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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航静斋早已选定隋杨为天下之主,梵清惠此番来找我定也是为了说服宋某臣服于隋朝。我不愿给她开口的机会。”
“小缺不愿臣服于隋?”
宋缺目光灼灼,战意盎然,“隋杨血脉不纯,吾与其当有一战。”
那“当有一战”四个字气势磅礴掷地有声,就连祝玉妍此刻也为他一时之气魄而心折不已。她重生一次自然知晓宋缺此言非虚,他不仅是与隋朝一战,而是十战十胜。若说石之轩是出色的纵横家,虽有口舌之利,但终究显得阴暗小气。那么宋缺就是卓越的军事家,智计非凡,莫说门阀圣门之辈,就是隋朝也不能撼动其势。堂堂正正,谋盖千军。
轻轻抚着胸口,将那好比鹿撞的心跳萌动压下。祝玉妍仰头看着宋缺,抬眼间万种风情,“小缺真是愈发有趣儿了。叫人家越来越……”
她说话语声渐低,而后在宋缺疑惑的眸中,身体猛然一压,将之摁在地面,轻巧地覆上那唇瓣。呵气吐舌,勾着他唇齿相依,呢喃着说出后面的话语,
“真叫人家越来越按捺不住哩……可怎生是好……”
第71章 阴后10
宋缺瞪圆了双目; 眼中映入祝玉妍放大的娇颜; 于月色下,仿佛覆盖一层柔光; 雪白莹润。她是在笑; 眸中漾着江水碧波,缀入满天星辰,一撇圆弧状翘长的睫毛微微掩下光华; 静婉而又神秘。桃粉的唇张开勾起,露出两排细糯的贝齿。
她就这般狡黠又极其勾人的笑着,越来越近; 直到四目相睹。方听她轻声呵吐二字; “闭眼”。
好像在命令; 好像在撒娇; 透出些许促狭的笑意。宋缺自认为理智地在脑中分析祝玉妍那简短的两个字里藏着多少情绪; 可身体却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紧闭双眼。
两片微凉的唇瓣蝴蝶一般轻栖在他唇上; 一点温软湿绵的舌尖抵着他的唇缝从左到右。他几乎分辨不出这是现实; 亦或是又一次虚假的梦魇。绕是如此; 宋缺依旧张嘴试图迎合。然而他尚未觅得芳踪; 女子已抽身而退,咯咯笑着跃出十数步。
“小弟弟方入宗师,还是以武道为先的好。等到天刀大名威震圣门; 人家再与小缺……”
她也不把话说完; 只留下一串别有意味的笑声。
伊人已去; 纵使宋缺瞬间睁眼纵身而起,所见到的无非也只是伊人踏波而去的背影,飘飘然若那神仙妃子,终是不能抓在手中。
宋缺似是怒极,又极其的克制冷静。他弯腰拾起一段白纱,“妖女”二字于薄唇轻泄,语声面色具是淡漠,仿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提。唯有一只手,紧握刀柄,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刀柄碾碎。
再说祝玉妍此时心中亦不平静,若说梵清惠的搅局还在她的算计之中,那么从宋缺与她默契地骗走梵清惠,并且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表达立场开始,局面就不在祝玉妍预料之中了。
在宋缺眼中看来她那一番举动或许只是无心撩逗,可祝玉妍却知道自己逃窜地何等狼狈。她飞快地掠过江水,身轻如燕。飞驰的冷风让她潮红的脸恢复平时的莹白。
不知奔出了多远,待周遭景致都不同了,她才寻了个僻静地方停下来调理紊乱的内息。十几个小周天后,祝玉妍收了功,脸色难看至极。
她多年来一直卡在宗师巅峰不得存进,可就在刚刚祝玉妍却惊觉自己的武道境界略有松动。祝玉妍于武道上天资卓绝,可前世今生不知做了多少努力都不能突破天魔十八层,为何?无非是因为与石之轩爱恨纠葛,终生放不下一个情字罢了。
天魔大法讲求入情而绝情,爱是情,恨也是情。祝玉妍终生没有做到绝情,自然也修不到无情道的精髓。
那么今日又为何有所动摇?
