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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的第一步,便是学会放手。
澄亮的日光穿过窗户,照到时荀淼的座位。他在登机前,身为长辈的李域行反复和他保证会好好照顾昭昭,明明是作为父亲的他在麻烦别人,弄得时荀淼难为情起来。最后还是方邺青说了一句话,让他差点想要后悔的心又坚定了下来。
“我不想和你有什么保证。但是你既然当初就倔着性子闹出那些事情,久琢也因为你学着改变,那你就往前走,不要回头,不要瞻前顾后。孩子不是你后悔的借口。”
这个掌权多年的上位者,时荀淼鄙夷过,不屑过,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魄力,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让悲剧重演。他最后的一点不安与焦虑随着踏上登机桥,便彻底变成了决心。
时荀淼坐在座位上,借着阳光看着那张素白卡片,黑色的墨水似乎被阳光点亮成金色。方久琢在上面写道:
“太阳落山以后,蜡烛无法替代。*”
在他看清纸片上写的什么后,便知道了方久琢的意思,却故意调笑道:“你是想说,我遭遇不测了,你也不会爱上别人?”
方久琢捂住了他的嘴,皱起眉,似乎不喜欢他说这些不好的话。他亲了亲他的额头,道:“是我。我现在就像死过一次,想要找到新的自己。在我找到以前,你不能爱上别人。”
时荀淼拉开方久琢捂住他嘴巴的手,与他四目相对,眼里只有彼此:“不会的。没人能够替代你。”
————
*:选自《冰与火之歌》
第四十三章
四月末的气温已然变暖,阴雨绵绵的天气开始转晴。连带转机,一路折腾了二十多小时才到达的时荀淼推着自己的行李,慢腾腾地走着。在飞机上颠簸了一路,他都没怎么睡好,困意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因为哈欠而水光泛滥的视线里,一团小黑影,像一枚小炮弹冲进时荀淼怀里。
“爸爸!”
时荀淼被撞得后退了半步,堪堪站稳,揉了揉儿子软软卷卷的头发。方昭尔虽然五岁半了,但是因为早产的原因,个子比同龄人要小一些,幸运的是他基本没生过大病,这让时荀淼安心不少。
“爸爸,想我没?”
方昭昭说话语调慢吞吞的,又软又呆,有点像蜗牛。他仰起脸,从小就被养得圆润白胖的脸颊肉鼓起,瞪圆了眼眶,小肉手揪着时荀淼的腰侧衣服,软绵绵地问道。
“想啊,”时荀淼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惹来孩子吃吃一笑,“爸爸每天都有看昭昭发来的消息。”
方昭昭满意地松开时荀淼的衣服,牵起时荀淼的手,晃了晃,“我也想爸爸,全世界第一想。”
“昭昭跑这么快!”李域行匆匆走来,拂了拂方昭昭的额头,“平时你都懒洋洋的,今天打鸡血了。我看看,背后垫的小汗巾又要换了。”
“舅舅,”时荀淼朝李域行打了声招呼,“辛苦你来接我。”
“没事没事,昭昭自从知道你今天回来,天天问我什么时候去接你。”李域行看着方昭昭黏在时荀淼身边,心里暗想果然是方久琢的亲生儿子。
上车之后,李域行和时荀淼一人一边,坐在方昭昭旁边。方昭昭今天真就和李域行说的一样,打了鸡血,坐在他的儿童椅上,不仅手舞足蹈还嘴里哼歌。时荀淼听他用独特的语调唱歌,就好像吃撑了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小绵羊。时荀淼憋住不笑,摸着他的头发,问道:“有人夸过昭昭唱歌吗?”
方昭昭在时荀淼面前有点臭屁,身后的小尾巴翘得高高,得意洋洋地回答道:“爹地夸过我!爹地说昭昭唱歌最好听!”
