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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有。这一类的事连胡大爷自己都常常会忘记,别人怎么会想得到?先把好酒好菜都叫进房里来,摆满了一桌子,一个人喝酒虽然无趣,他还是喝了不少。──楚留香这小子现在不知道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这小子难道真的以为我会认不出他来?就算他烧成灰,我也认得出的。房里有一面磨得很好的铜镜,胡铁花对着镜子笑了。为了表示他对自己的佩服,他又敬了自己一大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嗅到了一股药香。胡铁花的酒量是连他自己都非常佩服的。现在他虽然已经有了点酒意,距离喝醉还差得很远。他的鼻子也不像楚留香的鼻子,他的鼻子一向灵得很,如果他有个朋友在五里之外喝酒,他立刻就能嗅到。只可惜药香根本就不香。那是个很奇怪的味道,是好几种很特别的药草混合成的味道。这几种药草都是治疗外伤的,如果一个人要把这些药草都配在一起,配成一帖药来治病,那么这个人受的伤一定不轻。煎药的地方好像就在隔壁一间房里。如果一个人受了伤要把药罐子带回自己房里去煎,那么这个人一定有不少很可怕的对头,而且很可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受了重伤已经是件很可怜的事了,没有朋友更可怜。胡铁花忽然觉得很同情这个人,很想过去陪陪他,陪他喝喝酒聊聊天,如果他的对头来了,说不定还会帮他抵挡一阵。幸好胡大爷的酒还没有喝到这么冲动的时候,还没有忘记现在是绝不能再惹上任何麻烦的。不幸的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闻壁房里传来“波”的一声响,好像有个药罐子被打破了。药香更浓烈。胡铁花居然还没有冲动,居然还能忍耐住,没有冲过去。他也不必再冲过去了。因为隔壁的那间房已经先冲了过来,不是房里的人冲了过来,而是整个一间房都冲了过来,“轰”的一声大震,两间房中间的墙已经被击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一个人忽然从洞里飞进,两间房忽然就变成了一间。
第五章 一根竹竿
胡铁花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根竹竿。一根黑色的竹竿。这根黑色的竹竿被一个人用一只青筋凸起的大手紧紧握住,这一个人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最多只能算半个。他的右臂早巳被齐肩斩断,右眼已经瞎了,眼上还留着“十”宇形的伤疤。现在他的左腿也断了,是从膝盖上面被砍断的,而且好像是被他自己砍断的。因为被砍下来的半截腿,此刻还在,他倚着墙坐在床上,这半截腿就在他身旁,黝黑枯瘦而且特别长的大半截腿,已因伤势化脓而腐烂。他左肩上的伤势也同样恶劣,伤口里已经隐隐发出恶臭,刺伤他的那个人用的也不知是兵刃还是暗器,不但出手毒辣,而且一定有毒。想不到他还是硬撑了下来,而且一直撑到现在,宁愿再把自己一条腿砍断,还耍继续撑下去。这个人虽然已经只剩下半个人了,却还是一条硬汉。现在他又已被四个人用六件武器围住,四个冷静而残酷的人,六件在一瞬间就可以夺人性命的武器,一个人用蛇鞭、一个人用长剑、一个人用一双薄薄的雁翎刀、一个人用一对分水峨嵋刺。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还是很硬,还是紧紧的握住他的黑竹竿,居然连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刚才来的本来有五个人,第五个人本来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却被他用他手里的那根黑竹竿顶了回来,一下子撞在墙上。“富贵”和“坚强”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所以富贵客栈的这道墙一下于就被他撞被了一个大洞。胡铁花并没有想到这个人就是黑竹竿,也没有去想黑竹竿是怎么样一个人。他用眼睛的时候通常都要比用脑筋的时候多一点。他只看见了这个已经只剩下半个人的人还是这么样一条硬汉。他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硬汉。所以他忍耐不住了,顺手就把一个酒坛子摔了出去。“你们四个人对付人家半个人。”胡铁花大吼,“你们要不要脸?”一个酒坛子摔出去,六件兵刃就已经有五件往他身上攻了过来,攻的都是他的要害。“你问我们要不要脸?你要不要命?”分水峨嵋刺虽然是在水中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武器,不在水中也一样犀利。蛇鞭如毒蛇,雁翎刀翻飞如雁。这些人的武功竟远比胡铁花预料中强得多,胡铁花也不一定会败在他们手里,可是他已经在叫了。“姓楚的,你说你一定会在我附近的,你在哪里?”“姓楚的是不是楚留香?”蛇鞭冷笑,“你是不是想用楚留香来吓人?”“我吓什么人?”胡铁花也在冷笑,“你们根本连一个像人的都没有,我吓你们个鬼。”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几乎就已经变成了鬼,泥鞭差一点就缠住了他的脖子,旁边的一把雁翎刀差一点就割断了他的咽喉。只差了那么一点点。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连一点点都不能差的,就算只差一点点都不行。所以胡铁花还活着,不但活着,而且活得非常偷抉。他已经看见楚留香了。没有车没有马,连轿子、驴子、骡子都没有,胡铁花只有走路。从那边江岸走到这家客栈,他看见了很多人,其中当然有几个比较特别的。一个满面红光的老公公,一个肚子并不太大的大腹贾,一条满脸落腮胡子的大汉,一位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这四个人恰巧和楚留香自己说的那四种形像一样,所以胡铁花早就在注意他们了。虽然他也看不出这四个人里面哪一个是楚留香,可是其中最少有一个人是的。现在他果然看到了一个。一个斯斯文文秀秀气气的白面书生,手里轻轻的摇着一把折扇,忽然间就已出现在门外。胡铁花笑了,很愉快的笑了。“我就知道这一次你一定会来得比较快,因为这四个人绝对没有上一次那四个小姑娘那么好看。”