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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怎有你这昏君,难道我们卫氏方面的人物,都要被你受用不成?”武帝再三央求,卫后无法,只得与武帝咬了几句耳朵,请他暂行避开,让她安排。
武帝走后,卫后便邀翠羽公主小宴,一位姑母,一位外甥媳妇,低斟浅酌的,喝得万分有趣。卫后有意将翠羽公主灌得大醉的时候,问她:“可爱洗澡?御园有个荷池,水清见底,凉爽无伦。”翠羽公主原是蛮邦女子,平时爱洗野裕此时酒醉的当口,面红耳赤,心里烦躁,一听卫后之言,赶忙求着卫后同至御园。卫后含笑颔首。一时到了池边。此地乃是禁地,除后妃前来沐浴外,无论何人,不准来此的。
翠羽公主一见池水清涟可爱,早已卸去衣服,口里只对卫后说了一声道:“臣妾先下去了。”言犹未毕,已听得噗咚的一声,她那个肤如凝脂的身子,早已跳入池内去了。卫后乃是天朝国母,又生在文物之邦,自然比较翠羽公主文雅得多,那时慢慢的先褪下裳,将下身跳入池内之后,方将上衣脱去,抛在池边草地之上。这样一来,她的下体为水所浸,便不至被人瞧见了。她们二人入水之后,正在洗得忘形的当口,陡见武帝一个人踱至池边,也不打她们二人的招呼,自说自道地脱了衣履,早也钻入池中。
卫后假意阻止,已是不及。可怜只把这位翠羽公主羞得无地自容,如果逃至岸上,当然更不雅相。惟有缩做一团,轻轻的只叫卫后解围。武帝原是有为而来,又有皇后在旁帮凶,你们想想看,那这个蛮邦女子,还敢抗拒天朝的皇帝么?卫后还有王婆的手段,趁他们两个结合将成之际,急去咬了翠羽公主的耳朵,订成一个密约。不佞虽然不知她们二人所订什么密约,不过以后翠羽公主不敢单独侍寝,一奉宣召,必与卫后同行,大约就是密约之中的条件了。当下三人洗完了浴,一同回到宫里,从此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尽情取乐。不过瞒着霍去病一个人罢了。正是:皇后居然能带马,将军可是已成龟。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大将军性似迂儒小太后形同木偶
却说卫后的替武帝拉马,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自己已届徐娘风韵,万一色衰见弃,岂非要做陈阿娇第二。一时为固宠起见,只有拿她的这位外甥媳妇来做幌子。这样的又过两年,卫后的姿首,真的大不如从前了。翠羽公主呢?又被武帝厌出。卫后没有帮手,正思再去寻觅几个美人来宫,以作臂助。
不料已为武帝捷足先得,反目卫后为老妪,却去宠爱了一位王夫人。这个王夫人出身赵地,色艺动人。自从进入宫中,见幸武帝,产下一男,取名为闽,竟与卫后做了情敌。
一天卫青进宫,卫后便执了他的手长叹道:“我已无能为你的助了,你以后须要自己当心!”卫青听了,略事劝慰几句,闷闷出宫。路过闹市,忽见一人拦车请谒,说有要事密谈。卫青为人本最和气,心里正有隐忧,也望有人指教指教。当下即请那人同车,回到府邸,方知那人名叫宁乘,是个齐人,入都待诏,为日已久,不能见着武帝,累得赀用告罄,衣履不全,见他路过,乘间打算献策。卫青问明来历,宁乘便说道:“大将军身食万户,三子封侯,可谓位极人臣,一时无两了。但物极必反,高则益危,大将军亦曾计及否?”卫青听了,连连跺足道:“我正为此事担忧,君既见询,必有良策教我。”宁乘道:“大将军得此尊荣,半为战功,半乃叨光懿戚。今皇后原是无恙,王夫人已见大幸。王夫人尚有老母在都,未邀封赏,大将军何不赠以千金,预结王氏欢心。多一内援,即多一保障,此后方可无虑呢!”
