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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通过陈子壮介绍她又结识了孙露。现在孙露已然登基称帝,陈子壮亦成了一代鸿儒,统领国会。然而张玉乔却并没有像金陵八艳那般嫁给有权有势的情郎做小妾,也没有依靠女皇的关系去做女官。而今的她依旧独善其身,过着自由的生活。如此一个奇女子,当然是直看得沈、汤二人心驰神往。不过他二人好歹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张玉乔。因此他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却听汤来贺清咳了一声后询问道:“张夫人,陈老他人呢?”
“老爷和首相大人他们正在梅花坞那里吃酒赏月呢。现在就差二位大人啦。”张玉乔宛然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哦哟,汤大人,看来待会儿咱可得由张夫人为老夫等人说好话了。否则老夫二人难逃处罚哦。”沈犹龙一边打趣的说道,一边和汤来贺一同随着张玉乔沿长廊西行来到了一处封闭式的庭院。而今虽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清雅异常,似乎空气中依稀还能嗅到寒梅的清香。却见院中的“籁爽风清”堂中还挂了副对联道“每当孤云招野鹤,频携樽酒对名花”;“案无俗事心常静,庭有梅花梦亦清”。
当然今晚赴会之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闲云野鹤之人,不少人这些日子更被一桩又一桩的俗务搞得头昏脑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老才会约大家在这儿赏月吧。就在二人感叹之际,却见在堂中对饮的陈子壮等人正热情地招呼自己道:“沈大人,汤大人,来来快坐下,可就等你们二人啦。”
“各位大人好,只因公务繁忙所以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沈犹龙与汤来贺当下连连告罪着迈见了大堂。却见围桌相聚的除了主人陈子壮外,另有陈邦彦、李启新、范例、罗胜等一干复兴党骨干。甚至连方以智都到场了。这让沈犹龙与汤来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异样。须知目前司法院乃至内阁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同方以智之前的那份奏章可是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是他当初能先将刘富春一案告知众人,或是先与身为首相的陈邦彦知会一声。那复兴党那日在朝堂上就不会如此被动尴尬了。
心中虽存有不满,但眼见桌上的酒菜没动多少,两人也知众人一直都在等他二人。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汤来贺当即端起了酒杯自罚道:“老夫让大家久等多时,在这里先自罚三杯吧。”说罢他便自饮自酌了三杯水酒。众人见汤来贺喝得如此爽快,均显得很是惊讶。毕竟这不像是他的一惯作风。惟有沈犹龙心知肚明汤来贺这还是在为案子苦恼呢。
此时却听一旁的张玉乔悠然笑道:“刚才沈大人还说要奴家为两位大人讨饶几句好免得受罚。却不想一转眼汤大人倒是先自罚起来。既然如此那奴家在此就为两位大人奏上一曲了表心意吧。”张玉乔说罢接过了侍女低来的琵琶,却见她玉指一张,一瞬间犹如珠玉落盘美妙声音回旋在了梅花坞中。乃是一曲《雨打芭蕉》。在场的众官大多是岭南人士听闻这一广东名曲,立刻就来了精神。时空仿佛就此扭转将一干人等又带到了久别的家乡。而沈犹龙、汤来贺、方以智等人虽不是广东人,但也曾在广东为官多年。因此这曲子亦深深地飘进了他们的心坎里。
直到张玉乔一曲奏罢,众人依旧显得意犹味尽。只见汤来贺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子,向着张玉乔举杯敬道:“张夫人弹得好,弹得好。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见此情形就连汤来贺身边坐着的方以智亦觉得情况不妙。于是他赶忙夺下了杯子劝慰道:“汤大人,少喝一点儿吧。这席还没开,怎么能先醉了呢。”
“醉了好,醉了好。汤大人与老夫现在巴不得醉得糊涂呢。”沈犹龙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话里带话道。
方以智又怎会听不出沈犹龙话中所带的刺,却见他当即便昂首反问道:“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这几日公务繁忙所以想多喝点。”沈犹龙自顾自的喝酒道。
“沈大人的意思是在下上奏的折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方以智不甘示弱地追问道。他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党内有不少人对他之前没有知会就独自上折子的事微词颇多。但方以智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面对沈犹龙的冷嘲热讽他亦显得镇定自若。
“老夫可什么都没说。麻烦不麻烦,方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沈犹龙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哼,为百姓请命、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等做臣子的职责。没有麻烦与不麻烦之说。在下那日所奏句句属实。难道还要在下为某些人粉饰不成?”方以智气恼地反问道。
“句句属实?请问方大人在上奏之前可曾亲自调查过此事?可曾亲自向苦主问过话?可曾看到过实物证据?”沈犹龙跟着针锋相对道。
“这…”给沈犹龙这么连珠炮似的三问,方以智一时倒真的不知如何回答了。然而沈犹龙却一仰脖子喝干了酒,誓不罢休地说道:“既然都没有,那就让老夫来给你讲讲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58 司法院苦叹法不全 老百姓乐道青天眼
“沈大人此事当真还有如此隐情?”听完沈犹龙的一番叙述,方以智当即一脸惊谔地追问道。他从未想到过整个事件竟然还会存在这样一个版本。
“这还能有假。老夫今日已与汤大人一同入宫面圣禀明此事。难道说老夫等还敢欺君不成?”沈犹龙鼓着腮帮子反问道。
“汤大人,真是这样?”方以智不死心地回头向汤来贺证实道。但见汤来贺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后,一股愧疚之情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因为他知道以汤来贺的为人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危言耸听。可若真相真是如此,那自己未弄清事实便贸然上奏女皇确实卤莽。
想到这儿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方以智顿时就没了声响。然而在场的其他复兴党官员却并没有就此责怪奚落与他。却见身为首相的陈邦彦拍了拍方以智的肩膀颔首道:“密之,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做错。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无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作为一个臣子都应该向陛下禀明情况。这是为臣者的职责所在。”说到这儿他又回头冲着对面的沈犹龙微微一笑道:“沈大人也不并是想怪你。他只是给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激恼了而已。沈大人,陛下在获悉案情之后有何指示?”