时荀淼稍愣,随即抿嘴笑道:“是吗,那我也觉得昭昭唱歌最好听。”
方昭昭得到了两个最亲的人的夸奖,心花怒放,也不管还有安全带拘着他,就伸长腰身,在时荀淼脸上香了一口。
一直在低头在包里找汗巾的李域行见他亲完时荀淼,还扭着小身体不肯缩回来,皱着眉,把方昭昭拉过来。
“先换汗巾,再玩。”李域行抽出方昭昭原来垫着的汗巾,把新的干燥的那张细致地塞进方昭昭后背衣服里。
时荀淼看着李域行,自己也插不上手。看着李域行熟练的动作,心下非常感慨。伸手,有些多余地展了展搭在昭昭后衣领子上汗巾。
方昭昭闹不到一下,就犯了瞌睡,窝在椅子上睡着,打起细小的鼾声。李域行看昭昭睡熟,伸手拍了拍时荀淼,扬扬下巴:“荀淼,麻烦在你后边拿毯子过来。”
“嗯。”时荀淼侧身拿起毯子递给李域行,看他把毯子盖到方昭昭身上,“昭昭这些年,辛苦您了。”
虽然天气暖和不少,但昭昭的免疫力不比其他小孩,李域行把他的手脚都掖好,听着时荀淼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又来了。这话,每年我带昭昭去美国看你,你都要说一次不止。现在既然回国了,就不要再想这么多。”
“昭昭可比寻常小孩好带多了,”李域行拨了拨方昭昭蹭得乱糟糟的头发,继续对时荀淼说道:“你看他现在活跃两分钟,睡觉五小时。今天是你回来,他高兴,实际上平时睡觉的时间还要多,和久琢一模一样。”
这些年下来,时荀淼也开始学着接受来自他人的好意。他听李域行这样说完,也不继续矫情下去,但是感谢还是要说。
李域行知道他的性子,点头算是回应时荀淼的道谢,转而想起件事,问道:“租在大学区那边的房子,我已经打点好了。你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我再打电话叫人添。”
时荀淼摇头,“不用麻烦了。我把自己的行李整理整理,差不多就行了。”
“行。久琢又没影。天天卡上的钱刷个不停,人都不见在哪。”
“可能又去哪里玩了吧。”时荀淼不甚在意,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方久琢无规律地突然来找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啧,看到昭昭脖子上那块玉没?”
时荀淼低头瞧去,昭昭短短细脖子上,挂着一块翠得透亮的玉,玉面没有刻任何样式花纹,保留了玉本身的圆润光滑。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他给昭昭的?”
“嗯。去缅甸,玩赌石开出来的玉。也是那小子运气好。回来被方邺青骂了一通,卡都被停了一个月。然后难得老实的待在家里陪昭昭一个月。”
时荀淼不做声,其实他和方久琢短暂见面的时间里,要么安静地坐在一起各做各的事情,要么脱了衣服就滚到一块,几乎是不会谈及到昭昭。他还以为方久琢对昭昭的感情淡薄。但好像事实比他想象的要好许多。
租的房子是花园住宅小区里的一套两层复式房,李域行帮忙联系的房源,离时荀淼所在的研究室比较近。一楼带着小花园,四周环境安静优美,已经比时荀淼预料的好太多。司机把他的行李搬进房子里后,李域行下午和晚上都有事,顺水推舟地把方昭昭交给时荀淼。在孩子白净的额头上亲了亲,李域行让时荀淼抱昭昭放到楼上睡。
“家具都放过味了,直接住就行。”
“好。”时荀淼抬了抬手臂,把昭昭搂紧在怀里。
“早晚温差还是有点大,注意不让他着凉。那我先走了。”
李域行上车离开后,时荀淼把昭昭抱到主卧的大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到楼道上,拉过箱子,把自己的东西添置进房间里。弄完之后,时荀淼看时间还早,洗了澡换上睡衣,爬进被窝里,在方昭昭身边睡去。
睡得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时荀淼半梦半醒间觉得脸上痒痒,半睁开眼,原来是方昭昭滚到他怀里来睡,那头毛茸茸的小卷毛蹭到他的脸上。他的儿子真是像极了小绵羊。时荀淼醒来,转头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已经晚上快八点。虽然他现在肚子还不是很饿,但是李域行交代过,一定要叫昭昭起床吃晚饭,不然他可以一觉睡到第二天。
下床,到楼下煮了一锅肉糜。时荀淼把昭昭抱起来,用打湿温水的毛巾擦了擦他的小脸,然后抱着他下楼。方昭昭头搭在时荀淼的肩膀上,还没睡醒,眼神都是懵懵的。时荀淼坐在沙发上,哄了他一会儿,方昭昭还是哼哼唧唧。时荀淼凑近他,听到他原来是夹着未睡醒的鼻音絮叨着爸爸和爹地。
时荀淼摸着昭昭的脸,又顺了顺他的头发,说道:“昭昭怎么了,爸爸在这里。”
方昭昭短短的胳膊圈住时荀淼的脖子,小声问道:“爹地来了吗?”
