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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老杨啊。我也知道开市是大事所趋。但此事真的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咱们在议政堂摆他个几个月的摆龙门阵都没关系。可这老天爷不等人啊。现在都已经是五月了,如果马帮再不出发的话,这一来一回的又将耽误半年的时间。如果是拖到秋天才开市的话,那咱们就得到来年开春之后再出发。这样一来又得要耽误掉多少时间。你叫我怎么不着急!”木家老爷一股脑儿地就将自己满肚子的苦水都给倒了出来。
其实何止是木家帮满腹怨言,其他的马帮也同样面临着如此的窘境。眼前的这位老者虽然也姓杨,但与中原的香江商会没有半点儿关系。他正是白族马帮杨家帮的当家人。而此刻杨家马帮的情况也并不比木家好到哪儿去。此刻再给木家老爷这么一提醒,这位杨老爷也忍不住跟着叹息道:“是啊,看样子那些汉商现在还没有松口的意思。老木,弄不好咱们这次又得放弃青海那边的生意了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咱们这次可得做足了准备才行呢。据悉,其他一些小马帮已经放弃了青海那边的生意,转而全力经营川藏一线。虽说这次达赖活佛南下给川藏一线带来了不少商机,但而今如此多的马帮一涌而上必定是僧多粥少,这生意可难做得很呢。”木家老爷愁眉不展地说道。
“咳,生意难做又能如何。那些汉商根本就不会在意咱们的苦衷。他们只管自己的货能卖出去就行,其他哪儿管得上那么多啊。”杨老爷摇着头苦笑道。
“老杨,你说那些汉商这次是不是故意坚持封市,好乘机抬高青海那边的物价。我可不相信那些惟利是图的汉商真的忍得住不同青海那边做生意。要知道,这天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啊。”木家老爷不屑的说道。事实上,有关汉商走私的传闻,一直以来在雅安都有风传。虽说官府至今只是抓着一些零星的小商小贩小马帮做走私生意。但木家等马帮私下里都认为汉商一定在背后与青海那里还有瓜葛。此外,不少人还认为汉商这么做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要打击西北、西南地区的马帮势力。至少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因封市而饱受损失的恰恰正是木家、杨家等少数民族马帮。越是这么想,本地少数民族的马帮与汉族商会的关系也就越紧张。这种互相猜忌的气氛也很快地就从议会蔓延到了商场之上,乃至生活之中。
面对木家老爷的猜疑,杨老爷报以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他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对汉商的猜忌与指责都是徒劳的。他们虽然是此地的地头蛇,但汉商有着庞大的香江商会做后盾。官府也在潜移默化中显得更为偏向汉商。于是他当即便沉吟了一声,打哈哈道:“老木,你在这儿再怎么瞎猜都没有用。多想只会气坏身子。走,陪老哥哥我喝两杯去。”
心知杨老爷说得没错的木家老爷刚要答应。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阿爸,您果然在这儿呢!”
木家老爷回头一看,惊讶的发现来者竟然就是自己的儿子木罗桑。按照他临走之前的安排,儿子此时应该正带着马帮去大理呢。怎么会突然在雅安冒出来呢?气急之下,木家老爷当即把脸一沉呵斥道:“桑儿,你怎么会跑雅安来了!不是叫你带马帮去大理吗!”
然而面对父亲的厉声斥责,木罗桑只是嘻嘻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听说阿爸来此商讨重新开市的事由,就忍不住一起跟来了。马帮那边有阿崩代大叔呢,出不了岔子的。”
木罗桑的态度让自己的父亲当即就被气得七窍生烟。却见木家老爷举鞭指着儿子骂道:“混帐,谁叫你来雅安的!马帮的事情是可以说丢下就丢下的吗。为父在这里处理要事,你个小孩子插什么手。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阿爸莫要动怒。我早已不再是什么小孩子了。否则阿爸您也不会让我带马帮去大理。不过,阿爸,我今天来此真的是想来帮您的忙的。”木罗桑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你!你还敢顶嘴!”气急败坏的木家老爷抡起鞭子就要教训儿子。却被一旁的杨家老爷给劝住了。却听杨家老爷连打圆场道:“老木,你先冷静一下。桑儿这不也是关心你,关心马帮吗。你就是先听他说完再决定教训他也不迟啊。”
给老朋友这么一劝,木家老爷的火气顿时就降下了不少,却见他把鞭子一横冷着脸说道:“那好混小子你倒是说说,你跑来雅安能帮阿爸什么忙?”
眼见父亲气消了一大半,木罗桑在心中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见他回头向身后的一个身着青衣,面容白净的年轻人打了一下招呼后,便恭敬地向自己的父亲开口道:“阿爸,我突然赶过来,其实是想介绍一个人给您认识的。徐公子,这位就是我的父亲,木家帮的大当家。而这一位则是杨家帮的杨大当家。”
眼见木罗桑突然将自己介绍给了一个陌生男子,木、杨两位老者不由面面相窥了一下。却听木家老爷疑惑不解地向儿子问道:“桑儿啊,这位是?”
