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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也,识英重才,知人善用,惜人才者得天下。为父与孔明君臣相得,如鱼于水,与关张义结桃园,生死不弃,为父所用之人,大多可以各得其所,各安其位,故人心所向。仁人志士,只要能投入为父门下,便可得充分任用,而不论出身高低、或是派系党别,和谐温情,恩泽及于后世。调解纷争,化争议于无形。陶谦时徐州争夺,发生过丹杨兵卒与广陵豪族的矛盾,甚至产生哗变兵争,为父最后却能录用徐州士大失及兵卒,消弭其中冲突。刘表时荆州内部纷争,曾有亲曹派与反曹派的争端,最后却被为父网罗人才而走,不复其中互斥。刘璋时有东州与本土两派,为父入主后,逐渐减弱影响。相比这下,曹操猜忌荀彧及杨修等人,甚至于进逼赐死;孙权用人则瞻前顾后,不敢放手,周瑜除了赤壁之战,曾经三度镇守边土而无机会立功;托孤大臣张昭,孙权坚不拜相,在里宅无事,终老一生而毫无作用。江东陆逊,有才子之名,因为孙策之婿而不见用。曹魏有士寒之争,孙权有土人与门阀之争,此皆前车之鉴,吾儿此后要融合人才,一视同仁,不问出身及背景,方能使季汉兴盛。
“为父虽以干戈起家而争天下,但为父却更善于理国之道,曹操治天下以“急、暴、谲”,为父则应之“宽、仁、忠”,故士人俯首、民心归向、军队服命。按儒家之道则称之仁义,竭尽用人而为民谋福,不嗜杀人及鲜兴猜忌,故人心所向,安居而乐业。汉末宦官之祸虽灭,外戚也死伤殆尽,等于是两败俱伤;党锢之祸的朝野相争,不但见于曹操士寒之争,也兴起孙吴内宫之争;至于嗜杀及屠城等,更直接使生灵涂炭。当今天下,唯一标榜不屠城,不残杀功臣及后裔,独咱们一家,别无分号。”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父亲有些累,微微有些喘息。我待他气平一些,问道:“父皇,天下知易行难,亲贤臣远小人,历代君主无论贤愚不肖,莫不有知,然而世有尧舜,亦有桀纣,凡君之用士,莫不以自己所用为君子,所弃为小人,况世间大忠似奸,大伪似直,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如何分辩?”
父皇笑了:“我儿能如此问,可见已得其间三昧。世间无完人,君子小人,亦不可一时而定,此人居此为君子,至他处可为小人,此人此时为君子,异日不见得不是小人。然君子小人,能骗过一人,骗不过天下,此所谓兼听则明;世间之君子小人,所别非独在心,亦且在行,若骗过天下地小人,终生皆为君子地小人,那他就是君子。若曹孟德死于击董迎帝之时,他便是我大汉的忠臣。我儿用人,不可独求君子,世无纯白之孤,而有纯白之袭。贤主当能施良法,使君子小人,各处其所,各称其职,使君子不受欺,小人不作乱,则天下太平。
孔明曾言:一人之力极微,所谓参预朝政,署理政务,就是要集合众人的心见,采纳有益国家的意见。无论君臣,如果因为一些小隔阂而彼此疏远。就无法到不同意见,而季汉也将会受到损失。听取不同意见而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如同从砂石中获得珍珠美玉一样。然而人们很难做到这一点。孔明又曾言道:他所结识的人中,只有徐庶在听取各种意见时不受困惑,可以迅速从杂乱的表象中一把抓住其主脉,得出最好的结论;董和虽没有徐庶的大才,但他参预朝政、署理政务七年,某项措施有不稳妥之处,反复十次征求意见,进行报告,却也可以作好每一件事。如果朝臣能学到徐庶聪明地十分之一,能像董和那样勤勉、尽职、效忠,那么天下的过失就会少很多。过去孔明结交崔州平,崔州平多次指出孔明的优缺点:后来又结交徐庶,得到很多启发和教诲;先前与董和商议事情,董和每次都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随后又与胡伟度共事,他的多次劝谏,使孔明避免了很多失误。这些虽是孔明自谦之词,但我儿要谨记,学众人之长,便可被自己之短。为君者,就更要虚怀若海,纳百川而不择细流,才能保证国家昌盛。”
我听着,不由得连连点头称是。
父亲抬起头,望望壁上的双剑,说道:“把它取下来。”
我把双剑放到父亲手中,父亲爱怜的用手抚摸着,叹道:“儿啊,你练一练给我看。”
我羞愧地笑笑,向父亲告了罪,自提双剑来到殿门外,缓缓地舞了起来。我的武技虽然不佳,但却也算是自幼习练,虽然父亲的双剑于我过于沉重,却也把一路剑法支持下来。回到殿中,父亲微微的笑了:“这双剑,便传与你了。”
我叩头谢恩。
父亲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太阳往西去了,阿斗,明天的太阳,是你的。”
我也回头望望窗外的阳光,轻声道:“不,父皇,明天地太阳,还是您的,因为我,也是您的!”
