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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羡。”小白握住他的手腕:“冷静。”
她举起魔杖,对着温情和温宁使用了治愈魔法。
淡绿色的光芒很快将温宁和温情身上脸上的伤口修复了,她这才发现,温情有一张艳丽却坚毅的面庞,而她身旁的温宁则像只小白兔一般干净清秀。这样的姐弟,兰陵金氏也能下的了手!
再次念动咒语,那充满生机的绿色仿佛春日温暖明媚的阳光将所有伤痕累累的人温柔地包裹。他们仰着头去触碰那点点的星芒,身体上的痛苦和疲惫消失殆尽,就连心中也有了新的希望——从这里出去,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魏无羡揽着小白的肩膀,少女的身子疲软地靠在他身上,她轻轻地喘着气,额头上沁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刚刚大量地动用魔法,她的体力有些不支。
“谢谢你,小白。”他哑声说出了这一句话。
仙门百家,没有一个宗门旗帜鲜明地对兰陵金氏的做法提出过反对之音。事情没有轮到他们头上,他们宁愿做那个缩头乌龟。就像是当初温氏刚刚开始肆虐,好些世家选择明哲保身,结果,等到温氏灭人宗门了,才联起手来开始射日之征。却不知,兰陵金氏今日能对手无寸铁之人痛下杀手,明日便会对其他宗派动手,助长了他们这股嚣张气焰,便会叫他们以为没有人敢反抗他们的任何事。
他好像是一个异类。他大声反对,嘶声怒吼,结果回应之声寥寥,也许有一些人内心是赞同他的,可他们沉默着,眼睛盯着脚尖。幸而,他终究不是孤身一人,小白,蓝湛,江澄,师姐,他在意的几个人这般旗帜鲜明地站在他的身侧,陪着他做着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他们的心那么坚硬,仿佛不怕这世间所有的狂风暴雨。可同时,他们又是那般软弱,只真情的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们那双坚毅的眼睛开始流泪。
魏无羡便是这样的人,乱葬岗中,这般的痛苦折磨他都能默默承受,可是现在,他温热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滴落在她的肩膀上,将那一片的衣衫泅出了一块湿润的深紫色。
她刚想转头,他的左手压着她大臂的力道收紧,沙哑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别看。”
她僵直了身子,声音细细的:“他们得救了,以后都会好好的,你别难过了……”
好一会儿,才有细微的鼻息声响起,魏无羡轻轻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手。
“我能看你了吗?”她问。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可以。”
小白转过身去,魏无羡的眼眶还带着红色,那对眼睛水光润泽,含着温暖的笑意。片刻,他垂下眼眸,两排长睫柔顺地拢着。
“我背你回去好不好?”他的声音像是风中的飘絮。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主动走到她身前蹲下。
他很瘦削,肩膀也并没有很宽阔,伏在他身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衣衫下凸起的脊椎骨。可他那般轻松地便背着她站立起来了,手掌托着她的膝弯,朝上掂了一掂,小白惊呼了一声,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魏无羡大概比她高半个头左右,现在她的视线几乎是和他等高,看地上的花花草草都觉得大不一样了,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她雀跃地东张西望。
他开始走动起来。
他走得很快,但很稳,身体一下一下的震动传动到身后人的身上,少女伏在他的肩膀上,红色的发带带着丝绸特有的冰凉贴在她的脸颊上,她忍不住去摸那长长的尾梢,滑滑的,凉凉的,还带着韧性。
“你又在摸我的头发?”少年忽然说。
小白不好意思地松了手:“阿羡……我喜欢你的头发。”
少年停了一下,又继续前行。他说:“我早就知道了。”
“你怎么会知道?”
他笑了:“你刚来的时候,趁我昏迷不醒,摸了好久,还能不喜欢?”
小白的脸红了,声音讷讷:“……原来你有感觉啊。”当初趁人家人事不省,欢快撸毛的行为真的有点不地道。
背着她的人又笑了,胸腔的震动一直穿到了她的胸口,好像她也在笑似的。
她的心忽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像是有舞者不断地在她心口跃动着灵活的脚尖,翩翩起舞的那一刻,那般紧张,又是那般喜悦。
“我们回家,江澄和师姐还在等我们。”少年加快了脚步。
少女趴在他的肩头,脸颊嫣红,唇角带笑,她闭着双眸,似乎在这美好春光中做着甜蜜的梦。
第19章 莲花坞(二)
五月的云梦,天气已有些燥热,阳光变得更加明亮。
骊城城主家的小姐朱颜穿的是云雾般的纱裙,裙摆上金线绣着的月季在光下闪闪发亮,像极了此时此刻她看向魏无羡时那含情的双目。
可那黑衣少年只是垂着双眸,安静而认真地听着城主的讲述,似乎完全觉察不到她不时落到他身上的目光。
朱颜团扇下的贝齿不自觉地轻咬唇瓣。
“……颜儿每夜都会起身,自己朝着府中的荷花池走去,好几次差点淹死在池中。就算,就算是将她绑在床上,她也能挣开绳索。昨夜,若不是公子相救,小女便真的要溺死了。”城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微胖的脸上满是后怕之色。
魏无羡对着他点点头,看向身后的五六个新入门的江氏弟子:“现在,便来考校考校你们。这个情况,是什么样的邪祟作祟?”
“是……水鬼作祟!”
“答对了!”他打了一个响指:“那,谁来说说,水鬼是什么,又该怎样对付?”
