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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又暗哼了一下,目中流出异样的光彩。但是于一飞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随着辛捷上了车子,兴高采烈地走了,像是他已手持着剑,站在泰山顶上,被武林称为‘天下第一剑’的样子。车中两人,心中各有心事,是以只有车声磷磷,两人都未说话。忽然车顶上,扑地一声大震,似乎有个很重的东西,落在车顶上。辛捷、于一飞两人皆自一惊。又听得那车顶上有一个娇嫩的少女口音,喘着气说道:“快走,快走,不许停下来。”接着马车便加快了速度向前奔去,似乎是因为马车夫受了这个少女的威胁,而不得不策马狂奔,显然那少女手中必有利刃。车中两人,俱是武林中一等一的角色,辛捷伪装不懂武技,此刻只不过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奇怪着这事,他想:“这难道是拦路打动的吗,但从这女子落到车顶上酌身法听来,轻功不过平平,而且喘气之声颇急,又像是在被人追赶着。”于一飞却一拉辛捷的衣角,低声说道:“辛兄,这女子好生不开眼,居然在我等所乘的车上,弄起手脚来了,今夜反正无事,小弟就拿此女开个玩笑,以博辛兄一乐,也藉此惩戒惩戒她。”他话说完,一支车厢后的窗子,微一用力,身躯便像一条游鱼,自座中滑出窗外,身手的敏捷,的确无愧在武林中享有盛名。
第二章
辛捷随听那车上少女一声惊叫,叱道:“你这恶……”但她尚未说完,便突然顿住,辛捷知道她已被于一飞制住。果然,车窗外于一飞喊道:“辛兄接着。”辛捷一回头,只见于一飞已将一人自窗外抛入,辛捷下意识地一伸手,轻易地将她接着,但又忽然想起自己伪装的身份,周身力道猛懈,随着那抛来之势,两人一齐跌落在地上。辛捷立时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是一个极柔软而温暖的身躯,而且刚好与他面对着面,娇喘依依,都吐在他脸上。辛捷脸上一热,他知道这少女必定己被于一飞点住穴道,但那少女神智仍清,一看自己的脸正贴在一个男子的脸上,而且声息互闻,但她又苦于丝毫不能动转,羞得只好将眼闭上。于一飞自后窗轻巧地翻了进来,看见两人正卷伏在车厢内一块并不甚大的地方上,哈哈一笑,轻伸猿臂,将那少女抄了起来。辛捷这时才挣扎着爬起来,喘着气,埋怨地说道:“于兄又非不知,小弟怎接得住。”他一眼望见那少女己被于一飞放在座上,于一飞笑道:“辛兄应当感谢小弟才是,将这样一个美人,送到阁下怀里,怎地却埋怨起小弟来了。”辛捷见那少女虽然发鬃零乱,衣着不整,但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她此刻仍闭着眼晴,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丰满的胸膛急剧地起伏着,辛捷想起方才的情景,脸上又是一热。他忙自清了清喉咙,掩饰着自己窘态,问道:“这位姑娘怎地深夜跳到我等的车顶上来,请姑娘说个清楚。”那少女听了,突地睁开眼晴,两道黑白分明,秋水为神的眼光,在辛捷和于一飞脸上一扫,似乎发觉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人,心情一松,脸上泛起一丝宽慰的笑意,张口想说话,但她瞬即发觉自己除了眼皮可以开合之外,周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辛捷一看于一飞所用的点穴手法,虽将人制住,但却并不伤人,不禁暗自对于一飞略有好感,觉得他做事尚有分寸。于一飞一笑,伸手极快地在那少女胁下,背脊上一拍,那少女沉重的透了一口气,抬了抬手,身躯竟能动转了。