仇家的女儿,我一定要早早的遇见你,照顾你,爱你,一生一世。”
夏雪宜倒在她的怀里,温仪痛哭失声,最后推开了他的尸身,跑了出去,她在山谷里跑着,她想,她就是死也要死得离夏雪宜远远的,她是温家的女儿,不能和仇人死在一起,更不能,更不能生下仇人的孩子。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一直到了山谷深处的尽头,一处深不见底的寒潭,温仪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最后用尽自己仅存力气,跳进了寒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么么哒
第76章
停留的时间快差不多了的时候,叶黎终于知道了朱媺娖是谁,朱,为此朝国姓。而朱媺娖便是当今皇帝长女,封号长平公主,今年正好满五岁。
御花园里,四处都是古柏老槐与奇花异草;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一名华服女童走在园子里,身后跟着不少宫人太监。
女童便是长平公主,她身受皇帝宠爱,凭借的不仅是周后嫡女的身份,更在于她的聪慧懂事。不过再懂事的小儿在稚龄之年也有活泼的时候,小公主要是起了兴致玩起捉迷藏了,其他的宫人也只能闭着眼数数,数到了才开始找。
长平提着裙子在园子里跑快了,忽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她抬起头,却看到了一个美丽不输于宫里任何一位妃子的女子,那女子见了她既不行礼,也不说自己是谁。
长平绷着小脸,带着一丝矜持地道“本宫是长平公主,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啊?”
叶黎微笑道,“你没见过我,那是因为我今天才到宫里来的,你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
她嘴角噙着笑意,好看极了,但长平却感受不到她的一丝善意,这宫里头长大的孩子,心眼都比寻常家的要多一个,长平敏感地后退了两步,又不愿在陌生人面前堕了自己的公主尊严,母后教导过她的,她是大明朝尊贵的公主。
“皇宫出入都是有记录的,守卫更是森严,怎么可能没有人见过你?”长平吐字清晰地道,到最后,她定定地看向叶黎,
“说,你是谁?”
叶黎笑容愈深,声音轻缓道,“我,我是来实现你心愿的人。”
闻言长平微微抬高了下巴,带着骄傲道“本宫是大明的公主,天下都是我父皇所有,你有什么能给我的?”
叶黎的笑容不变,“公主既然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在这里,若是哪天公主忽然有了心愿,可以来这里找我。”
一晃眼的工夫,长平就发现人不见了,身后传来宫人焦急的声音“公主,公主你在哪啊?”
宫人太监们找到长平公主时,她还愣着神,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
长平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宫人,也没有告诉母后和父皇,这宫里向来是不能多话的,这本就是一切都要谨言慎行,一个不知身份的年轻女子突然出现在了深宫里,这话说出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魑魅魍魉,她只将这个当成她的一个小秘密藏在了心里。
大明朝最受宠的公主怎么会没有烦恼,连那高高在上的帝王都有无尽的烦恼,长平又怎么会没有,她敬爱着自己的父皇,那她父皇的烦恼也就是她的烦恼。
长平躲在帷帐后头,听见她的父皇怒斥着朝堂上的庸碌无能之辈,连年干旱赈灾之工却迟迟不行,清兵在边境屡次作乱,朝堂纷争不休,至今没个定论。
大明,在走向末路了,长平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事实,所谓的朝臣早已被金银堵得脑满肥肠,忘了曾经的志向,国库里的银钱却所剩无几,连她的母后也不得不缩减宫里开支,为父皇解决后顾之忧。
长平看着父皇冠冕下又新长出的白发,心里酸涩,第一次屏退了身边的宫人,跑到那个地方,抓紧了朱色的裙角,出声道“你不是说会实现我的心愿吗?你在哪啊?快出来好不好?”
“怎么,小公主,你终于来了。”
叶黎出现在她身后,最后一天,她终于是来了。
长平转过身,看见是她立刻一把抓住了叶黎的衣角,眸子满满的渴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你说过会实现我的愿望的。”
叶黎蹲下身,眸子里倒映出尊贵的小姑娘满是仓惶和焦急的模样,道“我是说过,那你可是想好了。”
长平点了点头,“我想为我父皇分忧。”
叶黎微笑道,“可以,我给你安邦定国的才能,让你的父皇以你为骄傲。”
小公主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喜意来,却听叶黎又道,“不过,我要你的爱情。”
“爱情?”长平有些懵懂,但也毫不在意地答应了,她是大明的公主,婚姻自由父皇母后决定,无关情爱。
叶黎将长平引入八号当铺,然后看着她在协议书写下自己的名字,长平年纪虽幼,但字迹却已初见风骨。叶黎在长平面前轻轻一挥手,她便陷入了幻境之中。
她日后会成为令她父皇和整个大明都骄傲的公主,可任她再聪明绝顶,在大势面前依旧是徒劳无功。殚精竭虑,尽心尽力之下,却是无能为力。
————
‘Dawn’酒吧里,叶黎正在亲自招待一位客人,乔沐。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调酒,调了一杯乔沐要的玛格丽特。
乔沐接过来好奇地看着这杯鸡尾酒,她从未喝过鸡尾酒,之所以会点是为了玛格丽特所代表的那个广为人知的爱情故事。
“这是洛杉矶酒吧调酒师Jean Durasa的夺得1949年美国鸡尾酒大赛冠军的作品,他给它取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已故的恋人玛格丽特。”
叶黎站在吧台后,语调轻扬带着笑意道,“用墨西哥的国酒龙舌兰为鸡尾酒的基酒,用柠檬汁的酸味代表心中的酸楚,用盐霜意喻怀念的泪水。”
作为一个调酒师,叶黎对这些故事也是信手拈来。
“真是一段感人的爱情故事啊,爱和泪调出的酒。”乔沐叹道,品尝这杯酒就像在品尝这爱人离去的痛楚一般,她眼角微微湿润,不知因为第一次喝这样的酒被刺激到了,还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流着自己的泪。
人一旦喝了酒,就喜欢吐露心声起来,有些在清醒的时候说不出的话,在这个时候就能说出来了。这也是叶黎会开酒吧,学习调酒师的原因。
乔沐的故事很简单,她和裴正,尹浅浅是在家属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而同时,她和尹浅浅也都喜欢上了裴正。裴正很优秀,是同龄人中鹤立鸡群的那个人,尹浅浅也不差,漂亮迷人,又有教养,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和他们一对比,乔沐要黯淡无光多了,之所以他们三个人会一起玩,那是因为三人的父亲是共同的战友,而他们三个人的圈子也比其他人要亲密得多。
乔沐一直以为裴正会和尹浅浅在一起,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相配,有人因此打趣过他们,但裴正那样的人,没人敢在他面前开玩笑,而尹浅浅也是把乔沐拉到身边,笑着说“沐沐还没有找男朋友呢,我才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一切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天改变了,乔沐的父亲因为车祸去世,而裴正的父亲在帮乔沐办完了丧事后,拿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裴正和乔沐的娃娃亲,有两人父亲亲手摁的手印。乔沐母亲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早逝了,现在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