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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县原本有几百南明官兵驻守,可随着辽东军大败张献忠后,南明畏惧辽东军,已于几日前全部撤回湖广,而辽东军因急于率军东进湖广,整个四川仅有许立一团兵马驻扎,兵马不足,巫县又与湖广接壤,派的人少人,怕被南明偷袭,所以一时间也没有派兵来接收巫山县。所以此时的巫县即没有驻军,也没有县官,就连城中百姓也多逃往他出,生怕被战火波及,巫县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城中百姓看见城外来了无数人马,虽不知是何势力,不过看来人势强不敢有任何抵抗,听到有人上前叫门,只能乖乖的将城门打开。来的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大顺的皇后高桂英及小张侯。大军进人巫山城后,见到城中基本没有百姓,大军干脆占了民房进行歇息。主要将领驻扎在县衙之中。皇后高桂英这一路上已是十分疲劳,恨不得赶快倒下去,痛快地睡三天三夜。但一想到皇上目前地情况,她又恨不得自己和将士们都长上翅膀,日夜不停地赶往湖广,飞到皇上身边。为着援救皇上,拯救大顺朝,她遇到天大的艰险也敢闯,天大的辛苦也能忍受,岂肯在巫山耽搁行军?只是手下将士这一路上不知走了多少路,翻过了多少高山深谷,过了多少艰险地栈道,已是颇多怨言,而那些家眷更是不堪路上的艰辛,病倒的已超过干人,就连自己的女儿兰芝也感了风寒,一直高烧头昏,四肢无力,浑身困顿,可为了早已出四川,进入湖广,会合李自成,大军未曾停歇半刻,而兰芝也只能被抬在滑竿上继续行军。
在四川境内,不断地翻高山,下深谷,加上四川天气忽阴忽晴,晴的时候天气很热,阴地时候天气很冷;上到高山头上,冷风吹着好像冬天一样,下到低的地方,遇着天晴,又特别的热,就在这种情况下,兰芝的病势一天一天地重了。高桂英心中痛苦,却没有别的办法,赶路不能停止,崎岖的山道不能不用滑竿。她多么希望赶快走出四川,但是她知道现在地行军已经够快了,将士们都十分疲劳。而且她也明白,纵然走出四川,到了湖广,也同样还要走许多天的山路。到了夔州境内,高桂英看见女儿兰芝的病已经十分沉重,曾想驻兵数日,为女儿治一治病。尚神仙同两位太医会诊以后,也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一想到在汉中时候已经听说李自成离开了襄阳,辽东军一路追赶,如今皇上一定日夜盼望着她的救兵,她就不能为着女儿的病在四川境内停留了。她告诉小张侯及手下将士,此去湖广救援皇上,万分要紧,必须星夜赶路,不能停留!她明白大顺军失去关中以后便无处立足了。她担心如今皇上身边的士气一定更加不振,要救皇上怕已经来不及了。她不禁在马上暗暗地滚下辛酸的眼泪。
在县衙安顿下来后,高桂英急着叫小张侯来商量军情大事,特别要他派出一支骑兵小队,火速进入湖广境内,打探皇上及大顺军的真实消息。小张侯离开以后,高桂英又叫来尚炯来到兰芝住的房中为公主看过病。尚炯开了药方,并且命他的手下小官,照药方将药配齐,赶快交给公主身边的宫女煎药。看见尚炯脸色阴暗,高桂英不觉心头一沉,问道:“你为公主看过病了?昨日服药后可有点好转吗?”“启禀皇后,公主虽说烧有点减退,不过看来公主的精神很不好。要是再这样行军,谁晓得能不能在路上……”若要公主彻底治愈,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或可有一线之望。但是这个办法,臣不敢乱说。”
“尚大哥,你我何等关系,且将君臣地界限抛在一边,只要能治好公主的病,你不管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尚炯建议道:“在巫山县城内,驻军十日,至少七八日。虽然这事很难,因为大军前去湖广要紧。只是公主的病。也不能再有一日耽误。像目前这样行军,不要说公主身患重病,就是平常人,坐在滑竿上,也会坐出病来。而医治公主的病,吃药固然要紧,休息也是刻不容缓!公主现在必须安静地躺在床上,休息一段时间,否则纵有神药也难奏效。”高桂英听了这话。沉吟一阵,叫尚炯退出。随即她一人来到女儿房中,看着正昏睡的女儿。高桂英轻轻抚摸着兰芝略显苍白脸,眼泪却滴了下来。这时兰芝因睡了片刻,好转了一些,又感到有人轻抚自己,竟睁开了眼睛。看到母亲又湿又红的眼睛,心中全明白了,两行热泪静静地滚在她的焦黄的瘦脸颊上。
停一停,她望着母亲悲声说道:“母后,女儿的病是好不了了。不能在母后身边行孝,女儿心中十分难过!”