父亲哈哈大笑。
第百一五章 七星在天
扶侍父亲睡下,我离开父亲的宫殿,斥退从人,信步行于御园之中。父亲的话重重压在心头,让我感到沉甸甸的份量。登极为帝,掌管这上万里国土,数百万生灵,虽然我早就知道我必会迎来这一天,但此时却不由得有几分迟疑和困惑,竟有点亦真亦梦之感。这或许是我太没出息了吧--统领天下,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真正站成一个男子汉,不再是历史上那个懦弱而无能的阿斗,不再是不能自立事事*人扶持而没有半点主见,不再是孔明的拖累而是季汉真正主宰——多少年来,我盼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可是多年的愿望马上实现了,我为什么会感到几分徘徊呢?为何我的自信反不及从前呢?
分柳指花,觅石穿竹,我不知道自己打算去哪里,结累竟然在这西汉古宫中迷路了。
我苦笑一下,便也不再走,找一块石头背*大树坐下来,仰首望天。七身六日傍晚的天空,被浓密的枝叶重重包围着。四周草木,每一片叶子都尽情的舒展开来,迸发出浓浓的翠意,显现出勃勃的生机。有蝉在枝叶间呜叫着,使这里更加静谧幽深,远离俗世。
明天,我就是季汉的天子了。那时的我,又该以何等的姿态来面对天下?那时的我,能否如父亲那样,聚拢满朝大臣,开创新的辉煌?
微风习习,带着不远处湖水的湿气和御苑的花香吹过来,沾湿了头发。
不一时,我竟沉沉睡去,做起梦来。
可怕的梦——
***
无数的目光,落到身上,冰一样凉,铁一样硬。充满了鄙夷,痛恨,嘲讽。
无语的嘴。一张一合,其间翕动着我的名字——阿斗!你是阿斗!你是一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不,我不要做阿斗!”我突然坐起,吓得大哭起来,不停的喘息,哽气。黑暗地宫庭里,没有星。没有月,只有冷冰冰的门和窗。
“少主!你怎么了?”年老的女子跑过来安慰。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地梦,在梦里,那一切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就象是曾经发生过一样。我甚至怀疑那真的是誓经发生过的。就在那无限的天际外的某一个时空里。
还好,现在一切都变了。我不在是梦中那个阿斗,我就要当上季汉地天子。可是,我为什么还只是一个孩子?我还是在荆州,那孙尚香呢,我大声叫着:“娘!”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我张开双臂向她奔去,她却背转了身子:“走,我不要见你。”我哭泣着。回身却撞在一个人身上,回头看时,却是父亲,他高高挺立着如山般的身子,瞪视着我。眼中竟满是杀气。
“父皇!”我叫着。
“别叫我父皇,你用药伤我身体,夺我皇位,难道我会不知么?若不是你,我怎会病成这样,我杀了你这逆子!”他举起双剑向我劈来。
我忽然知道,我还是在梦里,我清醒的知道,明天我就成为季汉的天子了,父亲亲手把天下交给我,并且传授我为君之道,我的四个兄弟向我行了君臣大礼……可是我在梦中,挣不出来,父亲,刘铭,寇封,阎艳,孟建……数不清的人把我包围起来。我用力挣扎着,拼命挣扎着,却无法摆脱。
改变命运之后地梦,竟比从前的梦还要可怕!——
突然间我醒了过来,狠狠打个喷嚏,觉得鼻子痒得难受,却也如脱离大难般地释然,全身上下几乎被大汗湿透了。睁开眼来,面前半蹲着一个小姑娘,手拿草棍在通我鼻孔。看那小姑娘十二三岁,红红的面庞,蝴蝶翅一样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很灵秀很漂亮的样子,小小年纪,竟有一种不输于关凤的别样之美。
小姑娘见我睁眼,忽然用手插着腰,气势汹汹的道:“你是谁,怎么敢在这里睡觉?”
