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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未必就是她们想要的。”
苏茉尔眼前朦胧不堪,唯有多尔衮的笑容在心里渐渐清晰。她正欲劝,玄烨兴冲冲地上前,向孝庄躬身道:“孙儿玄烨给皇阿奶请安。”
“玄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孝庄由苏茉尔搀着,边走边说道,“昨儿个福全来我这儿辞行,我问他纳侧福晋的事,这孩子吞吞吐吐的,你倒是说说这中间可是出什么变故了。”
玄烨上前搀过孝庄,叹道:“令皇阿奶操心了,这事儿孙儿自会处理。”
“恐怕你这次指给福全的那位姑娘同容若周旋了吧。”
“并非同容若周旋,是孙儿一开始就乱点了鸳鸯谱。”
孝庄点头道:“那你这次打算如何收场,既然指给了福全,总不能贸贸然废了圣旨吧,倒是别说是福全,就连咱皇室也要抬不起头了。”孝庄向远处凝望了一会儿,又说,“容若不比福全,自小就带着些倔强,倘若这次那姑娘……本宫实在不愿再重蹈覆辙了。”
玄烨笑道:“皇阿奶无须担忧,朕虽下旨将章海宽之女指给了二皇兄,可朝中没有几人知道章海宽究竟有几个女儿。”
孝庄听出了言外之意,连声说:“好,好,这样自然再好不过。”孝庄由玄烨搀着坐在正椅上,赞许道,“孙儿比前些年可稳重多了,得了,皇阿奶也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玄烨拂袍在一旁落座,说道:“孙儿虽打算将章海宽的长女指给容若,不过朕打算难难他。这指婚的圣旨朕已经拟好了,若是他愿意参加今年的科举,朕就宣下这道圣旨,若是不愿意,则另当别论。”
孝庄缓缓道:“你这可真是为难他了,这孩子的才情是没话说,可他的心压根就没在朝廷上,若是他愿意参加科考,早些年就该在朝中有一番作为了。”
“孙儿明白,所以朕唯有借那位姑娘来牵制他了。”
“对了,皇阿奶没记错的话,那位敏贵人入宫也有几日了吧。”孝庄稍稍冷了冷脸。
玄烨面色一改,自责道:“是孙儿疏忽了,早该带她过来给皇阿奶请安的。”
孝庄淡淡道:“请不请安的关键还得看她自个儿有没这份心,不过如今你膝下只有保清(注解:保清就是康熙帝被序齿后的第一子,即皇长子胤禔,在未排辈时名保清。)一位阿哥,能够早日为大庆诞下子嗣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孙儿记下了。”玄烨点头称是。
当日早晨,纳兰明珠下朝回府后便转达了玄烨的口谕。容若强压着心头的愤懑,淡然道:“难道他就只会这一招吗?”
“你这话是何意思,皇上也不过是顾惜你的才华,贸然授你一官职又怕朝臣闲话,令你参加科考你又不情愿,皇上也只得出此下策。”
容若冷笑道:“阿玛也不过是希望在朝中得以稳固罢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恐怕也只有对皇上受用吧。”
“你这是什么话,岂有此理。”纳兰明珠气结道,“阿玛也不过是想你有一番作为,你说这样的话就不会想到令阿玛心寒吗。”
容若反驳道:“阿玛也会关心容若吗?阿玛若是关心容若的话,悠儿就不会走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阿玛。”
“不是不肯不原谅,是阿玛的所作所为实在令容若难以接受。”容若甩下一句话,拿起短箫上了阁楼。
阁楼的小窗子下,容若独坐着写诗,晚间的风夹杂着湿寒,容若着得单薄,不免觉得膀子酸疼。他放下笔杆甩了甩手臂,继续在纸上肆意挥墨。
无端轻薄雨,滴损檀心,
小叠宫罗镇长皱。
何必诉凄清、为爱秋光,
被几日、西风吹瘦。
便零落、蜂黄也休嫌,
且对依斜阳,胜偎红袖。(注解:全词出自纳兰诗集《饮水词》中的《洞仙歌》,此为下阕。)
容若将诗笺夹进册子里,从书架子上抽过一本古书细心地翻看。入朝为官本是他最厌恶的,看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权力之争,容若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是天不遂人愿,玄烨的口谕已然成了他今后人生的枷锁,为了若馨,他却又不得不将自己束缚在这枷锁之中。
“又是悠儿,我不是悠儿,我绝不做她的替代品。纳兰性德你记住了,我再说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章若馨与你互不相识!”
