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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杀人凶手显然对她的交际圈了若指掌,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疏漏。
关键点再次回到Savoy,这个初次的案发地点,她遗漏掉了什么,并且至关重要。
出租车在Savoy门前停下,这家酒店已经被允许重新开业,但是那桩悬而未决的命案就像一道阴影笼罩其上,即便在繁忙的下午茶时间也显得有些人迹寥落的空旷。经理叹息着把她带到了14楼,现场的房间已经经过清理,但仍然不对外开放。
“即便开放了,也不会有客人想要这间房间的。”他愁眉苦脸地刷卡开门,“单元案子能早点告破。”
“为期不远了。”Suri随意答应了一句,走进了房间里。现场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看上去就像一间再正常不过的旅店房间。
“Arthur!”经理朝走廊处喊了一声,片刻后就跑过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着酒店的制服,应声站到了经理面前。
“Blake小姐,Arthur负责这整个楼层的房间清理,对这里最熟悉,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询问他。”
“好的,多谢。”Suri点点头,等经理离去后状似无意地与这个小伙子闲聊道,“现场弄得很干净啊。”
男孩挠挠头:“这里的住户要求都很高,警方一撤警戒线我们就开始开始打扫了,Barnes小姐还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彻底清理干净。”
Suri追问了一句:“Charlie。Barnes?她回来过?”
“当然,两天前来的。”Arthur理所当然的模样,“Barnes小姐给小费十分大方,每天的Room Service加起来都抵得上我一个月的薪水了,人人都羡慕我在这一层工作。”
“每天。”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经常不出门?”
“有时候会出去很频繁,然后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出门。她在这儿呆了一个夏天,这几天按理说倒不是她会来的日子。她提起过她很喜欢这间房间,事实上入住前她还改动过这里的部分设计,比如说在这儿摆了个书橱,这可不是Savoy的特点。”
Suri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的,谢谢你。你忙你的去吧。”
Arthur行了个礼退了出去,而她则开始打量这间房间。Arthur说Charlie特意在这边装了个书橱,可据她所知Olivia姐妹都算不上是什么爱书人士,比起阅读她们显然更享受派对,而且书橱里的书寥寥几本,很少有翻动的痕迹,基本上可以归为摆设。她走过去挪了挪书橱,却纹丝不动。Suri摇了摇头,没道理摆上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书橱,可是书橱本身又没有什么特殊之处。Charlie不管要干什么,都不可能把一道机关设计得太复杂,除非这个玄妙本身并不在这个引人注意的书橱上。
她退开一步,让自己的思维从那个柜子处移开。她的目光落在每一处的家具上——按照旅店的标准规格陈列,没有异样。墙上的挂画位置很随意,各式各样的风格都有,但是有一副的相框,似乎明显要比其他的锃亮,显然它经常被摩挲或者移动。Suri并不迟疑,走上前锁定了这幅画。印象派画家莫奈的日出,正是上流社会喜欢展现给别人的风格。这幅画她在不同场合欣赏过很多次,仿作、赝品甚至真迹,但她确定没有一幅画的左下角会有一抹很浅很浅的红色,几乎和相框融为一体。是仿造者的一时大意,还是——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湿纸巾,在边框的位置上用力擦拭了两下,陈黯的红色与纸巾的洁白有着十分明显的对比,放到鼻子下轻嗅了两下,淡淡的血腥味,果然。
放下包,Suri在相框后面摸索了两下,不费什么力气就把画卸了下来。墙后是一个类似于灯控开关一样的装置,她拨弄了一下,身后有轻微的响动,等她转过身,那个书橱已经如同拉门一样向一边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一人高左右的一扇门,她拉了拉,锁上了。
Suri并没有企图去撬开它,显然这行不通——Charlie不会没有留后手,强行打开的后果有可能是什么都得不到。而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解开一切的谜团都在那扇门之后。没人会闲着没事在自己住的地方大费周章建个密室纯粹是为了好玩。她把一切的秘密都藏在了里面,而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她,那Charlie迟早会找上她的,她没必要强行闯入那扇门。
现在的关键是,在Charlie觉得到了最后一步之前,她的名单上还有多少在她看来和Suri关系密切的人。
Suri颓唐地坐进沙发里,几乎要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境。到底关于她的什么,让Charlie甚至对自己的亲妹妹也下得了杀手,而且还杀了Meredith和Dylan,、如果因为她恨她,她远远可以直接找上她。何况前两天见面时她的热情,她的赞美,都不是假的,那绝对不是假的。
隐隐的念头闪过脑海,却只让她觉得更加地疯狂。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在湖边小屋的时候,主角永远都是Olivia,Charlie宠溺她的妹妹,而Suri那时并不是一个交际达人,她通常习惯于和Olivia说话而不是Charlie。在她的心理定位上,Charlie永远都先是“Olivia的姐姐”,然后才是她的朋友。这让她们的关系只是维持在熟悉的程度,Charlie怎么会——对她有什么个人恩怨。
一阵无助流淌过她的血脉。这些人——曾经她最亲近的人,死了,都是因为她?她不是圣母,她见惯了尸体,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杀人动机,可是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其中的主角,这完全是另一码事,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她不喜欢这样的游戏,她甚至感觉一股强烈的愤怒正如岩浆一般从心底滚滚而上。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里的沉闷压抑,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我在楼下。”侦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镇定,仿佛早上那莫名其妙对每个人口诛笔伐的根本不是他,“找到证据就下来。”
