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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法网。”胡铁花道:“是什么人?”勾子长道:“是镇远将军的一个侍妾,那天晚上,她本在镇远将军房中侍寝,本也逃不过他们毒手,但出事的时候,她正好在床后面解手,发现有变,就躺到床下去了,虽未瞧见做杂那两人的面目,却将他们说的话全部听得清清楚楚。”胡铁花失笑道:“看来女人的命,果然要比男人长些。”勾子长道:“据她说,做案的是一老一少两个人,事成之后,就准备逃到海外去,找个“销金窟”享受一辈子,我就是根据这条线索,才追到这里来的。”胡铁花讶然道:“听你这么说,你难道是六扇门里的人?”勾子长道:“在下倒并不是官家的捕头,只不过是关外熊大将军的一个贴身卫士,此次入关,正是奉了熊大将军之命,特地来追查这件案子的。”他笑了笑,接着道:“就因为在下幼年时便已人将军府,从未在外面走动,所以对江湖中的事才陌生得很,倒令胡兄见笑了。”胡铁花已听得目瞪口呆,这时才长长吐出口气,摇着头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为何不早说?害得我们险些错怪了你,抓贼的反而被人当做强盗,岂非冤枉得很。”勾子长苦笑道:“只因在下这次所负的任务极重,又极机密,所以才不敢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何况海阔天、向天飞、丁枫,又都不是什么规矩人,若知道我是来办案的公差,只怕也会对我不利。”胡铁花点了点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想通了……你是否怀疑公孙劫余就是做案的那个人?”勾子长道:“不错,这两人的嫌疑实在太大,所以今天早上我才会到他们房里,正是想要探探他们的口风。”胡铁花道:“你可探听出什么?”勾子长叹道:“像他们这样的人,自然守口如瓶,我去了一趟,显而易见但毫无结果,反而打草惊蛇,他们想必已看出我的身份,只怕……”他脸色变了变,住口不语。胡铁花道:“不错,他们既已看出你的身份,只怕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倒真要多加小心才是。”他拍了拍勾子长的肩头,又笑道:“但现在我既知道这件事,就绝不会再容他们胡作非为,你只管放心好了。”勾子长道:“多谢多谢,有胡兄相助,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他又皱起了眉,沉声道:“这两人之毒辣奸狡绝非常人可比,我们现在又没有拿住他们的真凭实据,暂时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胡铁花点了点头,缓缓道:“但这两人并没有理由要杀死向天飞呀、难道他们的目的是要将这条船上的人全部杀死灭口?”
第九章 朱砂掌印
薄暮。满天夕阳,映照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那景色真是说不出的豪美壮丽,气象万千。楚留香和张三倚着船舷,似已瞧得出神。张三叹道:“我没有到海上来的时候,总觉得江上的景色已是令人神醉,如今来到海上,才知道江河之渺小,简直不想回去了。”楚留香微笑着,悠然道:“这就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忽然发现丁枫从船头那边匆匆赶了过来,神色仿佛很惊惶,还未走近,就大声呼唤道:“两位今天可曾看到过海帮主么?”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自从今晨分手,到现在还未见过。”张三道:“他累了一天,也许睡过了头,丁鲍子为何不到下面的舱房去找找?”丁枫道:“找过了,他那张床铺还是整整齐齐,像是根本没有睡过。”楚留香动容道:“别人难道也没有见到他么?”