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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发育可能,可以在十六岁后手术摘除,这是最保险的。”
“十六岁?”女人似乎迟疑了,“这么久吗?就不能在他发育之前遏制吗?”
“这……”
“我们家不会养他那么久的。但朱医生你也……我们家是个儿子,他这么不男不女的,我也不放心。”
“只是体内性征而已,体外不会有异样的,服用性治疗对小孩子来说负担太大了,这样对他的心脏病——”
“好了。”女人斩钉截铁,“他的心脏病不是不严重么,一点激素,死不了……”
如同有人挥舞重锤在他脑后击打了一下,邵清明如梦初醒,太多太多小时候不明白的画面一帧帧从眼前闪过,剧烈的后怕势不可挡地涌入他心头。
什么病体沉疴的鬼话……在邵家,他就是他们佛心宽度的门面,所以越虚弱越可怜,就越是好的。明明不严重,明明不是不可以救——当初卢馨泽将那瓶白色药片和救心丸一同交在他手里的时候,他怎么会明白,这个女人剖开心都是黑的!
那么……他自以为的深以为然的、报纸上言之凿凿刊登的他的身世,尽然如邵家所言吗?
“清明,清明?”
“爸爸!爸爸!爸爸!”
陡然从梦魇的状态中被呼喊过来,邵清明才发觉自己后背全是涔涔冷汗,全身上下只有右手是有温度的,那不断传来热量的邵辉的手不知不觉被他抓很牢,破了皮的伤痕依依可见。
触电般想要收回手,才发现邵辉也在回握。
“冷静,清明,有什么就跟我说。”邵辉抽了几张纸巾,轻轻擦干他汗湿的额角。
“我……”
“爸爸,你不要有事……”
“爸爸,你生病了我和弟弟会很难过的。”
孩子们半撒娇半担忧的声势一下让病房热闹起来。邵清明挨个亲了亲邵忞和邵牧的小脸,却迟迟不开口。
哪怕知道,邵辉是全心全意为自己的,邵清明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去做一个挑拨他和他父母关系的人。他始终以为父母恩重于泰山,今时今日却发现,不是为人父母心,都是掏心掏肺为了孩子好。现在想来,哪怕是对邵辉,卢馨泽也未尽人情,当初邵辉不愿读理科的时候,母子之间也闹了好久不愿说话。她是个一生为了权势的女人,这样的恶人,说来不要也罢。
可不是卢馨泽的问题,是他够不够资格的问题。对邵辉,他可以说爱,可以说在乎,却不能说他了解。
钱平舟称这个人,称“邵大艺术家”。虽有讽刺的成分,却不可以掩盖邵辉的光芒。这个曾在学校走廊说喜欢艺术的大小伙长大了,果然在艺术上有所建树。过去他不认同他,如今他学有所成回来了,他依旧认为他应该去当官,应该走那条父母规定的路。
说他是卢馨泽的拥护者也不为过。
邵清明可以说他父母对自己不好,可以说他父母人面兽心,可邵清明不能要求邵辉为自己出面。这是不对的,因为对邵辉,邵清明和那两个人,是一样专横的。
愧疚,似乎又深了一层。
“我……”欲言又止。
“邵清明,你总是这样,”邵辉无奈叹了一声,“我做饭的时候,张妈往里扔了几颗蒜,我跟她说,你不吃蒜,你挑食,还把张妈吓了一跳。她说她在你家帮忙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你不吃蒜,甚至腌了大蒜头,隔三差五让你吃。”
心脏猛然一抖,邵清明眨了眨眼,怕被这样温柔的语调逼出眼泪来。
“有些东西不是你想的那么麻烦,说了就说了,不会因为一句话就造成什么天翻地覆的后果,你不说,就平白受很多委屈。”邵辉顿了顿,捏了捏手心里凉凉的手,“我们都需要彼此了解,你不开口,我可以一个人说,你听就好了。”
“高二那年……”他自顾自说起来。
高二那年机缘巧合,他在画展上认识的一个中年生意人很赏识他的作品,两人颇为融洽。后来有幸去那人家中做客,认识了那人的儿子,是个混血儿,从小在国外长大,也对艺术有研究,不过更多是电子创作和雕塑构图,也是个同性恋,两人一见如故。西方孩子思想开化,早早接触成人世界,后来在外国网站上画黄图赚了一笔,就拉他一块做封设公司。王涵意家里正在谈的策划公司前身就是这家封设公司,邵辉从高二下学期加入股份后,从未退过。
“那时候我们刚刚在一起,所以我想,如果能盈利,我们就独立,不能盈利,作为社会游历也好。后来公司越做越大,我就想等你高考了再告诉你,这时候学校就送来了offer。”
而在国外这两年,他用一年时间专攻了学业,另一年,就在和家里潜移默化地疏远。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并不爱我的爸妈,我想如果要脱离他们的摆控,我必须自己独立才行。”邵辉慢慢说道,“在学业上名列前茅是远远不够的,何况艺术这一行,失去了面包就很艰难,所以我也和很多品牌签了合同,卖了些作品。这几年,好像有预感一样,积攒了很多力气。”
“然后回来追你。”这是玩笑话。
“走开……”邵清明象征性地推了推他。
这个人,恶心死了。嘴上这么嘀咕,心里却甜得冒泡泡。好像有口大锅装了最新鲜最浓稠的蜂蜜,沉甸甸压在心里,有个小人在用大勺子搅啊搅的,空气里也弥散开甜美的味道。
“如果,我说了你妈妈不好的话,你会不会……”邵清明犹犹豫豫地盯上邵辉的表情,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任何恼火和烦躁的神情,反而是温暖的、耐心的,甚至是暗含鼓励的。
这个人,再不是那个凶神恶煞让他对卢馨泽毕恭毕敬的人了。邵清明心下顿时安然。
“……我只记得一点点了。”他将脑袋靠上邵辉的肩膀,小声说,“只记得是……”
那句话怎么说的?邵辉一边听,一边分神想,只要你走出敞开心扉的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我来替你走完。
第四十九章
六月入夏,烈阳笑新碧。然而从月头开始,某摄影师的状态就能用这么几个字来形容:丧,很丧,非常丧,惊天地泣鬼神地丧。
最丧最丧始于一个夜晚,一个月明星稀,鸦雀无声的夜晚。钱平舟喝多了酒,稀里糊涂把杨骁睡了。
对,杨骁,就那个冤家路窄,两小无猜猜了几十年的杨骁。
喝醉是因为邵清明。那天他照常拎了一大袋时令蔬果去邵清明家帮忙,路上还想隔天休息能带两孩子去哪哪哪玩,可敲开门就撞见邵辉。男人一身普通的居家服,背对玄关处的阳光站在门口迎接他。对邵辉出现在邵清明家这个现象,他还转不过弯来,就听见里面邵清明正吃水果时含混的声音冒出来,问:“谁啊?”
