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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明白那位姑奶奶找他们那些人去是干什么的了。”“那位姑奶奶就是那个小面摊的老板娘。”楚留香说,“那些人就是那天晚上专程赶到那个小面摊去脸面的人。”胡铁花是个绝人,常常会说些很绝的话,有时候连楚留香都听不懂。这一次情况却改变了。这一次胡铁花竟会听不懂楚留香在说什么“你刚才在说什么?”他故意问,“是不是说你有位姑奶奶摆了个小面摊生意好得造反,三更半夜都有人专程赶去吃面?”胡铁花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位姑奶奶真有本事,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有个本事这么大的姑奶奶,居然还会卖牛肉面。”“她卖的虽然不是牛肉面,但是她的本事倒是的确不小。”楚留香叹了口气,“如果她真是我的姑奶奶,我就太有面子了,只可惜她不是。”“那么她是谁的姑奶奶?”“她当然不是你的姑奶奶。”楚留香也一本正经的说,“她是你的妈。”“我的妈呀。”胡铁花立刻就叫了起来,“你说的是不是那位要人老命的花姑妈?”“难道你现在另外又多出了几个妈了?我记得你本来好像只有她一个的。”“我的妈呀”胡铁花还在叫,“她不是已经找到了个冤大头愿意娶她了么?好好的日子她不过,又跑出来干什么?”楚留香看着他直笑“也许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这个儿子比那个冤大头好,所以又出来找你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幸灾乐祸的人,看见了别人一脚踩到了狗屎上,胡铁花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已经有人把那堆狗屎塞到他嘴里去了,连吐都吐不出来。“千万拜托,你千万不能让她找到我。”胡铁花说:“我还要留着我这条老命多陪你喝几年酒。楚留香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你真以为你是个人见人爱的小白脸?天下的女人都爱死你了,如果没有你一个个全都非死不可?”楚留香说“只可惜人家这次出来虽然是为了要找人,找的却不是你。”“不是我?”胡铁花简直不能相信“她要找的不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她一共找了多少人,我只知道她已经找到了三个。”胡铁花又叫了起来,叫的声音比刚才还大。“一找就找三个,这个女人实在太过份了。”他又忍不住问楚留香,“她找到的是哪三个?”“我只认得其中两个。”楚留香说:“一个是要价三万两的黄病夫,一个是要价十万两的黑竹竿。”胡铁花忽然生气了:“我连一文钱都没有问她要过,他们凭什么问她要这么多?”他当然不是真的生气,虽然心里已经有点酸酸的,甚至有点失望,但不是真的在生气。因为他并不是个只会吃醋只会自我陶醉的笨蛋,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花姑妈为什么要找他们他也清楚得很。找他们的人只有一个目的。──要他们杀人,杀一个不容易被杀死的人。在这种冷酷神秘而且非常古老的行业中,黄病夫和黑竹竿都是第一流的好手,所以他们要的价钱都特别高,尤其是黑竹竿,多年前就已经在这一行要价最高的十个人中名列第三。因为他可靠。他的信用可靠,嘴也可靠绝不会泄露卖主的秘密,就算被人砍下一条膀子来,也不会泄露一个字。最可靠的,当然还是他那柄藏在黑竹竿里的剑,这柄剑杀人几乎没有失过手。“可是我知道花姑妈一向没有钱的,她花钱比我还花得快。”胡铁花终于开始说话了:“她就算要杀一个人,也花不起这么多钱去找黄病夫和黑竹竿。”“花钱的也许并不是她,也许她只不过在替别人做事而已。”楚留香说,“做这一类的事,还有谁比她更适合?”“还有一个人。”“谁?”“你。”胡铁花又在笑了,让他生气懊恼悲伤失望的事,他总是很快就会忘记。“有时候我也很喜欢她的。”他问楚留香,“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不知道。”“因为她有很多地方都像你。”胡铁花笑得很愉快,“她有时聪明有时胡涂,有时候骗死人不赔命,有时候也会上别人的当,她认得的人比谁都多,管的闲事也比谁都多,有些时候我差一点就会把你当作了她,把她当作了你。”楚留香的手也差一点就要到鼻子上去了──不是他自已的鼻子,是胡铁花的鼻子。幸好还差一点,所以胡铁花的鼻子依旧安然无恙,鼻子既然没有被打断,所以嘴也没有停。“可是她的脾气也跟你一样,就像毛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她怎么肯替别人去做事。”“因为她不想让一个混蛋把一位公主送去嫁给一个猩猩。”胡铁花又笑不出了,盯着楚留香看了很久,才用一种很慎重的口气问:“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在乎,我只问你,你赞不赞成这门亲事?”楚留香也说得很慎重“我只能告诉你,我一向都不赞成杀人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如果能杀了那只猩猩,我说不定真会去吻他们的脚。”田铁花又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跳了起来,湿淋淋的从水里跳了出来。“我们走。”“走?”楚留香问,“走到哪里去?”“去找那位公主的老子,我的那位朋友。”“我为什么要去?”“因为你要保护我,把我活生生的送到那里去,不要让我死在半路上。”胡铁花说,因为我想他自己跟你谈谈,谈过了之后,你的想法也许就会改变了。”“如果我不想跟他去谈呢?”胡铁花瞪大了眼睛,大声道:“我问你,你要到那个见鬼的大沙漠里去的时候,是谁陪你去的?每次你被别人围攻的时候,有谁站在你这一边?每次你半夜睡不着的时候,是谁在陪你喝酒喝到天亮?”楚留香叹了口气,“好,走就走,只不过我也有条件。”“什么条件?”“我一定会送你去,可是在路上都要分开来走,不管在任何情况,你都不能揭穿我的身份”楚留香板着脸,“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去,如果你答应了之后却没有做到,你就会发现我已经忽然失踪了。”
第四章 胭脂·宫粉·刨花油
