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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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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有所牵挂,是以别的事便都疏忽了,你却要分外出力才是。”方心骑恭声道:“王爷抬爱,弟子敢不全力以赴。”快活王颔首道:“好……很好……”他笑容初露,忽又敛去,皱眉道:“但她此刻怎地还不来呢?”方心骑道:“弟子方才已派人催驾了。”快活王道:“你再瞧瞧,那边是否有什么……”话犹未了,展颜笑道:“来了!”他们说话的声音极轻,别人也听不出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只见到快活王展颜一笑,大家就一齐扭头望向门外。今日的新娘子,未来的快活王妃……白飞飞果然已在门口出现了和悦的乐声中,她莲步姗姗,走了进来。她穿着十色缤纷的纱衣,辉煌的彩带,远远拖在地上,拖过红毯,看来就像散花的天女。她头戴着凤冠,垂着纤巧的珠帘,自银雾般的珠光间望过去,她娇笑的面靥更胜过仙子。她虽然只是一步步走着,走过的虽然只不过是条红毯,但她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彩云上,仪态万方,令人不可逼视。殿堂中坐的都是男人,每一个男人都不禁在暗中发出了赞叹之声:“谁娶着这样的女子,当似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只有沈浪等人知道,谁若能娶着她,那人必是倒霉了,尤其是此刻将做新郎的快活王……他本来也许是快活王的,但眼看就将变成世上最不幸、最悲惨的人,这一辈子也休想再有快活王的一日。殿堂中每个人都在羡慕着这婚礼的豪华庄严,只有沈浪等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最凄惨的悲剧序幕而已。白飞飞姗姗地走上了石阶。快活王捋须而笑,手上三枚戒指,竟亮得像明星。熊猫儿突然大笑道:“新娘子来了,新郎宫也不站起相迎么?”快活王大笑道:“正该如此。”喜娘将白飞飞扶了上去。快活王果然站起相迎,挥手笑道:“大家喝酒吧!只管尽兴。”熊猫儿道:“这样就算礼成了么?”快活王仰首大笑道:“本王难道也要像那些凡夫俗子,行那些繁文褥礼?”他目光四扫一眼,接道:“本王今日这婚礼,只求隆重,不求虚文,这只是要告诉你们,本王今日已娶得了一位绝世无双的妻子。”白飞飞居然好似害起羞来,垂首万福,耳语般道:“多谢王爷。”于是快活王哈哈大笑,殿堂中欢声雷动。快活王目光闪动,大笑道:“这四位嘉宾,也不可无酒。”熊猫儿大声道:“你若要这些臭丫头喂我喝酒,我不吐在地上才怪。”快活王微一沉吟,道,“心骑,去解开他们左肩后‘肩井’穴……今日庆典非常,谁也不可无酒。”这“肩井”穴位于手阳明经之顶梢,此穴被制,整条手臂都无法动弹,但别的穴道若被点,解开此穴后,别的部位仍是无法动弹,真气也是无法流转,要想以这双手解开别的穴道,亦是绝无可能,熊猫儿等人这双手虽能动了,但除了挟菜喝酒外,还是别无他用。于是他们就挟菜喝酒。酒过三巡,快活王目光四顾,又不禁捋须大笑。这正是他一生事业的巅峰,虽然,他的理想还未能完全实现,但有此佳境,跃马中原已指日可待。他焉能不得意?酒,惊人地消耗着,欢乐的笑声更响。快活王目光睥睨,笑道:“沈浪,你瞧千百年来武林中人有谁能达到本王今日之地位,芸芸天下,又有谁能比本王更快活?”沈浪微微一笑,道:“巅峰之后,佳境必下,极乐之欢,必不长久……”快活王面色一沉,怒道:“沈浪,你莫忘了你此刻乃是本王阶下之囚。”沈浪神色不动,微笑着缓缓接道:“活命之药,必定苦口,忠言逆耳,你不听又何妨?”快活王目光刀锋般凝注着他。