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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术、邪术!”蒙古武士不害怕面对面的敌人,但他们从来都敦信神灵,一个个的眼睛里流露出武士不应该保留的恐惧情绪。
随军的萨满巫师被请了来,带上面具、摇起铜铃,然而法力通神的巫师不但没能救回中了邪的士兵,自己也跟着倒下了。
武士们倒抽一口凉气,一个个面色苍白,倒是个眼力好的百夫长,从巫师后颈窝里拔出根漆黑如墨染的尖刺。
“见血封喉!人的见血封喉!”军中的汉人民夫们略带兴奋的低声说道。
该死的南蛮子!上万户彻里门下达了命令,以百人队为单位,四下散开搜索前进。
南山区,嶙峋怪石被荒草掩盖,一不小心就会伤了马蹄,武士们只得跳下马来,用弯刀砍着杂草,搜索可疑的地方。
“啊——”士兵惨叫着倒下,他踩中了地上的竹尖钉,而竹钉上毫无疑问涂了毒药。
“忽日格图!”牌子头(十夫长)宝音高喊着冲了过去,这名士兵是巴邻部的勇士、伯颜丞相的族人,可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刚跑到离士兵两三丈的地方,宝音突然觉得双脚绊到了什么,管他的,多半是山上的杂草吧?
嗖-窝弓被他拉发,宝音眼睁睁的看着三支细细的箭向自己射来,这样的力道穿透自己身上的生牛皮甲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每支箭的箭头上,都闪耀着漆黑的光泽……
可恶的南蛮子!不敢堂堂正正的和蒙古勇士交战,却像老鼠一样躲在背地里害人!彻里门暴跳如雷,但他却忘记了,“堂堂正正”的蒙古勇士,为什么不在草原上放牧,却全副武装的来到了江南?
对付侵略者,一切手段都是合法的!
“耀庭哥,恢复咱们的汉籍,这事没假吧?”钟山娃小心翼翼的把沾了箭毒木汁液的铁刺装上茅草杆,放进吹筒里,问题在心头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旁边的义军都头。
“大汉皇帝亲口许的,蓝大哥亲耳听的,还能有假?”雷五棒正摆弄着窝弓,他白了山娃一眼,却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拿回汉籍,咱可就把老祖宗南渡弄丢的身份,又给挣回来啦!”
东晋南北朝、五代十国、靖康之难,三次中原地区的战乱,汉族大量南迁,形成客家人,又和当地原住民通婚,互相影响,人的血脉里有多少来自汉族,谁也说不清,但蓝、雷、钟三大姓的族谱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分明,老祖宗是不折不扣的汉人。(猫注:事实如此,现存若干种族谱)
所以,当官府不承认他们汉族身份的时候,人的委屈可想而知,而楚风答应替他们恢复汉籍,人的欢喜亦可想而知。
“大汉皇帝当着咱陈大帅的面,亲口许的,一点没错,有半个字的假话,叫盘瓠降雷打我!”蓝耀庭轻轻扒开草丛,监视着大路上的元军,“一颗鞑子头,值十两银子,入了汉籍,再分上好水田三十亩!”
“来了,来了!”钟山娃指着山路上绕过来的元军,低声叫道。
不好!另一面山坡上的草丛乱动,似乎有大群野猪在乱拱——狗日的鞑子,从后面包抄过来了!
“翻过这坎儿就有下山的小路,山娃,带蓝哥下山!我在这儿拖住他们!”雷五棒的声音微微发颤,眼神却仍旧坚定。
蓝耀庭急红了眼,这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呐!“不行,我是指挥,我留下,你们走!”