回想着若馨的话,容若望着墙上的丹青图愣神,悠儿和她有着同样清澈的眼眸,性子却是迥然不同,宇悠柔弱,若馨豁达。容若凄笑道:“馨儿,你误会了,你们谁也不是谁的影。”
阁楼里的火烛亮到了深夜,窗子也虚掩着。容若枕在书案上睡去,就这样睡到了天明……
“阿玛,阿玛醒醒。”一位才刚过了三岁的小女孩躲在容若的身下拉扯着他的袖子,不住地唤他。
容若揉了揉太阳穴,将她抱到膝盖上,笑道:“咏薇这么早就上阁楼了。”
咏薇拍着小手乐呵呵道:“阿玛带我下楼。”
“好。”容若将她抱起,宠溺道,“随阿玛用了早膳,阿妈带咏薇出门去。”
小脸贴着容若的额头,咏薇忽然摇了摇身子,喊道:“阿玛烫!”
容若笑道:“才多大的孩子,哪里分得清烫不烫了。”说完,咏薇便从他手臂上缓缓滑下去,最后只听得咏薇哭喊道:“阿玛您起来!”
吹了一夜的凉风,又加上熬夜读书,容若的身子已然垮了。玄烨得知容若染了风寒,急忙派来了太医。经过太医的诊治,倒也无妨,只是再三告诫他近些日子不得吹风或是起夜。
科考的日子就在眼前,偏赶在这样的日子里染了风寒。容若半是懊悔,半是焦心。科考一旦错过,玄烨指婚的旨意便不会下达,而他和若馨之间难保不会有变数。
容若对太医道:“不知胡太医可否开几剂猛药,只要能保证我三日后能够进考场便可。”
胡太医撸着胡子为难道:“纳兰公子身子单薄,这猛药一旦用下去,恐怕将来这身子撑不住啊。”
“无妨的,只要能进考场就行,这身子慢慢调养总会好的。”容若再三央求。
胡太医侧眼瞟了瞟纳兰明珠,见纳兰明珠微微摇了摇头,胡太医对容若说道:“纳兰公子还是安心养病吧,倘若身子撑不住,这科考也未必能尽全力。”
容若失望地躺下身子,平淡地道了声谢,侧过头去不再说话。纳兰明珠送走太医之后对容若说道:“阿玛也是为你身子着想,你把身子养好了,阿玛进宫为你向皇上求个官职。”
“呵,说到底阿玛根本就不了解容若。阿玛的好意容若心领了,只是这件事容若自会处理,阿玛不用操心。”容若赌气道。
“你要怎样才肯原谅阿玛,宇悠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怨着阿玛。”纳兰明珠替他拉了拉被子,说道,“行,阿玛不干涉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做到,那就是在朝里谋一官职,否则那姑娘别想进我纳兰家的门。”
容若恍然未闻,闭上眼假装睡去。纳兰明珠重重叹息一声,替他将房门反掩上。
纳兰明珠出了容若的房间就去了慈宁宫,孝庄闲闲地喝着茶,说道:“容若这孩子就同皇帝一个样,都是拗脾气。只是这孩子虽脾气拗,可不管是喜的悲的都爱往心里藏,你回去可得多劝劝容若。皇帝扣着圣旨并不是有意难他,容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帝几次劝他入朝为仕,他都毅然拒绝了。皇帝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纳兰明珠躬身道:“臣明白,臣一定劝服容若入朝为皇上效力。”
“你也不必向我保证,这关键还得看容若自个儿的意愿。眼下容若染了风寒,这科考必定是要错过了,依我看不如让玄烨暂时封他个一官半职,等到将来容若作出一番成就了再考虑晋官职一事。这样一来也就没有违背圣旨,何乐而不为。”孝庄笑了笑又说道,“我知道明珠你也急着抱孙子,既然容若有意那姑娘有心,我就出面做主,让玄烨将那……”
