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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养鬼婢,鲁一弃的感觉是复杂的。但是刚刚经历的事情却提醒他,自己眼下要做的事情很多,此时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感觉。眼瞧着根本没有回手之力的朱瑱命,言语之间就给自己落下语扣,朱家人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测。还有眼前的“奔射山形压”虽然被破了,却还不是自家所破。说实话,自己也没能力去解去破,至少目前没有,要不是另有高人一旁出手相救,自己和这群仗义帮手刚才就全玩儿完了。
那么,如此厉害对家在此地只放下这样一座坎面来灭自己吗?思虑极是周密的他们就不会再有其他后着援手?还有,谁能保证一直默不作声的朱瑱命除了气愤恼怒之外,就不会是在继续思考更为奇妙狠毒的手法来对付自己,也许更大的危机就在眨眼之后。
聚气凝神之后,鲁一弃的感觉在仙脐湖周边的巨大气相中左突右冲,此时这里已经被巨大的血气、死气、怨气、杀气所笼罩,所以他必须去辨别,去查找,去突围,要及时从中感觉出一个没有危机伏蛰的出路。
“走!”瞎子断喝一声,虽然他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等等。”鲁一弃平静地制止了大家盲目的行动,他要知道该怎么走,往哪里走,每一步的错误都会带来死亡的后果。
当升空的烟花渐渐落下熄灭,当仙脐湖周围因亮眼的光亮失去再次落入加倍的黑暗中刹那,朱瑱命动了,他身形如电般穿过身前守护队形,直扑向草坡顶子。就在这快速移动身形的过程中,他大口地呕喷出数碗多的黑色淤血。
当朱瑱命身形轻飘地落在草坡顶上时,草坡顶上出现了一个比他更轻飘的黑绿色身影,脸也是黑绿色的,因为浑身上下都被“圣山雪玉蚕”吐的丝织成的“包魂巾”遮掩了。能看得最清楚的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那眼睛真的像及了月牙,弯弯的,几乎看不到眼睛的黑仁。
“果然是你,养鬼娘。”朱瑱命声音平静。
“是我,门长。”养鬼娘谈吐间从口中喷出的气息都像是黑绿色的。
“为什么这样做?”
“没法子,真的没法子,我到今日方知,世上最难之事是儿女之事。”
距离真的很远,声音也真的不高,能听到他们对话的没几个人。
“是为了他?”虽然朱瑱命说这话时连一根汗毛都没动,但鲁一弃还是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意会指向自己。
“更是为了她。”所有能听到这句话人中,知道养鬼娘所指的是养鬼婢的,恐怕只有朱瑱命和鲁一弃。
“思虑周全了吗?”朱瑱命还是平静淡然地问,可鲁一弃远远地感觉中却觉得他与以前有很大的差别。
“思虑周全了。”养鬼娘的月牙更弯了。“我以前虽然欠过你情,不过给你办过的事还那份人情远远有得多余,所以剩下的就用来换今天这场亏欠。养鬼婢无父无母,我无儿无女,是我把她从小带大,却是她带给我十几年的快乐,这段情分今天也用这场亏欠给了了。从此不管是你门长的事还是她的事,我再不插手。”
“养鬼之人,生意也做得,鬼精得很。”朱瑱命说。
“那也是向门长学的。”这句话却不知是养鬼娘真的谦逊,还是要刺激一下朱瑱命。
“想过后果了吗?”朱瑱命语气突然变得阴森起来。
“没有,因为就今天这事而言没有后果。”
“为什么?”朱瑱命虽然问为什么,其实心中已然明了**分。
“还要我明说吗?要是以前,我敢在门长目前弄这玄乎事儿吗?其实有好多内岔入魔之事不是去淤固本就能缓解的,那反会加倍触发内疾。就现在,门长自己都没觉出你说话的断续都不在点上?门长本门功,以沉稳固健为上要,现在也变作了飘忽轻悠,这是破功之相,底儿泄了。”养鬼娘语气带些惋惜之意。
朱瑱命没有答话,他在细细盘算。凭自己现在病态之相,自己所带之人中的大高个子和识宝灵童,与自己联手应该可灭了养鬼娘。不过剩下的其他人来对付鲁家人却完全没有把握,特别是没有一个能与鲁家那个年轻门长相抗衡的绝顶高手。还有自己也无法弄清养鬼娘到底带了多少帮手,但肯定有,放烟花的是一个。现在从位置上讲,自己的人也处在了他们的夹击位,虽然自己人多,也是不利。
“我知道门长在盘算什么,其实算不如信,做不如看。我虽然做的鬼事,却是说的人话,既然思虑周全了,话也出口了,这就会退走,你不用将我拢在你盘算之中了。”养鬼娘的那双月牙真的显得有些无奈。
说走就走,黑绿的身影忽闪一下就消失在草坡之后。
第二十九节 杀二道2
人走了,话却没说完,养鬼娘边走边说的一句话不再是小声的,而是用“鬼音回壁”的功力说出,其声遍及仙脐湖谷子的每个角落:“丫头,是福是祸,我遂你愿了。鲁门长,这丫头为你生为你死现在起都是江湖事了,但如果你欺负亏待了她,那就是我的家事,这点你给我记好!”
