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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求你们立刻照办,关于你们的种种疑问,可以向我的大臣们咨询,而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贸易开展起来——瞧,我亲爱的商人朋友们,已经急不可待了。”
跃跃欲试的郑发子、祝季奢等人,听得楚风的打趣都是一阵会心的大笑,塔塔尔部的长老们,包括族长蔑里真在内都松了一口气:就怕大汉皇帝像铁木真或者忽必烈那样,见面就提战争缴纳款啊,放牧税赋,或者要派兵进驻部族之类的要求。
“我说嘛,大汉皇帝是个强大而仁慈的天可汗!”在秦直道工程干了一个冬天活儿的蒙古青年乞里古台,对舅舅何不勒兀格说。
“看呀,哈失不花,兀立格……那不是,咱们的伙伴们都随着汉军回来了!”
乞里古台高兴的叫喊起来,但有人比他更高兴,就是这些青年的家人。本以为自家儿郎倒在了风雪之中,或者毙命于汉军枪口之下,却不料在筑路工地上干了一个冬天的活儿,毫发未伤的回到了部族,还一个个挣了笔绝对不算少的薪水,怎不叫这些家庭喜出望外?
陈宜中笑了,这一幕正出于他的设计,前些天偶然听这群蒙古青年向主管筑路工程的官吏辞行,他就特意把除开乞里古台之外的大部分人留下来了,此时让他们于数万塔塔尔部民眼皮子底下满载而归,正好给大汉皇帝的政策,做个最好的注脚。
果然,自家儿郎们回归,塔塔尔部族中一片欢腾,牧民们再一次山呼万岁的时候,发自内心的成分就多了许多,面对数万顶盔贯甲的汉军,那种弱者自发的警惕和戒备,也不由自主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楚风呵呵笑着,捅了捅雪瑶的杨柳纤腰,“你义父,嗯,有点办法嘛。”
雪瑶嫣然一笑,两湾秋波盈盈如水:“唉~只要不被说什么靠裙带关系啊,什么张邦昌献荷香啊,妾身就心满意足了。”
楚风不说话,嘿然一笑。
之后的一段时间,塔塔尔部民们发现自己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多姿多彩,汉地生产的棉袄、呢绒、布匹、铁锅、瓷器从秦直道上运来,价格比过去卢世荣开南北贸易期间足足便宜了一半;回程的四轮马车满载着草原上生产的碱面、硝石、牛皮、羊毛,轰隆隆的回了汉地,收购价却比卢世荣那阵提高了整整一倍。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过去是被忽必烈、卢世荣君臣给涮了,塔塔尔部的部民们和汉商做着生意的同时,都不忘朝地上吐两口唾沫,骂一句伪汗忽必烈,再骂一句奸臣卢世荣——可怜后者早被主子忽必烈给宰掉了,在阴曹地府也不得安生,做这号汉奸,何苦来哉!
随着贸易的开展,塔塔尔部驻地越发变得兴旺发达。
首先是附近什么乃蛮部、克烈部的人,也闻讯赶来,用牛皮羊毛换汉商手中的纺织品和铁器,还不断有各部族的长老、族长悄悄前来,拉着塔塔尔族长蔑里真,询问天可汗的政策到底如何,自己的部族能不能投降天可汗,如塔塔尔一般?
每当这时,蔑里真就会笑得心花怒放,带着他们去觐见大汉皇帝,然后那位伟大的帝王就会向远来的客人承诺开通双边贸易,并保证汉军将会用步枪和大炮来维护这种贸易不受哈喇和林那位倒霉蛋的干扰。
至于大汉的统治,草原上的部族应该怎样向大汉效忠,诸如此类的问题,天可汗从来都不提,好像他根本不是来和北元作战,而是带着群商人到这里来大发横财的。
其次嘛,应该说是乞里古台等部族中的年轻人最欢迎的,尽管有秦直道这条古代版高速公路,一千五百里的运输费用还是很庞大的一笔,郑发子、祝季奢这群老狐狸就准备在秦直道北端尽头的包克图,开办纯碱提炼厂、硝石精炼厂、罐头厂、毛纺厂,就地做成工业制成品,比原材料方便运输,费用也低,其中部分产品还可以就地销往草原各部族。
开办工厂,就得要工人,各商家须得从汉地招收技术工人,但低级工种就可以招募草原上的青年。
早已在筑路工程中获得劳动报酬的好处,乞里古台的伙伴们正为秦直道修复完工,没有活儿干而气沮,听到这个好消息,差点儿没蹦起来三尺高。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除了市场上的喧嚣,难道十万汉军和他们堆积如山的军需物资从秦直道上运抵包克图,就是为了给大汉皇帝壮壮声威吗?
