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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没怪香香,只归罪于这万恶的旧社会。封建社会中对妇女的重重束缚,严重阻碍了女孩们性意识的觉醒。我还是入乡随俗为好,不能把现代人那一套强加到一个古代美女的身上,还是等到成婚时吧,那样更自然、更完美,我总是这么想。虽然有时颇为自己接了个吻便想着结婚的念头而不齿,但我不知不觉中已不再向往情场浪子的潇洒人生了。
所以当红娘子告知大批官兵即将到来的消息时,我仍沉浸在喜悦里,并未如何震惊。但香香做出的那个决定,则让我格外地失落。
第八章 夜凉如水
“不能走,绝对不能走。”我咬牙切齿地说。
“岩哥,刚才贵伯告诉我,家父病重,我必须赶回去照顾他。”香香慢慢细细地说出了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但我迅疾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慌乱,她并不是善于撒谎的女子。
“你不会是骗我吧?”我怀疑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哪有这么巧的事?红娘子刚说官兵要来,还没过一刻钟,你就说你马上要回京城。难道你是害怕官兵?怕我们连累你?”
香香大约被我的话逼急了,脱口而出:“不,不是,官兵不会伤害我的。”
“为什么?”我的心一沉:“难道我未来的岳父大人是朝中大员?”这一瞬间,我心里的那个疑问清晰起来:为什么她始终不肯随我造反,难道是因为她是官兵我是贼?可是她敢上山来找我这个反贼,又不象官宦之家的风格啊?
听我这时还在乱开玩笑,香香的脸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一旁的红娘子却拍手笑道:“好啊,原来你们这两天已经私订终身了!香香妹子,你瞒得姐姐好紧,看我怎么罚你!”
我囧!我和香香的几次见面,大多有红娘子在旁相伴,这个母灯泡,怕有三百多瓦吧。
香香却急得直摇手:“姐姐别听他胡说。也不知怎的,他最近特别喜欢胡说八道,象变了个人似的。”
红娘子促狭地笑道:“妹妹的话我可听不明白哟,他他他,哪个他啊?”
香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却闪过一片黯然:“姐姐,我这一走,今后岩哥就交给你了,你可别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儿。”
我有些好奇地问:“刚才你们说了什么体己话儿?难道是商量要把我卖了?”
香香捂着嘴儿偷笑起来,把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那模样十分可人。等她笑够了,就正式地白了我一眼:“这些女人之间的话,你听来做什么?你快备马去吧,我现在就要走了。”
我一迭声地叫道:“二哥,二哥,快去备马。红娘子,笔墨侍候。”
红娘子的脸上乐开了花:“怎么,岩兄弟这就急着要写聘书了?”她一边逗趣,手上也没闲着,转眼就找了毛笔和纸张出来。
看着香香疑惑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把笔递了过去:“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里,以后怎么找你?你就留个墨宝吧,把你和你家人的名字、住址都写下来。”
香香的脸上似乎又闪过一丝黯然,她推开了我的手:“不必了,红娘子姐姐知道我的那些事儿,以后你问她吧。何况过段时间,我会来找你的。你知道那么多也没用。”
我转头望向红娘子,却见她和香香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红娘子有些迟疑地笑了笑:“是的,我知道一点。”我仍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是对红娘子的不信任了。
月色如银,我和香香并肩而行。香香家的管家孙长贵和红娘子牵着两匹马,跟在五步开外,正在闲扯着什么。我心中满腹疑问,一个劲地追问香香的身世。香香终于含糊地承认了她出身在官宦人家,但对其他的事情,却总说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以后我自然会明白的。这些其他的事,居然还包括她的真实姓名。
我不好逼她太紧,于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我还是想不起下牢前的那些事,我们怎么认识的,你给我说说吧。”对于李岩和香香来说,我就是那半路上杀出来的程咬金,因此一直觉得愧对香香,这两天也就一直没敢追根究底,但现在不问显然不行了。
香香诧异地停住了脚步,眼光直直地望着我:“真的?你不是说能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我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再次重复那句谎言:“真的,我可是说第八十次了,头被官差打坏后,虽然现在好些了,但有些事情确实记不起来了,包括和你的认识经过。”我一边说,一边深切地缅怀起祥林嫂来,祥林嫂啊祥林嫂,你虽然很惨,但我现在比你更惨,你是自个儿想唠叨就唠叨,我可是时时被别人逼着去唠叨,您老人家若在天有灵,也该含笑九泉了吧。
香香又看了我半响,才慢慢地开口:“那天我们路过这聚宝岗,被一帮土匪围攻,我的二十多名随从全被杀死,只剩下贵伯舍命护住我。不料他们杀了人,抢光了钱财,还不肯罢手,竟要……”说到这里,她突然恨恨地垂下头去,不肯再说下去。
“袁胖子那帮手下也真不成材,见香香姑娘长得漂亮,便围着香香动手动脚,说要请她上山去享福。”红娘子见香香说不下去,便接了口:“正在这紧要关头,你李大公子恰好赶到,一出手就伤了罗胖子十多个手下。他们围攻你时,有人认出你来,说是杞县义薄云天的大英雄李信来了,有些人敬重你的名头,就罢了手。可是也有些人不服气,说你凭什么来管这档子事。想不到你李大公子倒有些急智,眼见他们有三百多号人,硬拼不过,就一把搂住香香,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所以不得不管这事。”红娘子说到这里,格格地娇笑起来。
我疑惑地望向香香:“这个英雄救美的桥段怎么这么耳熟?难道这样他们就相信了?”