我才睡醒,有些呆呆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才说了一个“我……”字,声音里竟略带哽塞。
小姑娘看着我,忽然显出同情来:“看样子你是迷路了,才睡在这里,真可怜。我初次来这里,也经常迷路地。可是,你还是个男子,居然会因为迷路而流眼泪,不羞么?”
我道:“我哪里流眼泪了。”
小姑娘快速在我面上一划,动作之快,竟让我无法躲避。她得意伸着手指,把细嫩的指尖上那点晶莹伸向我:“这不是?”
我不由大窘,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堂堂季汉太子,明日的季汉天子,居然在自己的后宫之中,被一个小自己四五岁的小姑娘看到泪珠,不由尴尬无地。
小姑娘道:“看你地样子,衣着也算华丽,应该是个侍卫吧,居然还要哭。你知不知道,哭鼻子最没出息了。”
我掩释道:“天下岂有不哭之人?”
“前啊,我姐夫就从来不哭。他和你差不多大,听姐姐说,无论遇到多么为难的事情,多大的压力,他都能只身挺住,绝不皱半点眉头。整个季汉,他最了不起了。”
“你姐夫是谁?”
“切,我才不要告诉你。”
“你见过你姐夫么?”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我到现在也没见过姐夫,他总是不在姐姐身边,听姐姐说,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只有五十六个时辰零三刻五分。难道说夫妻不应该天天在在一起么?真是奇怪。”
我心一动,五十六个时辰零三刻五分,要怎样的珍惜才会把时间计算的如此之准?口中笑道:“所以,你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姐夫,也就不会知道他爱哭不爱哭。他不爱哭,或许只是没有遇到大的挫折,没做过大的错事而矣。”
“那到是,我姐夫是世上最好的人。当然不会做错事。你呢,是不是做过错事?”
“或许有吧。我现在想去弥补,却不知该怎么做。”
“那有什么。我也做过错事的。我曾把爹爹的酒偷偷倒掉,然后放上水。爹爹问起,我就说是哥哥做地,爹爹就打了哥哥一顿。后来我告诉了爹爹实情,爹爹就没有怪我;还有我把娘的水晶盏打碎了,我吓坏了,自己逃到后园的枯井里藏了两天。娘找到我时。抱着我只是大哭,也没问起那水晶盏地事。”
“想不到你这样调皮。唉,你也只是调皮,我做的错事,却是无法原谅的。”
“我娘曾经说过,只要诚心认错,没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原谅的。”
我苦笑一下。站起身来:“小姑娘,能带我我到正路么?”
小姑娘向我伸出手。
“什么?”
那双细小的手一颤一颠:“笨。当然是要好处了,谁肯白给你干活?”
我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到她的手中:“这个给你,可不可以?”
小姑娘接在手中,也不去看,点头道:“成。”拉起我手,便向外走。行不数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