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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道:“这计果然不错,但是要想出了一个什么名目来,好去骗他入都呢?”
王允拈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子,猛地对吕布道:“有了有了,何不假着万岁新愈,召他入朝,共议国事么?”吕布拍手道妙。王允又道:“但是此计虽然是好,可是还需一个能言之士,前去才行呢。”吕布道:“可不是么?谁是我们的心腹肯去呢?”
王允又想了半天,便对吕布说道:“这人倒是个能言之士,而且卓贼平时又很相信他,只恐他不肯去。”吕布忙道:“司徒所说的,莫非是骑都尉李肃么?”王允道:“不是他,还有谁呢?”吕布道:“这人如果用到他,他一定肯去。”王允便道:“怎见得的?”吕布道:“他因为升缺的缘故,早就与老贼意见不合了,我想他一定可以帮助我们的。”王允大喜道:“既是这样,就请将军去将他请来,大家共同商量办法。”吕布道:“昔日杀丁原的,也是他的主谋。
今天如果他肯去,没有话讲,万一他不肯前去,先将他杀去,以灭人口。“王允称是。
随着即派人悄悄地将李肃请来。他见吕布也在这里,不禁吃了一惊,忙问道:“此刻太师爷已迁到郿坞,温侯还留在京中作甚呢?”吕布冷笑一声,说道:“骑都尉还问呢!不是你当初好说好歹说的,硬劝我将丁原杀去,何致有今日的羞辱!”
李肃听他这话,便料他也和董卓不对了,忙道:“温侯这话,未免也太冤枉我了。想当初在丁原那里,当一个区区的主簿,如今封侯显爵,不来谢我倒也罢了,反而倒怪起我的不是来了,我真莫名其妙。还请温侯讲明,究有哪样不如意处,出入高车怒马,又是皇皇太师爷的义子,还不称心,究要怎样才满意呢?”
吕布道:“这些话都休提了,我且问你,自古道,弃暗投明,方不失英雄的身分。昔日为你一席话,我便毅然将丁原杀了,来投董卓,满指望青史标名,荣宗耀祖,谁知这卓贼上欺天子,下压群臣,罪恶滔天,神人共愤,他这样的行为,我岂不是被他连带唾骂于后世么?”这正是:豪杰不贻千古恨,英雄只执一时迷。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五回矢橛有情帐中偎寡鹄风云变色塞外失良驹
话说李肃听得他这番话,便道:“如将军言,当以何种手段对待呢?”吕布道:“依我愚见,现下即设计将这老贼除去。”李肃听得,忙道:“我早有此心了,无奈一木难支大厦,故迟迟至今未敢发动。将军如欲为国除害,末将当追随左右,任将军驱使,如何?”吕布大喜,便道:“都尉如肯助我一臂,这事没有不成的道理。明日你可赍着圣旨到郿坞去,伪言圣上新愈,召他进京议事,那时我们内应外合,还怕他飞上天去么?”李肃一口应承。
到了第二天,李肃赍着圣旨,便到郿坞,见了董卓伪称天子疾病新愈,请太师入朝议事。董卓忙问:“议论什么事情?”
李肃道:“太师不晓得么,当今天子见太师威德并茂,欲将位禅让于太师,所以今天着我来请太师入朝受禅的。”
董卓大喜,便又问道:“王允意下若何?”李肃道:“天命攸归,王允当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了。”董卓至此,毫无疑惑,便命心腹爪牙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四人,调兵保护郿坞,自己大排仪仗进京。
刚刚到了半途,所乘的四轮辇忽然折了一轮,董卓惊问李肃,这是何兆?李肃道:“这是弃旧换新,主公将乘金辇之兆也。”董卓不疑。
又走了一程,忽听得一群村童,在草地上一齐唱着道:“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董卓又问:“何兆?”