卫青听了,甚以为然。当下谢过宁乘,一面留于府中,待以客礼。一面立取千金,亲去奉送王夫人之母。
王母受了,自然告知其女。王夫人即将此事,告知武帝。武帝听了,虽也高兴,惟思卫青为人长厚,计不及此,为何无故赠起金来?次日坐朝面询卫青。卫青老实答是齐人宁乘的主张。
武帝听了,即问:“宁乘何在?”卫青答以现住臣家。武帝立即传旨召见,拜为东海都尉。宁乘谢恩退出,居然驷马高车地上任去了。武帝回至宫中,仍是天天淫乐。淫乐只管淫乐,却又欢喜求仙,要觅长生之乐,一时投其所好的方士,不知凡几。
小有灵验的,封赏优异;不验的也得赏银百斤。
这般一年年地过下去,其间已改元十几次。那年武帝已七十,生有六男,除长男卫太子名据的外,一为齐王闳,一为昌邑王髆,一为钩弋子弗陵,还有燕王旦,及广陵王胥。次年武帝忽染重病,自知不起,传受顾命,越宿即驾崩五祚宫中。寿终七十一岁,在位五十四年,共改元十有一次。史称武帝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重儒术,兴太学,修郊祀,改朔正,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本是一位英明的主子。
即如征伐四夷,连岁用兵,虽然未免劳师糜饷,却也能够拓土扬威。只是渔色求仙,筑宫营室,侈封禅,好巡游,任用计臣酷吏,暴虐人民,终落得上下交困,内外无亲。亏得晚年轮台一诏,自知悔过,得人付托,藉保国诈,所以秦皇汉武,古今并称。独武帝传位少子,不若秦二世的无道致亡,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后人或谓武帝崩后,移棺至未央前殿,早晚祭菜,似乎真来吃过一般。后来奉葬茂陵,后宫妃嫔,多赴陵园守制,夜间仍见武帝魂魄临幸。
还有殉葬各物,又复出现人世,遂疑武帝尸解仙去。这种都是无稽之谈,不佞这部《汉宫》,虽是小说体裁,可也不敢附会其词。单说那时大将军霍光,依着遗诏,奉太子弗陵即位,是谓昭帝。昭帝年甫八龄,未能亲政,无论大小事件,均归霍光等主持。霍光为顾命大臣的领袖,兼尚书事,因见主少国疑,防有不测,日夕宿于殿内,行坐俱有定处,不敢少移。且知少帝幼冲,饮食起居,需人照料,其时太后、皇后等人,皆已去世。
就是帝母钩弋夫人,又已赐死。人谓仙去,也是讹言。只有盖侯王充妻室,是昭帝的长姊鄂邑公主,方在寡居,家中已有嗣子文信,不必她去经管,正可乘暇入宫,请她护持昭帝。于是即加封鄂邑公主为盖长公主,克日入宫伴驾。琐屑内事,尽归公主料理。外事由霍光与朝臣担任。哪知不到数天,半夜有人人报,说是殿中出了怪异。霍光本是和衣睡着,闻报即起,出召尚符玺郎,向他取玺。霍光之意,以为御玺最关重要,所以首先顾着。岂知尚符玺郎,亦视御玺如命,不肯交出。霍光不暇与说,见他手捧御玺,便欲去夺。那个郎官见了,急抽佩剑道:“臣头可断,玺却不能随便交出!”霍光肃然道:“汝能保守御玺,尚有何说!我怕轻落人手,何尝要夺取这个宝物呢?”郎官道:“臣职司所在,宁死不敢私交。”说毕便退。
霍光即传令殿中宿卫,不得妄哗,违者立斩。此令一出,全殿寂然。待到天明,并无所谓怪异。次日,霍光立斩诳报怪异之人,并加尚符玺郎俸禄二等。大小臣工,始服霍光公正,倚作朝廷柱石。霍光又与廷臣商议,尊钩戈夫人为故皇太后,谥先帝为孝武皇帝,大赦天下,万民悦服。
燕王旦与广陵王胥,皆昭帝之兄。旦虽辩慧博学,但是性情倨傲;胥呢,虽有勇力,又喜游猎,故武帝都不使为储,反立年甫八岁的昭帝。昭帝即位,颁示诸侯王玺书,通报大丧。
