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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5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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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猛有些惆怅的打量着这片早已在华夏记忆中变得陌生的土地,高原上吹来凛冽的晨风。刮的人脸上有些发木,秋季江南还是硕果累累,漫山遍野的菊花盛开,这里的草地却是渐渐凋零,远处山峰则已能看见皑皑白雪。
  不见王师久,漫道北群空!河湟之地的汉臣,只怕早就化作白骨累累了吧!
  奉大汉皇帝圣旨,以迎击海都为名率三军西进,出河西走廊前绕道河湟之地的陆猛,不无遗憾。
  大大咧咧的黄金彪并不知道这些往事,所以他的情绪不像陆猛那样略显低沉,乍着喉咙吼道:“弟兄们,西宁城就在眼前,加快脚步,今晚在西宁过夜!”
  陆猛笑了,如今大汉帝国国势蒸蒸日上,非但要收回河湟之地,整个吐蕃高原都要纳入大汉的怀抱,从陆地上直接和南方印度的德里苏丹国接壤——现在那儿已经是大汉的臣属了。
  过去的便随历史的尘埃远去,只要今天,牢牢的把胜利握于掌中!
  “下令各先头部队部队兼程倍道而行,三个小时内给我拿下西宁,”陆猛拍了拍黄金彪的肩膀:“告诉他们,不是在西宁过夜,而是要在西宁吃完饭!”
  西宁,地处偏远,河西走廊上的丝绸之路并不经过这里,南来北往的商旅并不从这里路过,所以很久以来,这座城市就没有大规模的外人来骚扰了。
  城郊外一处铁匠铺,张遂明叮叮当当的敲打着火红的铁块,他已记不得这是成为奴隶的第几个年头了,当年随父亲走河湟茶马互市,不料遇上了不讲理的蒙古兵,所有财物被抢走不说,父子俩和所有的伙计都成了城中党项、吐蕃贵族的奴隶。
  陆上丝绸之路不是断绝了吗,怎么还有汉地的商客往来河湟?
  原来靖康之变后,宋朝的统治区域就只剩下了江南半壁,从长安、洛阳西去的陆上丝绸之路自然断绝,事实上此前西夏的崛起,已经让丝绸之路遭到了破坏,靖康之变只是给了它最后一击。
  于是南迁的宋人,便重点发展海上丝绸之路,广州、泉州、临安继长安、洛阳之后成为了东西方交流新的起点,海船取代了驼队,从东方的港口出发,经过千岛万国的南洋,盛产宝石的细兰,棉花和胡椒的产地印度,直抵波斯湾、阿拉伯海、非洲大陆东部和红海沿岸,再经过陆地上阿拉伯人的转手贸易,从亚历山大或者开罗进入地中海,抵达欧洲。
  同样经海上丝绸之路,许许多多的物产诸如印度的棉花胡椒,南洋的苏木豆蔻,波斯的猫儿眼,也从这条海路来到中华。
  但有一样货物,是难以通过海洋运来的:马匹。
  南洋和天竺都没有什么好马,阿拉伯的大食良马虽好,产地却在海洋贸易线的最远端,加上运输成本和颠簸死亡,价格变得极其昂贵,根本不是各种开支极大的宋廷所能支付的,所以朝廷不得不在四川开通茶马互市,商人们从棉州(今四川绵阳一带)、松潘北上,用高原上必须的茶叶,换取朝廷与北方之敌作战亟需的河湟马。
  张遂明就是茶马互市的一位商人,受朝廷命令,为了国家亟需的马匹奔走在蛮荒之地,不料突逢大变,蒙古人占领这片地区之后,将他们抓起来,变成了奴隶。
  几十年前他随父亲离开四川的时候,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可现在他的须发皆白,从四川出发的时候,蒙哥汗还在挥兵攻打重庆,前几年却传来消息,连宋朝行在临安城都陷落了。
  曾经,张遂明幻想有一位横空出世的大英雄,领着大宋天兵收复河湟之地,也将自己从奴隶的处境解救出来,可直到父亲含恨去世,直到自己从少年变成白发老人,这也只是个幻想而已。
  西宁偏僻,消息十分闭塞,到数年前临安陷落的消息经过重重曲折传递到这里,张遂明更是连幻想都放弃了。
  “铁头拉风箱加点儿劲儿,没吃饱怎的?”张遂明训斥着儿子,这是他娶本地一个吐蕃奴隶女子生下的孩子,还有个女儿恩珠正在家中,和母亲一块编织着唐卡,预备献给土司老爷,最好让土司老爷开恩,收回今年冬天让她去侍寝的命令
  ——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张遂明还是要尽最大的努力,他竭尽全力想铸造一柄宝刀,加上女儿织成的唐卡去敬献土司老爷,这样总比让女儿进火坑强得多吧!