纳兰明珠抢先一步接过话:“臣谢太皇太后隆恩,容若纳妾是咱纳兰府一大喜事,臣这就回去差人准备。”
孝庄面色一改,随即说道:“纳妾,只怕容若这孩子未必会答应吧。”
“婚宴大事全凭父母,太皇太后亲指的妾已是抬高了那位姑娘,容若岂有不从之理。”
“怎么,难不成明珠为容若选好了哪家的姑娘。”孝庄刻意试探道。
纳兰明珠从容答道:“回太皇太后,臣不敢。臣斗胆向太皇太后求一恩典,犬子容若虽不济,但臣直言恳求太皇太后将和硕亲王之女指给容若。”
孝庄慢悠悠道:“这恩典可够大的,得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同皇帝商议商议。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皇帝性子倔,他若定下了,恐怕谁也劝服不了。”
“臣谢太皇太后恩典。”纳兰明珠谢恩告退。
苏茉尔小声问道:“主子真当打算将八郡主指给纳兰公子?”
孝庄抬了抬手说道:“这明珠葫芦里买什么药谁不清楚,他还真是狡猾,与其被人猜忌了去倒不如自己捅破了。容若这孩子向来同他意见不合,若将八郡主指给他倒也成,只怕他太重情,将来委屈了毓清。”
“那主子打算怎么安排?”
“暂且拖着吧,以明珠现今的势力不得不防,但也不能晾着,毕竟他虽力争上位,但对咱大清还是极为衷心的。恐怕这毓清必然是要去他纳兰家了。”孝庄搭着苏茉尔的手说道,“走,随我去趟乾清宫吧。”
容若在床上静躺了两日,烧还未完全退去,眼见着明日就是科考的日子,容若实在不愿就此放弃。正要下床,纳兰明珠急匆匆走进来,说道:“你起来了正好,快换身衣裳去外边接旨。”
一听接旨,容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随意披了件袍子便随纳兰明珠去了屋外。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纳兰府长子纳兰容若才华出众,武功超群,朕特授其三等侍卫,择日入宫就职,钦此。”梁九公将圣旨交由容若,在他耳旁说道,“皇上命奴才转告纳兰公子,等公子任职之后,皇上就将章姑娘指给你做妾室。”
“妾室?”容若唰地抬起头。
纳兰明珠堆笑道:“有劳梁谙达,回去请转告皇上,纳兰一家谢皇恩浩荡。”
容若追问道:“为什么是妾室?”
“奴才不知,这是皇上的旨意。”梁九公说着便转身离开。
“来人,将大公子扶进房去。”纳兰明珠说道。
容若看向他,问道:“阿玛,又是你的注意,是不是?”
“皇上的意思岂是阿玛能左右的,更何况就算是阿玛的意思也是为你好。她不过是区区副参领的女儿,怎么配得起咱纳兰家,做妾已经是她的福分了。”纳兰明珠避开他的目光,咕哝道,“哎,皇上赐婚的旨意怎还未下达。”
容若径自进了房间,用力一甩门,房门被重重合上,纳兰明珠摇了摇头,对看守的家丁嘱咐道:“可得将公子看好了,不准他踏出房门半步!”
第十四章 顿成愁结
容若进了房间就开始翻箱倒柜,他将所有的随身物件及衣物都塞进了小红木箱子里,连同圣旨一并放入。他环视房内,见没有什么落下后才出了房门,对守门的家丁说道:“派些人将房里的箱子送到郊外的旧宅子里。”
“公子,老爷交代过,您不能出府。”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