丁枫脸色灰白,那亲切动人的笑容早已不见,沉声道:“我已四处查间过,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是钱风。”楚留香又皱了皱眉,道:“钱风?”丁枫道:“据钱风说,他中午时还见到海帮主一个人站在船头,望着海水出神,嘴里还不停的念着向二爷的名字,钱凤请他用饭,他理都不理,自从那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楚留香道:“那时甲板上没有别的人?”了枫道:“那时船上的水手大多数在膳房用饭,只有后艄两个儿掌舵,左舷三个人整帆,舵艄上还有个人在了望。”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但这六个人却部未瞧见海帮主在船头。”张三道:“难道钱风是在说谎?”丁枫道:“但我却想不出他为何要说,也许别人都在忙着,所以没有注意海帮主走上甲板来,海帮主站在船头的时候也不久。”张三道:“那么,他到哪里去了?难道跳下海了么?”丁枫黯然道:“我只怕他心中悲悼向二爷之死,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楚留香断然道:“海帮主绝不是这样的人,钱风呢?我想问他几句话。”丁枫道,“今天不是他当值,正在底舱歇着,”楚留香道:“我们去找他。”底舱的地方并不大。十几个人挤在一间舱房里,自然又脏、又乱、又臭。钱风的铺位就是右面一排的第三张床,他的人正向在床上,用被盖着脸,蒙头大睡,却一双脚露在被子外,还穿着鞋子,像是已累极了,一躺上床,连鞋都来不及脱,就已睡着。鲁长吉却没有睡,听说有人找他,就抢着要去将他叫醒。叫了半天,钱风还是睡得很沉,鲁长吉就用手去摇,摇了半天,还是摇不醒,鲁长吉失笑道:“这人一喝酒,睡下去就跟死猪一样。”张三瞟了楚留香一眼,笑道:“这人的毛病倒和小胡差不多。”他笑容突然冻结。鲁长吉掀起棉被,他就发觉不对了。钱风躺在床上,神情看来虽很安祥,但脸色却已变得说不出的可怕,那模样正和他们在货舱门外发现的两个死尸一样。鲁长吉两腿发软,再也站不稳,“噗”地坐倒在地上。无论谁都可看出,睡在床上的已不是个活人。楚留香一步窜了过去,拉开钱风的衣襟,他的前胸果然有个淡红色的掌印!是左手的掌印!钱风也已遭了那人的毒手!丁枫耸然道:“这是朱砂掌”张三冷冷瞅了他一眼,道:“丁鲍子果然好眼力,想必也练过朱砂掌的了。”丁枫似未觉出他这话中是有刺的,摇头道:“近年来,我还未听说江湖有练朱砂掌的人!”楚留香目光闪动,道:“不知这船舱刚才有谁进来过?”鲁长吉满头冷汗。颤声道:“我也是刚下来的,那时钱风已睡着了……这里的人全睡着了,像我们这种粗人,一睡着就很难吵醒。”他说的不错,张三将正在睡觉的九个人全部叫醒一问,果然谁也没有瞧见有外人进来过。楚留香淡淡道:“但丁鲍子方才明明是到这里来问过钱风话的,你们难道也没有瞧见么?”大家都在摇头。丁枫也还是神色不变,道:“我方才的确来过,但那时钱风还是活着的,而且我问他话的时候,金姑娘也在旁边,可以证明。”他接着又道:“然后我就到膳房中去问正午时在甲板上的那六个人,再去找楚香帅和张兄,前后还不过半个时辰。”张三忍不住问道:“金姑娘呢?”了枫道:“金姑娘和我在楼梯上分了手,去胡兄,勾兄和那位公孙先生那里,也不知找着了没有?”楚留香沉吟着,道:“不知那膳房在哪里?”膳房就在厨房旁,也不大,那两张长木桌几乎就已将整个屋子都占满了,水手们不但睡得简陋,吃得也很马虎。桌上摆着三只大海碗,一碗装的海带烧肥肉,一碗装的是大蒜炒小鱼,还有一碗汤,颜色看来筒直就像是洗锅水。饭桶却很大——要人做事,就得将人喂饱。现在碗中的菜已只剩下一小半,饭桶也几乎空了。吃饭的六个人,两个伏在桌上,两个倒在椅子下,还有两个倒在门口,竟没有一个活的。他们致命的伤痕,也全都是一样,是个淡红的掌印,又是朱砂掌?伏在桌上的两个人,死得最早,旁边两个人刚站起来,就被击倒在椅子下,还有两个已逃至门口,却也难逃一死!这六个显见在一刹那间就全都已遭了毒手!张三咬着牙,恨恨道:“看来这人的手脚倒真快得很!”楚留香叹道:“如此看来,海帮主想必也是凶多吉少的了。”