他就快当初背过气一下过去了。
晚上去了同城gay吧买醉,喝了个昏迷不醒。早上一睁眼,就见杨骁光溜溜躺在自己怀里,睡眠正酣。被子一捞开,人从肩膀到脚脖子无一处好地方。战况之激烈,初步预估他也至少混到日出才停手。把杨骁睡了这就如一棍当头,打到他晕头转向,于是大丈夫能进能退,当时夹住尾巴就跑了,至今还不敢见人。
追本溯源,这就赖邵辉。思及此,他默默在心里扎了好几个小人。
然而今天是老爷子传唤的日子。心知左右逃不过要见杨骁一面,钱平舟还是捺不住心如擂鼓,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搞的,仇人相见,心里还有那么几分期待。
巴望什么呢……硬要说,那晚上醉生梦死的滋味,还挺带感的……
一边想一边开车,小钱兄弟有点抬头。他在心里默念几句罪过罪过,清心寡欲全靠南无阿弥陀佛。
老爷子那等他的,却不仅仅有杨骁,还有邵辉。
所谓六月,古往今来,是年中清帐的日子。
今年上头换领导,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钱家不少生意都做进内部了,自然也听了不少风声。现在人人口口相传的,是上头今年要严打,专打别派的大财头。为此正对众宣扬民主监督举报,怕很要拉一批人下马。老爷子趁老伴生日叫回家里人,估摸要口头敲打敲打。
邵辉也就逮住这个机会,来托老爷子帮个忙。
“你那个好说,我让我之前一徒弟查查就行了。”钱平舟到的时候,钱老爷子正和邵辉讲话。一生儒商的老人家精神矍铄,为人异常爽快磊落。
“爷爷好。”在外再风骚的人见了老爷子也要装乖,钱平舟见不惯邵辉人模人样,打了招呼就要脚底抹油,“我去找奶奶……”
“站住!”中气十足一声令下,钱平舟不情不愿转过身来。
天啊,再和这人多呆一秒他就要窒息了好吗?
“我听邵辉说,你之前有个照片在英国展出了?邵辉在那边开了个公司,要你去你推掉了?”
“嘿你这人还告小状你……”
“怎么说话呢?”老人家咳嗽了两声,“你这孩子,前两年家里不许你去你非要去,现在别人要你去你又不去了,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钱平舟也有理,顶了句嘴:“祖宗说过,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
“你这破小孩。”老人家半气半笑,“去去去,找你奶奶去。”转过身,对邵辉又多几分客气和对亲孙子的偏袒,“这孩子家里最小的一个,惯坏了。”
“那是他亲近您才这样。”邵辉礼貌扬唇,“我在家也挺任性的,我哥哥就很恼我。”
“哈哈,难得你们兄弟俩感情这么好。”老爷子笑叹道:“你父母当年哦……”
邵宾鸿入赘卢家,次年晋升高官,隔三年又升中(和谐)央的消息也曾满城风雨。在见证这场交易婚姻的老人里,就有钱老爷子一位。钱家并非白手起家,往上数已有多代从商,在本市积威很深。说来卢家也想过和钱家联姻,只不过卢馨泽中意于邵宾鸿的冲劲,钱家的孩子又对政界多有反感,卢家的愿望最终落空了。
而邵宾鸿作为卢家女婿,可以说是卢家的第二个曙光。
普通家庭,身世清白。读书很刻苦,往上爬也有目标。这样的人,性格已然符合名利场的要求,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和机会,日后飞黄腾达,就是指日可待。
卢家只让邵宾鸿在副所长的位置呆了三年,三年后,邵清明被领回来。几乎所有报纸都报道了这个新闻,他们为邵家封上人民公心的称号,为邵宾鸿拉了无数选票和赞美。谁也不知道,五年之后,有个县孤儿院的院长因此下马。
邵辉要找的,是狡兔死,走狗烹的证据。
“明眼人都醒得,一个面容有胎记,患有先心病的小孩不可能是全孤儿院最可怜的孩子。”钱老爷子摆了摆头,像是很不认同这些做法,“但是这对邵家来说,一定是最合适的小孩。”
最合适的小孩——有病,听起来很惨,但不需要终日卧床,可以外出陪同参加公众活动,增加曝光度,为养父母吸引更多眼球。
治不好也无所谓,只要能活过那一年,让邵宾鸿顺利莅位即可。
赤裸裸的、不加遮掩的吃人之心,如此可以明见。
“‘大众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