她眼前仿若浮现出月光下男子淡漠的眉目,身量高瘦,气质矜贵。说那话时却有一种俯仰不惧天地,谈笑有逆转乾坤的张扬。一时之间,本以为早已心死的祝玉妍竟又有了春心萌动的感觉。既有激赏,又有人性慕强那原始的悸动。在他的注视下,就好似服了罂粟一般迷醉,飘飘然心若擂鼓。理智瞬间脱了缰,尚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就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待到理智回笼,想自己心理已是高岁老人,竟如二八少女那般被个年轻男人蛊惑,真是羞愤不已,只有草草圆了几句,狼狈逃离。
算上前世,祝玉妍钻研武道年岁之久,当世少有人能及。无需再三思量,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能否突破大宗师之关键已经系在宋缺身上。
真是男色害人!
祝玉妍心中暗骂,却也知晓自己那刹那的动心怪不得宋缺,也不是因为单纯的男色而已。真的要怨,只能怨命运,怨缘法,怨这世间的无情武道。
按照她最初的设想,假使宋缺当真对她有意,那么就能够借此机会与慈航静斋决裂,彻底倒向魔门。然祝玉妍本身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宋缺毕竟代表着整个宋阀,两头不靠或者偏向于正道才是甚为阀主的宋缺应该做的。因此对于他先前当着梵清惠之面对她动手之举,祝玉妍毫不意外。反倒前日里宋缺那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模样才是最不可信的。
但祝玉妍却没想到宋缺会与她耍心眼。单说他一身清正冷肃,自来也是实力至上,俨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其刀势更是霸道无比,百米外都能觉出凛冽杀意。天刀之名是在一次次拼杀中得来,而绝非徒有虚名。
可今夜,宗师巅峰境界的祝玉妍却明显能察觉到,当着梵清惠时宋缺刀中只有锋芒而无杀意。颇有几分外强中干的作秀意味。祝玉妍有心拉拢宋阀,自然不会挑破,便也有模有样地耍花枪,摆个架势。
果不其然,待到梵清惠走后,宋缺立马就收了手。问他立场,看似两边不靠,又隐隐地对祝玉妍表达了态度。尤其与隋杨敌对之势立场坚定,而一心襄助隋杨统一天下的慈航静斋自然也就成为敌对范畴。
且不论宋缺对她到底是有意是无意,单宋缺表露出来的东西就足够圣门运作一二。不说一蹴而就,也能暗暗挑拨,好叫宋阀与圣门结盟,在下一次争夺天下时抢占先机。
祝玉妍构思得极好,按理她接下来就能够接过话头提出与宋阀结盟,偏偏这个时候,她一直以来避讳的“冤孽”又一次出其不意地跳出来,坏了大事。
一回结盟不成也就罢了,最让祝玉妍接受不了的还是她的武道。都说无情道一途最是稳妥,可对她而言为何就有那么多磨折?
