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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昨日那让人勳然的吻,心中一动。又看了看连城璧仍旧紧闭的眼,听了听连城璧平稳缓和的呼吸,才像一只小心翼翼蠕动的虫一般,一下一下,轻轻地蹭上几分,然后一边注意着连城璧是否睁眼,一边将自己润润柔柔的唇瓣贴到了昨日刚晋升的夫君嘴上。
阿碧保持着这个半仰头,艰辛触碰对方的姿势好一会,却不知该如何继续。昨日连城璧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之后的事情,对她来说都变得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就只有那种从崖顶狠狠落下却砸在层层叠叠的软云中的奇妙快感。
那种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却被一双大手温柔拢住的感觉,让阿碧很是喜欢,又夹杂了一些女子天生的矜持与恐惧,嗯,大约还有些好奇。
可是该怎么做呢?
阿碧眨巴着眼睛,想了半晌,直到仰着的脖子都有些酸了,脑子里还是迷糊糊的。她正打算把脑袋缩回来,就感觉到一条温热的舌头顶开了自己的唇。那舌尖灵活至极,就像是一尾入水的鱼,在阿碧因怔愣而不及闭上的口腔里来回扫荡了一会,才离开。
阿碧一惊,猛地抬眼,正对上了连城璧满是笑意的清亮黑眸。自家夫君带着笑意的声音因为彼此贴的太近,而连着阿碧的嫣红唇蕊一起震颤:“娘子叫人起床的方式,愚夫当真是受宠若惊。为了回报佳人,少不得我也要下些功夫。”
阿碧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索性就当做方才是自己在做梦,刷地一下把眼睛给闭上了,口中还小小声嘀咕着:“我还没有睡醒呢,嗯,我们再睡一会吧。”
连城璧沉沉的笑声经由两人紧紧贴着的胸腔变得更加醇厚迷人:“小懒鬼,今日还要开祠堂敬告祖先,我连家娶得佳妇,可不能再睡了。若是你累了,午间夫君再陪你回来,嗯,好好休息休息。”
他的话正经自然,可这语气却说不出的暧昧旖旎,尤其在那累和休息几个字上,更是加重了几分语气,听得阿碧心中一热,面上一红,只得睁开眼睛嗔了他一眼。
两人也不唤仆婢,整了整发就要起身。偏偏阿碧初次承欢,就算昨日连城璧激情之下仍是顾念怜惜,特意温存小心,此时身子也不会舒服到哪里去。尤其是那腰背,酸酸软软得让人恨不得就这么靠在床上,再不起来。
阿碧一用劲,就觉着自己腰上一酸,忍不住就蹙了下眉。她还不及再有动作,就感觉到夫君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酸疼的地方,轻重适中地缓缓揉按着:“是不是这里难受?”
经历了昨天大半个夜晚的缠绵,阿碧对连城璧的亲近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羞红双颊,慌乱不知所措了。她虽然仍旧有些害羞,却还是甜甜笑着缓缓点头,然后将半个身子靠在丈夫身侧,方便对方按摩。
连城璧的手又大又暖,按在那酸软的肌肉上,让人忍不住就要发出一声舒服地喟叹。
等到阿碧僵硬的腰重新温软下来,连城璧才收了手,将阿碧抱在了怀里:“昨日是我的不是,今日就让我来伺候夫人,以赎前过吧。”
阿碧上一回这样如同小姑娘一般被人抱在腿上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这猛地感觉自己整个人埋入丈夫胸前,不由一慌,双手就圈住了连城璧的脖颈。她微微挪了挪腰身,就感觉到自己的腿根碰到了一处又热又硬的地方。
这个是……
阿碧的动作一下就僵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让这引得自己腰酸背疼的罪魁祸首又要作怪。
连城璧哪里不知阿碧为何突然像是受惊的小兔一样,绷直了身子。可他偏偏坏心眼地将那物事在阿碧软绵绵的腿侧蹭了蹭,还俯身用那种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低沉声音逗弄着阿碧:“青青不要乱动啊,夫君来为你梳妆,好不好?”
现在就算是连城璧让阿碧动,阿碧也不敢乱动啊。阿碧连忙轻轻地点了下头,然后又点了一下。她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惊动了那姿态吓人的凶兽:“都听连大哥的。”
连城璧暖暖的气息在阿碧剔透的耳朵上轻轻吹了吹,有力的手臂带着阿碧向自己更靠近一分,两人的身体自然也就贴的更近,这声音也缠绵得很:“青青唤我什么?”
阿碧只觉腿边的温度滚热,就像是一块烙红的铁块,就要在自己的肌肤上烫出印记。她浑身绷得都有些痛了,连忙乖巧喊道:“夫君……”
声音娇软,带着不易察觉的些许讨好,又有着少女初经人事的娇媚青涩,让连城璧听得喉头一紧。他将这软绵绵的小妻子按到怀中揉搓一番,才一个横抱,把阿碧带到了梳妆台前。
连城璧方才说要伺候阿碧,却不是戏言。从穿衣到洗漱,从洗漱到盘发,从盘发到点唇,这一套下来阿碧只需坐在原地,随着连城璧的劝哄抬手低眉即可。
阿碧看着镜中连城璧为她梳的妇人发髻,先是心中一甜,唇角轻扬。可这笑容尚未完全绽开,又一抹忧愁染上了她的眼,生生将这甜蜜给冲淡了几分。
连城璧本是对着铜镜在替阿碧插簪,这一抬头正看见了阿碧眼中隐隐的愁绪。他连忙停下手,捧过阿碧的小脸:“青青,怎么了?”