高桂英一听此话。更是悲上心头,哽咽道:“你只管治病,不要胡思乱想。倘若为着你的病,必须在这里驻军数日,娘就在这里暂时驻扎,命大军先行东下。”兰芝紧紧抓住高桂英地手,原本就苍白无力地纤纤细手,此时更是血色全无,道:“我恳求母后不要在此地停留,连一天也不要留。父皇有难,日夜盼望救兵。我们的大军只要到了湖广境内,纵然一时不能赶到武昌,也可以从西边拖住敌人,分散敌人兵力。女儿虚度了十八岁,可惜不能为父皇战死沙场,可是还没有到湖广境内就死,女儿死不瞑目!”说完兰芝忍不住痛哭起来。只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哭声十分微弱。第二日一早,派出的探马传回消息,辽东大军已占领了武昌。大顺军连战不利,阵亡、溃散和投降的将士不计其数。李自成只率领不多的人马向东逃走,而辽东军从水陆继续追赶,如今李自成已是不知所踪。而当晚公主兰芝因听到大军战败,父皇不知所踪的消息后,急火攻心,竟是一命呜呼。因为得不到李自成的确切消息,高桂英等人也只能停下继续东进的脚步,停留在巫县境内,暂作休整。十丹初七一早,天渐渐亮了,李自成觉得歇了一夜,体力和精神都有所恢复,战马的肚子也鼓了起来,此地危机重重,谁知道昨天搜索过地辽东军会不会回转,李自成不敢在经地久留,看着东方初升的太阳,李自成辨清了方向,避开来路,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逃出这个地方,然后再向西逃走,希望能找到一部分溃散的人马。单人独骑,实在危险。只要有一部分人马,就可继续往西,寻找其他人马,并迎接皇后地大军。很快太阳已升起老高,李自成骑上乌龙驹,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走去。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还下马向四周查看一番,以防遇到敌军。走了很久幸而不曾遇到一个人,不过此处李自成却未曾来过,一路上都是羊肠小道,岔路又多,他竟然迷路了。
正在困难之际,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伐木的声音,李自成小心的将战马栓在一颗小树上,自己却提着宝剑向前寻去。转过一个山坳,看见有一个人,正在砍一棵小树。既然只有一个人,李自成便不怕他,走到近处,掏出来一些碎银子,递到樵夫手里。樵夫看见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对李自成的疑问当然是知无不言,原来这地方叫葫芦套。多年来李自成纵横半个中国,遇到许多这样地地方,山口进去比较宽大,像口袋一样,都叫作葫芦套樵夫为李自成指明了出山的道路,李自成说了几声感激的话,又向樵夫拱手施礼,这才转身离去,牵了战马,顺着崎岖的山路向前赶路。一直走到日当正午,李自成也走得累了,在路边寻了一个偏静的地方,靠在一颗大树上本想休息片刻,可吃了几口干粮,竟然朦朦胧胧地睡着了。这一睡竟一直睡到午后两点多钟,四周传来一阵声响,这才将李自成惊醒。听到响声,李自成猛然睁开双眼,环顾附近,却看见有不少黑影正从四面八方向自己逼近。
李自成心中一紧,迅速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从胳膊上解下马缰,拔出花马剑,怒目向周围的敌人看了一看。这一看却更让李自成心寒,本以为四周顶多是些乡勇无意中发现自己,想掠夺些钱财罢了,可随着四周人影越来越近,李自成才发现,四周这些黑影竟有不下百人,而且这些人竟都穿着辽东军军服,手中拿着长短火铳。自己眼下只有一人,如何能是这些手持火器的辽东军的对手。不过李自成却不甘如此就缚,躲在一棵树之后,看着从四面逼近的辽东军,准备迎战。四周辽东军卒也早已看到李自成有了防备,不过他们却并不紧张,反而放开手脚,大步向李自成迫近。同时有一人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在林中传出老远。这些辽东军一直行到距李自成藏身处不足五十米时,才缓下脚少。
李自成虽说不甘心束手就降,可也知道今日必是凶多吉少,只觉得连心也要跳出来了,为了压下恐惧之感,李自成睁开怒目,大喝一声:“我看谁敢走近!”
