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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夜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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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偏将杀得性起,他把手中沉重的陌刀往前一送,锋利的长刀顿时插入敌人体内,惨号声凄厉响起。
“好!马队正!你率五十兄弟,继续西进,其余的,跟老子来!”他大声吼叫。
马队正心里暗叫倒霉,奶奶的,这不是叫老子和手足们做替死鬼么?!可他身为队正,统领这五十名陌刀手,阵前违抗军令,也是死路一条!能杀过去,也许还有活路……
妈的,拼了!!!马队正不得不抖擞精神,沙哑着嗓子抖动陌刀,呼唤手下:“兄弟们,列队!”
陌刀,可谓唐军用来装备精锐部队的兵器,杆长刀沉,三尖两刃的刀身杀伤力强大。此刻,这五十名陌刀手在同伴的掩护下,火速排成一排,刀口一致对外,组成刀墙,他们口中大呼:“杀!杀!杀!”同时踏步前进。
突厥兵在刀锋下身首异处,马腿断开,血污横流……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后退。
陌刀手都用来抵挡敌人进攻,剩下的唐军用的多数是大棒,大刀之类的短兵器,他们跟着宁偏将抓紧时机,趁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如疾风般杀出一条血路,死命追着大部队而去,跑得慢的当然成为敌人的刀下冤鬼,箭里亡魂,把年轻的生命永远留在这沙场之上……
混战中,张郎尉眼见突厥将的弯刀对着夏侯通砍过去,他来不及多想,飞身扑上去,怒吼着,用自己手中的狼牙棒狠狠砸向那突厥将的头颅——以攻为守!
突厥将心中一凛,忙举刀相迎,眨眼间两人缠斗起来。
夏侯通的亲兵手忙脚乱,冒死拖起他,护着他往人少的方向跌跌撞撞冲去。
刚赶上马队正的陌刀队扫开条路,来到附近,把他们纳入刀阵后。四面八方的敌军象潮水一般涌向这几十名唐军,他们严阵以待,缓缓退却……
“快!进城!”不知道是谁在大叫。
夏侯通他们回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已被敌人逼到了城门附近,吊桥尚未收起,城内守军有人在挥手大叫,有人在打旗号,准备随时收吊桥!
夏侯通的亲兵们忙搀着他往吊桥跑去,他急得嗓子冒烟:“张郎尉!救张郎尉!”
他自己四肢无力,无法自控,可亲兵们恍若不闻,只顾架起他,脚不点地冲进城里。
马队正一声令下,五十陌刀手奋力往前猛攻一轮,掉头就跑,跳上正在“吱吱”上升的吊桥……
唐军临时驻扎之大营。
部队八成的兵力上前线去了,剩下不到五百人留守。
营地前的那片空地上,几堆篝火欲明欲灭,数队士兵巡逻,有些士兵围着火堆在低声交头接耳,没有人敢放心睡觉,气氛相当紧张。
几个士兵绕着一棵大树转来转去,不时看着树上吊着的两个人窃笑。
夏侯通临出发,把萧七郎和令狐逸这两个奸细交给军中的军司处置,碰巧此军司和五夫长是同乡死党,于是,七郎和令狐就遭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惩罚:树下插满削尖的树枝竹片,然后也不用绑人,就让他们自己拉着同一根绳子,凌空吊着……
五夫长此招的确损,不到一刻钟,七郎和令狐已经虚汗直淌,手臂发麻,象有千万蚂蚁在啃,如同无数尖针在刺。他们临近崩溃,既不能松手,也不能往上爬,只好用力抓紧了绳子,令狐开始还有力气骂几句,后来七郎提醒令狐:老表,省点力气不更好?令狐只好闭上嘴,默默熬着……
军司大人手里提着鞭子,偶尔走到树下,大声喝问:“狗贼!还有什么同党?从实招来!”
树上的两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申辩的话和此人说根本没用,不如省口气。
七郎低声道:“趁机锻炼一下臂力吧!估计很快就可以脱身了。”乾叔一定会来相救!
无法形容那种折磨,这两位大少爷此刻最真心感激的,是从前那些逼他们苦练武功的教头,若非昔日打下的根基,这次真要死得很难看!
