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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惯例,象这样规模的会议,一般只有在战时召开,而这一次居然是在和平时期召开这样的会议,似乎预示着一场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俄国苏维埃政权自上台后,不稳定国内政局,安抚百姓,恢复秩序,重整民生,反而恣意妄为,以空想学说蛊惑人心为能事,使俄国暴乱四起,如今有愈演愈烈之势,”陆军部长段祺瑞说道,“如今我国同俄国国内的贸易和商业联系全部中断,俄国暴徒以‘剥夺剥夺者’、‘私有财产归公’之名四处抢掠,使我国侨民及边民的生命财产遭受了巨大损失,在蒙古及漠北边境有多家商号、货栈和银行被劫。我国商民及俄国百姓死伤多人,我国政府一再要求苏俄政府制止,而苏俄政府始终不予回复,如今又擅自炸毁俄国境内之西伯利亚铁路,残酷掠杀我国侨民及犹太裔居民,种种暴行令人发指,我国边民愤怒已极,商绅百姓数万人至赤塔行政公署请愿,要求我军迅速采取行动,以拯我国同俄国和平居民于水火。是以执政闻讯后先行令陆军进入俄境,保护两国商民,至于是否同苏俄开战,当视国际环境而定。”
“西伯利亚铁路不但为俄国之输血动脉,俄国在我国订购之物资在我国全仗此铁路运往俄国,而俄人居然将其境内路段炸毁,实在是令人不解,”铁路部长詹天佑问道,“究竟炸毁俄国境内铁路是俄军所为,还是暴徒所为?”
“据我们的人侦察了解的情况,目前尚不足以断定是俄国哪一派人所为,”军情处总长陈志坚说道,“但以此行为本身推断,苏俄政府主使的可能性比较大。自铁路被毁后,苏俄政府倒打一耙,反诬为我**民所为,要求我国赔偿损失并将协约国在我国为俄国订购之物资交还,就是明证。”
“铁路是不是苏俄政府指使炸毁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俄国已经乱成了这样,今后一个什么样的俄国对我华夏的发展最为有利,”政务院总理唐绍仪看了看孙纲,起身对大家说道,“以现在来看,这苏俄政府若日后得势,恐怕对我国是大大不利的。”
“目前苏俄政府已经同德国媾和,听说德国方面所提条件极为苛刻,而苏俄政府居然全盘接受,让人匪夷所思,”外交部长伍廷芳说道,“现在看来,他们很可能是想要‘失之于西,取偿于东’。”
听了伍廷芳的话,唐绍仪和参加会议的各省省长都是一愣,但很多人象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有的人神色凝重,有的人连连点头。
在俄国苏维埃政权同德奥等国签订了《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后,俄国宣布退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而根据这个条约的规定,俄国将丧失约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以及百分之七十三的生铁,百分之八十九的原煤和大约万的人口。条约之屈辱程度可以世界之冠(和这个条约比起来,中国在清朝晚期和外国签订的一系列条约也只能算是小儿科了),但俄国苏维埃政权居然选择了接受,不但在俄国引起了轩然大*,也令全世界的观察家们瞠目结舌。
在苏俄政府上台前颁布的《和平法令》中,苏俄政府一再声明和强调“不割地,不赔款”的原则和主张,宣称要实现没有割地和赔款的和平,但这一次面对在东线军事态势并不是完全占优(美国参加协约国一方作战,德军兵力不足,无法有效对俄国实施占领)的德国,最终却做出了完全让步,签订了一个“既赔款、又割地”的空前屈辱的和约!
列宁全盘接受德国方面的条件让俄国国内的很多人对于列宁为何急于同德国签订这样一个屈辱的条约都感到费解和猜疑,《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的签订对于俄国大多数政治势力来说无疑于一颗重磅炸弹,“从社会革命党到孟什维克,从立宪**党到保皇派的所有俄国政党都一齐起来反对自伊凡雷帝时代以来俄国的史无前例的可能投降”。因为在俄国历史上,“民族主义”一直是国内政治生活中的基本潮流之一,从以前沙皇时代的十二月党人、民粹派到此后的布尔什维克,在阐述政纲时无不高举民族主义的大旗,从而唤起国内各族人民的同情与支持,可是这一次以列宁为首的布尔什维克却同德国签订了一个空前屈辱的条约,这个条约的苛刻程度用德国人自己的话来说:“在世界历史上,还从没有过比《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更严重的一次性吞并另一国领土的政治行为。”如果说苏俄政府仅仅是为了退出战争而选择这样屈辱的和把家底都赔光的高昂代价的和平,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列宁不顾国内的激烈反对甚至以辞职相威胁签订《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的目的,引起了全世界对此极度关注的人们的种种猜测,伍廷芳的说法无疑也是这些猜测当中的一个,但如果从他和许许多多个经历了国家内忧外患到展的跨世纪的中国人的眼光来看这份和约的签订,伍廷芳的担忧并不是空**来风。
解除了后顾之忧获得了喘息之机的苏维埃俄国。如果调过头来挟国内革命胜利之威将民众的不满转向东方富裕的中国进行发泄,可以获取经济和政治及领土上的多种好处,一举而数得,对急于摆脱困境的苏维埃俄国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历史上俄国对中国的侵略,在很多人的心里,都是记忆犹新的。
伍廷芳的这句“失之于西,取偿于东”的话明显的引起了很多人的震恐,会议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紧张,仿佛大战即将到来一样。
“不管这苏俄政府是否有此意向,我们都应该提早加以防备,”工业部长张謇沉声说道,“即使他们现在不这么做,也不能表明他们将来没有这个意思,我本来是担心我军战线太长,兵力分散,无法占此幅员辽阔之地,因此反对我军进入鲜卑利亚俄国境内的。可现在看来,为子孙万代计,我们有必要对这些地方进行必要的控制。”
“鲜卑利亚地广人稀,气候寒冷,控守不易,而且直接占领的话易引起他国不满。莫若在该地扶持受我国控制之傀儡政权,为我国同苏俄之缓冲,”商业部长盛宣怀看着孙纲说道,“俄皇一家现被囚于托博尔斯克,可遥尊其为傀儡国之国主,一如丁酉年时朝鲜故事。”