殿堂中的笑声突然沉寂下来,朱七七、熊猫儿业已泌出了冷汗,谁知快活王又纵声狂笑道:“你嫉妒……沈浪,你在嫉妒,是么?你嫉妒本王的成就,又嫉妒本王能娶得个如意的妻子,所以你才会说这样的话。”王怜花悠悠道:“你不生气?”快活王大笑道:“能被沈浪这样的人嫉妒,正是应当得意的事,本王又怎会生气?”他大笑着长身而起,高举双手,道:“你们说该不该为本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痛饮三杯。”四下哄然欢呼道:“该……”于是群豪俱都站起,欢呼痛饮。王怜花冷冷道:“他们眼见已将进洞房了,咱们眼见自己要被杀头,沈浪,你还是没法子么?”沈浪苦笑道:“时机还未到来,我又有什么法子可想?”王怜花冷笑道:“时机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来?难道等到咱们人头已落地的时候?”沈浪道:“纵是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熊猫儿大笑道:“死就死吧,又有什么了不起,且等我先痛饮个三百杯再说。”朱七七幽然道:“我但愿现在就死,现在……沈浪总算还是在我身边。”熊猫儿举杯笑道:“沈浪,我且敬你三杯……今生我能与你结交为友,总算此生不虚。”笑声虽然豪迈如昔,却掩过一种黯然悲伦之意。他悲枪的并非自己,而是沈浪。英雄们并不畏惧死亡,却难免伤心离别。离别……这难道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了么。满堂欢笑,唯独他们憔悴。快活王目光斜睨着白飞飞,白飞飞的笑容在珠光里,珠光又怎及她笑容柔润?明珠又怎及她美?那一阵淡淡的香气,仿佛是自迷梦中飘来的。快活王突然放下酒杯,捋须笑道:“你留在这里喝吧,醉死也无妨,本王……哈哈,本王却要逃席。”虽在和别人说话,眼睛还是瞧着白飞飞。王怜花格格笑道:“不错,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的确该入洞房了。”快活王哈哈大笑,道:“王怜花倒底不愧为风流种子。”笑声中,门外突然有一人快步奔来。他穿的虽也色彩鲜明,但却是急服劲装,他面上丝毫没有酒意,但背后却斜插着柄绿鞘长剑。沈浪目光闪动,道:“这人只怕本是在宫外巡逻的。”王怜花道:“不错。”熊猫儿动容道:“瞧他的神色,莫非已有变?”王怜花喃喃笑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只见方心骑快步迎了上去,两人附耳说了几句话,方心骑面上竟也已微微变了颜色。快活王目光闪动,已坐了下来,又端起了酒杯,殿堂中人的眼睛,已全都盯在方心骑身上。方心骑转身奔回炔活王身侧,低声道:“外面有人,说是要为王爷贺喜。”快活上皱眉道:“贺喜?……本上今日婚典,你们已传出去了么?”方心骑道:“喜讯绝未走漏出去。”快活王一拍桌子,怒道:“既绝未走漏,别人又怎会知道?”方心骑垂首道:“弟子愿领防护不严之罪。”快活王面色稍和,缓缓道:“人多口杂,这也不能怪你……只是,这些既穿过重重险阻,冒险来到城外,想必来意不善。”方心骑笑道:“以王爷今日之声威,别人纵然冒险,但能来为王爷贺喜,也是值得的。”快活王展颜大笑,道:“这话也不差……”笑容乍露,面色又沉下,沉声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方心骑道:“一行共有九人,还抬着两口箱子,是要送给王爷的贺礼。”快活王道:“这些人看来是何模样?”方心骑道:“据十四弟方才禀报,这九人为首的乃是哈密的瓜果巨子‘蓝田盗玉’卜公直,此人不但有瓜田千顷,家资巨万,轻功也算得是一流高手。”快活王沉吟道:“卜公直……本王倒也听过这名字,只是…他与本王素无交往,又怎会巴巴地赶来送礼?”方心骑笑道:“也许他只不过是想以此来作为进身之阶,来投靠王爷门下,此刻天下武林中人,又有谁不想投靠王爷门下?”快活王捋须大笑道:“好,既是如此,就叫他们进来吧,反正他们只有九个人,除非是不想活了,否则谅他也不敢玩什么花样。”