李肃便道:“这分明是刘世灭,董氏兴之意。”他满心欢喜。
不多时进了城,只见百官齐具朝仪迎接董卓。到北掖门口,众武士留在门外,只有御车的二十余人,推车直入。董卓遥见王允等各执宝剑,立在午门以外,大吃一惊,忙问李肃。李肃不应,推车直进。
王允大呼道:“反贼到此,武士何在?”两旁转出百余人,各执利刃,直扑董卓。董卓大声呼道:“吾儿奉先何在?”吕布从车后钻出,应道:“有诏讨贼。”
手起一戟将董卓刺死。
王允割下他的首级。吕布在怀中取出诏书,大声念道:“奉诏讨贼,其余不问。”
将吏皆呼万岁。
这时李儒的家将,又将李儒绑了送来。王允便命枭下首级,弃于市曹。吕布此刻无暇多计较,赶紧带兵到郿坞。李傕等早得消息,领着飞熊兵,向凉州窜去。吕布到了郿坞,先将貂蝉接了出来,然后将董卓一家杀了,剿了锱珠金帛,正要回京,不妨卓贼女婿牛辅领着一彪军杀到。吕布便使李肃迎敌。李肃领兵出阵,未上十合,招架不住,不败而回。见了吕布,陈述牛辅的厉害。吕布大怒,便将他斩首,亲自领兵出阵。谅牛辅如何是吕布的对手呢?不到三合,大大失败。
吕布只顾引兵追赶。刚追到白屯山下,猛听得一声鼓响,一彪军从右边冲出来,为首一将正是李催。吕布慌忙迎敌,战未十合,鼓角大鸣,又是一队军从左边冲了出来,为首一将正是郭汜。吕布双战二将。大战五十余合,二将抵敌不住,却引兵向长安奔去。吕布引兵赶去,方赶过郿坞,猛听得后面金鼓大震。张济、樊稠齐领着飞熊军从后面包抄过来。这时李傕、郭汜回头又来厮拼。前后夹攻,吕布虽勇,到了此时,也没有法子抵御了。再加那些飞熊军十分骁勇,不多时,杀得吕布片甲无存。
吕布不敢恋战,大吼一声冲出阵去,一抹地直向长安而去。
李傕等统领十万飞熊兵,近逼京城。吕布连败数阵,心中大忧,便对王允说道:“司徒!事急了,我们只好且到别处去求救罢。”
王允不肯。这时四门的贼兵乱搭云梯,一齐上城。吕布见王允不肯动身,他也没法,一提丝缰杀东门。投奔袁术去了。
李傕等大队贼兵,闯进京城,将王允捉住杀了,同时遇难的官员不计其数。李、郭两贼还要提剑去杀献帝,张、樊二贼说道:“不可不可,今日杀之,天下不服,俟将诸侯赚到关内,去其羽翼,然后图之,大事可成。”李、郭两贼从议。他们又自定职衔,迫令献帝照准。献帝没法,只得唯唯从命。
他四人得了封号,便大张声势,无所不为了。不数日,早有西凉太守马腾率子马超起兵,来京救驾。不幸贼势浩大,西凉兵竟未得胜,只得引兵退向西凉而去。
贼兵只有一樊稠因私通马腾、韩遂,被李傕杀了,其余士卒未曾损失分毫,因此贼兵的威声越发四扬。他们镇日价奸淫劫掠,百姓失望,天怨人愁。
献帝处此恶势力的下面,真个是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幸亏杨彪、董承等暗中定了一计,使李、郭不和,大战了数月。
他们乘着这个空子,便保着献帝以及后妃逃到了大阳,一面飞诏到山东,令曹操前来保驾。
曹操得着圣旨,便统精兵十二万前来,将李傕杀得片甲不留。李傕与几个贼目一齐逃到深山落草去了。曹操便保驾回洛阳故宫,夏侯惇辈领兵屯在城外。次日曹操进城见驾。献帝便加封为司隶校尉,假节钺,录尚书事。因此曹操大权在握,威势日盛,行为虽不及董卓荒暴,但是居心叵测,居然隐隐有窥窃神器的念头。他见洛阳的宫殿破坏,而且地势又平坦,不及许昌峻险,便私下与众人商议迁都。这时有个谋士名叫许良,他却极力赞成他的话,便道:“明公这个主意,实在是好极了,两面俱到。”曹操会意,便入奏献帝,请驾迁都。献帝怎敢不依,只得迁都到许昌。