终于有一天,楚风打破了这种平静,在抵达包克图一月之后,春天即将过去、夏季快要来临的日子,他召集了塔塔尔和附近所有部族的族长、长老。
那位威名赫赫的李鹤轩,像从地狱幽深之处走出的阴魂,他的声音令长老们感觉到一阵寒意:“情报司查证明白,包克图北方的巴邻部,不但不臣服于我大汉皇帝,严令部族中人不得到此与我大汉通商,还和哈喇和林的忽必烈勾结,妄图突袭包克图市场,劫掠物资……”
听到这里,长老们都愤愤不平,兀鲁斯制度下,巴邻部、弘吉剌部赚得脑满肠肥,塔塔尔、克烈部、乃蛮部则只能捡点剩骨头啃啃,双方的矛盾由来已久,这巴邻部要勾结忽必烈前来包克图烧杀抢掠,包克图市场上都是各部在和汉商交易,岂不是就等于要抢他们?
个别心思深沉的人则在思忖,大汉帝国是怎样得到这个消息的?难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在这里建立起了严密的情报网?
却不知大汉帝国情报司对草原的经营,早在数年之前了,否则何来吴定南和月息部的联系?更何况,在情报司有名的一百零八种酷刑,和金灿灿明晃晃沉甸甸的大汉金币之间,很少有硬骨头能选择前者。
有大汉皇帝提供的大笔经费,加上李鹤轩的阴谋诡计,情报司的触角可以伸到任何它感兴趣的地方,不管是德里苏丹的御厨房,还是忽必烈的后花园。
楚风微笑着缓缓开口了:“各位,你们说说,对巴邻部应该怎么办?”
“消灭他们!”
“高过车轮的男子杀掉,女子分给儿郎们!”
“夺走他们的牛羊和草场!”
别以为这太残酷,草原上的战争比这残酷百倍的都不少见,群情激奋的部族首领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汉军将在今天行动,进攻巴邻部的营地,”楚风看了看大帐帅案上摆着的机械钟,漫不经心的道:“现在我的骑兵们应该已经包围了巴邻部的营地,三斤炮正在喷吐着火舌,十分钟之后就是骑兵冲锋了——如果各位能即刻随我北上,说不定还能看到巴邻部在草原上的谢幕表演。”
什么?强悍的巴邻部,出过长生天庇佑的伯颜丞相,出过无数名臣宿将,旗下控弦之士如繁星般众多的巴邻部,就要在天可汗轻描淡写的语声中灰飞烟灭?
最近一个月以来,早已习惯了贸易获利的部族首领们,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笑嘻嘻的年轻人,可不是表面上那么温文尔雅,他是杀人盈野、流血漂橹,用人颅骨堆彻京观的大汉皇帝、天可汗!
