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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舱房里刚睡下不多久,王嬷嬷就被雪雁大惊小怪的叫声惊醒了,匆匆的进来道:“嬷嬷,你快去看看姑娘吧,我刚才试了一下,额头热得吓人。”王嬷嬷心里一惊,刚涌上来的睡意顿时无影无踪,摸索着穿好衣服,随着雪雁来到了黛玉房里。
灰暗的灯下,黛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睡着,粉色的床幔低垂着,不时被舱门带进来的风吹得动一下。王嬷嬷对雪雁道:“你这个冒失鬼,先把舱门关紧,当心灌进冷风来。”
吩咐完了,王嬷嬷悄悄的伸手触了触黛玉的额头,果如雪雁所说,黛玉的身上滚烫,端着灯细细照了一下,见黛玉双腮赤红,柳眉轻颦,薄薄的红唇泛着苍白,王嬷嬷拿灯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雪雁急切的道:“嬷嬷,你快想想办法,现在该怎么办。”王嬷嬷搓着手,道:“姑娘这是因白日里受寒引起发热,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到哪里去找大夫。”
雪雁道:“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受苦。”王嬷嬷毕竟历经世事,想了一下,对雪雁道:“你快去告诉贾先生,就说姑娘病了,让他帮忙想个法子,贾先生见过世面,又读过很多书,总比我们这些大字不识的人强,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雪雁急急的跑到前舱去了,王嬷嬷冷静了一会儿,先用冷水沾了丝巾,细细的擦拭着黛玉的脸,心里暗暗祷告着:姑娘,你一定没事的,太太那样好的人,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
过了一会儿,雪雁回来道:“我已经和贾先生说了,他正在想办法,他让我们先守着姑娘。”王嬷嬷道:“既是这样,你来帮我给姑娘拭着额头。”雪雁忙轻手轻脚的蹲下,一心一意的忙了起来。
却说前舱的贾雨村也正在房里焦急的踱来踱去,雪雁刚才的一席话一下让本来正做着美梦的贾雨村心倏地落了下来,若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前途不就全完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不能,绝不能放弃。
仰头看了看舱外,贾雨村不由踱了出来,抬头见对面的大船上灯火依然闪亮,偶尔还传来说话声,眯着眼一寻思,雨村的眼前忽的闪过一丝亮光,一丝笑意浮上他方正的脸庞。
贾雨村本是能言之人,再加上费心集虑的为自己的前途出力,拼着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大船上守卫的兵士,说替他去通报一下。不一时,兵士来说:“先生请进吧,我家爷要见你。”
贾雨村随着侍卫走了进去,见阔大的舱里布置的很是堂皇,当中一张檀木方案,两旁又各有几张小几,紫红色的软椅分列两边。
此时在舱案前只有三个人,当中端坐着的是一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虽是一身便衣在身,但那份自来的威严气度令的雨村不由暗暗吸了口气,情不自禁的先矮了一节。
中年人对面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眉目清朗,小小年纪气度就已不凡,此刻正双眉紧皱的盯着面前的棋盘,对雨村的到来只是轻轻瞥了一眼,清澈的眸子里有着自来的清傲,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静静地立在一边,慎微的看着进来的雨村。
贾雨村虽穷途潦倒,但也是见过世面之人,先见过礼后,又添油加醋的将来意说了一遍,末了道:“小可实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叨扰老爷和公子清修,冒犯之处还请谅解则个。”想起若是黛玉有何意外,自己将失去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雨村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涌上忧虑和悲楚。
中年人默默地看了一眼贾雨村,想了一下,随后温和的对面前的少年道:“清儿,若你遇到此事,你会如何呢。”少年抬起头来,晴朗的眸子扫了一下一边的雨村,低头略一沉思,道:“父亲,孩儿先出去看一下,再做决断可好。”
中年人微笑着点点头,道:“随你。”少年急匆匆的走出前舱,不一时又走了进来,对中年人道:“父亲,孩儿已经去询问过外面的守卫,说傍晚时见过这位先生所说的船上有女眷,孩儿还远远的看过他们的船,只是普通的行船,想来此人所说非虚,既是这样,孩儿以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中年人欣慰的听着少年侃侃而谈,不时点点头,笑着说:“那这样吧,此事爹爹交由你来处理,不过清儿你是否忘了一件事,你怎么不打听一下主人的来历。”
少年微笑着道:“自古以来拔剑相助,扶危济贫乃是大丈夫所为,既然已经有意决定相帮了,又何必再去打听别人的来历呢。”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比你爹多了一份侠义洒脱的心肠,可惜生在王府,否则江湖上岂不多了一个仗义扶危的侠客,不过,”中年人低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清儿,你以后遇事还要谨慎小心才是。”
少年也不禁笑了,低声道:“谢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那一份渐渐长成的俊朗和英挺,令的一旁不语的雨村也忍不住暗赞,又听得中年人说他生在王府,雨村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闪过敬畏的神色。
