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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三桂却见前面田立怀中落下一物,三桂拾起来,想要叫住田立,却见田立已经跑远了,他也来不极细看,只好顺手放入怀中,等一会再给还给他好了。
祭坛上的魏忠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吓得混身一颤,过了半响才恢复过来,勉强行完祭天大礼,再也顾不得其他,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匆忙回营,收拾行装,打道回宫。三桂及田立率人护送魏忠贤返宫后,才各自返营,只是这一路匆忙,三桂也忘了拾到田立之物,直到回到左掖军大营将一切安顿下来,才想起此事。在营帐中,三桂从怀中取出田立遗留之物,原来是方白色丝帕,只是已有些泛黄,看来是年代久远。三桂好奇,俱他所知,这田立今年已三十有余,却至今未曾结婚,不知这丝帕是从何而来。三桂打开丝帕仔细观望,却见丝帕上绣着点点桂花,三桂看到这洁白桂花,熟悉之极,心中更是感概万千。要知三桂的名字便是因为吴家院中有一棵高大桂树才得此名,而且三桂记得小时小姨卢凌最喜欢抱着自己在桂树下,闻着淡淡的桂花香,给自己讲着幼稚的故事,而且小姨也最喜欢这桂花。想起小姨,三桂便更恨那魏忠贤客氏,若不是他们,小姨也不会死在这宫中。
三桂轻抚着这方丝帕,却突然在丝帕右小角的位置发现一个歪歪扭扭、指甲盖大小的“凌”字。三桂看到此字,心中一惊,失神之下,丝帕竟也落在地上。三桂忙拾起丝帕,看着这个“凌”字,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痴情田立
此时的三桂可以肯定,这方丝帕就是自己小姨卢凌的。记得小时母亲绣了这方丝帕,看卢凌喜欢,便送给了她。那时的卢凌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为了表示这方丝帕是属于她的,非要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凌”字便留在了这方丝帕之上,还让自己好顿取笑,只是卢凌对这方丝帕却是喜爱异常,从不离身。后来,母亲卢冰身死,小姨卢凌被选入皇宫,三桂又是年幼,便再也没见过小姨,直到得到小姨去逝的消息,三桂开始痛下决心,要为小姨报仇。这些年来三桂对小姨的血海深仇也是一日未曾忘过,只是因为敌人势大,目前只好委屈求全。只是三桂没想到今日却又见到了小姨的这方丝帕,而且竟在田立手中。三桂看着丝帕,想到小姨最后离去时的面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若是弄不明白这方丝帕到底是如何落在田立手中,自己恐怕今夜是无法入睡了。
此时天色虽然已晚,可三桂还是命人备好马匹,连夜赶到田立府上,求见田立。田家下人虽不知吴三桂到底有何要事,竟要在夜里求见,可对吴三桂这位从二品的武将也不敢怠慢,请三桂厅中用茶,去请大人。田立听到吴三桂求见,先是一楞,随后赶来大厅,人未到,声先至,道:“吴贤弟,今日是那股风将贤弟吹到了我的府上。”吴三桂与这田立在香山上虽只相处三日,可两人却是各有心机,都是有意讨对方,所以两人很快便成了口头上的兄弟。三桂最善于察言观色,眼见这田立虽是满面笑容,可眼中却露出几分焦虑之情,三桂不禁有些诧异,三日相处,三桂对这田立虽然了解不深,可也看得出这田立是个心有城府之人,难道是因为那方丝帕?这方丝帕对田立竟是如此重要?那他与小姨到底是何关系?不过这些问题三桂却不敢直接问田立。要知此时权势滔天,魏阉手下厂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田立虽说算得上是魏阉手下得力部将,不然也不能让人掌管宫中大内待卫。可以魏阉的多疑,怕也难免会在田府布下密探,如此看来这丝帕此时并不适合交给田立。三桂遂道:“田兄,小弟与兄一见如故,在香山因身负重责一直无机会痛饮一番,今日总算交了任务,又无其他军务,特来请田兄小聚一番,痛饮几杯如何?”
田立此时那有心思与三桂饮酒,闻言不禁面有难色,道:“吴贤弟,真是不巧,兄弟外出几日,府上有些事情急着处理,而且今日天色已晚,只能辜负了贤弟一番盛情,等过几日,兄弟你我都有空瑕时,为兄再宴请贤弟,就当是赔罪如何?到时贤弟可千万不要不给兄弟面子啊!”三桂见田立推拖,毕竟两人相交不深,不好勉强,不过三桂却不甘如此无功而返,那方丝帕的来历仿佛噬心之鼠一般,让三桂坐立不安。
三桂站起身形,一抱拳道:“田兄家中有何要事竟如此紧张,不如随兄弟痛饮一番,岂不痛快。”
田立不想三桂竟如此不知好歹,两人关系可还没好到可以管对方家事的程度,既然自己已明言相劝,这吴三桂还是不知进退,而自己此时实在是无心应付此人,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三桂了,便想开口拒绝。田立刚想开口,却见在桂抱拳的袖中竟飘落一物,未等落到地上,已被三桂一把抓起,又放回袖中。其中时间虽然短暂,可田立能身列到皇宫二品带刀护卫又岂是易与之辈,眼力自然过人。再说此物随自己近十年,每日从不离身,他对此物可以说是极为熟悉,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也不会忘记这方丝帕。自己为了这方丝帕已是心力憔悴,不然也不会拒绝三桂的邀请。一时心惊,脱口道:“怎么……”随后他又马上反应过来,接道:“怎么……能辜负贤弟一番美意,好,贤弟稍等,为兄片刻就来。”说完匆匆回房换了件衣服,随三桂出了田府。田府下人一见田立终于走了,都松了口气。田立自回到府中便大发雷霆,三桂没来前,已经有几名下人因一点小事,被田立骂了个狗血临头。下人们不知田立为何生气,此时见田立终于走了,终于算是解脱了。
三桂刚才一见田立表情,便知他确是把这方丝帕当作了紧要之物。两人找了家幽静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只是二人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菜都已上齐,田立终于忍不下去了,道:“贤弟,刚才我见你掉落之物极为眼熟,不知可否借为兄一观?”三桂见田立终于开口,当然不会拒绝,从袖口取出那方已经有些发黄的丝帕递给田立。田立一把抢过,翻转着看了片刻才道:“贤弟,此物从何而来?”
