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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在这里闲聊,楼梯口突然噔噔噔地跑上来一个年轻汉子,只见他四处张望了一会方才朝楼下招呼了一声,下头随之上来了三五个人。这些人看上去虽然身着汉装,但神气中却总有一股迥异于普通汉人的意味。
“咦?”公孙胜突然放下了酒碗,轻轻咦了一声,脸上掠过一丝异色,随后眉头紧皱冥思苦想了起来,最后才恍然大悟似的嘀咕了一句。“怎么会是他?”
高明不经意地瞟了靠近墙角的那桌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你认识他们么?看起来不像是好路道啊。”
“我在巴蜀一向就是东窜西跑地,认识的全都是干没本钱营生的家伙,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人家出生的人?”公孙胜自嘲似的摇摇头,伸手撩起了左袖,露出一个深深的疤痕,“看到没有,这就是给其中那个鹰钩鼻的年轻人砍的。好家伙,别看他年纪轻轻,劫道不算还要杀人,手底下功夫可真狠,我费了老大功夫才把人收拾,最后收了个便宜徒弟!”
“什么?”要不是早有准备,高明铁定又是一口酒喷出来。他虽然也在各地漂泊了许久,但因为生得干瘦,一看就是没多少油水的,就算有劫道地也大多看不上他。他打斗的本事不行,逃跑的功夫却一流,自然也就很少遇到这样离奇的事。“公孙老弟你可真大度!”
“大度个屁!这小子贼狡猾,看我杀志不坚,三言两语打消了我的杀心不算,还哄得我传授了他一套刀法,否则你以为我会‘谈笑泯恩仇’?”公孙胜毕竟曾经读过书,一句脏话过后又来了一套文绉绉的词。“不过我听说他跑到大理混日子去了,看今天这样子似乎还是他们中间领头的,想不到这小子倒出头了。”
“大理?”高明本能地心中一紧,再看那些人表面看上去似乎都没带兵器,腰里却很有些鼓鼓囊囊的,不由愈加警惕。他稍稍向公孙胜挪近了些,见周围乱哄哄的无人注意,这才低声提醒道,“公孙老弟,你应该听说过大理使节如今正住在府衙里头。这些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本地人,如果不怀好意……”
“你是说——”
公孙胜虽然不管这种外务,但身在官府至少也听说过此事,此时也收起了玩笑之心。他仔细打量着那桌人,目光从每个人地身上一一扫过,末了才点了点头。“绑腿里头都有匕首,腰间应该也有大理铁铺中常常出卖的小玩意,一个不小心中一两下也不是好玩的。高老哥,要不我去套套近乎?”
“不用,打草惊蛇就不好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回去问一声。”高明一脸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下了楼,像极了一个醉醺醺的醉汉,当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貌不惊人的他。
少了一个酒伴,公孙胜顿时觉得有些无聊,不过想想往日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他还是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了起来。不一会的功夫,桌上的酒菜就被一扫而空,可此时高明依旧没有回来,这不由让他有些着急。可对面那些家伙却不等人,酒足饭饱之际,一群人便呼啦啦地下了楼。见此情景,他只得对那伙计吆喝了一句记账便紧跟而去。要知道,四川之地用的向来是铁钱和交子,铁钱价值极贱,而交子又向来只用于大额支付,所以酒馆的熟客之中大多是用记账的。公孙胜虽然还只是初来成都,到期会账却极为爽快,掌柜自然不来盘问。
眼看着那些人进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他才远远停住了步子,思量片刻便钻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七拐八绕地便摸到了客栈的后门。果不其然,一个脑袋探出来张望了一阵之后,其他人便又从后门匆匆离开。
公孙胜低声嘀咕了一句,暗暗又缀在了后头,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那些人终于停在了一座民宅的后门,有节奏地敲了好一阵子之后,那扇紧闭的大门方才徐徐打开,一群人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至此再也没了动静。
虽然早年见惯了这种神秘勾当,但在成都这样的大府看到这样的情形,公孙胜仍旧是心下疑惑。看那人家高门大户的光景,明显是殷实之家,怎么会和这些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勾搭在一起?沉吟之下他又转到了前门,只见门极上头赫然写着一个“胡”字。
第五卷 剑指西南 第三十章 劫国宝上下震怒
更新时间:2008…10…25 19:49:07 本章字数:3303
高明并非有意让公孙胜在那里久等,而是他一回到府衙就被一件大事拖住了。原来,就在高明清和高俅见面的当口,守城的兵卒将三个浑身浴血的人送到了衙门,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在高明清奉父命来成都府之后,相国高泰明随后又派了一拨人上路。大理虽然信奉佛教,但在知道大宋崇信道教之后,高泰明还是暗地里吩咐人用最好的于阗美玉雕刻了三尊玉三清。在外人看来,这个拍马屁的举动无疑要笑掉了人家的大牙,未必能够讨得了好,可是,旁人却是一片好心,东西既然已成,高泰明便打发人上路了。
也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一路上,这支装扮成商队的护送人马连连遭人劫杀,损兵折将暂且不提,就连那包裹在布匹之中的宝物最后也没有幸免于难。离开大理的时候统共五十人,到了成都府之后竟只剩遍体鳞伤的三个人,而且两个已经重伤不起,其中一个也是被人砍掉了一条手臂,形状及其凄惨。如此一来,对于治疗外伤很有一手的高明自然脱不开身。
“简直是胆大包天!”
在得知了此事之后,高俅自然暴跳如雷,可是,事情都已经出了,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给大理人一个交待,另外则是处理善后事宜。他和高明清先前的谈话相当顺利,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事情已经初步议定了的时候,突然会来了这么一出,要知道,那可是贡给皇帝的宝物,竟然半道被人劫了,那和小说里头的劫皇纲有什么两样!
