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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去做。”
“上朝!”随着司礼太监高英年一声高呼,今儿个的早朝正式开始了,文武百官走着碎步踏上了宫中的上朝正道,皇族在中,文武分居左右,除了脚步声没有一丝的杂音,好一派肃穆庄严的气象,只是大多数官员的嘴角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因为今天将上演一场大戏。此刻,大戏的主角之一胤祚正走在百官之中,身前是刚封了贝勒而自得意满的大阿哥和福全等几个老辈子王爷,胤祚的小身形夹杂在皇族中,被彻底地淹没在人群里。
今儿个早朝,只有几个不太重要的大臣上奏,所奏之事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论是康熙还是诸臣工都没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事上,随口议论了几句就打发过去了。再不开眼的臣工到了此时也都明白今儿个不是上本的好时机,一时间大伙儿都静了下来,都拿眼看着康熙,就等着老爷子发话,好看戏了。
大殿内充满了诡异的气息,冷场了好一阵子,康熙发话了:“沈正文。”
“臣在。”文官队列的末尾快步走出一人,一头跪倒在地。
康熙斜靠在宽大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沈爱卿,你的折子朕看过了,朕深以为然,但有人却不以为意,打算跟你沈大人来场御前官司,沈爱卿以为如何啊?”
“臣无异议。”
“那就好。胤祚。”
“儿臣在。”胤祚大步走出皇族队列,同样也是跪倒在地。
康熙慢悠悠地说道:“理不辨不清,话不说不明,今儿个朕就给你个自辩的机会。”
“是,谢皇阿玛。”胤祚磕了个头,起身与沈正文相对而站,客气地说道:“沈大人是朝廷重臣,就先请吧。”
“老臣不敢,贝子爷乃天璜贵胄,还是贝子爷先请。”
这些子客套话都是题中应有之义,双方客套了几句后,沈正文首先发难了:“子夏云:‘虽小道,必有可观者,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1)贝子爷乃天家贵人,事此小道,不仅与法不合,于理也不通。”
靠!背圣人语录,谁怕谁啊!胤祚立刻接口回道:“圣人云:‘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2)由此可见圣人并不反对求富贵,只要不是违反天道的富贵,圣人是鼓励的。本贝子所作所为一不伤人害命,二不欺行霸市,又有何不可为之说。”
沈正文不愧是两榜进士出身,立刻还以颜色:“子曰:‘君子谋道不谋食。’(3)贝子爷年岁尚小,理应埋首经书,追寻前贤足迹,事此小道实为舍本逐末,老臣深为痛心。”
……
“仁君重农不重商。”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管子(管仲)大贤亦不轻商。”
……
一大一小两个辨手满口子圣人云,子曰地辩了起来,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一时间朝堂之上火星四溅,语录乱飞,诸位大臣都听得津津有味,浑然忘了君前不得失礼这条规矩,不时地为双方的精彩言辞叫好,康熙老爷子也含笑不语,丝毫没有干涉这场辩论的打算。
胤祚对于经书子集虽也算得上精通,但真要跟沈正文这么咬文嚼字地纠缠下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胜算,因此辩了一阵之后,胤祚抛出了重型炸弹:“子曰:‘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4)本贝子手上南北共四个厂子,计有伙计五百余人,原本皆属赤贫之人,生活无着,然自进厂以来,家家有屋,衣食无忧,孩子还能上得起学,此不可谓不仁吧。再有,本贝子依法纳税,两年累计上缴各种税收白银八十万两,此皆有据可查,也不可谓是不义吧。本贝子身正不怕影子歪,但有些人就不同了,俗话说得好,正人先正己,若是自己不干净还要去指责别人,那才真是个笑话呢。”
胤祚这话摆明了就是说沈正文屁股底下不干净,顿时将沈正文激得眼冒金星,手指着胤祚道:“你、你、你……”好一阵子才冷静下来道:“贝子爷,这是朝堂,讲话要有证据。”
“证据?下官这里有!”文官队伍中冒出个人来,大步上前,一头跪倒在康熙面前大声道:“臣佥都御史郭琇有本上奏。”
诸臣工一看见出头的是赫赫有名的“郭一本”,顿时一片哗然,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不知道这回又有谁要倒霉了……
注释(1)经商、做工等是小道,虽然也能达成一定的成就,但要想成就大道就不可能,所以君子不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2)如果是不违反天道的富贵,就算是当个马夫,我也要去,如果是有违天道的富贵,那我还是去做学问好了。
(3)君子只追求大道而不去考虑耕种之类的事情。
(4)仁者就是那种不但自己富贵,还要让大家都跟着富贵的人,能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大仁人。
第十四章这板子挨得疼
“郭一本”号称每参必准,诸臣工要哭了,可康熙老爷子却笑了,笑呵呵地说道:“递上来。”司礼太监高英年快步走下台去,接过奏本,准备递给康熙,谁知康熙只是挥了挥手道:“念!” 这个念字一出,诸臣工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顿时青了——大伙都不是傻子,当庭宣读奏本,老爷子这分明是表态支持“郭一本”,谁要是被参了,那就等着回家挺尸去吧。运气好还能落下个降职处理,运气不好那就是一撸到底,彻底没了,要是运气差到极点,嘿嘿,那菜市口见吧。
大殿中一片寂静,只有高英年那阉人独有的尖锐嗓子在回响:“《纠大臣疏》,臣有本启奏陛下,武英殿大学士明珠行为不轨,其罪有八:
一)凡内阁票拟,俱由明珠指使,轻重任意。余国柱承其风旨,即有错误之处,同官莫敢驳正。皇帝时有诘责,乃漫无省改。即如御史陈紫芝参劾湖广巡抚张汧疏内,并请议处保举之员。皇帝面谕九卿应一体严加议处,乃票拟竟不书写,则保举张汧原属指使,于此可见矣!