此时车行已缓,外面街道极为静寂,店铺,人家都也熄了灯睡觉了。突然一个粗哑喉咙的声音喊道:“并肩子,上呀,雏儿入了活窑了。”于一飞剑眉又是一轩,那少女却扑地跪在地上,哀求着说道:“两位千万要救救我,这些都不是好人,他们要……”她脸上一红,话又说不下去了,但辛捷和于一飞都已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于一飞倒底是武林正宗,一听不由大怒,说道:“这般家伙也太可恶了,居然在这城里就撒野逞凶。”他转头向那少女问道:“他们是谁,你可认识他们。”那少女刚摇了摇头,车外街道上又“扑扑”几声,像是有几个人从房上跳了下来,马车夫也是一声惊呼,接着先前那粗哑喉咙的声音在喝叱道:“喂,这辆车子快给我停下。”辛捷自己虽不能动手,但他却知道凭于一飞的身手,要对付这类似无赖的强盗,简直太容易了,因此他静静地坐着,要看于一飞怎么应付此事,也想看看于一飞在剑法上倒底有何造诣。车子停了,那少女惊惶地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两眼恐惧地望着外面。辛捷也探首外望,看见车前站着有七、八个手里拿着明晃晃尖刀的汉子。其中一个舞动着手里的刀说道:“喂!车里的人听着,我们是长江下游水路总瓢把子小神龙贺信雄的弟兄,今日路过此地,并不想打扰良民,只是刚才有一个自我们船上逃下的女子,跳进你们车里,你们快将她放下来,什么事都没有。”于一飞哼一声,推开车门,傲然走了下去,叱道:“什么女子不女子的,这车上没有,就是有,也不能交给你们。”那些汉子看见于一飞身后背着剑,说话又满不在平,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那先前发话的汉子,好像是其中的头子,此刻走了上来,一抱拳,说道:“相好的看样子也是线上的朋友,请报个万儿来,卖咱们一个交情,日后我们贺当家一定有补报之处。”于一飞一抬眼,冷冷说道:“什么交情不交情,大爷全不懂这一套,你们若是识趣的快夹着尾巴滚蛋,不然你们想走却也走不了啦。”那汉子满以为自己讲的话有板有眼,那知人家全不卖怅,而且看样子简直没把自己这班人看在眼里,气得哇哇叫道:“相好的,你敢情想找死呀。”说着话,一个箭步窜了上来,刀光一闪,“力劈华山”劈向于一飞头上。于一飞不避不闪,看见刀光已在头上,右手一伸,用食、中二指竟挟住直往下劈的大刀,左手一挥,叱道:“躺下。”那汉子果然听话,随着于一飞挥手之势,远远跌倒地上。车里的辛捷,见那汉子如此脓包,不觉有些失望,他原想藉此看看于一飞的武功,那知于一飞一举手,己解决了一个。其余的那些汉子,立时一阵纷乱,但他们不过只值得三招两式,若论武功,简直谈也谈不上,不过只是仗着人多,打着烂仗而已,碰到于一飞这种身怀绝技的内家高手,正是他们合该倒霉,七、八个人举着刀上来,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已被跌得七晕八素,连于一飞的衣袂都没有碰到。那最先跌在地上的汉子,已爬了起来,忽然高兴地叫道:“好了,好了,二当家的来了,并肩子住手吧,看这小子还发不发横。”那些汉子果然齐都住了手,一个身材颀长,满身白衣的汉子如飞奔了来,一看自己的弟兄有的跌倒在地上,有的垂头丧气的拿着刀站在身旁,再看到车旁稳如山岳站着的于一飞,心中已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双眉一皱,走了上来,朝于一飞说道:“这位朋友请了,在下等与朋友井水不犯河水,莫非朋友和那小姐儿有什么关系,硬要来架这横梁,这也好说,朋友只要报上个万儿,若真是成名露脸人物,我江里白龙马上拍手广走,这小姐就算是朋友你的。”于十飞一听江里白龙的名头,便知道此人也是个角色,只因长江一带,水路绿林虽是奉小龙神贺雄为总瓢把子,但帮里大大小小的事,却是全由江里白龙孙超远作主。这江里白龙不但水上、陆上的功夫都有两下,而且为人容智百出,在长江一带,声名颇响,地绝剑走动江湖,也曾听到过他的名头。