三桂一笑道:“此物是为弟拾来的……”未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田立忙道:“贤弟,此物乃是为兄遗落,不知可否还与为兄?为兄不会忘记你的大恩。”三桂却道:“田兄,只是一方丝帕而已,就算送与田兄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田立眼见丝帕失而复得,已是万幸,怕此时三桂提些什么过份要求,只要能换回这方丝帕他也决不会犹豫片刻。“只是若是田兄弄错了岂不不美,兄弟见这丝帕上有个冰字,不知这冰字又是何意,只要田兄说得出来,便还与田兄了。”“这……”田立犹豫了,半天没有出声。此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特别是面对的又是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三天的人。三桂也知田立的难处,两人相交并不深,如此机密之事怎么好随便说出口,况且这京城中谁不知当年卢凌说是畏罪自尽,可实际上却是被客氏及魏忠贤等迫害致死。而三桂又是魏忠贤面前红人,田立当然有所顾忌。三桂一笑道:“不知田兄可认得卢冰?”
“啊……”田立一惊,“你……你说什么?”“卢冰,田兄可认得卢冰?”
“我……”田立嘴角抽动了几,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随身腰刀之上,怒视三桂片刻,最后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你知道多少?唉,没想到我处处小心,最后却因为这一方丝帕将我出卖了。说吧,是要将我交与魏忠贤那奸人,还是想怎么样。”三桂没想到这田立竟会一下子便承认了,只是自己却还没弄清这田立与小姨到底是什么关系,遂道:“那就先请田兄将先说说如何认识卢冰的如何?”
田立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不敢与任何人述说,巨大的压力让他精神疲惫不已,几年来竟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生怕自己不小心在梦中将事情说了出去,自己因此丢了性命不要紧,可卢冰的大仇却又如何来报。
今日既然已被人识破,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顾忌,此时的田立只想将这段经历向人述说一番,以解心中苦闷。其实这田立与卢凌并非像三桂所想的那样已有私情。两说是相识却又不识。卢冰入宫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得万岁爷宠爱,可平时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当时的田立年仅二十余岁,是宫中普通待卫,负责守卫宫中安全,一日见卢冰一身白衣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水塘边弄水,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田立虽然知道卢冰是万岁的爱妾,自己与卢冰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对卢冰那份好感。从那以后,他经常代其他待卫值班,只为在宫中多呆片刻,希望能再见到卢冰,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连几月也没有再见过卢冰,可他却因工作努力被提升为小队长。皇天不负苦心人,直到半年后,已是小队长的田立负责保护万岁安全,这日万岁爷来见卢冰,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卢冰,只是此时的卢冰却正与万岁爷在一起。田立只能远远的看着卢冰的身影,他看得出卢冰在这宫中并不快乐,总是皱着眉头,任万岁爷在一旁如何逗她,也不见她露出笑容。
几年来,田立虽没有与卢冰说过一句话,可在他心中却早已将卢凌当做了自己一生的女神,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田立被这种单相思苦苦折磨了几年,直到万历病逝,却有宫娥来找田立说是卢凌有请。田立一听,顿时喜出往外。原来卢凌也早就注意到每次万岁来见自己,他的随身护卫中总有一个年青英俊的待卫在一边偷偷的看自己,时间久了,卢凌对这个待卫也有些好感,毕竟在这深宫中卢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朋友了。只是卢凌知道这宫中险恶,自己又无所仰仗,要是与这个待卫多说几句话,怕也是害了他。而此时万历帝已经病故,卢凌知道自己怕也是时日不多,想来客氏及魏阉决不会放过自己,才想起要见见这个待卫,交待些后事。田立立刻去见卢凌,却发现卢凌此时虽是面容憔悴,却仍掩盖不住她那过人风采。卢凌见到田立本想请他帮忙给卢家传几句话,可见到田立后,却发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火热。
卢凌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她明白这个英俊的待卫怕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想了想卢凌却又改变了主意,不敢请他帮忙,她怕这田立若是知道自己此时境地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出去,那样反而是害了田立。卢凌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田立更不敢在自己心中女神面前放肆,两人只是枯坐了半响,最后卢凌从袖中取出了那条绣满桂花的丝帕交与田立只为留个纪念,之后便转身而去。后来宫中一系列变故,等田立知道卢凌去逝的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田立为此大醉了三天三夜。三桂对田立的话深信不疑,仅看田立提到卢凌两个字时,眼中那种深情,便决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更何况知道自己与卢家的关系的人除了两家人外已经基本没有外人,所以这田立根本不可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三桂此时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痴情之人,仅仅为了一个心仪的女人,他竟为此终身不娶。三桂不知是该说他痴还是说他傻。事情已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