香香羞涩地笑了笑:“当时我又惊又吓,你一抱我,我更是又羞又恼,差点没急昏过去。幸亏这时红娘子姐姐恰好从山上下来,出面解围。那些贼人们发够了财,又要给你们个面子,便就此借坡下驴,一哄而散了。后来我和贵伯跟你到了杞县县城,正值灾民闹事,我执意要跟你一起去见官府,你拗不过,就带了我们去,不想遭了暗算……”
“小姐,这回可真是险啊,信物都被你扔到路旁的山沟里去了。在大牢里拿不出信物,证明不了身份,差点就冤死了。”孙长贵听到这里,不禁插了句话。
“贵伯,你的话太多了。”香香冷不防低喝了一声,孙管家缩了缩头,不敢再吱声。
我于是又有新的疑惑了:“什么信物啊,这么神秘?要证明什么身份?怎么象在打哑谜呢?还有,好端端地扔什么信物啊?”面对神神秘秘的她,我感觉自己就象面对《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学生,总是非常勤学好问。
香香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那帮贼人,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官宦之女,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身份,我们就会成为绑匪手中的肥羊,再也脱不了身。他们甚至还会以此来要挟……呃,那个当地官员。”
我听她说话吞吞吐吐,只好扭头问孙长贵:“贵伯,那信物后来找回来没有?”
孙长贵长叹一声,脑袋耷拉了下去。
我恨恨地说:“这些死土匪,竟敢打我香香的主意,我饶不了他们。”
香香眼睛一亮,热切地望着我:“要怪就怪那袁时中,占山为王,伤天害理。岩哥,你干脆除掉袁时中,也算是为民除害,之后归顺朝廷,这样,我们日后也好相见。”也许是有了希望,她的脸庞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采,象月下盛开的百合花。
“呃……”我噎了一下:“这个,袁胖子好歹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吧?再说了,我是下定决心造反到底,决不会归顺朝廷的。”
香香脸上的热切慢慢消逝了。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朵刚刚盛开的百合,就这么迅速地凋谢了下去。她有些绝望地看着我,一滴眼泪悄悄地逃出眼眶,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下。
我心内黯然,很想抱住她,吻去她的泪水,但当着孙长贵的面,我不敢弄出什么亲热举动,让他有了打小报告的资本。沉默中,身后得得的马蹄声象一声声离别的钟声,重重地敲在心头。一阵夜风拂来,人竟象站在一潭湖水之中,身上颇觉凉意。
香香转过身去,拉起了红娘子的手:“姐姐,下次我想找你时,仍是叫贵伯来联系你,好么?还有,这对形状相同的玉佩,给你一块,如果我换了人来,你就凭玉佩相认。”
红娘子似笑非笑地掂了掂那玉佩,转手塞到了我手中:“找我作甚?你是想找他吧?这可是你贴身多年的东西,不给李岩给谁?我就见不得你们这些才子佳人,干什么事都喜欢绕个圈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瞧,都到山脚了,该分手啦。”
我的心忽地一梗,很多话涌上心头,却不知道该挑哪一句说。
月光如水,香香大大的眼睛有些憔悴,却象那潭湖水般安静。她不再遮掩,定定地注视着我,象是要在心里给我画上一副像。过了良久,她什么也没说,就突然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孙长贵也赶紧上马追去,临走时他扭头望了我一眼,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等到他的马跑出很远后,我才意识到,这个从没跟我说过一句话的老人,正用他那苍凉的叹息声,感慨着我们的未来。
我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对红娘子说:“快给我弄匹马来,我要去送送她们。”
红娘子只说了两句话,就把我的念头打消了:“我早已暗中派人保护她们了,你就别想着香香了,快回吧。官兵马上就要进山了,大伙儿正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呢。”
第九章 临危受命
“李兄弟,我们上回去救你时,把宋县令给杀了,把张守备也赶跑了。虽然我们没要那座空城,不过这篓子可也捅得不小,把省城的巡抚和布政使那帮子封疆大吏都惊动了。巡抚李仙风派兵打上门来了,嚷着要一举剿灭我们。你看怎么办?”袁胖子见了我,就一把把我按在太师椅中,急冲冲地咋乎起来。
“哦?有多少官兵?谁带兵啊?”我听了之后,心里也有些发虚。
“探子回报,开封派了五千人,加上张守备那两千人,还有商丘的两千人,大约有九千人吧。是一个叫陈永福的副将带兵。”袁胖子挠着脑袋说。
“嘿,派了这一点人来,还不得被咱们这五万人包饺子?”我立即放下心来。
袁胖子却急得团团转:“李兄弟啊,我们虽然号称五万人,但都是一盘散沙,老弱病残一大堆,要兵器没兵器,要马匹没马匹,加上又没打过大仗,可没有必胜把握啊……”
听到这里,我不由插了一句话:“上次打杞县不算大仗吗?”
袁胖子一摆手:“嗨,那不算,杞县官兵才二千来人,加上红娘子事先找了灾民作内应,把城门给打开了,我们直接就冲进城去了。张守备见我们人多,根本没敢交手,直接就带兵逃跑了。我们可从来没跟超过三千人的官兵打过仗。”
我深吸了一口气,掏出烟袋,吸了几口,下定了决心:“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跟他们拼了,难道还能弃了山寨逃跑不成?”
“好,有胆色!我就听你的,拼了一身剐,把他陈总兵拉下马。”袁胖子拍着桌子叫好。
“哪里又来个陈总兵?不是说一个叫陈永福的副将带兵吗?”我不解地问。
袁胖子的眼睛瞪得贼大:“副将也可以叫副总兵的,怎么李兄弟你连这都不知道?”
“哦,知道知道,只是一时没听清楚,呵呵。”我笑了一笑,懒得再重复头被打坏了之类的谎言。省一口唾沫下来,可以义正词严地吐到他陈总兵脸上去,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