  “这样做,有用吗?土司老爷的心肠,可是比铁还要冷硬呢!”铁头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在他看来,还不如冒死逃走呢。
  忽然听得叮当一声响,父亲的铁锤掉到了砧板上,蹲在地上抬眼看去,父亲痴痴的看着远处,嘴巴张大得可以吞下整个锤头…
595章 北极转愁龙虎气,西戎休纵犬羊群
  西宁阖城上下已然惊慌失措。
  城外出现的大军。身躯包覆着明晃晃的铁甲,手持长短不一的管状武器,长管子上还插着寒光闪烁的匕首,不少人推着看上去和手持铁管类似、却粗大许多倍的铁筒子,至少十来万兵力全面展开,旌旗如云、钢甲胜雪,便是西宁城外那亘古不化的雪山,似乎也在充满压迫力的兵威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向那幅猎猎飞扬的金底苍龙旗伏首称臣。
  这、这是哪儿来的军队?城墙外侧那座小小的铁匠铺子里,张遂明辛苦的挠着头皮,猜度着这支铁甲雄师的来历:
  是西域某个新近崛起的国家吗?可就是花拉子模也被蒙古人灭亡很久了呀!
  西夏的残部乘势而起了?若说党项人善于炼铁、锻造兵器,镔铁刀剑和瘊子甲冠绝天下,倒和这支军队精良的武器盔甲有些相似,可要是西夏党项的余部,为什么城头上那些党项族的老爷们如此惶急,连脸色都变做了煞白?
  吐蕃?没有喇嘛教的经幡;大金?少了猛安谋克的苍狼旗……
  张遂明少年时随父亲行走在川边青海宋、金、元、大理、吐蕃各国各民族之间,可谓见闻广博了,偏生眼前出现的这支钢铁劲旅,和过去记忆中的所有都不相同。
  张铁头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很亮很亮,他几乎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嘶哑着嗓子问道:“既然党项、吐蕃、蒙古、西戎都不是。莫不、莫不是北伐的王师到了?”
  年轻人自生下来就成为了吐蕃头人的阿哈(奴隶),可以说受尽了人世间的辛酸,惟一能带给他希望的,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江南繁华、四川天府,还有那必将前来吊民伐罪的王师。
  在父亲口中,王师是战无不胜的,岳武穆在朱仙镇的大捷,虞允文在采石矶的胜利,张铁头早已耳熟能详,这些年来,他以无比的热切盼望着王师到来,所以在排除所有已知的异族军队之后,他自然想到了那支幻想中的王师。
  张遂明因为劳苦而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儿子不知道,他却清清楚楚,西宁虽然地处偏远,总还是有商客前来的,早在数年前他就听一位长安过来的旅人说起,蒙元破了襄樊、下了临安,谢太后和小皇帝黯然投降……
  大宋,完了,盼望中的王师,永远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最近这些年,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向儿子讲着那支战无不胜的王师,只是为了让儿子鼓起生活的勇气,哪怕他每讲一遍的时候。心都会又酸又疼。
  几十年,这是几十年了,盼到西宁的头一支大军,却是叫不出名字的异族,张遂明绝望了,他不想再欺骗儿子——况且当那支军队进攻的时候,就会戳穿这种欺骗。
  “儿子,对不起,爹爹骗了你整整五年,”张遂明握惯了锤子的大手放到儿子肩膀上,终于说出隐瞒了许久的秘密:“其实,其实大宋早已、早已灭亡了!”