燕王旦接玺书后,明知武帝凶耗,他却并不悲恸,反顾左右群臣道:“这个玺书封函甚小,恐是伪造。难道朝中另有变故不成?”乃遣近臣寿西、孙纵之等,西入长安,托言探问丧礼,实是侦察内情。及诸人回报,谓由执金吾郭广意言,主上崩逝五祚宫,诸将军共立少子为帝,奉葬时候,并未出临。旦不待说完,即猝然问道:“鄂邑公主你们见否?”寿西答道:“公主已经入宫,无从谒见。”旦佯惊道:“主上升遐,难道没有遗嘱?况且鄂邑公主又不得见,岂非怪事!”赶忙复遣中大夫邵梓入都上书,请就各郡国设立武帝庙。大将军霍光,已经料定旦有异志,不予批准。仅传诏赐钱三千万,益封万三千户。
此外对盖长公主及广陵王胥,亦照燕王旦例加封,免露形迹。
旦却傲然道:“我依次应该嗣立,当作天子,还劳何人封赐呢?”当下与中山哀王子刘长,齐孝王孙刘泽,互相通使,密谋变乱。诈称前受武帝诏命,得修武备,以防不测。郎中成轸,更劝从速举兵,迟则不及。旦竟昌言无忌,召令国中道:前高后时,伪立子弘为少帝,诸侯交手,事之八年;及高后崩,大臣诛诸吕,迎立文帝,天下乃知少帝非孝惠子也。我为武帝亲子,依次当立,无端被弃,上书请立庙,又不见听;恐今所立者,非武帝子,乃大臣所妄戴,愿与天下共伐之!
这令既下,又使刘泽申作檄文,传布各处。刘泽本来封爵,且浪游齐燕,到处为家,此次既与燕王旦立约,自归齐地,拟即纠党起应。燕王旦亦大集奸人,收聚金铁,铸兵器,练士卒,屡出校阅,克期发难。郎中韩义等先后进谏,均遭杀戮,共计十有五人之多。燕王正拟冒险举事,不料刘泽赴齐,已为青州刺史焦不疑所执,飞报朝廷,眼见得逆谋败露,不能有成了。
焦不疑素负贤名,曾由暴胜之荐,方授今职。不疑虽然执住刘泽,却未知他有谋反情事。适由瓶侯刘成,闻急告变,方始据实上闻。大将军霍光谓新主禅位,不宜骤杀亲兄。但将刘泽处斩,令旦谢罪了事,迁不疑为京兆尹,益刘成食邑。一场天大风云,化为没事,这也是霍光存着宽大主义的好处。霍光又恐有人嫉他专权,乃举宗室刘辟疆等任光禄大夫。辟疆系楚元王孙,年已八十有余,徙官宗正,旋即病殁。
时光易过,匆匆已是始元四年,昭帝已经十有二岁。上官桀有子名安,娶霍光女为妻,生下一女,年才六龄,安欲献入宫中,希望为后,乃求诸妇翁,说明己意。
霍光谓安女太幼,不合入宫。安虽扫兴而回,不肯罢休。居然被他走着一条门路,跑到盖侯门客丁外人家中,投刺请见。丁外人籍隶河间,小有才智,美丰仪,擅口令,盖侯王文信,聘他入幕为宾。谁知却被盖长公主瞧见,不由得大动淫心。她虽中年守寡,大有窦太主与平阳公主之风。丁外人原是一位风流人物,到口馒头,断不推却。不到几时,自然似漆如胶了。及至盖长公主入宫,护持昭帝,内外隔断,情不能已,还时时出宫相会。事为霍光所闻,霍光暗思奸情事小,供奉事大,索性令丁外人一同住在宫内,使公主如了心愿,方能一心一意地照料幼主。于是面子上算是诏令丁外人入宫值宿,暗底下这个宿字大有文章。盖长公主既满她的心愿,其乐可知。
上官安探知此事,特地恳求丁外人入白公主,玉成此事。
丁外人乐得答应,事成之后,自然不致空劳。等得晚上与公主同宿的当口,告知公主。公主本想将故周阳侯赵兼女儿,配给昭帝,既是情人说项,只好把赵兼女儿降为妃嫔,即召安女入宫,封为婕妤,未几就立为后。上官安既是国丈,不次超迁,已为车骑将军。心感丁外人进言之功,要想替他求个侯爵,以酬大媒。一天特去面求霍光,霍光听了摇头道:“此事有违汉例,万万不可!”上官安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得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