白面书生也带着微笑,轻摇着折扇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他的这把折扇无疑就是他的武器。不管是件什么样子的东西,只耍到了楚留香手里就是武器,致命的武器。胡铁花看得出他立刻就要出手了,只要他一出手,这四个人之中最少也要有两个会倒下去,何况黑竹竿还在硬撑着,一直盯着他的那个人也一直紧握着掌中长剑,丝毫不敢有一点大意。所以胡铁花笑得更愉快!“其实你就算不来,我也一样可以把这四个龟孙全都摆平,可是你既然来了,我最少也得留一两个给你。”胡铁花很大方的说,“随便你挑一两个吧,剩下来的全归我。”“你真客气,真要谢谢你。”白面书生也笑得很愉快,甚至比胡铁花更愉快,因为他手里的折扇已风车般旋转飞出,刀轮般向胡铁花辗了过去。胡铁花刚闪开这个刀轮,已经有六件武器逼到了他身上六处要害的方寸间。这六件武器中最可怕的既不是蛇鞭,也不是峨嵋刺和雁翎刀,而是一根手指。就在折扇离手的这一瞬间,白面书生就已经到了胡铁花面前,用左手的一根食指对准了胡铁花脑门上的天灵穴。胡铁花动都不能动了。虽然对方的人比他多,而且都是一流高手,他本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制住的。可惜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楚留香居然不是楚留香。“我姓白,就是白面书生的那个白,也就是白雪、白云、白玉的那个白。我的名字就叫做白云生。”这位斯斯文文的书生说:“阁下若是把我当作了别人,就是阁下的错了。”胡铁花忽然大声说“我实在不应该把你当作那个人的,那个人简直不是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个缩头乌龟,一直躲到现在还不出来。”他在这里一骂,外面果然就有人答腔了。一个人坐在窗户对面的屋脊上,用一种故意装出来的声音说:“胡铁花你急什么?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动你一根寒毛的,你若死了,还有谁肯把那位公主护送到史天王那里去?”白面书生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了胡铁花两眼,态度更温和。“阁下就是胡铁花胡大侠?”“大概是的。”白面书生微笑:“那么这件事大概是个误会了,实在抱歉得很。”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已经在往后退,一直旋转不息的折扇,直到此时才慢下来,他伸手一招,这柄折扇就到了他手里。“看在胡大侠面上,我们今天绝不动这里任何人一根毫发,”白面书生微笑鞠躬,“今天我们就此告辞了,他日后会有期。”然后他这个人就倒退着轻飘飘的飞起来,转瞬间就已没入夜色中。另外四个人的身法也极快,身形一闪间,也已全都退走,连刚才一头撞人胡铁花房里的那个人都一起走了。再看对面屋脊上的那个人,也已经站在外面的院子里,身材高高的,用青布包着头,居然是个长得好像还不错的大姑娘。胡铁花走到门口,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摸着鼻子苦笑:“楚留香,这一次我真是佩服你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扮成了个大姑娘。”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脸上已经挨了一耳光。好大的一个大耳光。胡铁花被打得怔住了,怔了半天才看清楚这个大姑娘,立刻叫了出来“我的妈呀!你是花姑妈。”花姑妈用两只手插着腰,虽然故意装出一副很凶狠很生气的样子,眼中却已带着笑:“你这个小王八蛋,居然直到现在才认出我是你的妈,你说你该不该打?”“我的妈呀,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胡铁花还在叫“你身上那些肥肉到哪里去了?”“有了这么样一个宝贝女儿,你的妈怎么会不变?”花姑妈用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瞅着他,却故意叹着气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对你妈好一点。”胡铁花的样子看来就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了。他并没有晕过去,真正晕过去的是刚才已将力气用竭的黑竹竿。胡铁花立刻赶过去扶着他躺下,看到他的伤,连胡铁花脸上都变了颜色:“好家伙,真是条硬汉,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撑到现在。”花姑妈却又在生气了“我看你不管对什么人都比对你的妈好得多,如果是我受了伤,我看你大概一点也不会心疼。”“我的妈呀,这种时候你还在吃什么干醋?”胡铁花说;“你能不能先去弄一点治伤的药来?”花姑妈盯着他,连动都不动,只不过慢吞吞的伸出一只手。伤药已经在她手里了,而且是最好的一种。胡铁花长长的吐出口气“这个女人还是有些可爱的地方,最少总比那个缩头乌龟可爱一点。”敷了药之后,黑竹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胡铁花刚松了一口气,花姑妈已经在盯着他问。“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刚才是不是说我只比乌龟可爱一点?”胡铁花赶紧否认“我不是说你只比乌龟可爱一点,我说的那个乌龟也是一个人。”胡铁花说,“其实这个人平时也很可爱的,我实在想不到今天他怎么忽然变成了个缩头乌龟。”他的确觉得很奇怪,甚至有点担心。楚留香应该在附近的,因为他说过他一定会在胡铁花的附近。在胡铁花危急时,他绝不会躲着不敢出来。他绝不是那种把话当放屁的人。奇怪的是,今天他连影子都没有出现过。难道他已经有了危险?也在等着别人去救他?“我知道你说的是楚留香每次你快要死的时候,他都会来救你。”花姑妈说“今天他没有来,只因为今天你绝对死不了的。”“我为什么死不了?”胡铣花大声说:“只要有那个姓白的一个人,就已经足够要我的老命了,我怎么会死不了?”花姑妈甜甜的问他“现在你死了没有?”胡铁花怔住。他还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会忽然放过他,而且还变得对他那么客气。“那位白相公的确是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