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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嬷嬷就笑着应了,次后将话透给老林家的,经林嬷嬷处递话到贾娇娇跟前,贾娇娇又是依着诸多着重里子的要求与贾赦细细说了,贾赦又是如何纳罕他姐姐竟是个说起这等事儿丝毫不见羞色、又是如何拍着胸膛大包大揽:“放心吧,我和他们未必说得到一块,但问问舅舅表兄弟们,再使奴才们打听打听他们家里的八卦闲话,指定错不了。”
诸般等等且都不消细表,唯有老太太,听着贾赦寻到舅公门上,却正好给恰不忿他拐走自家孙女儿/女儿/姐妹的男人们几回揉搓,可就是这般,也舔着脸一日日上门打听消息的趣闻,虽是好笑,却也很是觉得金孙大热天的给这般折腾委实天可怜见的,便越发要使人透给贾娇娇知道,也是个让她务必要死心塌地认准这个兄弟的意思。
贾娇娇听闻了,叹息真想不到曹公笔下那样无能好色的大老爷竟也有这样友爱姐姐的时候之余,也确实感激。
虽她满心期盼那神秘大礼包必是有张回程票,自然也没如老太太所愿,想着嫁人之后如何帮扶兄弟,然而贾娇娇也不是个没良心的,又正好这些日子每日签到抽奖+完成支线任务抽奖得来的东西里头,虽也有些什么卫生纸水果糖之类乱七八糟的,好东西也有那么一两样,例如一颗强肾健体延寿丸,她思来想去,到底在还没过门的弟媳妇,和战斗力如何虽还没甚直观感受、但地位天然压贾史氏一头的老太太之间,选择了后者:老太太如今说是古稀之龄,其实也就七十来岁,若是能活个长命百岁,贾史氏还能有甚幺蛾子整?
悄悄儿将药丸子混在点心里头看着老太太吃下去,贾娇娇自觉做了件大好事——
别说使唤贾赦这一回,就是日后与那贾大姑娘各归各位,贾大姑娘再烦贾赦百八十件事,都不算占便宜了!
正巧,那贾赦也将那名单上的人都打听清楚了,还颇有理有据地挑剔掉几个人,又格外看好其中一个:父祖官位不显,哥儿自己前程也不是最被看好的一个,然而是正经旗人出身,家里两重长辈又都是慈善可亲的,至少他两个嫂子,一个入门五年未开怀,屋里也没长辈赐下的人,一个三年抱了俩,长辈也一样没说要给她爷们赐什么人,再有就是虽然没分家,但成了家的小爷,至少自家小院子都由得媳妇打点,也是一份自在……
老太太听着,其实不很满意那家——听着对赦哥儿的助力实在有限。
然而看贾赦说得眉飞色舞,贾娇娇又听得嘴角含笑,老太太转念一想,如今她有佛祖保佑、梦境预警,赦哥儿怎么都不至于落得梦中那般下场,那大丫头一介庶出,又不往那地方去,再嫁什么人家,不都难得给赦哥儿多少明面儿上的助力?
