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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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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心骑道:“明日便是王爷与白飞飞白姑娘的婚期,王爷请三位易了新装,也好去参加他老人家的婚礼。”朱七七失声道:“他们真的要成亲了?”方心骑笑道:“如此大事,焉能说笑?”朱七七长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悲是喜,喃喃道:“明天……他们好快……”熊猫儿苦笑道:“这倒当真是说打架就跷辨子。”王怜花道:“如此说来,我就选那件粉红的吧,也好给快活王添些喜气。”方心骑道:“多谢吉言……这位熊公子呢?”熊猫儿大声道:“我既非公子,一辈子也没穿这种鸟衣服,我宁可光着屁股走出去,也不要穿这鸟衣服。”方心骑微笑道:“王爷既已有令,熊公子纵想不换,只怕也不行的……熊公子既然不愿选择,就拿这件大红的给您换上吧。”熊猫儿怪叫道:“大红的?……你这不是要我的命?”王怜花笑道:“你杀头都不怕,还怕穿件红衣裳么?何况,这大红的颜色正象征着热情、豪爽,你本该欢喜才是。”熊猫儿瞪了他一眼,道:“哼!”咬住才,不再说话。方心骑道:“那么,朱姑娘呢?”朱七七眼波流转,悠悠道:“沈浪选的是什么颜色?”方心骑笑道:“在下不知道。”朱七七道:“你怎会不知道?”方心骑道:“沈公子的事,一向由白姑娘亲自料理。”朱七七咬了咬嘴唇,缓缓地道:“明天,过了明天,她还能为他料理什么?……过了明天,她又将如何?”王怜花叹道:“过了明天,你我又将如何?”熊猫儿想到白飞飞与快活王的关系,想到他们成亲后种种悲惨可怕的结果,再想到自己的处境……他也不禁为之心寒胆战,长叹道:“明天,明天会是个怎么样的日子,我真想像不出。”白飞飞斜倚在床头,瞧着沈浪,悠悠道:“明天我就要成亲了。”沈浪茫然道:“是!”白飞飞道:“你心里有什么感觉。沈浪道:“没有。”白飞飞咬着嘴唇一笑道:“你没有感觉?你可知道,明天之后,你将如何?”沈浪道:“这些事,我要留到明天以后再去想。”白飞飞突然大笑起来,道:“你可知道明天将个多么伟大、多么令人兴奋的日子,在如此伟大的日子前夕,你竟毫无感觉?”沈浪道:“我毫无感觉。”白飞飞大声道:“你已麻木了么?”沈浪微笑道:“麻木的人,就没有痛苦,麻木的人,是有福的。”白飞飞瞧着他那该死的笑容,大声道:“你心里是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沈浪道:“麻木的人,哪里还有什么主意?”白飞飞道:“你莫要骗我,我知道你这种人是绝不会甘心等死的,在你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你不会放弃希望。”沈浪道:“也许……”白飞飞一字字道:“但你无论在打什么主意,都是没有用的。”沈浪道:“哦,是么?”白飞飞突又疯狂般大笑起来,道:“明天,千百年来最伟大也最奇怪,最欢乐也最悲惨的婚礼就要举行了,明天所要发生的事,必将在武林中传诵千古;明天,也必将是千百年来,江湖中最刺激、最紧张、最令人兴奋的一天。”她激动地抓住沈浪的手,大声接道:“这一切,都是我精密计划过的,都正在按照计划进行,我绝不许任何人破坏它,世上也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破坏它。”这“伟大”的日子终于来临了!一切事,果然都按照严密的计划在进行着,绝没有丝毫紊乱,丝毫漏洞,所有悲惨可怕的结果,已能预见。熊猫儿穿着件大红的衣衫,梳洗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但他脸上却是满面怒容,眼珠子都似要凸出来。