“一分钟。”Suri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下去,迅速地把现场复原,抓起包几乎是夺门而出。
侦探修长的身影在门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夺目,Suri揣着沉甸甸的心酸从电梯中踏出来看到他的那一瞬,流淌着肆虐的悲伤混合着早上对他那通莫名其妙的脾气的委屈,头脑一时一热,身体完全脱离了理智的指挥,几乎是几步小跑过去,猛地就环住他的腰把他紧紧抱住,头埋在他胸前什么也不说。
Sherlock对她出其不意的这一举动完全没有准备,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连手都仿佛找不到了最合适的放置的地方。他简直就像背这个自杀性袭击炸弹一样动弹不得,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或明显或隐秘的看热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他的声音活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Suri。Blake,你在报复。”
“不,Sherlock。Holmes,”埋在胸前的脑袋的语调有小小不易察觉的得宜,“我在伤心。”
“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我容许你再哭一遍。”
Suri扬起头:“记得有人今天早上不停地在提醒我他现任男朋友的身份?我不过是在满足他而已。”
“他是个白痴。”侦探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那就算了。”找回场子以后的Suri满意地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当先一步走出了大厅。侦探在原地眯了眯眼,再次想到Mycroft的“女朋友麻烦论”,尤其是当这个女朋友太过聪明的时候——可是侦探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追到手的。
“Olivia的房间里有一个所住的暗房。我想里面就是我们要找的证据。”一回到贝克街的客厅,Suri就回到案件主题,把她的调查所得亮了出来。
“还有更有趣的。”军医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Meredith的丈夫说她是收到一条短信后去的伦敦。她对他说是Olivia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派对。我们去了那个酒吧,结果这是一群毒贩的交易地点——猜猜看谁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
“Charlie。Barnes。”她毫不意外地说出了答案,“这么说Olivia表面上去康复中心治疗毒瘾,实际上却仍在食用海洛因,她以Meredith作幌子帮她完成交易,然后与Meredith私下见面。而Charlie实则一直知道这件事,她默认甚至放纵了Olivia在毒瘾中越陷越深。”
“她一直想让她死,无论如何。”Sherlock在一旁补充道,“只是有什么事的突然发生让她最终选择了这样暴力的方式。然后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彻底实施她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这就是我们要亲自向Barnes请教的问题了。”
“但是她不会承认的。”John摇摇头,“她把自己掩藏得那么好,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再出手。”
“为什么要等。”侦探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如我们邀请这位凶手小姐出来会晤,更方便一些。”
“出来?你是说——”John疑惑地看了看显然已经胸有成竹的Sherlock,而Suri则深深皱起了眉,她可以想见Sherlock说的是什么办法,而且承认那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她不会让他那样做。
果然侦探从口袋中取出一根手链——正是刻着Suri名字的那一条,有些趾高气昂地挑了挑眉:“我想我也必定在那份名单上,不如就让Charlie。Barnes来找我吧。”
“不。”Suri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但这确实是个办法,Suri。”John示意她不用担心,“我和Sherlock一起去。”
“不,John。你呆在这儿。”否决他的却是Sherlock;“这个女人只会在猎物落单的时候出击,所以我一个人就够了,那只是个女人。”
“我说不。”Suri强硬地顶了回去,“那是一个危险的女人,Sherlock,她已经杀了三个人,说真的我完全不在乎Dylan。Lewis死了又怎样,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前男友算那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管疯女人还想杀谁,天晓得我已经麻木了,隔几天就看到一具我认识的尸体什么的,但是那些该死的尸体里面不准有你,你也不准去拿自己当诱饵。听见没有,你就是不能这么干。”
发泄了一通的Suri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链子,“砰”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Sherlock的眼光闪了闪,沉声说:“John,我想你可以上去休息了。”
“可是这边——”
“我会处理好的。”
军医无奈地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时又停了下来:“Sherlock; Suri说得没错,这太危险了。那个女人明显是疯了——”
“John。”侦探沉声打断了他,“我说过我会处理好的。”
“Fine。”医生耸耸肩,早就知道这些奉劝的话简直就如同废话,于是不再劳烦自己做无用功,转身上楼。
而侦探片刻后打开房门,就看见Suri坐在窗台边,出神似地望着手里的链子。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案子对你很重要。”
“它是很重要。”Suri回过头看着他,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但是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
侦探走到她面前,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你还在生病,你应该休息了。”
Suri不依不饶,执拗地看着他:“答应我你不会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