丁枫也长叹道:“不错,海帮主被害时,钱凤和这六人想必已发觉,所以那凶手才不得不将他们杀了灭口!”他摇着头,惨然道:“他们方才若将秘密对我说出来,只怕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那凶手是用什么法子能令这些人守口如瓶的呢?”张三冷冷道:“也许他们还没有机会说。”他眼角瞟着丁枫,冷冷接着道:“丁鲍子一问过他们,他们就死了,这岂非巧得很。”丁枫还是面不改色,黯然道:“不错,我若不问他们、他们也许还不至于死得这么快……这件事发生前后还不到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中,有谁可能下此毒手呢?”张三冷冷道:“每个人都有可能。”丁枫目光闪动,道:“在这半个时辰中,两位可曾看到过公孙劫余和勾子长么?”现在,所有的人都聚齐了。胡铁花失声道:“我可以证明,勾子长一直和我在聊天,绝没有出去杀人的机会。”丁枫道:“公孙先生呢?”公孙劫余道:“我们师徒一直在屋子里,胡兄总该知道的。”胡铁花冷笑道:“不错,我的确和你隔着墙说过两句话,但那以后呢?”公孙劫余道:“以后我们还是留在屋子里,直至到金姑娘来找我们……”金灵芝道:“不错,我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确在屋里。”胡铁花沉着脸道:“但在我和你们说过话之后,金姑娘去找你们之前的那段时候,你们到哪里去了?那段时间已足够杀几个人了。”公孙劫余道:“今日我们师徒根本就未出过房门一步。”胡铁花冷笑道:“但勾兄却明明瞧见你们出来过的,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公孙劫余目光一闪,瞪着勾子长,一字字道:“阁下几时瞧见我们师徒走出去过的?”勾子长脸色变了变,道:“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走出去看,正好看到一个人在上楼梯,我以为就是公孙劫余先生。”公孙劫余冷冷道:“原来阁下只不过是‘以为’而已,并没有真的看到是我。”勾子长勉强笑道:“当时那人已快走上楼了,我只看到他的脚,实在也不能确定他是谁。”胡铁花瞪了他一眼,也只好闭上了嘴。忽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船舱中忽然静得如同坟墓,只听外面传来“噗通”一响。隔了半晌,又是“噗通”一响。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必定是水手们在为他们死去的同伴海葬,这一声声“噗通”之声,听来虽沉闷单调,却又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意,就像是阎王殿前的鬼卒在敲击着丧钟。还不到一天,船上就已死了九个人。别的人还能活多久?下一个该轮到谁了?凶手明明就在这个船舱里,大家却偏偏猜不出他是谁!楚留香本想等他每二次下手时,查出些线索来的,谁知他出手一次比一次干净,这次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大家眼睛发直,谁也没去瞧别人一眼,仿佛生怕被别人当做凶手,又仿佛生怕被凶手当做下一次的目标。桌上不知何时已摆下了酒菜,却没有人举箸。又过了很久,胡铁花忽然道:“一个人只要没有死,就得吃饭……”他刚拿起筷子,张三已冷冷道:“但吃了之后,是死是活就说不定了。”胡铁花立刻又放下了筷子。淮也不敢说这酒菜有没有毒?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但不吃也要被饿死,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毒死至少要比饿死好。”他竟真的拿起筷了,将每样菜部尝了一口,又喝了一杯酒。勾子长失声赞道:“好,楚香帅果然是豪气如云,名下无虚!”胡铁花笑道:“你若以为他真有视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