余音未了之中,养鬼婢高声喊道:“师傅——,娘——,保重!”
又是一朵烟火升燃,不过这次却不是直升半空,而是射向仙脐湖对面的一道草谷口子。
“是了,就是那里!”不知道鲁一弃有没有注意听养鬼娘临走时说的话,也或许他的感觉和视听可以分而用之。“这四周坡谷、坡后都暗藏杀机和刃气,对家还卧有后手坎,只有那个口子这种气势最弱,我们应该有机会突出去。”
话说到一半时,鲁一弃就已经开始拔足沿湖边朝那个方向跑起来,他知道这些人中自己的脚力是最差的,只有尽力先跑才不至于拖了大家后腿。还有一点是他不愿看到胖妮儿的脸色,刚才养鬼娘的一番话,那么聪明灵巧的妮儿怎么会听不出来什么意思?虽然妮儿没多说一句话,神情也很是平静,但是她的脸色却是更加的苍白,真就像个千年的古尸一般。
鲁一弃跑得再快,胖妮儿也就是腰肢扭两扭就追过了他。追过鲁一弃身边时,她的一双明眸意味深长地地看了他一眼。鲁一弃想对她笑一笑,可尴尬窘迫得只能撇一撇嘴角。
胖妮儿跑得再快,怎么都比不过朱瑱命开口说句话快,也比不过朱家“据巅堂”堂主甩手射出的一支响箭快。
随着响箭尖利悠长的声响划破夜空,草谷、坡后顿时响起震天响的呐喊和马嘶。呐喊声是用来震慑对手心理的,所以不用多,一声就够了。而杀人是需要全神贯注地,所以不需要声音,屏气凝神就行。
鲁一弃他们只跑出一半路不到,周围的马蹄声像滚雷像巨浪,朝着他们直冲过来。没有规则阵法队形,没有更多的辅助杀器,所以这不是坎外坎,而是二道杀。
二道杀也有叫二道栅的,广义上说它应该算是坎面子的组成部分,是布置在坎面之外,用于防止对手逃出坎面剿杀漏网之鱼的。当然,这二道杀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对一道坎子没有把握时,估计对手会破坎而出,就安排二道杀进行一次消耗性战斗,让对手没有或者减弱继续突出下一个坎子的能力。也就是说二道杀是前一个坎子的补充杀扣,也是第二个坎子的预设杀扣。
朱家的二道杀,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前一个坎子中没有消耗尽的扣子。他们知道,坎面子的失利会给自己带来极为痛苦悲惨的后果,要想对此作出什么补救的话,那就是要在二道杀中拼却性命去搏杀。虽然“奔射山形压”剩下不多的骑手扣子对刚刚的破坎之相还心有余悸,但二道杀的指令一下来,他们立刻清楚自己该去拼死而战,拼不死,那是自己的幸运,拼死了,也总比秋后算账所受的痛苦好过得多。
鲁一弃他们几个人中冲在最前面的是胖妮儿,看得出她心情不好,她有股子怨气在胸腹中冲荡必须发泄出来。面对铁甲马和铁甲射手,她的步法没有减缓,而是提到极速。不只是有气要发,其实胖妮儿是个有实战经验的江湖高手,她采用的方式方法非常正确。现在那些铁甲马已经不成阵形,只是单匹冲杀过来。骑手的只有管弩箭为兵器,这是远距离攻击兵器,要想对付这样的敌人,就必须在避开弩箭的同时,以最快的时间接近骑手。所以正向面对狂奔的马匹极速奔跑,两方面的速度可以让相互接近的时间变得最短。