倒是这家子也还罢了,旗人身份,小子听着又仿佛合了赦哥儿缘法……
☆、第9章 日常闲话
老太太这般想着,事情也就这般定了,托了娘家侄儿透了话,那家子虽对贾娇娇的包衣身份有些许介怀,到底国公府邸摆着,老太太更是个十分得当今敬重的老人,思来想去,也没甚好挑剔的,便递了话来,只说还要相看相看。
这婚姻本是大事,虽说时下主要看的是父母门风兄弟争气,然贾家与那尹佳氏两者,一包衣一在旗,一从军一从文,往日里虽没什么仇怨,却也没多少往来,不过是老太太有个娘家侄儿媳妇正好也是尹佳氏,从中牵线,尹佳氏才知道贾家有这么个正与自家嫡长孙年岁相当的大姑娘。
如此这般,人家提出要相看相看,老太太也没将事情往人家是不是刻薄包衣人家教养的上多想,反而兴致颇高地帮贾娇娇挑衣裳选首饰,又讲了好一通那汉军旗石氏老太太的一些规矩为人,并尹佳氏太太姑娘们的性情喜好等等——
老太太还有一个侄儿媳妇是石氏女,虽不是满洲旗人,却也是正经汉军正红旗,据说与太子妃祖上也曾是同宗,不过树大分支罢了。
正好石氏与尹佳氏也联络有亲,这一回她们那一支老太太兴致高,邀了好些太太姑娘并小爷们赏荷花,那尹佳氏小哥的母亲嫂子也都在受邀之列,老太太娘家也有好几个侄儿媳妇侄孙儿媳妇受邀,恰可带了贾娇娇一道去见见世面,也给尹佳太太相看相看,也让贾娇娇亲自看一眼那个哥儿。
当然,对于这两个目的,贾史氏都很有话说,如前者:“我们堂堂国公府,如何就沦落到要让大丫头去给个五品小官人家相看的地步?纵老太太觉得我挑的人家有所不足,也可怜可怜我一时急里忙慌的心思,再帮着掌掌眼就是了,何必如此随意不拘呢?需知就是赦哥儿,也没得为了自己娶媳妇,就随随便便将姐姐们嫁出去的道理。”
又如后者:
“老太太素日最是个重规矩的,岂不知就是这公主格格们也没有自己相看夫婿的?倒纵得大丫头这般张狂!知道的说是老太太近来越发慈心悯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一日日一年年的苦药汁子,都把人吃糊涂了呢!”
当然,后一句没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儿说,只是也真够猖狂的。
老太太多年不管家,也多年没管贾史氏那正院儿里头的事情,但真让她有心想听,也自有手段,将贾史氏身边的一言一行都探听个明明白白的。
只不过老太太一直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实不肯坏了儿媳的名声,倒带累了孙儿孙女们去,也就忍着,只待日后孙女出门、孙子娶亲之后,一并风行雷厉清算了而已,此时就是贾史氏当面劝谏的时候言语也不怎么好听,她也不过淡淡训两句:“行了,咱们虽算不上正经旗人,却也没得捧着满清主子的饭碗,倒去守前朝那样迂腐规矩的。咱们国公府的大姑娘,就是亲自挑一挑女婿又怎么了?
只是什么五品小官的话也再莫说了,人再怎么五品小官,总是正经满洲镶黄旗下,家里头的姐儿们,也是要经大选的贵重人儿呢。
我知道你母亲娘家本在汉军旗下,不比包衣旗的卑微,然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要懂得谨言慎行四字,没得给贾、史两家招祸。”
而后便缓和了脸色:
“我知道你担忧政哥儿前程,原也无可厚非,左不过给丫头们挑人家是日日都使得的,这政哥儿回祖籍科举,却是十几年才这么一回,也怪不得你心烦气躁的……
行了,大丫头的事儿我来操持,二丫头的就让秦氏多操心操心,三丫头且等赦哥儿媳妇进门了再说不迟,你且去看看政哥儿那边是否准备妥当了,这些日子也不需来请安,孝顺也不在这个时候,你只管将政哥儿四姐儿打点好了,就是孝敬我了。”
三言两语就抹了贾史氏一脸,偏还要感念老太太一片慈心,这背后如何咬牙切齿就不提了,左不过老太太就是听说了,也只记在心上。
贾娇娇已经悄悄喂了老太太一点子好东西,但再说是好东西,也不过是和一般凡药相比:这能使身体机能恢复到最健康时期的五六分也算难得,但比起其他比仙丹都差不离的,又委实寻常,且兼作用缓慢,老太太这两日也就是觉得精神略好点儿,汤药都还不敢停呢,哪儿想起来改变对付贾史氏的计划?
不过让尚嬷嬷多多帮贾娇娇打听尹佳氏太太奶奶姑娘们的性情,并如今时兴的服饰衣裳,乃至主人家石氏的规矩做派、其他客人的身份等等,最多自己兴致儿来了,也听大孙子说一回那些人家的哥儿爷们,也和孙女说一点儿早年的人脉忌讳罢了。
难为老太太,都好几年连宫宴都没去,寻常亲友更是走不动了,却甚至不需尚嬷嬷提供最近情报,只凭当年印象,推测出来的这几家关系近了、那几家关系淡了,这家奶奶重规矩,那家太太爱端方,又哪哪哪家的姑娘如今该长成了,只怕是随了她娘的掐尖要强儿罢?