“那两个人都没救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高明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地萧索,有一句话叫做刀头舔血,说的无非是小兵和强盗,虽然一个白一个黑。却全都是一条贱命,死了也不值什么,他早就看得多了。“他们只不过凭着一口气才能撑到这里,至于那个断臂的,精心调养之后还能够恢复,只是这只手臂……唉!”
“高帅,东西是送给上朝皇帝陛下的,还请你能够为我们做主!”高明清年轻地脸上写满了狰狞之色,显得格外可怖。”他们走的是大理商人进出蜀中惯走的那条路。而且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常常来往大宋的生意人,所以肯定是有人蓄意所为!”
“高公子放心,本帅尽力还你一个公道!”虽然心里百念云集,但高俅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就在刚才,高明清允诺暂不张扬此事。这就给了他相当的时间来查案。话说回来,在四川能够有这么大的胆量公然杀人越货的势力终归有限,要真的惹恼了他,他也不介意渝州那边的事动一回大地!幸好外头只当是几个倒霉的商人遇到了强盗,事情也容易遮掩。
事出突然,三个幕僚又要忙公事又要整理有关大理的情况,自然是匆匆辞去。高明清身为外人,此时也不好多呆,一拱手也就顺势离开了。转眼间,大厅中便只剩下了高俅和高明两个人。
“高帅,依我看,这件事很可能和大理的政争有关。”
听到这句石破天惊的话,高俅立刻眼睛大亮。他早就设想过这个可能,刚才当着高明清地面不好胡乱揣测,此时却没了这个顾忌。“你说说看!”
“首先。大理要求朝廷册封的是大理王,即便再加上一个国公,其实高氏还是位于段氏之下,那么,他们那么热衷于这件事干什么?于阗玉向来是首贡辽国,其次才轮到我们大宋,流入大理的并不多,用这些极其珍贵的玉石来讨好我大宋君王,只为了替他人求一个册封?高氏原本就受大理国民拥戴。高升泰当初明明已经坐上了王位,为什么临死前还要让他儿子重新迎立段氏?”
一口气提出这么多问题,高明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一抬头见高俅死死盯着自己,立时笑道,“你别看我,这些东西我是想不出来,就是前两天和小焦闲聊的时候听来的。这小子虽然年轻,也有些好高鹜远,但他毕竟在大理待过一段时日,对于其中的分析却相当不错,所以我就倒手转卖一下。总之,大理国内看似安定,其实立国时地三十七部早就和高层貌合神离屡屡发生矛盾,高氏让位固然有段氏仍旧未失所有人望的原因,也有西方佛教的影响,领完一点则是为了让段氏站在前面抵挡风雨,自己则安享美名而已。”
“你是说这是大理内讧?”高俅却依旧沉着脸,“你认为我这句话扔出去,那个高泰明会认帐么?”
“内讧是肯定有的,至于动手的说不定就是大宋境内的强人,这么几尊价值连城的东西,那些做惯了没本钱买卖的人又怎么会放过?”高明耸了耸肩,突然又补充了几句,“说起来,事情如果是那些蛮夷做的反而好办,只要给钱够狠,他们绝对不会抱着那种不能吃地玩意过日子,可如果是那些汉人,哼哼……”说到这里,他突然狠狠一拍脑袋道,“胜之那里可能有一点线索,哎呀,我都忘了去了他会合!”他见高俅脸色古怪,连忙把刚刚在酒楼中的那一幕分说了一遍。
高俅闻言立时起了疑心,但更多的却是把自己入蜀之后的所有事都联系在了一起。这些看似没有关联的事情,实则从深处流露出一股诡异的意味。这究竟是一个个连环局,还是对方在不小心的情况下泄露出来的一根根线索?
“老高你是怎么回事,幸好我没在那里一直等着,你……?
公孙胜一路冲进来才发觉情形不对,进了府衙之后,他便发觉人人的神情都是怪怪地,却也没往深处思量,如今看到高俅和高明两个大眼瞪小眼的样子,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出了大事。
高明一见公孙胜回来自然是大喜过望,连忙上前把事情来由说了一遍,这才把人拉了过来。“你快说,有没有找到那伙人的落脚点?”
“咳,那帮人谨慎得很,一路上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子,最后我看到他们进了一座大宅,门口写着胡府两个字。我悄悄向一个路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里是胡家老三胡宪水的住处。这个胡老三是庶出,分到不少家产后就从来不管胡家的事,为人非常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公孙胜一边说一边摇头,他也没想到,一次无心的发现竟有可能关系重大。
“胡家?”高俅眼皮子一跳,立马想到了上次去胡府赴宴的情景。虽然自己只是虚与委蛇,但赴宴的其他人还是卯足了劲和他套近乎,从中他也了解到,这些豪族只不过想立足于一方,并没有十足的野心。那么,只是胡家之中出了败类?
另一边的渝州城却显得风平浪静,赵庭臣的病倒在一般人看来不过是很平常的事。不少人都认为,赵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在这种乍暖还寒的季节染上风寒再正常不过,几个平日往来甚好的朋友也就差人问候一声,旁的举动就再也没有了。
话虽如此,头一次管事的赵谂还是感到如坐针毡,他的妻子只不过一尊泥菩萨,从来不过问他的事,至于他的弟弟赵谦则是最不安分的,早就被陈克韫的花言巧语诓骗了过去,所以他已经完全没了退路。他唯一一件没有照着陈克韫的话去办的就是白玲,左思右想,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唐突佳人,这究竟是谁的福分就很难说了。
只是,这一日的赵府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若是旁人,赵府仆役自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