五夫长今晚实在兴奋,一把盐,就把这两个可恶的小子撂倒了!
哈哈!纵观军营,谁敢和老子作对?!
他和几个伙夫营的精英们就在附近,围着火堆,喝茶聊天,话题无非是在嘲笑那两个在苦练意志和臂力的家伙。
“哈哈!看他们能撑多久?”何小五讨好地笑。
陈大四把花生米扔进嘴里,仰首笑:“撑不住,就招认呗!”
五夫长瞄一眼那两位,大声说:“嗤!但凡作奸细的,无不受过特殊训练,哪儿这么容易招供?……如果是一般人,哪儿能撑到此刻?”
“对啊,对啊,一看就知道这两小子来历不寻常!”何小五忙附和。
陈大四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头儿,真不是盖的,您这招绝啊!比绑着这两兔崽子管用!”
那军司踱步过来,拿起茶盅喝一口,说了句:“奶奶的,加把劲!在督尉大人回来前,把这间谍案破了,这回还不立大功?”如能在李总管面前露一手,前途无量!
五夫长胸有成竹,大声道:“那还不容易?大人,先让他们消磨多片刻!还不招的话,小人还有后招呢!”
那军司瞪他一眼:“老小子,有招还不快使出来!”他为人特精明,总觉得这两小子看上去有点门道,他自己满肚子阴招,可没打算使在他们身上。
五夫长差点没把胸膛拍裂了:“没问题,包在小人身上!”这立功的机会,可遇不可得!
030章 逃出生天
军司晃悠着离开后,精英们不约而同齐声赞扬五夫长,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以后坚决跟着他混,一道吃香的喝辣的……
五夫长飘飘然的,满口子诺言:“行!行!兄弟们,咱们谁跟谁啊?以后有我一口,就有大伙儿两口!绝不会亏待你们!”
“头儿!难怪我娘说我生来命好,原来是真的!”一小伙子惊叹。
“去!去!你懂什么?”陈大四压低嗓音道:“头儿这等人才,不该只做个五夫长,咱大伙儿一起把头儿顶上去!”
“对!头儿人脉广,又讲义气,不愧是老大!小的那个佩服啊!……”
“能追随头儿,小人折寿十年也愿意!”
五夫长憋不住道:“哈哈!从来敢和咱作对的,都没好下场!”说着眼光往七郎他们那边溜去。
这伙人的阿谀奉承越发如山洪暴发,滔滔不绝流淌出来。
令狐逸听得实在恶心,忍不住大声叫:“是啊,是啊,兄弟们,今天吃了他一口,明天得还他两口!”
七郎听出了点什么,灵机一动,说:“大家看!我们就是例子!”
不少士兵纷纷把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
五夫长跳起来,大步踏到树下,怒骂:“两小崽子胡说什么?”
七郎撇到那军司的身影,提高嗓子叫:“不行了!快掉下来啦!救命!”
令狐冲着五夫长道:“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我们再也撑不下去了!”
那军司忙上前,问:“肯招供了?”
七郎不敢太过踢腾,只用脚尖点点地下,提出:“军司大人,只要能保住小命……我们言无不尽!”
五夫长急着邀功:“军司大人,您看,小人没说错吧?”
军司故意打官腔:“你们可要实话实说!这是唯一的机会,若敢耍花样,军法处置!”
令狐双手完全没了知觉,却死也不敢松手,忙表态:“大人,说!先放我们下来,一定说!”
等放下来了,五夫长急吼吼地要来帮忙审问,令狐揉着可怜的臂膀,笑眯眯说:“军司大人,小人们将要招供的,可是军机大事!您看……是否要找个闲人免进的地方?”
军司做醒悟状,瞪着他们俩,呼喝:“那还不老实点?走!”看到五夫长要跟着来,就开口:“没你的事了,干活儿去吧!”把五夫长臊得满脸黑紫。
说完,便带着几名士兵把他们俩押去营帐,令狐边走边回头冲着五夫长和那群精英扮鬼脸,五夫长恨得黄牙咬碎。
进得门来,七郎爽快地和军司说:“大人,我们言出必行,笔墨侍候吧!”