奔跑中的胖妮儿同时从鹿皮长条囊中抽出了自己的兵刃,这是鲁一弃第一次见到她使用兵刃
奔跑之中,又是黑夜里,鲁一弃根本看不清她到底拿出的是个什么兵刃,他只能感觉,感觉中那就是根“桌边长”(大约一米左右)的棍子,一根带有浓重尸气的棍子。
是根棍子没有错,却是根带血槽尖头的棍子。棍子通体直线棱纹,每一条线沟都直贯顶尾。那棍尖儿也不是圆尖头,而是以三棱为点开磨的月牙平快口。也就是说这根短棍子的刺尖儿不是圆的,而是有一个上面加两侧底的弧沟,尖头子也就是顺着这三棱为点的弧形平切快口,尖头平快口不宽,也就黄豆大小。这外形应该是和中国七五步枪的三棱枪刺很相像。而最值得一提的是,这棍子是由“关外奇工”任火旺用捆锁僵尸王的嵌金寒铁链条融料制成的,是他费劲心力的得意之作,叫作“裂魄凤喙刺”。
为什么会将这兵刃叫“裂魄凤喙刺”?据说就是因为它的造型,三棱为刺,月牙开口,通体棱沟,这样的武器刺入和拔出**会非常轻松,哪怕是刺穿直棍杆也一样。而且这样造型的武器刺伤身体后,造成的伤口是无法自然愈合的,铺盖再多金创药都没用,必须西医缝合才行,这在那个西医还不为太多人所知的时代,这样的武器真的太可怕了。至于这根刺的材料质地硬度已经所带能够镇伏鬼邪的浓重尸气,可能也是取这名字的另一个原因。
快速移动的妮儿只是在奔跑稍稍一个矮身,就躲开了对面骑手的一排弩箭。这就是和坎面的不一样,坎子中,你能躲过一个骑手的一排箭,旁边的和后面的会有第二排、第三排,直至循环到第一个骑手再次箭入弩管重新发射,这样你就相当于是在对付无数个骑手。而眼下面对的骑手是有具体数量的,他们就算是一起冲过来的,也是各射各的。所以要躲的只是一排或者叫一批箭,而不是连绵不断的箭雨。
等射过的骑手转提机括,将弩管填满要继续发射时,极速接近的妮儿离他们已经只有两步距离了。
第二十九节 杀二道3
等射过的骑手转提机括,将弩管填满要继续发射时,极速接近的妮儿离他们已经只有两步距离了。
没有刺杀,也没有劈砸,只是短棍般的裂魄凤喙刺对着一个骑手一指。神奇的是那裂魄凤喙刺突然魔术般地变成双倍的长度。长度缩小了距离,突变的长度也让对手根本来不及意识到躲闪招架,于是裂魄凤喙刺刺进了一个骑手护住面部的铁罩,刺穿了他的头颅和铁盔。
胖妮儿的技击招法来自家传,“关外奇工”任火旺当然不会给妮儿做一件比瞎子盲杖短许多的尖头棍子,所以当它真正成为杀戮武器的时候,机括弹射,短棍变成几近双倍的长度,比瞎子的盲杖还要长出几许。
裂魄凤喙刺刺头的寒光只是在那骑手脑后一闪即逝,因为一穿之后,妮儿马上轻松拔出,转向侧面。此时她手中已经不是一根短棍了,而是一支真正的长矛大刺。刺头微抖,便又从旁边骑手的耳位扎入,穿透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