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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六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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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夏允彝飞奔入宫向芝兰等人报信时,他并不知晓进抵六合的乃是姚金亲率的先头部队。此时的孙露其实才刚到高邮而已。这一路南下孙露等人完全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与攻击。几乎每一个府县均极其恭敬地开门迎接了这支凯旋归来的部队。当然这些府县也没有将孙露等人到达的消息汇报给南京。因此当数万大军长驱直入淮河之后,也确实让淮南地区震动了一番。不过孙露也从那些地方官员的眼中看到了不安与恐惧。而沿途百姓夹道欢迎的场景,更让她下定了决心要尽快解决南京的事情。还中原百姓一个安定的国家。
然而孙露进抵高邮时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芝兰在南京抄没了银行。这个消息虽算不上是青天霹雳,却也让她辗转唏嘘了许久。芝兰以一个封建统治者的思维方式,做出了一件对谁都无益的事情。被抄没财富的缙绅百姓固然是损失不小。她芝兰本人也在得到钱财的同时失去了民心。而对孙露来说这一切不是最糟糕的。其实损失最大的是整个明帝国。因为这件事帝国不但在百姓与藩属国中失去了国家信誉。更使得刚刚形成雏形的金融系统遭到了重大打击。
这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太过犹豫了。自己当初想仅凭一纸《宪诰》来制约皇权,确实天真了些。这次的事件让孙露看到了立宪精神在这个国度的不成熟。无论是当权者也好,还是底下的民众也好,在事件发生后都都没想到过《宪诰》。当权者无视《宪诰》的合法性,而受害者亦没想到用《宪诰》来维护自己的利益。几乎所有的人在这一关键时刻,依旧在用封建宗族的思维方式处理问题。这一刻孙露忽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更沉重了。眼看着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夜空,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首相大人,你还没歇息呢。”
一个冷静而又果断的声音打断了孙露的思绪。而她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却见孙露依旧仰望着星空开口道:“萧参谋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回首相大人,属下只是见阁下您独自一人站在外面,故来劝您回去歇息。”萧云恭敬地行了个礼道。
“萧参谋长你先回去歇息吧。本相想独自一人静一静。”
“首相大人难道还在为南京的事担心吗?”丝毫没有离开意思的萧云试探着反问道。
而被萧云这么一问,先前还在望着星空的孙露,不由长叹了一声,回头道:“萧参谋长你们真不该放任南京的银行与交易所不管啊。你知道朝廷这次的损失有多大吗?”
“怎么?首相大人是在心疼那些钱财吗。”萧云依旧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咳,萧参谋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明白啊。”孙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无论是自己的敌人,还是自己的追随者,对国家信用的事,都抱着满不在乎的想法啊。这也难怪,在这个时代能明白国家信誉、国家契约等等意义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而放眼世界各国的君权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否则的话英国的查理一世也不会把自个儿送上断头台了。
面对着孙露无奈的苦笑,萧云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毛。与孙露接触多年的他深知眼前这个女子许多想法都不是他们所能理解。而萧云本人最欣赏的也就是孙露这些特殊思想。这让他觉得自己的主公与众不同,是真正授命与天的人。于是萧云果断地回应道:“首相大人,属下虽不明白大人的某些想法。但请大人相信属下等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人您好啊。”
“这我知道。不过你们这次陷银行与交易所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想必这次各商会的那些财阀们可要心痛死咯。”孙露打趣的说道。现在她似乎已经能想象得到自己公公那张苦瓜似的脸了。
“首相大人,只有让那些财阀吃些苦头,他们才会真正认识到大人您的好处啊。”萧云一脸正色的说道:“大人之前对那些财阀与缙绅太过纵容了。虽说鼓励商业,建立自由市场是件好事。但也不能让那些财阀太过于无法无天了。这次就让南京的伪太后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吧。也好让这些人明白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是谁给的。也那些人明白究竟谁才能保证他们的身家性命!这么做还能给天下人做个榜样,让人们看看违反潜在规则的人终究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听完了萧云的一席话孙露不由地点了点头。在她看来这位总参谋长的许多做法都颇为过激。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那些做法往往又都是很有实际效果的。这从现在江南缙绅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了。于是不再坚持的孙露坦然一笑道:“我知道。咱们萧参谋长所做的事情总他的道理的。不过现在咱们兵马已经直指南京。相信南京这回儿也该开始混乱不堪了。我现在就是怕陈大人他们会出事啊。”
眼见孙露为陈邦彦忧心忡忡的表现,萧云也很是愧疚。却见他一个抱拳保证道:“首相大人,请放心。范大人他们已经潜入南京城了,再加上南京天牢中我们的内线,陈大人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恩,我相信萧参谋长你的安排。”孙露点头支持道。她知道在现在这节骨眼上也不宜给予萧云等人太多的压力。