“你死在这儿,谁替咱们办汉籍?记得我全家要入籍,独力杀了三个鞑子,银子交给我妈。”雷五棒把沾了见血封喉的箭枝顶在自己喉咙上,笑着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蓝哥,再不走兄弟就……”
山娃硬拽着蓝耀庭摸上了小路,背后,大群蒙古武士的嚎叫声中,有他们熟悉的声音:“雷老子和你们拼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8章 全民皆兵
淑家中,累世和人、客家人生意往来,收购大山T|兽皮,运去不可或缺的海盐和灾年救命的粮食,历经数代、百年之久,如果说大大小小的寨主、头人、土司、族长是汉村寨的土皇帝,那么陈淑就是闽广山区不折不扣的太上皇,她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胆敢违抗——杀官造反,不过是掉个脑袋;和陈家作对,不来收购你的土产,也不卖粮食、盐巴过来,全村人都得上吊。
此前,已经按照楚风所写的小册子,把军队中的人、客家人分成两三人的小组,派驻到各村寨,一到战时就发动义军。一来是陈淑命令,二则是保卫家乡,三是汉籍、田土和银钱的作用,各寨点燃了烽火,敲响了铜锣,大山中的青壮们纷纷放下锄头,拿起猎弓和吹箭,走上了伏击元军的阵地。
吹嘘晚上到汀州城过夜的塔出,三天后还没摸到汀州高厚的城墙。从瑞金到汀州的一路上,越是前进,抵抗越激烈。
掉队的士兵,不知不觉间被匕首割断了喉管……
钻到草丛中解手的蒙古武士,刚脱下裤子就背心一凉……
陡峭的山崖,前一刻还派人去检查过,等大军通过的时候,上面莫名其妙的滚下一块大石头,把威风凛凛的牌子头、百户、千户们一律平等的压成肉饼……
英勇无畏的上万户彻里门,也躺在了担架上,额头顶着三个大红包,因为到一条小溪中汲水的时候,突然从山坡上滚下一个硕大的马蜂窝……
塔出命令担任前锋的千人队向所有可疑的地方抛射箭雨,大弓加轻箭近百丈的抛射距离,确实能制造出一片又一片的死亡区,腾空而起的箭矢笼罩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将无防护的民兵钉死在地上。
但是,很快义军找到了破解之法,开道前锋突然发现时不时的草丛摇晃,“遇袭”的频率比之前多了许多,轻箭的消耗也越来越快:平原交战,箭矢可以捡回来再利用,但在这处处布满死亡陷阱的山区,最勇敢的武士也不敢钻到草丛中去。
终于,发现自己可能上当的塔出,命令一支敢死队到密林深处检查战果,结果蒙古武士们哭笑不得的捡回一只用绳子拴在草丛中的山羊,可怜的动物身上插满了箭枝。
不仅山羊,肥猪、兔子、和大鹅都充当了抵抗蒙元侵略者的先锋,他们消耗着元军的箭矢,也消耗着蒙古武士的士气。
如果放过可疑地草丛灌木丛。也许很快就从那儿射来一支致命地毒箭;如果继续火力侦察。前锋携带地箭矢又经不起这样地消耗。塔出每天都在扯着自己地头发。所向无敌地蒙古武士。却在这大山中束手无策。让后面地张弘范看了笑话。想到这些。江西右丞心急如焚。嘴上起了老大几个燎泡。
不行。必须要用老办法了!
塔出和唆都最擅长地老办法。就是用血腥地杀戮来震慑抵抗者。让他们乖乖地放下武器。或者。全体死亡。
一个千人队在经历山火、毒蛇、落石和毒箭地袭击。付出二十人死亡五十人受伤地代价。走得脚底板生茧巴、骑惯了马地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从弯弯曲曲地羊肠小道摸上一处客家山寨时。几乎绝望地发现老弱妇孺们就在直线距离三里外地山坡上。还笑呵呵地冲自己挥手打招呼。然而中间隔着一重大山、两道河谷。可望而不可及……
另一个千人队成功地把人堵到了寨子里。终于能堂堂正正和敌人打上一场。蒙古武士高兴得嗷嗷叫。结果千户大人沮丧地发现。攻进寨子地唯一通路是仅容一人通过地狭窄小道。完全就是一线天。人们拿着猎弓和涂了毒地长箭。居高临下地守在山崖上。计算了强攻会造成地伤亡。千户大人决定火攻。半夜烧起了山火。不知怎地突然自己屁股后面也燃起了火头。半夜乱窜地元军损失惨重。第二天天明。满心希望大屠一场地元军进了寨子。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仔细搜查后发现。寨子后面有一条十分荫蔽地小路。通往另外一重大山……