……
八大罪状一出,满朝皆惊,凡被参之人个个面如土色,早已跪倒在地,惶惶不安,至于刚才还妙语如珠,跟胤祚辨得起劲的沈正文此刻早已趴倒在地,全身上下抖得跟筛糠似的——明珠八大罪中第三条就提到了他:
三)明珠连结党羽,满人则有尚书佛伦、葛思泰及其族侄侍郎傅腊塔、席珠等,汉人则余国柱、沈正文结为死党,寄以心腹。向时会议会推,皆佛伦、葛思泰等把持;而余国柱更为囊橐,唯命是听,但知戴德私门;沈正文更为不堪,身为言官,不思报恩,唯思公器私用,压制言官上疏。
折子念完了,诸臣工却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郭一本”这一本来得好凶啊,一下子参了两位大学士外带十几名一二品大员,就连他的顶头上司沈正文都没放过,这可真够狠的。被参的就不必说了,没被参的,心里头也直冒冷气:大伙儿屁股底下都不干净,指不定哪天就轮到自个儿被参,非得寻个事搞掉这个“郭一本”不可。
死寂,大殿中除了被参之人粗重的喘气声外,一片死寂。好半会,康熙老爷子发话了:“明珠。”
早已跪倒在地的明珠慌忙答道:“臣在。”
“你跟着朕也有些年头了吧?”
‘回皇上,足足二十四年了。”
“那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你啊?”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明珠极精明的一个人,心里头早明白圣意已决,自己这回是逃不过去了,压根儿就不打算为自己辩解。
“知道就好。”康熙老爷子猛地坐直了身子对高英年喝了声:“宣!”
高英年手捧着不知何时取出来的圣旨,开始大声宣读:“国家建官分职,必矢志精白,大法小廉。今在廷诸臣,自大学士以下,惟知互相结引,徇私倾陷。凡遇会议,一二倡率於前,众附和於后,一意诡随。廷议如此,国是何凭?至於紧要员缺,特令会同推举,原期得人,亦欲令被举者警心涤虑,恐致累及举者,而贪黩匪类,往往败露。此皆植党纳贿所致。朕不忍加罪大臣,且用兵时有曾著劳绩者,免其发觉。罢明珠大学士,交领侍卫内大臣酌用……”
明珠算是逃过了一劫,仅仅落个削去武英殿大学士的衔儿,还保有领侍卫内大臣的位子,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全都被一撸到底,好在没人因此而丧命。
明珠倒了台,胤祚原本应该是很开心才是,但胤祚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头直犯嘀咕:老爷子分明就是事先布好了局,郭琇不过是一杆枪罢了,可自己又算个什么事儿,没来由地要自己跟沈正文来场辩论,这玩的是哪出戏,怪事年年有,今儿特别多,难道……胤祚偷眼看了看老爷子,心里头猛然打了个突:老爷子这是拿自己当枪使来着,是在警告朝臣不要参与到阿哥们的事情里,看来自己只怕也讨不了好,惨,看来今儿个也得跟着挨板子了。正胡思乱想间,猛然听到康熙老爷子发话了:“胤祚。”
得,板子来了,咱的小屁股哎。胤祚一头跪倒在地大声回道:“儿臣在。”
“你可知罪?”
我靠,又是知罪,看来这板子要打重了。胤祚忙磕了个头:“儿臣知错了。”嘿嘿,只能是知错,这罪字咱可不要。
“哦,错在哪啊?”康熙老爷子不紧不慢地接着问道。
错在哪?妈的,错就错在老子赚钱太多了呗,厄,貌似也太过出风头了,让那些个兄弟们都有些不自在了,看样子老大要对付自己只怕是担心自己也有了争大位的想头,来个先下手为强罢了,老爷子对自己看来也有些不放心了,打预防针来啦。妈的,老子不过是想混个太平,厄,花花王爷当当罢了,娘的,这板子挨得有点冤。
冤归冤,可这会儿也不能喊,胤祚没奈何只好答道:“儿臣错在当初门下奴才刘明川买爵时没制止,开了商人买爵的先例。不过当初儿臣是以为刘明川乃是在旗之人,虽是庶出,可照老例,也是可以买爵的,只不过忘了这奴才商人的身份。”
认错可以,可咱不能认大错,就认这一条,了不起也不过是失察之过,板子也不至于落得太重。胤祚满心眼里避重就轻,却不曾想康熙老爷子多精明的人,哪是那么好糊弄的,老爷子嘴角一钩,算是笑了一下,悠哉地说道:“知道错了就好,这错既然犯了就得受罚。”
“是,请皇阿玛发落。”没法子,看来这板子是吃定了,也就只能盼着板子能落轻一点了,靠!老子真他妈的冤,被老爷子当枪使就算了,到头来还得落下个不是。事到如今,躲是躲不过去了,胤祚倒也光棍,摆出一副恭顺无比的样子。
康熙手一挥,高英年那破嗓子又响了起来:“六阿哥胤祚御下不严,着免去固山贝子之爵……”
第十五章挨完板子给颗糖
郁闷,极度地郁闷,胤祚接连郁闷了好几天,倒不是为了自个儿固山贝子的帽儿给撸了,也不是因为刘明川那顶五品候补道台的帽子被摘了,说实话,固山贝子原本就是捡来的,胤祚还真没看在眼里,至于刘明川那花了一万两银子搞来的小破帽子就更算不上什么了,只要老爷子不禁止他经商,胤祚还巴不得闷声发大财呢,郁闷的是居然让老爷子给耍了一道,当枪使完,还被当成破抹布给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