另一个女弟子踊跃回答:“水鬼是死于溺水之人所化,徘徊于水畔,不得转世。它们会引诱活人入水做他们的替死鬼,而后自己便可投胎转世。对付水鬼,须得将它们捉住,曝于烈日之下,使其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它是死了吗?”小白有点不忍。
魏无羡笑道:“它本就是死灵所化,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随着本能缠住落水之人,我们将它捉出,便可使它脱离水域的桎梏,得以重入轮回。”
“可是……可是它为何只缠着我不放呢?”朱颜移开团扇,露出一张娇媚的脸庞,她蹙着眉,声音绵软动听:“我从来没有下过水呀。”
她的双目中似是含了一汪水,只往魏无羡这儿瞥,波光粼粼的动人极了。魏无羡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脸上,两丸眼瞳深黑,似是熠熠生辉的墨色宝石。
两人深深的对望,这其中似有粘滞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这一幕在小白看来,刺眼极了。
她心中倔强,越是刺眼便越是不肯移开眼睛,像是直视阳光的孩童,不知不觉泪水流下。
魏无羡翘起了唇角,眸光中却无半分笑意:“因为,你夺走了朱颜的身子,她不找你找谁呢?”
“什么?”众人讶然。
朱颜摇动团扇的动作一滞,随后便露出了个泫然欲泣的表情:“我不知道魏公子在说什么。”
魏无羡冷笑一声,微微扬起下巴:“这世上所有怨灵之事,皆逃不过我的法眼。你不是朱颜,你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魏公子你是说,她不是我的颜儿?”城主已经混乱了:“可是,她明明就是颜儿啊。”
朱颜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胳膊:“爹!我不是颜儿又是谁呢?”她望向魏无羡,豆大的泪水不断地滴落。
“魏公子,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污蔑于我,亏我,亏我对你还颇有感恩之情……若是如此,你又何必救我,倒叫我死了干净!”
她叫得仿若杜鹃啼血,让人动容不已,府中的下人们望向魏无羡的目光,可谓是义愤填膺了。就连前来城主府的江氏弟子们,脸上都带上了些犹豫之色。
小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魏无羡,虽然这位朱颜姑娘表现的是那样情真意切,可她只相信魏无羡一人。
魏无羡对着她微微一笑,望向犹自垂泪的朱颜,道:“还装得挺像,若我所料不错,你便是这荷花池中的溺死之鬼,只不过你不是普通的水鬼,你有自己的意识,你瞧中了城主府小姐的这身皮囊,于是便夜半引人入水,夺其躯壳。而被生生挤出肉身的城主小姐自然心有不甘,日夜扰你,你现在已是凡人,不堪其扰,便自导自演一场大戏,想要引我们除去所谓的水鬼——也就是城主之女的冤魂。当真是好算盘!”
“城主大人,听你说,令女第一次自行入水是在一月份,侥幸未死,救上来后闹了一场大病。恐怕在那时,那躯壳里的魂魄便已经调包。你想想,是否自那时起,令女的性情,喜好都有了一些变化?”
“是的是的!”城主点头如捣蒜:“从前颜儿最是娴静,不喜出门,可是自从那次病后,她便时时要上街,还有还有,她……”
“好了。”魏无羡打断了他的絮叨,他笑了起来,讥讽道:“怎么,这位‘朱小姐’还不肯承认?”
“朱颜”的面色已经是刷白,她强装镇定的硬扯出一个笑来,捏着扇柄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你有什么证据?”
“懒得跟你废话。”魏无羡收了笑,拢起眉,陈情已经横在了唇畔。
“哒,哒。”
是水珠滴落于大理石地面的声响,一个少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那头乌发湿漉漉的,苍白的脸上也不断地滚落水珠,悬浮的赤脚下,很快便积了一滩水渍。
那少女飘到“朱颜”的面前,那张和她一模一样娇美的脸庞上,一对桃花眼带着浓浓的怨恨死死地瞪着她。
“颜儿?!”城主的心在看见这女鬼的时候便一阵悸动,他一直是个慈爱的父亲,视女儿为掌上明珠,原先对鸠占鹊巢之人只有些疑问,但现在真正的女儿一出现,血脉相连的感情便让他一眼便认出,那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朱颜”的脸开始扭曲,她痛苦地嘶吼着倒在地上,满头的珠翠掉落在地上,妥帖梳理的鬓发也松散开来,裙摆凌乱,金色的月季似被狂风骤雨肆虐,支离破碎地闪着光。
不一会儿,她不动了。
鸠占鹊巢的外来魂魄被强制拔出了躯体,她浮在空中,披散的乌发张牙舞抓地四处飞扬,那张脸因为浓浓的怨毒而显得狰狞可怕。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甘地喊道。
“为什么?”魏无羡放下陈情,仰头看她,眼中冰凉:“做了坏事,就要有被铲除的觉悟。”
“坏事?我怎么就做坏事了?”她的眼睛发红:“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出生就得到了一切,美丽的样貌,富贵的家世,她什么都没做,便得到其他人的尊敬,可以过舒舒服服的日子!”
“而我……而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仅仅是因为从下人的肚子里出来,就只能自甘下贱,受尽白眼,而她!”她伸手指向朱颜,眼睛中流出血泪:“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她凭什么?就连她爹也是真心爱她,而我爹呢,为了几两银子,就要将我卖进勾栏院,我逃脱不成,失足落水,连转世投胎也不能,只能日日在这阴湿的水底,那时,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没想到要帮我?!”
“这世道,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