王怜花含笑望着他,悠悠笑道:“猫儿,我想不到你也会这么漂亮,我从未瞧见你如此漂亮过,你今天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个新郎官。”熊猫儿咬牙道:“你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我孙子。”他实在气极了,最可笑的骂人话居然也说出口来,说完了,自己也不觉有些好笑,但此时此刻,又怎能笑得出。他们此刻就像是个傀儡似的坐在椅子上,只听外面一阵爆竹之声响起,接着,几条大汉就将他们抬了出去。宽大的殿堂,处处张灯结彩,这古老的殿堂蒙上了一层鲜艳的色彩后,看来就更是辉煌。但人们走进来,仍不禁会感觉到一种阴森之意。华丽的装饰,究竟还是不能尽掩去自远古时便留在这里的阴森痕迹,诡秘的图案,偶尔会从鲜艳的色彩中探出脸来,像是在冷笑窥人,宽大的殿堂里,似到处隐藏着不祥的预兆。这里,本就是不祥的地方。辉煌,时的楼兰王朝,便覆没在这里。玉石阶前,已铺起了红毡,尽头设有一座玉案,两张锦椅,这想必就是快活王和他的王妃的位子。下面,左右两旁,各各也有一张长案,案上有四副杯筷,自然都是金盆玉盏,极致华贵。殿堂中,人们来往,身上都穿着吉服,面上都带着笑容,但在笑容背后,却也似带着种不祥的阴影。他们似乎也预感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但究竟有什么事要发生?到此刻为止,谁也不知道。朱七七被抬进来时,沈浪已坐在左面的长案后。她虽然已见过沈浪无数次了,但此刻一见着他,还是几乎连呼吸都完全停止,脸也像火般烧起来。沈浪正是含笑瞧着她。谢天谢地,朱七七总算被放在沈浪身旁。沈浪柔声道:“这些天,你日子过得好么?”朱七七咬住嘴唇,不说话……唉,少女的心。沈浪道:“你为什么不理我?”朱七七眼圈红红的,像是要流眼泪。沈浪道:“你……你为什么伤心?”朱七七咬牙道:“我当然没有你那么开心!”沈浪愕然道,“我开心?”朱七七道:“有别人替你换衣服,有别人服侍你,你还不开心么?”说着说着,泪珠已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沈浪一笑,道:“你又犯小心眼儿了。”朱七七道:“我问你……别人说你和她已共同有了样东西,那是什么?”沈浪笑道:“你为什么总是相信别人的话?”朱七七无法正面瞧他,只有斜眼瞪着他,他嘴角居然还是带着那急死人、烦死人的微笑。朱七七恨恨道:“你不开心,怎么能笑得出。”沈浪轻轻道:“我的确有些开心,但却不是为了你所说的事。”朱七七道:“那是为了什么?”沈浪声音更低,道:“你现在莫要问,不久你就会知道的。”他目中又闪动起那机智的,令人不可捉摸的光芒,朱七七瞧着他,终于幽幽叹息了一声,不再问了。这时,殿堂下两列长案后,已坐满了锦衣大汉,他们看来都是快活王的属下,坐在锦墩上,都显得有些拘谨。殿堂两旁的廊柱后,隔着纱帐,纱帐中人影幢幢,却是身材苗条的少女,自然就是这婚礼的乐手。但这时,乐声还未开始,殿堂中静得可以彼此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这里自然不热,非但不见燠热,而十分阴凉。这时,锦衣上冠的方心骑已臼殿外大步走了进来,他腰下佩剑已解去,目光一转笔直走向沈浪。他神情看来颇为愉快,步履什分轻松。沈浪笑道:“今日想必忙坏了你了。”方心骑躬身笑道:“有事可忙,弟子反觉高兴。”沈浪道:“外面情况如何?”方心骑笑道:“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天气好得令人全然不会想起争杀之事。”沈浪微笑道:“真的不会有争杀之事么?”方心骑笑道:“周围数百里外,俱都平静得很,绝无丝毫警兆,沈公子大可放心在这里吃酒,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清兴。”沈浪大笑道:“看来我今日大可一醉了。”