那军司走到案桌后,绷着脸道:“说!受谁指使?几个同党?”
令狐微微一笑:“大人,我们来自江南,怎么会是突厥人的细怍?”
那军司愣了愣,眼前的人细皮嫩肉,举止大方,和那些蛮子确有天壤之别。
七郎挥洒自如笑道:“若我们是蛮子的细怍,怎么会下手这么轻?这全军的将领早死光光了!”
那军司翻心一想:似乎又有道理,他们既有机会下手,该用剧毒才对啊!怎么会如此儿戏?他犹自不甘心,一拍桌子,叱喝:“不许绕圈子!从实招来!”
七郎伸出手,指着外面:“大人,您一定很清楚什么叫派系之争!”
令狐连随接上:“事到如今,也不怕说白了……那些人整我们,无非要把我们背后的诸葛大人扳倒而已!”
“军司大人,你说,诸葛大人倒霉了,谁最开心?”七郎忽然抛出的问题,让那军司脱口而出:“别瞎扯!上头的事,哪里是你这等人可以讨论的?”
令狐故作神秘:“军司大人,实不相瞒,这点……其实,咱也不想深究,不过啊,五夫长这次要把您也拉下水,这可有点不讲义气啦!”
那军司困惑了:“你说清楚点!”
令狐走近他,低声道:“大人……你听小展说啊!”然后,他停住不说了,左右瞟瞟,笑得人畜无害,天真无邪:“大人,很多事情呢,人多了,就硬是不能说,要不……小人等李总管回来,再当面禀告?”
那军司当然知道他们是诸葛帐下的“亲信”,诸葛的后台,也是相当可观的大人物!对于高层的内幕,他不好奇才怪!况且,案子在自己这里亲手破了,才一鸣惊人么!此刻他就被令狐弄得心痒痒的,沉吟片刻,示意那几个兵卒退下,就这两个小子,他也不怕他们翻了天去!
令狐走到案桌前,凑近对方,鬼鬼祟祟,贼笑嘻嘻:“军司大人啊……你坐稳了哈,听小展慢慢说啊!……这个……诸葛大人……说啊,他看上你很久了……每次他看到你英伟的身影,都心如鹿撞,心花怒放……”
七郎听到这里,忍不住“噗!”笑出声来。
那军司屏住气,一心要挖掘高层黑底,不曾想听到那么几句,顿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涨红了脸,怒道:“混帐,胡说八道!”
令狐蛊惑地说:“大人,别怪我们哈!这都是五夫长指使的……他后面的人,唉!你不知道也罢了!”
那军司还没听明白,猛然头部传来一下剧痛,连叫都来不及叫出来,就趴倒在桌上。
浑身黑衣的乾叔从灯影里跳出来,急促简短地说:“少爷,快!”说着把一个包袱抛过去,七郎和令狐忙接过,手忙脚乱套在身上,跟着乾叔自营帐后面钻出去,跨过两名躺在地上的士卒,急匆匆潜入黎明前的黑暗里……
031章 江南烟波
在七郎和令狐初踏军营之际,波光粼粼的通济渠。
一叶轻舟,自南往北缓缓而上。
船上除了舟子,还有三名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和几个随从。
他们就是陆康,和穿戴成读书人的丛碧和随风。
通济渠两岸,映入眼帘的,时而是茅檐低小的民舍,时而绿草青青,时而是高大茂密的香樟树,圆润郁葱的叶子交织,浓密的树荫下可见悠闲乘凉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布……
水面上吹拂而过的风,带来丝丝清凉,也带来岸上盛开的香樟花淡淡的香气。
随风身穿宽大的浅蓝色长袍,头上绑着同色的发带,屈膝坐在船头,把嘴巴和鼻子埋在手臂,只露出双眼,看着岸边浅黄粉绿的香樟花,聆听着悠扬回荡的竹笛声,心中一片宁静。
丛碧白衣似雪,倚在她身上,低声曼唱:“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欢唤声,虚应空中诺。”
吹笛的是陆康,他随意靠在船的栏杆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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