“属下一定不辜负首相大人的期望。不过首相大人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早点歇息吧。明天一早大队人马就将出发。估计明日傍晚左右能抵达扬州了。”萧云恭敬的进言道。
被萧云这么一提醒,孙露立刻就想起了在扬州城中的家人。两个孩子现在怎样了?绍清现在又怎样了?他现在会如何看自己呢?自己又该如何向他说明自己的决定呢?一瞬间孙露又陷入了一阵更为深远的茫然之中。
第十六节 前夜(上)
人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历来就以其钟灵毓秀吸引着南来北往的游客。又是一年的烟花三月,然而这一次扬州城迎来的却不是香艳的画舫,而是一支气势汹汹的舰队。不过无论是画舫还是舰队,扬州的百姓都会以极大的热情夹道迎接的。正如此时此刻身着一身鲜亮官服,跪迎在码头的扬州知府马鸣騄。
“马知府,快快请起吧。军队这次从扬州路过还真给扬州的百姓添麻烦了。”孙露环视了一下码头后欣然笑道。
“首相大人见外了。我扬州百姓能在此迎接得胜的凯旋之师,乃是我等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满脸堆笑着的马鸣騄点头哈腰道。
“看得出来。扬州的百姓热情得很啊。”孙露一边点头,一边又回头向马鸣騄夸赞道:“这段时间两淮之地混乱得很,扬州城依旧能如此安定。这完全是马大人您的功劳啊。”
“首相大人过奖了。下官身为朝廷的官员,为朝廷办事,为百姓谋福,都是下官份内之事。这次南京骤然突变。扬州城内有几个刁民还想趁机闹事。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将那些个刁民逮捕归案了。”马鸣騄连忙凑上前表功道。
逮捕刁民?孙露侧头望了望一旁得意洋洋的马鸣騄。看来在自己到来之前这里已经被清洗过一遍了。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帝党,有多少人是帝党的同情者,又有多少人只是被抓来临时凑数的,相信马鸣騄自己心中也没个底。这么做只不过是在向自己表明他的忠诚罢了。想到这儿,决定不把事件继续扩大化的孙露果断地开口嘱咐道:“马知府你做得不错。不过本相不想因为本相的到来而影响到扬州百姓的生活。这样吧,马知府你就将那些逮捕的疑犯交给军情部处理吧。”
“遵命首相大人。”马鸣騄恭敬地朝孙露拱了拱手,继而他又献媚着询问道:“大人放心,您的到来不会给扬州百姓造成影响的。我等扬州父老可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期盼着您的到来啊。扬州的缙绅们早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为大人您设下了宴席。不知大人您是先去赴宴呢?还是直接就去禅智寺?”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去禅智寺。就请马知府为本相向扬州的乡绅父老告个歉了。”孙露抬头望了望有些西斜的日头,不假思索地回道。此刻对她来说再没什么比见自己的家人更重要的事了。况且她还知道身处禅智寺的杨绍清可能正焦急地等待自己呢。
“首相大人客气了。大人心系家人,真乃性情中人。下官一定会转告诸位父老的。大人请上车吧。”马鸣騄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前,亲自为孙露拉开了车门。
“恩,那就麻烦马大人了。”孙露朝着马鸣騄微微含了含首。此时周围的人群中又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面对如此热情的百姓,孙露下意识的回头朝百姓挥了挥手后,便一头钻进了马车。
当奔驰的马车带孙露等人前往禅智寺的同时,禅智寺上下也在为迎接即将到来的贵客做着准备。寺中僧人忙碌的身影自然是引起了留宿寺院的符晓勤等人的主意。原来那日他们在与杨绍清结识后便一见如故。数日来几人谈经论道,好不快活,不知不觉中便在这禅智寺中又多逗留了几日。浑然不知外界情况的众人不禁也跟着好奇的打探起来。
“嘿,震麟兄打探到消息了吗?”眼看着朱震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孙克咸头一个便上前关切的问道。
然而朱震麟在喘了一口气后,却又摆出了一副故做神秘的轻咳一声开口道:“诸位先别急嘛。不就是有个贵人要来禅智寺嘛。”
“什么贵人?总不成是孙露那女人要来禅智寺吧。”受不了朱震麟一副摆谱样的周子衡不屑的嘲弄道。
“啊呀,子衡兄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聪明的时刻。不错,来得正是咱们的孙首相。”朱震麟将扇子啪地一声合上道。
“什么?你是说孙首相要来禅智寺?她不在军中运筹帷幄,不在扬州城内应酬乡绅。跑到这偏僻的禅智寺来做什么?”符晓勤疑惑的问道。
“那是因为她要来见家人。同自己的夫君相会。”朱震麟得意地说道。
“咦,这寺中住有孙首相的家人吗?我等怎么从未见过?”孙克咸一头雾水地问道。
“怎么没见过,我这几日还同她的夫君一同谈天说地过呢。”摇头晃脑着的朱震麟顺手便用折扇指了指杨家居住的院子。
“难道说那杨兄就是孙首相的夫君!哦,对了孙氏的夫家就是姓杨的。”终于想起杨绍清身份的符晓勤一拍脑门道。
“真是太过分了。我等对他以诚相待,他倒好,竟然对我们隐瞒身份。”恍然大悟的周子衡不满地嚷嚷道。
“其实杨兄也没有隐瞒我们什么啊。他不是早就自我介绍过了嘛。杨绍清、广东新安人士。呵呵,说起来倒是我等太过愚顿了咯。”孙克咸苦笑着摇头道。
“克咸说得是。咱们总不成要杨兄这么介绍自己吧。在下杨绍清,广东新安人士,大明首相的丈夫。”朱震麟一努嘴道。
众人听朱震麟这么一说也跟着露出了尴尬的笑容。虽说有个有权有势的妻子是件风光的事。但对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光芒被妻子所掩盖始终难以释怀的。因此符晓勤等人在知道杨绍清的身份后,怜悯的感觉远大于羡慕的感受。这一刻众人似乎也明白了杨绍清的脸上为何总流露落寞的神情。但众人同时也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孙露可能自立称帝的流言。以如今的形势看来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这事真的发生了话,那作为孙氏丈夫的杨绍清不就也跟着夫凭妻贵了吗?
这种大胆的设想,顿时就让眼前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