曹操便造宫室,建宗庙、司台、司院、衙门,修理城廊街道。又迫献帝大封群臣,一班文臣如荀彧、荀攸、郭嘉、刘晔、程昱等,最高的位置至三辅,最低的位置也在祭酒之上。武将如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李典、乐进之辈,俱封为将军、都尉。看官,以上的一班人,谁不是操的心腹呢?由此向后,献帝只做一个傀儡皇帝了。
光阴易逝,略眨眨眼又到丁丑二年的春间了。曹操正想领兵联合刘备去灭吕布,忽然探马来报:“张济南攻穰城,中剑身死,他的侄儿张绣屯兵宛城,勾结刘表,意欲犯厥。”
曹操得报,勃然大怒,便点齐五万精兵,带着大将典韦,亲自领兵到宛城下寨。
早有细作飞报张绣。
张绣听说曹操亲自带兵前来,吃惊不小,忙与部下商议。
谁知大家听说曹操亲自带兵前来,一个个吓得魂飞胆破,同声劝张绣投降为妙。
张绣明知不是曹操的对手,只得开城投降。
曹操见他投降,不费一兵一甲就攻下宛城,自是欢喜,便统大兵进城住下。
过了几天,曹操在城内一点事儿没有,闷得心慌,便与他的侄儿曹安仁骑马到各处去闲逛。刚刚出了太宣门,迎面突然有一辆钿壳香车慢慢地近来,他在马上瞥见那车内端坐着一个妇人,年纪差不多在二十左右罢,生得柳眉杏眼,贝齿桃腮,十分妖娆出色。把个曹操看得眼花缭乱,口干难言,魂灵儿飞上了半天,勒着丝缰,瞪着两眼,不住地向车内发呆。那妇人也脉脉含情,秋波流电地向他瞟了一眼。曹操被她这星眸一瞟,不禁神魂飘飘,身子早酥了半截,险一些儿撞下马来。霎时香风过处,钿车去远,那张娇而且俏的面庞儿却不能再看见了。
曹操在马上好像发狂似地叫了一声好。他本来是个好色之徒,在二十左右的时候,已经娶妻丁氏,纳妾刘氏,又在娼家买得一个卞氏。这卞氏的姿色倒也不差,曹操大加宠爱。今天看见这妇人和卞氏一比较,的确有天渊之别,他怎能不神魂颠倒呢。他失魂落魄的,哪里还有心去闲逛,没精打采地和安仁兜马回营,闷闷不乐地坐在帐中,一言不发,安仁早巳窥透他的心病了,忙问道:“叔父,今天为什么这样的闷闷不快,莫非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事情么?”曹操叹了一口气道:“便是有心事,对你们说了有什么用处呢?”曹安仁笑道:“或者可以有些用处呢!”
曹操先用手向左右一摆,一班侍立的将佐,一个个都退出帐去。他对安仁笑道:“方才你看见么?那妇人的模样儿究竟好不好?我行军十数年,年轻貌美的女子,我不知道看见过多少了,像这样水葱似的一个玉人儿,我实在没有看见过。谁能替我将这个妇人谋到手,我立刻赏他十万。”
安仁听他这话,将胸口拍得震天价响地说道:“你放心罢,这事包在侄儿的身上就是了。”曹操听得十分欢喜,忙道:“我的儿,要办这事,千万不要鲁莽,万一走漏了风声,那可不是耍的。我现在是名高德重的人了,与其败坏声名,不若不做的为佳。”
安仁笑道:“你老人家既羡慕着美色,又何必藏头露尾的怕谁呢?”曹操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事情,都是那些没有资格的人做的,像我们这些人,就能干出这不端的事来么?不独失掉自己的身分,便是被人家知道,也要瞧我们不起的。这事成与不成,都要替我严守秘密为要。”
安仁满口答应,出营去刺探那妇人的去处了。曹操在营中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晚,还未见安仁到来,好不心焦,像煞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得一头无着处。
不多一刻,安仁由外边进来。曹操等不及地忙问道:“那件事儿怎样了?”曹安仁笑道:“访是访着根底了,不过是朵玫瑰花儿,有针有刺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