想她自幼生长在圣门,同门相残,尔虞我诈都是常事,就连就是师徒之间也不见得能够相互信任。祝玉妍看似柔媚多情飞扬肆意,本心却冰冷又疲惫。她有能力背负重担,可内心之中则期盼一个足够强悍的伙伴,作为后盾,给她充足的安全感。
石之轩狡诈狠辣,令人畏惧。可若处在同一阵营,也十分可靠。祝玉妍要的,就是那种可靠的安全感,足以使她有心力肩负圣门,谋求天下。为了那一瞬间的感觉,她甘心沉迷,放弃天魔十八层,给他破了身子。
她以为石之轩冷情冷性,终生也不会爱上别人。可惜他看似可靠,后竟被慈航静斋仙子迷惑了心智,害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多年执着,与其说是因爱生恨,不如说是痛恨他毁了自己的念想。
那么宋缺呢?祝玉妍轻笑出声,眼神沉寂而又冷酷。宋缺本无过,怪只怪他恰好在今夜让她心动,又恰好成为她突破情障的契机。少不得要利用他堪破情关,成就武道。
话虽如此,祝玉妍还是转头回了阴葵派。她走之前给宋缺留了话,按照祝玉妍对宋缺的了解,这人要是有心,自然会向魔门之人下战书,以使天刀之名传入她耳中。如果宋缺对她无心……那么祝玉妍再施手段算计宋缺,也就毫无愧疚压力了。
她当然知道宋缺身边还有个梵清惠或许会坏事,可当务之急还是以圣门为先。她得到消息,恩师鬼母大限将至,急需她回去主持大局。倘若被石之轩钻了空子,算计阴葵派,那才是得不偿失。
祝玉妍早知石之轩不是善茬,虽明面上待她一往情深,暗里却如一条毒蛇伺机而动。虽然她从未放松警惕,早就留了几手,也足足用了两个月才彻底压下石之轩的算计,正式坐稳阴后之位。
两个月之间,虽暗里与石之轩相互算计,面上都是极其亲和的。祝玉妍年轻时欣赏自满于这种招数,可如今对此却深感厌倦。看那人面热心冷,口蜜腹剑,心里却情不自禁怀念起宋缺的面无表情来。虽说脸色臭了些,可是喜恶都摆在面上,不用她费心揣摩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祝玉妍一边惦记,一边又知道自己这般心态入情容易,可不利于日后破情。便想着趁早开始准备,以免夜长梦多。她这两个月应付石之轩,心力不济,自然也无空暇时去探听宋缺消息。趁着圣门消停猛一打听,直让祝玉妍默然失语,心绪复杂之至。
有关宋缺这两个月主要是两则消息。一则言他与慈航静斋梵仙子共游黄河流域,一路“除魔卫道”,还助梵清惠突破了宗师之境。
生气吗?是有些的。可也不意外,毕竟在她的记忆中,宋缺与梵清惠本就该是一对儿。只是今生被她屡屡打断罢了。她一走,两人再生情愫也不难接受。
而第二则消息就让祝玉妍不得其解了。半个月前,宋缺在岭南内与梵清惠分开,随后偶遇圣门天君席应。盖因二人重了一个“天”字称号,宋缺就对席应展开了万里追杀,如今只怕还在追杀途中。
仅因为一个“天”字称号就发起挑战,这事宋缺也对霸刀岳山做过。可万里追杀,未免过于引人注目了些……莫非,与她两月前离去时那一番话有关?
祝玉妍思忖着,蓦地笑起来,吩咐亲信隐瞒行踪,独身寻着万里追杀的方向出发。
席应其人乃圣门糟粕死不足惜,就算宋缺不出手,日后她也是要大清扫的。只是宋缺都与梵清惠偕同游历了,她再不出现,只怕石之轩前世之事又要重来一遍。她可没有心力再去找第三个突破的机缘了。
宋缺,她志在必得。
第72章 阴后11
阴葵派为圣门之首; 势力遍布天下; 就连陈国王宫都被圣门渗透; 莫说要寻席应此时的踪迹了。祝玉妍脚程快,又有心赶路; 不过五日功夫便到达岭南边缘一个小镇; 见到了席应。
席应乃是灭情道传人; 常着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 白哲清瘦的脸上挂著微笑。貌似一文弱书生; 然目光冷酷邪淫; 叫人不喜。若非他独创的紫气天罗甚为精妙,祝玉妍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多加容忍。
何况祝玉妍今生以洗白统一圣门为己任; 席应这样名声狼藉人品败坏的; 早就在清扫之列。
在祝玉妍的记忆中; 此次席应会逃过宋缺的万里追杀; 并且躲入西域研究紫气天罗至大成。可这回有了祝玉妍算计,想来紫气天罗是不可能现世了。既是将死之人; 自是要压榨出最后一分价值。
此时的席应年岁面貌还是极为年轻的; 没有练成紫气天罗眼珠周围那一圈诡异的紫芒; 看上去要多了几分文雅。他隐在一种人中; 青衫有几分狼狈,跟着几个脚步虚浮的公子哥儿一起走进小镇最大的花楼。
难说这是有意避开宋缺,还是本性如此。不过祝玉妍以为两者兼具,后者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