此刻他见江里白龙身材颀长,双目炯然,倒也像是个人物,便说道:“其实这小姐儿和于某人也没有干系,只是我于某人却看不惯别人欺凌弱女,想孙当家的也是成名露脸的好汉,何苦紧紧迫着一个女子,就看在我于一飞的面上,饶了她吧。”地绝剑于一飞并不是什么真正仗义锄强的人物,刚才激于一时义气,包揽下此事,后来,又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何苦平空结下这等强仇,此刻他说出此话,便想江里白龙能卖自己一个面子,将此事扯过去就算了,免得再多惹事生非。那江里白龙惊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于一飞几眼,说道:“〃原来阁下就是‘崆峒三绝剑’里的地绝剑于二爷,其实凭着你二爷一句话,放走这小姐儿有什么可说的。”于一飞一乐,心想这江里白龙果然识得出好歹,那知孙超远又接着说:“只是这小姐儿却也不是弊帮里的货角,而是另外一人托敝帮保管的,敝帮委实招惹此人不起,说起来,于二爷也许对此人也是有个认识,也会卖他一个交情。”于一飞忙问道:“此人是谁?”孙远超神秘地一笑,左掌向空中虚按了一下,右手拇指一件,做了个手势,说道:“就是他。”于一飞见了这个手式,面色一变,沉吟了半响,说道:“这小姐儿既是此人所交托的,当然无话可说。”他一指车内,说道:“哪!这小姐儿就在车内,孙当家的自己动手好了。”辛捷在车内一听,更是一惊,暗忖道:“这地绝剑于一飞名头颇大,武功不弱,而且又有靠山,仗着剑神厉鹗,狂傲得不得了,何以看了这个手式,就乖乖地不再说话,那手式所代表的人物,岂非不可思议了,但却又是谁呢?”那少女见于一飞从容地就将那些汉子击败,正高兴着自己已得救了,那知事情却变得如此,她哀怨地看了辛捷一眼。辛捷只觉得她的眼光像是直刺人自己心里,几乎马上就要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来相助,但他转念又想起自己所负的使命,和自己对将来的抱负,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使他压制了此刻的激动。转眼,那江里白龙己走到车旁,伸进头来笑嘻嘻对那少女说道:“方姑娘,我看你还是乖乖地跟着我走吧!逃有什么用呢?凭你身上这点儿本事,还想逃到哪里去吗?”那少女将身体更缩在角落里,全身蜷做一团,辛捷看了,心里难受得很,想了想,突然说道:“你快点跟人家去吧!不然那少女见辛捷一发话,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这一眼包含着那么怨恨,使得辛捷心中又是一动,不得不极力地压制着自己情感。江里白龙一伸手,拉着她的臂膀就往外拖,那少女一甩手,强忍着,恨声说:“走就走,你再拖姑娘可要骂你了。”她突然一挺腰,站到地上,走出了车厢,再也不望辛捷一眼。江里白龙微一示意,就有两个粗长大汉一边架住少女的双手,那少女虽想挣扎,但她那里有那两个大汉的蛮力。孙超远随向于一飞抱拳,说道:“于大侠今天高抬贵手,不但我孙某人感激不尽,就是我们贺当家的和那位主儿,若是知道,也必有补报于大侠之处,今日就此别过。”说着便扬长去了。于一飞讪讪地走上车来,朝辛捷勉强笑道:“今天我们真是自讨没趣,唉,若不是这个主儿,也还罢了,却又偏偏是他。”辛捷忙问道:“他到底是谁呀?小弟却如闷在鼓里。”于一飞摇了摇头,说道:“武林中有些事辛兄是无法明了的,改日有机会再详谈吧。”辛捷知他不愿说出,反正自己此时己有了打算,遂也不再问。车子很快到了辛捷所设的山梅珠宝店,那是一间规模气派都相当大的店铺,车夫路上遇到这些事,恨不得马上缩进被窝睡觉,此刻一见已回到了家,连忙跳下车去敲起门来。店里一个睡意朦胧的声言没好气的问道:“是谁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