被李自成这一声大喝,四周辽东军竟真的停下了脚步,既不撤走,也不上前,只是围着李自成,不让其走脱。不过片刻功夫李自成听到不远处的大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李自成这才明白,原来这些辽东军并不是摄于自己的威势,而是在等着他们地将领过来。很快马蹄声停了下来。转眼间又有几十人走进密林当中,来到李自成身前。李自成与辽东军从山海关开始接连大战,至今也有大半年时间,对辽东军的军服也有了详细的了解,仅从来人肩上的肩牌便知来人竟是辽东军一名副团长。要知辽东军虽有几十万,可此次入关的,总计也不过几团人马,副团长已是高职,若非要事,如何会弃军来此。而自己本就是孤身一人。根本不可能泄密。难道辽东军竟能未卜先知,料到自己要败走此地,竟派了名副团长来抓捕自己?来人走到李自成面前,开口便道破了李自成的身份,道:“李自成,如今你已是走投无路,此时不降,更待何时?”李自成若不能问清其中缘由,恐怕死也不会甘心。问道:“你是何人?如何便知我是李自成?”
“哈哈哈,我姓吴名初,乃是大明慑政王吴三桂千岁手下亲卫团副团长。奉我家王爷之命在九宫山等你已有一日功夫了,没想到你竟到此时才到。”“这不可能,吴三桂如何会早料到我要来此地?还派你来此埋伏?他难道会什么神仙之法不成?”
“我家王爷会不会神仙之法我是不知道,不过在我等心目中,我家王爷便是陆地神仙。不然辽东又岂会在短短十几年当中扫平关外,又兵锋直指中原?你若还有什么疑问不妨亲自去问我家王爷好了!”“哼,我堂堂大顺国一代开国皇帝,岂会束手投降?”李自成也知道今日再难幸免,不过他却从未想过要用投降来换得苟延残喘。说完,一挥手中花马剑。冲出了藏身的松树,竟自向着吴初杀来。
吴初身边亲卫职责所在,刚想举枪射击,却被吴初按下枪头,随即吴初也拔出随身马刀,迎上了疾冲过来的李自成,口中还叫道:“今日便叫你输得心服口服!”
转眼间两人便冲到了一起,李自成的花马剑虽是宝剑,可吴初手中马刀更是千锤百练的宝刀,只听当啷一声,刀剑相交,李自成一方面年纪大了,而且自在西安称帝以来,再也未曾亲自上过战场撕杀,早已不复刚刚举兵时地勇猛,加上这几日来休息不好,连饭也吃不饱,如何是吴初地对手,竟只一回合便吃了大亏,手中宝剑差点脱手,虽然李自成强自握住了宝剑,可虎口还是被振得裂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流到宝剑上,又滴落到地下。李自成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不堪,心中暗道:“罢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