朱七七悄声道:“沈浪,你瞧这卜公直是真的为了送礼来的么?”沈浪微笑道:“只怕未必。”王怜花冷冷道:“就凭卜公直这些人,岂非真的送礼来的么。”熊猫儿道:“这‘蓝田盗玉’卜公直,我昔日也曾听到过他,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颇有名气,但若与快活王相比,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沈浪面带微笑,缓缓道:“这其中必定有着一些你我想不通的古怪,绝不会如此单纯的,尤其令我奇怪的,是那两只箱子……”王怜花冷笑道:“箱子里难道还会装着吃人的妖怪不成,否则又能拿快活王怎样?”沈浪笑道:“那也说不定。”这时,那两口箱子已先被抬了进来。那是两口极为珍贵的上好樟木箱子,八双角上,都包着黄金,锁环自然也是黄金打造的。抬箱子的八个人,衣着华丽,相貌却极平凡,这种人走在路上,也没有人会多瞧他一眼。但卜公直的相貌却极不平凡。他发亮的眼睛是凹下去的,颧骨却高高耸起,他的头发黑中带黄,而且有些卷曲,眼睛却有些发绿。他衣着极是华丽,但短袍束发,耳悬金环,看来却又显得甚为诡秘,但他面上的笑容,却是和善的。熊猫儿悄声道:“江湖传言,都说这卜公直的母亲乃是绝色的胡姬,而且身怀一种传自波斯的神秘武功,不知这卜公直,是否也学得了他母亲的本事?”王怜花忍不住问道:“什么神秘的武功?”熊猫儿道:“江湖中人言人殊,谁也说不清楚,但听来那像是一种巫术……”他微微一笑,缓缓接着道:“这巫术最大的用处就是逃走。”王怜花皱眉道:“逃走?”熊猫儿微笑道:“学会这种巫术的人,只要是逃走,谁也拦不住他,谁也追不着他,江湖传言卜公直轻功无双,只怕也与这种巫术有关。”王怜花嘴角也不禁泛起一丝微笑,喃喃道:“逃走,这倒有趣的很……”箱子已抬到快活王的面前的石阶下。厅堂中人,目光俱都被卜公直奇特的相貌所吸引,谁也没有去留意那个抬箱子的大汉。快活王的眼睛,也在瞪着卜公直。但,在逼人目光注视下,卜公直还是走得安安详详,四平八稳,甚至连耳垂的金环都未摇荡一下。乐声仍在继续着。厅旁一个高亢嘹亮的声音,高喝道:“南疆卜公直进见。”卜公直脚步加快,前行几步,躬身道:“南疆后辈卜公直拜见王爷,恭贺上爷大婚之喜。”快活王在座上微微欠身,笑道:“阁下远道而来,小王如何敢当。”卜公直道:“晚辈久慕王爷威名,只恨无缘拜见,今日冒昧而来,王爷如不见罪,已是晚辈之大幸。”快活上哈哈笑道:“卜官人说得太客气了,快请一旁宽坐。”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左右早已在阶前安排好锦墩低几,卜公直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走到座前,却不坐下,躬身笑道:“多谢王爷赐坐,但晚辈却要等到王爷将晚辈带来的区区微礼笑纳之后,才敢坐下。”快活王捋须笑道:“劳动大驾,已不敢当,怎敢再受阁下的厚礼?”卜公直笑道:“王爷富甲四海,世上再无能人工爷法眼之物,晚辈自也不敢将俗物送来,幸好机缘凑巧,使晚辈能表心意,下爷如不肯笑纳,未免令晚辈太失望了。”快活王大笑道,“既如此,小王只有生受了。”笑声突顿,目光的的的盯着那箱子,沉声接道:“卜官人既这么说,箱中之物,想必能令本王大开眼界。本王实已有些等不及想瞧上一瞧。”卜公直躬身笑道:“此物的确有些特别,晚辈的确是花了一番心机才到手的,如能博王爷一笑,也就不负晚辈的一番苦心了。”他微一拍手,那几条大汉便已将箱子抬到石阶前。这时殿堂数百双眼睛,无一不是在盯着这箱子,却一心想瞧瞧箱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有新娘子白飞飞,她那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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