小镇,长街。春天的太阳就像是小姑娘的脸一样,终于羞答答的从云层里露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这条很热闹的长街上,大姐姐小弟弟少奶奶老太太都脱下了棉袄,穿上了有红有绿的春天衣裳,在街上遛达着晒太阳,让别人看他们的新衣裳。用三根鸡毛两个铜钱做成的毽子满街跳跃,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飞满在蓝天上,连老太爷的嘴里都偷偷的含着一颗桂花糖。漫长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大家都淮备好好的享受一下春天的欢乐。胡铁花又变得很开心了,指着街边一家代卖蟹粉汤包生煎馒头和各色茶食点心的小茶馆:“我们到那里去坐坐好不好。”楚留香立刻同意:“你去吧。”“你呢?”“我要先到对面那家铺子去一趟。”对面有家门面很窄的小店,门口接着的一块白木扳上写着“崔大娘老店专卖上好姻脂、宫粉、刨花油。女客绞脸、梳头、穿耳孔,一律只收二十文。”胡铣花看到楚留香真的定进这家铺子去,实在有点吃惊。“这个老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更奇怪的是,楚留香非但走进了这家铺于,而且还走到后面一个接着棉布窗的门里去了,一进去就没有再出来。胡铁花吃了两笼汤包,二十个生煎馒头,又就着一碟麻糖喝了两壶茶,还没有看到楚留香出来。可是里面却有个慈眉善目满脸和气的白胡子小老头,拄着根长拐杖走了出来,而且一直走到胡铁花面前,而且还老实不客气的在他旁边一张凳子上坐下,而且还叫了一大碗火腿于丝、二十个蟹壳黄小烧饼、两碟酥炸小麻花,吃得不亦乐乎。胡铁花看呆了。幸好他还不是个真的呆子,还能看得出这个小老头就是楚留香。“你这个老王八蛋,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像这种鬼样子?”楚留香根本不理他,吃完了就站起来,抹了抹嘴就走。胡铁花也赶紧站起来淮备跟他一起走,忽然发现一个伙计提着个大茶壶站在他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用一双斜眼看着他,打着一口扬州官话说“老太爷,在我们这块吃东西的客人,都是付过帐才走的,老太爷,你说对不对?”当然对,吃东西当然要付帐。付帐是要用银子付的,没有银子用铜钱也行,不幸我们这位胡老太爷一向没有带这种东西的习惯。不付帐就走当然也可以,就真有十个这样的伙计也拦不住他。只可借我们这位胡老太爷脸皮还没有这么厚。所以他只有坐下去,只要不走,就用不着付帐了,在这种茶馆里,客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从一清早坐到天黑打佯都行。那个伙计虽然拿他没法子可是不管走到哪里,那双斜眼都在盯着他。胡铁花正在发愁,忽然看见有个一定会帮他付帐的人来了。一个身材瘦瘦弱弱,长得标标致致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用碎花棉布做的小夹袄,一张清水瓜子脸上不施脂粉,一对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里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幽怨之意,看起来真是楚楚动人。茶馆里的人眼睛都看得发了直,心里都看得有点痒痒的。谁知道这么样一朵鲜花竟插到牛粪上去了。她来找的不是别人,却是刚才那个吃过东西不付帐就想溜之大吉的小赖皮。胡铁花当然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这么样上当的。一直等到她用刀尖逼住他咽喉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又柔溺又文静的小始娘其实比谁都狠毒。小姑娘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来,痴痴的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幽怨和哀求,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我替你付帐,你跟我走。”她说的话和她的表情完全是两回事,胡铁花忍不住笑了。“我不跟你走,你也一样要替我付帐的。”他的声音也很低,他的脚已经在桌子下面踩住了她的脚,“这一次好像轮到你要听我的话了。”小姑娘又痴痴的看了他半天,眼泪忽然像一大串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大颗一大颗的掉了出来。“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婆婆和孩子都病得那么重,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他们么?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这一次她说话的声音虽然还是很低,却已经足够让附近每个人都听得清楚。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有几十双眼睛往胡铁花脸上盯了过来,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轻视厌恶与愤怒。胡铁花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又肥又大又脏又臭的过街老鼠。如果还不赶快走,恐伯就要被人打扁了。一锭足够让他付帐的银子已经往桌子下面塞到他手里。长街上已经有一辆马车驰过来,停在这家茶馆的大门外。胡铁花只有乖乖的跟她走了。另外三个小姑娘已经在车厢里等着,胡铁花反而豁出去了,大马金刀往她们中间一坐,顺手就把刚才那个小姑娘的腰一把搂住。“想不到你原来是我的老婆。”胡铁花笑嘻嘻的说,“亲爱的好老婆,你究竟想把我带到哪里去?”四个小姑娘都沉下了脸,冷冷的看着他。胡铁花也不在乎了。他的气力已恢复,就凭他一个人,已经足够对付这四个黄毛丫头了。何况楚留香一定不会走远的,如果说他现在就坐在这辆马车的车顶上,胡铁花也不会觉得奇怪,更不会不相信。他对楚留香一向有信心。“其实不管你要把我带到哪里都没有关系。”胡铁花说得像真的一样,“反正你已经是我的老婆,总不会谋杀亲夫的。”小镇本来就临江不远,车马停下时,已经到了江岸边。春草初生,野渡无人,江面上烟波荡漾,风帆点点,远处仿佛还有村姑在唱着山歌。江南的三月,春意已经很浓了。胡铁花迎着春风伸了个大懒腰,喃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