带着大夫回到船上,雨村让雪雁将大夫请到黛玉舱里,不一时,大夫走了出来,对雨村道:“姑娘只是受了凉,再加上心思焦虑,才引起高热,并无大碍,吃服汤药好好歇一下,就可痊愈。”
雨村心内大喜,忙道:“有劳大夫了,请到舱里喝杯茶歇一下。”大夫笑着道:“不必了,这里荒郊野外的,没处抓药,你派个人随我回船取药吧,多亏船上备了些。”
雨村惶恐的道:“多谢了,等我家姑娘好了,一定再去道谢。”大夫淡淡一笑,道:“救死扶伤乃是为医之本分,先生言重了,先生要谢就谢我家老爷和公子吧,我只是奉命行事。”
雨村道:“一定一定。”说着换过跟在一边的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随着大夫上了船。
第四章 、掠水缘惊鸿一顾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王嬷嬷和雪雁长长地舒了口气,黛玉本来绯红的小脸已恢复了淡淡的红晕,衬着如画的眉目,更是娇美。
服侍着黛玉洗梳,雪雁将昨夜的事细细告诉了黛玉,道:“姑娘,你不知当时我和嬷嬷多紧张,荒郊野外的,到哪儿去找大夫,生怕姑娘有个好歹,多亏了贾先生,竟想了这么个法子,那个大夫一看就不是寻常的人,一剂药下来,姑娘竟好好的了。”
黛玉轻轻的道:“嬷嬷,林家也是诗书人家,该好好谢谢人家才是。”王嬷嬷道:“是呀,贾先生说了,一会儿要亲自去道谢。”
黛玉转过头,道:“嬷嬷,既是为我诊病,理所当然我也该去,是不是。”王嬷嬷道:“姑娘身子刚刚好,别出去再吹凉风了,再说姑娘虽小,但林家也是大户人家,抛头露面也不是常理。”
黛玉想了一下,低声道:“就依嬷嬷,雪雁。”唤过雪雁,黛玉低声吩咐了几句,雪雁连声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告诉贾先生。”
过了一会儿,雪雁笑眯眯的回来,对黛玉道:“先生夸姑娘呢,说姑娘小小年纪想得周全。”黛玉轻然一笑,随后歪头望着王嬷嬷,娇声道:“嬷嬷,在舱里待了一夜了,感觉有些闷,等一会儿我们去后舱透口气吧,嬷嬷,你就答应了吧,横竖也没有外人。”雪雁笑道:“就是,江面上的景色可好看了,嬷嬷,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王嬷嬷无奈的摇摇头,笑道:“也罢,如今在这里还可以自由些,等到了你外祖家,大门大户的,规矩可就多了,姑娘小小年纪,正是父疼母爱的时候,却要寄人篱下,想想就不忍,也不知老爷是怎么想的。”听到王嬷嬷说起这些,想起以后孤居异乡的日子,黛玉的神色也不禁有些无奈和悲楚,眼角有滴清泪摇摇欲坠。
却说贾雨村按着黛玉的嘱托,带着小厮靠近了大船,正巧昨夜的那个少年在甲板上,雨村将来意说明了,少年轻轻一笑,道:“这位先生言重了,父亲说了出门在外的,谁没有个难处,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雨村本是能言机灵之人,况且以前做过官员,对官场的事颇有了解,见对方的排场惊人,气度不凡,一定不是普通人户,而且从侍卫和话中流露出的含义,看来中年人的官品绝不会低,于是话里话外自然而然的多了份献媚的神色,道:“公子不必客气,古语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公子昨夜之事真是雪中送炭,否则,小可也不知如何才好。我们姑娘也深感大恩,不便亲自前来道谢,故让小可过来,姑娘说了,大恩不言谢,金银乃俗气之物,惟恐亵渎老爷和公子等雅人,所以让小可将这方扬州的端砚送来,略表我们的心意,还请公子不要见外。”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一身淡蓝的箭袖长衣更衬得他小小年纪别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大家风范,看着雨村道:“倒是先生见外了,我不是说过,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好了,你家姑娘的好意我领了,至于端砚就不必了。”
雨村早就对对方高贵的身份心生倾慕,本想借着今日之事或许能攀上一点,日后对自己的仕途也有好处,谁知少年虽年纪不大,处起事来却老练有余,竟毫不领情,令的雨村一时有些尴尬,想起雪雁的话,雨村神思一转,又道:“公子莫见怪,我家姑娘临来时说过,道不道谢是我们的心意,领不领情是公子的意愿,端砚我已送到,公子若不想收,那我也无法,不过这样却让我家姑娘心里不安,总存愧疚之意。”
抬头看了少年一眼,见他脸上略有缓和之意,雨村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继续道:“小可乃读书之人,我家姑娘也自幼熟读诗书,亦知有恩必报之理,况且老爷和公子也非俗人,这方端砚乃是前朝墨宝,也只有公子这样的大家才能配得上,若是落到无知之辈手里,岂不暴殄天物。”
少年转过头来,冷冷的看了雨村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做先生真是有些屈才。”雨村见他这么说,心内一喜,顾不得话里的暗讽,忙道:“小可贾雨村,以前是进士,此次去京城谋就。”
少年挥手对身边的书童道:“既是人家的美意,看来不收岂倒显得我们不通情理,辜负了先生的这一番美言。陆儿,接了吧。”
转过身来,少年清朗的眸子里透着几分清冷,道:“先生若是去做说客,定能成就一番事业,可惜了你家姑娘本来一片雅意,让你这么一说竟变得俗不可耐。先生请回吧,东西我已收下。侍卫,准备起航。”说完,拂袖离去。
雨村有些失望,见少年这么说,只得悻悻的离开,心里却在心疼那方端砚,那可是一方难得的墨宝,若不是黛玉吩咐,自己本想留下自用呢,本以为借着这次攀谈,或许能给自己带来些转机,谁知却是竹篓打水一场空,看那少年刚才的样子,说不定转眼就扔了呢,白白浪费了一件奇宝,转念又一想,自言自语的道:“管他呢,反正本不是我的东西。”
穿了身白底绣花长裙,藕荷色的对襟夹衣,黛玉和雪雁走出了后舱,深深的舒了口气,黛玉轻闭上双眸,道:“大清早的味道真好,还有淡淡的野草清香呢。”雪雁笑着道:“是呀,比闷在舱里可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