方心骑道:“沈公子与朱姑娘、王公子、熊公子,正是今日王爷婚礼的唯一嘉宾,四位若不尽欢,那就有些遗憾了。”朱七七忍不住道:“只有我们四个客人么?”方心骑笑道:“武林中除了四位外,还有谁配作王爷的嘉宾。”朱七七冷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倒该觉得荣幸得很了。”突然,一个急风骑士匆匆走来,道:“大哥请乐队奏乐,婚礼即将开始了。”乐声奏起,节奏清悦而缓慢。十六对童男童女,有的手捧花篮,有的手捧吉器,从地毯尽头处,踏着乐声的节奏走了过来。这时,却有四个吉服少女悄悄走到沈浪等四人身后,手持银壶,俯身为他们各自倒了杯酒。沈浪微笑道:“多谢。”那少女却在他耳畔轻轻道:“娘娘有令,公子若是说出了半句煞风景的话,贱婢左手的尖刀,便要自公子背后的‘神枢,穴刺进去了。”沈浪斜眼一瞧,朱七七等人面上也微微变了颜色,显然他们每个人都听到这同样的一句话了。冷凉的刀锋,已穿过椅背的雕花,抵在沈浪背脊上。沈浪笑道:“你家姑娘也未免太小心了,在下等像是煞风景的人么。”那少女缓缓道:“公子若是不说,那自然再好也没有。”缓缓站在旁边,但刀锋却仍然停在那里。白飞飞所叮嘱的,自然是怕沈浪说出她和快活王的关系,她行事计划,当真是每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的。沈浪面上虽仍带着笑容,心里却不禁叹息。这时,童男童女都己走过。接着,是十六对身穿五色纱衣的绝色少女。乐声的节奏更缓。殿堂之中,除了沈浪等四人外,别的人都已肃然立起。于是,身穿紫缎长袍,头戴王者高冠的快活王,便在方心骑与另三个英俊少年的围拥下,走上红毯。他领下的长须修整得就好像缎子似的,在灯下闪闪发光,他眉心那道疤痕,似乎也在发光。他大步而行,全未依照那乐声的节奏,目光顾盼之间,仍不脱一代武林雄主的架做之气。熊猫儿轻笑道:“快活王做了新郎官,还是像找人打架似的。”他语声说的本极轻,但才说了一句,快活王两道发亮的目光,已闪电般向他扫视了过来。若是换了别人,早已骇得不敢噤声。但熊猫儿却故作不见,反而大笑道:“快活王,恭喜你呀!但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你又何妨作得和气些,也免得骇坏了新娘子。”他这样一叫一笑,满堂中人不禁都为之失色。快活王眉心微皱,但瞬即也大笑道:“你放心,本王那新娘子,是谁也骇不着她的。”王怜花叹了口气,道:“这倒是实话。”大笑声中,快活王已步上石阶,在椅子上做下来。乐声继续着,大家都瞧着门口,等着新娘子出现,但直过了盏茶工夫,还是没有瞧见新娘子的人影。满堂中人面上都不禁现出了诧异之色。朱七七故意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新娘子呢?”熊猫儿大笑道:“莫非临阵脱逃了么?”他们虽然明知白飞飞决不会不来的,如此说来,只不过是故意气气快活王,他们此刻自然再也不怕快活王。一个反正已要死的人,还怕谁?快活王面色也沉了下来,沉声道:“她到哪里去了?”方心骑凑首过来,沉声道:“半个时辰之前,弟子还曾见到娘娘在百花宫中上妆。”快活王道:“还有些什么人在那里?”方心骑道:“除子那两位老经验的喜娘,和关外最出名的,兼卖花粉的梳头老师傅外,就是娘娘随身的丫环。”快活王皱眉道:“那梳头师傅……”方心骑笑道:“那张老头在关外一带做了五十年的生意,所有大户人家闺女出嫁,都是他承包的花粉,算得上是个老实人。”快活王道:“你可曾仔细调查过他?”方心骑道:“弟子非但仔细调查过他,也还仔细检查过他,断定他绝非别人易容改扮,也绝未夹带东西,才放他进来的。”快活王微露笑容,道:“这两天本王心中不免对今日之婚礼有所牵挂,是以别的事便都疏忽了,你却要分外出力才是。”方心骑恭声道:“王爷抬爱,弟子敢不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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