眼见陈邦彦都如此发话了,沈犹龙就算有天大的不满,这会儿也只好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况且他也深知方以智虽颇有奇才,但在为官之道上却是较为木纳。因而其上书之举,说到底倒并没有针对司法院的意思。于是,他当下便放缓了语气回答道:“陛下在得知此事后,也很是惊讶。不过陛下最后还是嘱咐我等要依法办事。”
“依法办事?这么说来那几个恶徒不是极有可能就此逍遥法外吗?”方以智立刻激动的嚷道。虽然沈犹龙刚才的阐述让他多少有点尴尬。但就刘富春一案来说,方以智依旧坚信刘富春之前所述非虚。以眼前的结果来看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以女皇睿智又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端疑来呢。在方以智看来女皇在知道事情的原由之后,大可下一道圣旨下去着令司法院特事特办严惩恶徒以儆效尤。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般冒可能让不法之徒逍遥法外的威胁。
“方尚书、沈大人、汤大人诸位都太过多虑了。以目前掌握的证据只要起诉的罪名得当,无论是那周仁贵、钱二牛,还是杞县衙门都逃脱不了罪责。至于刘富春所处的公社农户也完全可以拿会自己的土地啊。”这次发话的是警务尚书范例。虽然就党内的辈分来说范例本没有插话的资格。但对于整桩案情的了解程度和对中华律历的熟悉程度他却丝毫不逊色于在场的沈、汤二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司法院如此苦恼于刘富春一案感到纳闷与不解。
然而面对范例的这番话语,沈犹龙却显得颇为不屑。却听他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范尚书,老夫当然知道想治那几个刁徒的罪并不困难。但以目前的证据想要重罚他们可就有问题咯。”
“噢,沈大人此话怎讲?何为定得了罪却并不能重罚?”方以智一头雾水的问道。
“怎么方大人忘了女皇陛下一向标榜的罪刑法定原则了吗。司法院的判决得与所掌握的证据和朝廷现存的律历条款相对应。有些时候就算你知道他这么做有违法嫌疑,但若是与具体条款对不上号,或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佐证。那到最后还是定不了罪。因此督察司往往会选择证据较为充裕、胜诉把握比较大的罪名进行起诉。正因为如此这次的案件督察司就打算以渎职罪名起诉杞县知县,而不是量刑更重的受贿罪。”沈犹龙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方以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又向范例追问道:“范尚书,难道连警务部都查不出那杞县知县受贿的证据来吗?”
“方尚书,就目前来说警务部调查到的情况就这些。不过陛下也派了廉政专员去河南调查,他们的调查权限比警务部来得广泛,或许日后能另行揪出一些新的内幕来也不一定。”范例宽声安慰道。
“如此说来,这次是严惩不了那杞县知县了。不能以受贿罪起诉他,将其剥皮实草真是可惜啊。”方以智略带惋惜的说道。
“方尚书有所不知。就算吾等有充足的证据以受贿罪起诉杞县知县,也不可能依照民间的呼声将其剥皮实草。”汤来贺摇着头纠正道。他知道现在不少行政官员对律法的认识还停留在前朝的基础上。于是跟着便解释起来道:“我朝的《中华律》与前朝的《大明律》虽系出同源,都是由《唐律》衍变而来。但在具体执行时却有诸多本质上的区别。方尚书应该知晓前朝《大明律》的正律中是没有族诛、凌迟、枭首、斩、文面、挑筋、剁指、刖足、断手、阉割等酷刑的。”
“那是当然,《唐律》和《大明律》都以明礼导民、崇尚简易为立法思想,其正律往往偏轻。因此,明太祖在颁布《大明律》的同时又制定了《明大诰》加以补充。族诛、凌迟等酷刑在《明大诰》中又被重新启用。明律中原有的罪名也大大加重,像是地主抗粮抗税,《大明律》中仗一百,而在《明大诰》中则是凌迟处死。”方以智点头附和道。
“是啊,不止是前朝太祖,历史上诸多开国君王为标榜‘用刑宽恕’,大多都偏轻正律。之后又另行下旨颁布诸多令敕以恢复酷刑。因此中原正式律文与实际司法操作历来都是脱节的。而我朝女皇对正律却极其尊重,除了现行的《中华律》外并没有颁布其他类似于《明大诰》的‘法外之法’。就像这次的刘富春案,陛下连下旨特办一个案子都不肯。简直是不敢越雷池半步。咳,用刑宽恕确实不错,可没有相应的重典如何又能威慑奸邪之辈呢。”沈犹龙忧心忡忡的说道。在他看来女皇陛下在立法问题上确实有些太过妇人之仁,也太过于固执己见了。
“沈大人此言差矣,事实上,女皇陛下自开国之前就在不断地更新改善《大明律》中的诸多条律。我朝现在使用的《中华律》说白了正是经过之前修正的《大明律》。时至今日司法院不也还在根据各地司法衙门的呈上的判例对《中华律》中的一些内容进行适当的调整吗?”陈邦彦抚摸着山羊须微笑着说道。说起中华帝国的立法过程来他可比沈犹龙等人还要精通得多。
“咳,那些调整的条律都不过是些有关田宅、钱债、市廛之类的民间庶务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