阿碧咬着唇,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多愁善感得让人讨厌。可待要不说,又想起之前答应连城璧的永不对他说谎。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垂着头愧疚道:“连大哥,我,我小心眼了……你梳女子发梳得这样好……”
连城璧幼年失母,这样为妇人梳妆的手艺自然不是在连老夫人身上练出来的。能让他这样熟练为女子绾发,只能是他前世的夫人,今生的徐少夫人沈璧君了。方才阿碧正是想到了往日连城璧与沈璧君不知经历了多少甜蜜,方才让他练就这一手好手艺,心下忍不住就有些黯然。黯然在自己出现得太晚,不能与夫君经历那些人生难以忘却的岁月。
阿碧自然是早知道沈璧君与连城璧前世之事,只是当时一心怜惜连城璧的遭遇,又从不曾想过自己对连城璧的一片心会得成正果,故而这种愁思于她来说倒是少见。可此刻她真正与连城璧彼此交融,密不可分之后,那女子皆有的独占欲就开始折磨这个未经人事、初为少妇的姑娘了。
她自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也知道这样小心眼对自己、对连大哥都十分不好,可感情之事,如果当真可以用理智来控制收放,世人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那突如其来的情绪却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给她,就被连城璧给发现了。阿碧想到这里,又是愧悔又是忐忑,生怕新婚夫君因为这样小心眼、小性子,全然不同往日的自己而感到厌烦。
连城璧听了阿碧的话,手一顿,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才在阿碧的忐忑中长叹了一声:“是我不好。若是我能早些遇上你,你也不必因为这件事而不安。”
连城璧牵起阿碧的双手,将视线挪到与她齐平,好让妻子看清自己眼中的诚恳:“过去的事情,我已是无法挽回,但青青,此刻连城璧的心中只有你一人。那个女子早在前世她杀了我的孩子,毁了我连家百年声誉,把我的尊严放在泥里狠狠践踏的时候,就已经从我心中完完全全地抹掉了。我不杀她,只因没有必要。可若是你仍旧介意,我可以……”
阿碧睁大眼,连忙将手挡住了夫君的嘴:“有你的话就够了,我从没有怀疑过你的心。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这样小性起来。夫君你不要怪我就好。”
连城璧唇瓣微张,含住了阿碧挡在他面前的素白纤指。他灿若星辰的眼紧紧盯着阿碧的眼睛,嘴却含着她的手一寸一寸地吻到掌心当中,直到阿碧反应过来,触电般地收回手,才意犹未尽地起身拿起了眉黛:“青青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又怎么会怪你。你肯为我吃醋使性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他口中低语,手下不停,只看着阿碧如画的眉眼细细描画。
就在两人对视得忘记时间之时,门外突然两声轻叩,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主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连城璧两人被这声音惊醒,只得收回了与对方纠缠的视线。连城璧呼吸不变,握着眉黛的手稳稳如初,将最后一笔描完,又退后两步看向镜中,确认这眉形婉约动人,才满意放下黛笔,温声冲妻子嘱咐道:“青青你先吃些小点,我去看下那群家伙又出了什么事情。”
这大婚第二日,若是一般小事,那些属下绝不敢来喜房打搅连城璧。而让他们这样慌乱来叩门的,必定是他们完全束手无法的棘手事情。阿碧念头一转,就知事情不简单,只是她既然嫁了人,就只需陪着夫君就好。
若是连城璧真觉得需要告诉她,就不会再瞒她。所以阿碧并不曾坚持要陪着连城璧一起去议事,而是像所有温顺可人的妻子一样,乖巧地目送丈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写了这捂口舔手的情节,有种浑身舒畅的赶脚嘛。
☆、玉人来
走出新房;连城璧对着阿碧时满面温柔和煦瞬间变作冰冷;眼神虽平淡;却让这叩门禀报的手下背脊一凉:“什么事?”
那手下不敢拖延;连忙上前两步躬身禀报:“属下受命清点昨日贺礼;发现其中有一份有些古怪。”
连城璧面色不动:“嗯?”
属下犹豫片刻;还是顶着一头冷汗硬着头皮接着说了下去:“似乎与夫人有些关系。”
连城璧扭头回望新房的动作稍顿;又重新回身。那停顿的动作短暂到连面前的属下都不曾看到:“带路。”
有古怪的那份礼物装在两尺见方的白玉四连方盒中,此时方盒已是打开;隐隐可见其中装着几样物事。
连城璧走到桌前,才看清盒子正中丝绒垫上是一尊白玉雕成、宝石装饰的仕女人像。人像雕琢精细;就连发丝的线条都流畅婉转,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价值不菲。但这并不值得连城璧关注,他真留心的是那人像长得竟然与他的新婚妻子阿碧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唯一的不同,就在这玉人竟然是坐在轮椅上。
连城璧心底火起,杀意顿生。什么人居然敢这样诅咒阿碧!
属下被自家庄主身上突然冒出的寒意给吓得一惊,这送礼的人只怕没好下场了。他边想,边偷偷往后退了两步,这种时候可不好凑主人太近。
只是身为人家手下,有些话不说又不行,他暗地里咬了咬牙,低眉顺目禀报道:“主人,那丝绒底下还夹着一封贺信。”
连城璧手掌一翻,那盒子就飞到他掌心处。这价值连城的玉盒在连城璧眼中却是不名一文,他抽出那贺信,随手就将玉盒掷回桌上。碰的一声响,听得一旁的属下心肝一颤。
信上字迹清秀,似乎出自女子之手,只是笔锋转折处锋芒毕露,看着暗藏杀机。信上字并不多,连城璧只粗粗扫了一眼,就将目光定定落在最后一句:“故人来贺,愿贤伉俪长乐忘忧。”
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