啊-啊-啊——。千户大人当场气了个半死。
铜锣阵阵,烟柱升腾,赣南闽西的群山,变成各族人民的战场,溪流、河谷、山坡、草丛,处处是埋葬侵略者的坟墓;人、客家人、汉人,人人是武装的抵抗者。
塔出不得不命令全军靠拢,以万无一失的龟速通过了这段让人胆战心惊的山地,前方地势逐渐变得平缓,出现了汉人的集镇。
哈哈,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蒙古武士们被连续三天三夜的袭击搞得火冒三丈,此时终于可以用老百姓的鲜血来发泄一下,他们举起马刀,嚎叫着冲进镇子。
空空荡荡,连鬼影儿都没一个,
摸锅灶,冰冷,再看看地上的牛蹄印、独轮车辙,差两天。
就是塔出被困在山里的三天内,义军驻在集镇上的小组,把百姓们组织起来坚壁清野,向东撤入赣州城内、向南撤往武平的山区。
习惯劫掠的蒙古军,翻遍了全镇,找不到一粒粮食、一只鸡鸭、一文铜钱,垂头丧气的武士们来到水井边,打起一桶水就喝。
“呸!”这水、这水怎么是咸的?百户别列古台看看井台上,还留着海盐粒儿。
不过,他不是最倒霉的。
“哇呕~!”闯进另外一个院子的合允格日勒趴在井沿上大吐特吐,搜肝刮肠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他进镇就一直忙着搜寻财物,实在口渴极了,跑井边昏头昏脑的灌了瓢水,感觉不对味儿,撑在井口往下一看,井里漂着大粪,还有一头死猪,四月天气,尸身上停满了绿头大苍蝇……
从来没有哪次坚壁清野执行得如此完美,闽广总督府的数百个小组像大蓬的火星子,撒向了闽西粤东的四州之地,百姓损失的财物,陈大人会赔给你们,青壮的牺牲,陈大人会好好的褒奖!各地难民口中鞑虏的残暴,让蒙元铁蹄之下的四州之地早已变成干柴,火星子一撒下去,就引发了抗元的燎原烈焰。
曾经的破庙,飘扬着一面花花绿绿,用好几床铺盖面子缝成的大旗:“兴汉讨虏军。”
破庙内,当年的三位大当家,海里怪、过江龙和雷老虎,已变成了兴汉讨虏军的正副统领。
海里怪粗大的手指点在极端不成比例的地图上:“范文虎那龟孙把粮食从邵武军沿着邵武溪往南剑州运,白花花的大米,咱们干脆抢他一票!”
“什么抢,现在是、是叫断他粮道。咱们受陈大人的封,就是官军,早不是土匪啦!”过江龙皱着眉头,看着地图,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破庙到泰宁,三十里路画作了老长一段,到顺昌一百来里,又只有大指头长,觉得不对,就拿半截烧黑的柴火,在图上指指点点的修改。
“我看呐,还得等齐军师回来再说。”雷老虎闷声闷气的来了句。
这两个月,不是陈大人派来的齐军师,兴汉讨虏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武器也有了,正式的官职也有了,几次出击,打得邵武的新附军不敢拿正眼觑咱们,还不是陈大人大力支持,齐军师运筹帷幄?
照说军师该回来了吧?三位大当家一起望着漳州方向。忽地,三人同时露出笑容:一骑快马从山路上急奔而来。
原琉球汉军派驻汉义军教官,现兴汉讨虏军军师齐靖远骗腿跳下马,“陈总督有令,讨虏军于敌后伺机出动,以袭扰破坏为主!”
隶属两浙大都督范文虎麾下的新附军千户李世贵懒洋洋的骑在马上,邵武溪里放着装粮食的木排,拉纤的民夫们叫苦连天,穿着号褂扛着兵器的士兵们直喘粗气,他只是充耳不闻,这些兵,都不是他的嫡系,原来的千户倒霉发了瘟,叫他暂代的,却被他将嫡系留在地盘上,把别人的兵弄出来遭罪。
老兵油子们在背后骂骂咧咧:妈的,姓李的赶着去投胎,却带咱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