“啊,忘了介绍了。阿爸,这位是来自江南的徐公子。他这次是代表江南的杭州商会,随同达赖活佛一起入藏的。”木罗桑自信的解释道。原来那一日他带着马帮才离开三江不久,便折道溜来了雅安,只是他父亲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罢了。原本他只是打算在暗中为马帮收集一些消息,顺便打听一下有关青海开市的事。却不想在半道上碰上了达赖五世的访问团。也由此结识了眼前的这位徐公子。在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之后,木罗桑一拍大腿就决定要带着这位好友来见自己的父亲。
与一脸跃跃欲试的木罗桑不同,他的父亲更多的是一种怀疑的表情。不过对方倒是丝毫都不介意老人狐疑的目光。而是极为恭敬地跨步上前拱手行礼道:“晚生徐斐,见过两位大当家。”
“徐公子不必多礼。我家小儿做事向来卤莽,还请公子不要见外。”木家老爷客气的回礼道。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年轻人总给人以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一想到对方是个汉人又是一个书生,木家老爷便没有再多作考虑。因为在他看来汉人的书生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
“那里,木大当家真是太谦逊了。令郎可是一个难得的青年才俊呢。”徐斐低着头夸赞道。
眼见对方夸赞了自己,木罗桑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头热乎乎的。却见他跟着便接口道:“徐公子才真叫厉害呢。他总率杭州商会的代表团从遥远的江南来川西。为的就想与我们西南、西北的马帮合作。所以我就把他引见给阿爸您了。”
“哦?徐公子有意与我们合作?”木老爷惊讶的往着对方问道。显然这位徐公子的年龄让人很难相信他的身份。可徐斐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打消了众人的疑惑。却听他微笑着回答道:“回大当家的,准确的说是张大人希望能与茶马道上的诸位当家回一回面。”
146商会使利诱谋合作 驻藏臣为国纳马帮
“草民木欣天,草民杨豹见过钦差大人。”
“两位老人家快快请起吧。我可不是什么钦差大人。再说这又不是在衙门,哪儿来得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一席便装的张煌言边说边微笑着扶起了向他行大礼的木、杨二人。他的这一友善举动让底下的木家老爷与杨大当家着实觉得受宠若惊。须知,出于对中原文明的自傲,几乎每一个来边陲就任的汉族官员都会下意识地将当地的原著民视作蛮夷。一言一行之间自然是少不了会流露出发自内心的藐视。对此久在西部大小山川跑买卖的木、杨二人早就习惯了那些中原大老爷们盛气凌人的嘴脸。也知道无论他们多么富有、多么博学、多么有权势,在汉人官员的眼中永远都只是蛮子而已。因此就算是眼前的张煌言态度和蔼,此二人在心底里依旧打着十二分的精神,脸上也还是挂着谦卑的表情,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人您真是太客气了。您可是天朝派来堂堂大员,怎么会不是钦差呢。再说,您是官,小的是民,不管在哪儿这礼数都是不能少的。”木欣天唯唯诺诺地说道。
“那里的话,老人家您误会了。朝廷这次派本官来此乃是总领西疆事务的。因此说起来,本官初来乍到,往后还得多多仰仗各位才是呢。”张煌言一边示意侍从看茶,一边客气的说道。
“是啊,阿爸。张大人不比那些汉官,他为人可直爽啦。阿爸,杨伯,你们尽管放心好了”一旁的木罗桑跟着热情的附和道。然而相比木罗桑来,他的父亲可就没那么容易取信了。在江湖混迹了大半辈子的木欣天阅人无数。像张煌言这般客客气气的官老爷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经验告诉他这一类的“笑面虎”才是最难缠的。更何况听这口气,对方似乎是要在西疆常驻下去的意思。那可更加是不能得罪的主了。想到这儿他在偷偷向儿子打了个眼色后,便满脸堆笑着开口道:“犬子做事说话向来卤莽,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哎,木老先生可不能这么说。令公子年轻有为,眼界不凡,乃是西疆商界难得俊才。本官正是在与木公子一番促膝长谈之后,得知封市一事引起了诸多非议。这次会才折道来雅安了解情况的。”张煌言的这话一半是客套,一半则是出于他的真实感受。作为帝国的驻藏大使,张煌言此次虽是与达赖喇嘛一同结伴而行,但他本人的目的地却只是到康定,而不是到拉萨。这一来是为了顾及达赖那边的情绪;二来则是因为康定乃是连接川藏的重要枢纽,张煌言那里能更为便捷地掌控整个西北大局。因此在进入四川之后张煌言便开始为自己日后的治理做起准备起来。刚到川西不久的他自然也听到了不少有关“封市”矛盾的传闻。于是趁着达赖在川西讲经布道的间隙,张煌言便决定亲自微服打探一下情形。却不想在半道上遇到了同样在打听消息的木罗桑。几番交谈之后他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又听说相关势力现今都聚集在雅安府议会。便当即决定来此与马帮的首脑会晤了。
“哦,这么说来大人您来雅安是为了封市一事?”一旁的杨豹小心翼翼的探问道。他知道这个问题现在很敏感。可若是处理得当,从而得到眼前这位朝廷大员的支持的话。那开市之事可就有希望了。事实上,不仅杨豹有这个想法。木欣天从一开始也打定了主意想要拉拢这位张大人。只不过他表现得更为谨慎。却听他跟着便试探着开口道:“这还用问。封市一事闹得川西沸沸扬扬。大人一心为民,遇到这等大事又怎会坐视不理呢。不过,我等马帮并非惟利是图的无知之辈,也清楚朝廷封市自有朝廷的打算。但是马帮终究是靠跑买卖吃饭的,反对封市也是迫不得已之举,并非是想同朝廷拧着干。这一点还请大人明鉴啊。”
“杨老先生莫要着急,本官这次请两位过来并不是想来兴师问罪的。更何况封市乃是西三司地方官府与地方议会的决定,并非朝廷颁布的旨意。”张煌言微笑着纠正道。他的话音刚落,木、杨俩人不约而同地都流出了迷惑的神情。在他们看来地方官府就是朝廷,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同时他们对地方议会的影响力也抱有保留的态度。
对此,张煌言并不感到惊讶。他心里十分明白许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西北的情况不比中原。这些地区长期都处于与中原朝廷若即若离的状态。加之之前又没有受到过甲申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