盛宣怀的建议一出口,立刻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几位部长和省长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集中到了孙纲身上,脸上似乎都带有揶揄的笑意。
“要是那样的话,苏俄弄不好就会把执政的‘亲家’给喀嚓了,”新疆省长朱毓英笑着对孙纲说道。“执政家里只怕从此要不得安宁了。”
朱毓英的话引起了下面低低的笑声,无形当中缓解了紧张压抑的气氛。
“扶持傀儡倒不如直接设置行省控制,变此地为我国永久正式领土。”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化部长梁启超突然说道。
“卓如此话怎讲?”张謇听了梁启超的话,吃惊地问道,“这可不象是你在书里论证起来那么容易啊。”
“是啊,鲜卑利亚的俄国居民也很多,若直接占据其土,这些人一旦作乱反抗,也是很麻烦的。”盛宣怀也跟着说道,“如果俄人因此处处抗拒,我军总不能将他们全杀光吧?”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孙纲面无表情地说道,尽管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一下子把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议事大厅里瞬间静得出奇,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孙纲身上。
孙纲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的人,“就在鲜卑利亚设置行省吧。”他平静地说道,“既然历史把这个任务留给了我们,我们就不要再让子孙后代麻烦了。”
1918年4月10日,俄罗斯,鄂木斯克。
凛冽的寒风中,夹杂着的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在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一队队身穿灰色军服头戴黑色皮帽的俄国士兵身上和他们身边的一面面红蓝白三色旗上。所有的人都静悄悄的,望着高台上的一个身着俄罗斯上将军装的人。
他的身侧,站着一名身披金色法袍手捧金色十字架的东正教神父。
“……我就此立誓,站在万能的主,他的福音和神圣的十字架面前,永远忠于俄罗斯,永远真诚,视俄罗斯为我的唯一祖国!”伴随着他激昂高亢的声音,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兵突然激动地将自己的皮帽摘了下来,扣在胸前,单手扶着步枪跪了下来,他的同伴们望着他,也和他一样的摘下了帽子,一个接一个的跪了下来,紧接着,象是受到了他们的感染,不但士兵们成片的跪了下来。连远处围观的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也纷纷跪了下来。
“……我就此立誓,服务于俄罗斯,我唯一的祖国,我在此宣誓任职俄罗斯的最高统帅,不吝已命,不偏亲友,无视恩怨和财富,只全心全意的关心俄罗斯的复兴和强大,在此我划十字,亲吻圣言和十字架,阿门。”就任“全俄罗斯最高执政官和军事统帅”的原俄国黑海舰队司令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海军上将摘下自己的军帽,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转过身来,他身旁的神父用手中的金色十字架在他的面前划了个十字,将十字架送到了高尔察克面前,高尔察克虔诚地吻了一下十字架和神父的手,结束了宣誓仪式。
在不远处,一小队身着黑色军服的士兵仿佛钢铁铸就一般站在那里,他们身后的一面赤黄双色龙旗在风中猎猎飘扬,领队的一名中**官看着这庄严肃穆的一幕,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在布尔什维克以武力驱散了俄国立宪会议之后,终于完成了让俄国“天下大乱”的任务,那些所谓的“****”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为了捍卫宪法,也同样的揭竿而起奋起反抗布尔什维克的统治,由于俄罗斯的君主制度已经被推翻,继之而起的俄国临时政府和**选举制度也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那么剩下的唯一选择就只能是群雄逐鹿成王败寇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俄国国内被政治动荡所推动的各种势力和派别,包括支持沙皇的保皇党、军国主义者、民粹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自由**主义者、温和社会主义者(即孟什维克)、各路哥萨克、乃至农民武装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盗匪,都找到了揭竿而起的良机,俄国国内的各类政治集团纷纷粉墨登场。
而在这些五光十色光怪陆离的政权机关中,最具代表性的是“西伯利亚临时政府”,它最先由社会革命党人在鄂木斯克成立,最早称为“西伯利亚委员会”,宣布西伯利亚地区“独立”,脱离俄国苏维埃政权的统治,实行自治。后来经各个政治派别的集体协商,最后组成了各派联合的内阁式执政机构,称为“全俄临时政府”,这个临时政府由五名执政官和五名候补执政官组成,以社会革命党人和立宪**党人为主,以鄂木斯克为政治中心。
高尔察克在经中国回国后,到达鄂木斯克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并被任命为陆军和海军部长,统帅临时政府所有的军队。随后,高尔察克又被推举为临时政府最高执政。由于高尔察克本人崇高的威望,不但协约国集团承认了“全俄临时政府”,邓尼金和尤登尼奇等各路势力强大的军阀也都承认了他的政权。
但在支持高尔察克的中国方面看来,高尔察克并不适合担任这样的领导者。
“……这位高尔察克将军是一位技术军官出身的将领,他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一位中国观察员这样说道,“他是一个怀着为自己的国家服务的责任心和使命感的一个忠诚的奴仆,一个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