连续驱驰百里,轻装直进,沿着汉军秘密北上留下的马蹄印、车辙印,日暮前众位部族首领和楚风来到了包克图北面巴邻部的宿营地。
泰亦赤兀部,后简称为巴邻部,是大蒙古汗国的核心部族之一,但不属于蒙古黄金家族,因此不是元朝皇室正统。虽然如此,其族人多有在蒙古汗国以及忽必烈建立的大元朝中担任要职者,也是一个曾经十分显赫的草原部族,其代表人物就是伯颜丞相。
自蒙古崛起以来,巴邻部的弯刀追随着成吉思汗的苏录定战旗,踏遍了亚欧大陆,这个部族中有追随拔都西征,饮马多瑙河的万户霸图把黑,有跟随旭烈兀征服漫漫黄沙,建立西起大马士革东到印度河畔庞大帝国的把都鲁亦失哈尔,有在忽必烈旌麾之下效命,统帅百万大军毁灭南宋,将死亡带给中原百姓的伯颜。
曾几何时,当巴邻部的儿郎们勇猛的进攻汉地,从汉人百姓手中劫掠财富,抢夺女子的时候,留在草原上的本部也因为兀鲁斯制度下丰厚的战争红利而兴旺发达,譬如巴别儿所在的月息部,譬如蔑里真的塔塔尔部,就是它排挤的对象,尤其是相对较为弱小的月息部,干脆被他们从中蒙古一直排挤到了东蒙古草原南缘。
可现在呢,嚣张一时的巴邻部,呈现在众位首领眼前的已是一片废墟,无论生牛皮做成的幔帐还是蒙古包,通通抵挡不住汉军炮火的侵袭,变得支离破碎,而蒙古武士的身体也像那些飞散的布片一样,残肢断臂甩得到处都是,显然,巴邻部已经遭受了重创。
困兽犹斗,战斗还在继续,但先期抵达的汉军骑兵就已让巴邻部到了如此田地,各部首领们畏惧的看着,后期赶到的汉军步兵已经列成了可怕的方阵,寒光闪闪的刺刀如墙而进!
巴邻部完蛋了!首领们小声念叨着,这个强大的对手就此倒下,本应该高兴才对,然而汉军展现出的强横实力,又让他们实在高兴不起来。
“皇帝要的,绝对不仅仅是贸易!”蔑里真看着轻松无比的楚风,自己所受的威压却是如泰山压顶般沉重。
汉军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如墙而进,一小股巴邻部的骑兵想从步兵方阵的侧翼突围而出,可一阵炒豆子似的枪声让他们全都倒栽葱下了马。眼见不活了。
首领们的眼睛瞪大了:什么枪这么厉害?
刚刚装备的击发式线膛枪,受产量限制还只是每师装备了一个连试用,被放在方阵的角上,正好发挥了作用。
当太阳渐渐西沉,黄昏来临之际,不可一世的巴邻部也走到了尽头,李鹤轩摇着扇子粉墨登场,对包围圈中的人喊道:“都是你们的族长欺骗了你们,可怜的武士们、老弱妇孺们,汉军并不是来蹂躏你们的,相反,忽必烈才是欺骗你们,让你们送死的罪魁祸首……”
这话爱听,本来已有了必死无疑的觉悟,听到话中有几分余地,巴邻部的武士们顿时竖起了耳朵。
“……只要你们交出勾结忽必烈的族长,大汉皇帝就既往不咎!”
于是,巴邻部的族长叶耳赤,就浑身冷如冰窟,因为他发现不少武士正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看着叶耳赤的人头,包括蔑里真在内的部族首领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讨价还价的勇气,他们驯服的跪倒在楚风身前,一边亲吻泥土一边大声赞颂:“天可汗,伟大的天可汗!”
是的,忽必烈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对抗大汉了,他的最忠实盟友巴邻部灰飞烟灭,北元朝廷竟然一直无声无息,一兵一卒都没有派来——实际上派来也是送死,忽必烈的精锐早已消耗殆尽,如何是汉军雄师劲旅的对手?
那么,现在顺服大汉,就成为部族首领们保全性命的唯一选择。
楚风很满意的笑了,他只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改土归流!
586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如果在五年前,有人说要让蒙古草原上的部族改土归流。设汉官用汉法,他一定会被当成说胡话的白痴;就如十年前伯颜雄兵百万下江南,襄樊、黄州、重庆相继陷落之时,有人说要北伐中原、直捣黄龙一样。
可被故宋末代君臣失陷敌手的临安,重新飘扬起了炎黄后裔的旗帜,自靖康之变始,丢失一百五十年的古都开封回到了华夏的怀抱,自石敬瑭向契丹称儿皇帝,割让已达四百年的燕云之地,也沐浴着文明之光获得了新生,亘古不变的草原法则,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
楚风微笑着,语声并不大,却如黄钟大吕回荡在草原上空:“昔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