时荀淼垂下眼,看到方昭昭头顶上两个小发璇,他尝试着询问道:“昭昭是梦到爹地了?”
“梦到爹地和爸爸都在昭昭身边,陪昭昭画画、唱歌。”
“昭昭不难过,”时荀淼拍拍他的背,哄道,“吃完饭,洗澡澡,然后明天睁开眼,就能看到爹地了。”
方昭昭抬起头,傻傻地看着时荀淼,不确定地问:“真的?”
圆溜溜的眼珠子里满是期待,时荀淼点点头,“真的,爸爸从来没骗过你。”
“好!那昭昭吃饭,嘿嘿然后明天爹地来和我玩啦!”
小孩子似乎天然对血缘有亲切感。时荀淼用调羹舀了一口肉糜,吹了吹喂给方昭昭。即使他和方久琢没有从小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但是昭昭总会特别特别喜欢黏着他,然后用言语直接的告诉时荀淼,爸爸我好爱你的。但是他无意识流露出来的依赖与孤单,让时荀淼内疚不已。还好他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来陪昭昭。
虽然下午睡了很久,但到了固定的睡觉时间,昭昭还是很快便睡去,乖得都不需要时荀淼哄着抱着。可能也是把时荀淼的话放在心上,恨不得马上睁眼便到了明天。
时荀淼在书房整理自己拿回来的数据资料,过几天到研究室报道,可能需要用上。忽然,书房连着的阳台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荀淼的手机振了几下,方久琢发来的消息。他都懒得把手机打开,直接走过去,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外。
夜里的室外温度确实略有凉意,但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时荀淼穿着长裤长袖,倚到栏杆边,往下一睨。
他家花园里,爬进了个人。一席驼色风衣,站在鹅卵小道,身后的草丛好几个杂乱的脚印子。
时荀淼不咸不淡地说道:“不走正门,你爬进来是要当贼吗?”
方久琢仰头,朝时荀淼灿烂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他前段时间跑到南亚去玩,晒黑不少,虽然回来养了一个多月,但还没养回以前的肤色。
“不当贼。”方久琢即使晒黑了,脸蛋在夜里依旧漂亮得难以忽视,他张开手臂,作拥抱之姿,“是一见钟情的罗密欧。”
“来吧,淼淼跳下来。我接着你。”
一楼半高的阳台,跳下去似乎并无性命之忧。况且还有人,说要接着他。时荀淼勾起嘴角,装傻的笑问方久琢道:“那要是我们都死了,昭昭怎么办?”
虽是这么说,他却已经翻过栏杆,站到阳台外沿。
方久琢沉吟了一会儿,故作矫情地回答:“昭昭长大了,要成全我们。”
说得好像他们真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时荀淼看着他这些年不断在拔高的身量,穿着薄风衣,高大又挺拔,没有曾经少年时抽条的单薄。现在可靠得像座山,让时荀淼可以毫无顾忌地跳下去。
第四十四章
时荀淼纵身一跃,丝毫都不犹豫。落进方久琢的怀抱之中,温暖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