  张铁头年轻而强壮的身体顿时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犹如秋风中的落叶,他转过头,眼神让年迈的父亲难受得心悸:“那么就是说,王师永远不会来了?”
  父亲沉痛的点了点头,张铁头铁塔也似的身子一下子就矮了下了,蹲到地上伤心的痛哭起来,再也不看远处的军队一眼——无论党项、吐蕃还是什么西域番邦,都与咱们汉人阿哈风马牛不相及,不管他们谁打胜了。咱们还是阿哈,主人之间的战争,和奴隶有什么关系呢?
  年轻人刚才还火热的一颗心,沉入了绝望的深渊,变得冰冷……
  惊天动地的炮火声响起来了,城墙上下夯土和砖石飞溅迸射,张铁头像失去了魂魄似的不知道躲避,还是张遂明拖着儿子,父子俩躲到了铁匠铺后面的低洼处。
  张遂明头上被迸飞的砖石砸了个指头大的血口子,不过这点小伤和心头的疼痛相比,就根本微不足道了。
  看着儿子失去了光彩的眼神,张遂明就是一阵椎心刺骨的难受,儿子漠然中带着抱怨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与其做阿哈一辈子生不如死,在乱军中做个无头鬼又算得什么?父亲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张遂明苦笑着,或许不应该告诉儿子汉地的那些事情,不应该教他认字,否则就像那些浑浑噩噩的吐蕃阿哈一样,一辈子辛苦劳累做牛做马也不知道反抗,闲下来就摇转经筒祈求来世不做阿哈托生富家,也是一种简单而没有痛苦的生活,就像被人驯养的牛马一般,无知,也就没有了痛苦吧。
  震天的炮火,却和幻想中的王师没有一点儿关系,父子俩绝望的抱头痛哭起来。
  可幸福就是来得如此突然,当那支铁甲雄师于炮击后发起冲锋时,张遂明一把推开儿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远来的大军。俄而双膝跪地,激动至极的将地上枯黄的草茎一把把揪起来,眼中早已是热泪盈眶:“王师,天呐,真的是北伐王师!”
  张铁头远望东北方,年轻而强健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将血液压到血管中,太阳穴突突直跳,视野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但他的耳朵清清楚楚听见,那支军队在冲锋时喊的口号:
  杀虏!
  城外五里,黄金彪准备用一轮炮击加上一次冲锋就拿下西宁城,实际上这十余万大军根本就不是为了西宁来的,只是从长安一带渭河平原西进河西走廊之前顺道而已,因为大汉帝国的连番胜利,六盘山大营到玉门关之间的蒙古军早已被忽必烈抽调一空,这里只剩下些土司武装,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
  绕道,为的是拿下西宁,以空前强大的兵威震慑吐蕃十三万户,与自川边进雪域高原的第二军第三师相呼应,打通关中…西宁一路,与川边…松潘这一路连接起来,这样关中的兵力物力可以从河湟之地入青海。四川天府之国的兵力物力可从川边入松潘,就从东、北两个方向对吐蕃十三万户形成了夹击之势,将对大汉帝国收服雪域高原更加有利。
  作为最早投入大汉皇帝麾下的黄金彪,他的震天军威名还不如后来由畲汉义军改编的陈吊眼第一军,以及南少林被屠后才投身汉军的法本指挥的金刚军,至少在脍炙人口的《大汗开国群英传》中,前两者出场次数更多。
  所以黄金彪决心在西出河西走廊,收复河湟之地以及玉门关以西汉唐故地的战斗中拿下头功,毕竟之前的战斗主要在传统汉地上进行,现在的战争则是开疆拓土,黄金彪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和“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陈汤一样。彪炳于青史之上。
  他凶狠的鞭策着属下,于是西宁城外高原稀薄的空气中充斥着他的怒吼:“第二师,给我加快脚步,别磨磨蹭蹭的,东面的城墙比你老娘搭的丝瓜架子还矮,连他**罗圈腿都能爬上去!”
  “一师炮营,你们是男人吗?这么近都射不准,看看三师的炮营,人家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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