甚至于哪哪家的姑娘早两年上记名了,如今在宫中大抵如何,家中格局又是何等变化,又哪哪家的小子爷们出息了还是纨绔了,家里头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都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不说尚嬷嬷十分佩服,就是贾赦都听得合不拢嘴:“那家确实是才听说爱妾生了个庶子,都养到四五岁的嫡子就忽然十足落水,救上来时都硬了的,老太太可怎么知道?莫非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少不得惹老太太一番摇头:
“也是我护得你太好,竟连这么浅显的阴私都看不透……那家子宠妾灭妻原就是打父辈传下来的不堪,他家的爵位也是因此才闹没了的,偏那小子的爱妾,又是生母姨娘的亲侄女儿!”
贾娇娇给老太太编织的迷梦不过一个大致框架,但为了让老太太对贾史氏的狠毒刻薄有更深刻的认识,她也不管所谓红学家们的推测靠不靠谱,只管将最脏的水往贾史氏头上泼,少不得就要让梦中那个可怜老头提一句“我如今这般,已经万事不指望了,只盼姐姐有能为,稍微看顾一下琏儿便是。他虽有些好色无知,却还是个好孩子,总是我这个当爹的,因着当年瑚哥儿落水一事不明不白,他太太因此早产了他也是糊里糊涂的,就没了胆子,由得老太太和他那好二婶子将他养得这般模样……”
之类的,老太太这些日子正将梦里所见所闻都掰碎了分析呢,偏又听说了一个落水而亡的,可如何不和贾赦多说几句?
往日她也只当大孙子只管安享太平,日后后院自有她精挑细选的好孙媳妇打点,再不需他操心分毫的,可一梦痛入心肝,也就宁可拼着将贾赦脸稍儿都吓白了,也要和他稍微说两句阴私狠毒之处:“那老姨奶奶虽因着规矩礼法,到底没能给扶正了,却也是高踞正房的。那小子说是养在嫡母跟前儿,可谁不知道那家老太太就是因着‘养’了这庶子两年,得那老姨奶奶日日‘侍奉’探望,硬是给活活憋屈死的?
那家男人由得妾室这般,那小子又是这般姨娘养出来的,哪儿还能当他是个人呢?少不得该拿嫡庶不分只当寻常了,别说看得透看不透他那表妹爱妾,就是明知道嫡子死的蹊跷,倒还欢喜给了爱妾爱子让位的,也未必可知。
到底再如何说父子天伦,也耐不住有些披着人皮,却不做人事的呢!”
直把贾赦吓得手里的茶盏都磕碰作响,贾娇娇才插一句:“老太太果然见识高,都说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咱们老太太也就是可惜了没能科举,不然指定是个状元探花呢!”
又笑问贾赦:“赦兄弟可会水不会?日后有了嫡子,可千万要教他游水,也千万要当眼珠子护着,咱们太太想是没个亲侄女儿给你做妾,然本朝虽也偶有庶子袭爵,到底当今越发重视嫡庶之别,特例只怕越发不常开,弟妹又是老太太给你千挑细选的,咱家这长子嫡孙哪,是再护得严实些都不为过的。”
这傻大姐虽在察言观色上是个渣,话语却会说两句,又难得常说在点子上,如这回,便是又说到老太太心坎儿里头去,又哄得贾赦稍微不那么惧怕了,果然让老太太又高看她三分,只一叠声呼唤丫头:“去,去将我那套点翠头面拿来,就是我第一回出宫时,太皇太后赏下来的那一套,让大丫头改明儿出去的时候正好戴——
如今姑娘家不合适戴全套,可就那几个蝴蝶簪子点翠流苏的,也很是不俗。”
寿儿亲自去取了来,贾娇娇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