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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会报以涌泉,明明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总是装得不知情,盲目地积极开朗着,好像无忧无虑似的。
不过人生本是崎岖路,太明白不如聪明地糊涂。
“小时候和邵辉吵了架还要到我怀里哭呢,一转眼,兄弟俩关系都变好了。”
“小时候的事嘛,不作数的。”邵清明回想着邵辉平日里给他的不少白眼和嘲讽,还是挤了个笑,“现在我们都懂事了。”
“就是他不懂事,你也将就他一点比较好。”元善说。
“我知道。”邵清明还是笑,眼角却渐渐垂下,显得有些勉强。
他和邵辉积怨已深,三尺之冰若想释融,绝非一两日那么简单,纵使误会可以说明,积年的伤痕也无法抚平,兄弟之间本该有的义气友情,他们缺失了,就是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再也寻不回来。
何况如今,邵辉依旧觉得父母更宠爱养子一些,而邵宾鸿和卢馨泽数年深谋远虑的栽培和默存的真挚父母心,邵辉看不见,也看不懂。
身为局外人,邵清明却清清楚楚。
从小到大,邵清明总被养父母以身体不好为由纵容放肆着。六岁前学前教育,都是他想学就学不想学就算了。孩子心性不受约束,自然是愿意在家跟着保姆日日夜夜看动画片,而和他同龄的邵辉,却被迫辗转于各种特训班,学完了双语学珠算,练习了绘画练围棋,家里还买了一架进口施坦威的钢琴,请了教练天天来家里一对一教学。
不懂事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生活得真开心,等真正上了学,才明白到底什么是好。邵辉从上小学起就是光荣榜上第一名,老师同学都喜欢他,说他人懂事听话且才艺多,以后一定是个国家栋梁。
而邵清明,似乎从六岁开始,就预见了他庸庸碌碌的一生。
他不如严格圈养的邵辉,也固然不如完全散养的其他一些人。且不论邵辉风采如何惊世绝伦,只说他同学都是小时候有玩伴的。大家伙在小院里呼呼啦啦玩捉迷藏玩老鹰捉小鸡,体验大自然挥霍童心的时候,他正因为身体不好,终日将自己囚禁在电视银幕前,用虚幻的影像和俗套的娱乐填充自己幼稚的心灵。
他不能像明星那样站在舞台聚光灯照耀的地方,也不能闲云野鹤,做自己类似于呼兰河传的的空梦遥想。
不过他明白,他最优秀的地方就是他明白,很有自知之明。邵清明存着一笔钱,将目标定在加拿大的一所大学,他准备着高考,也在刻苦研习雅思和外国考核的课程,高中以后,他也许能飞到一片新的天地去,前路漫漫,希望无限,犹未可知。
届时,他也不会再在意养父母打电话给邵辉然后问起自己时的漫不经心和敷衍了事,也不会再在意邵辉到底有没有将他看作哥哥,他本孑然一身,茕茕而来,失去一个所谓的“家庭”,也不算特别难过。
百转千回,他打算了好多。
元善邀他一起去福利院后面的公园走走,据说政府将周围的几处公共建设区修缮了不少。邵清明前两年来时还破落荒芜的公园,如今已大变了容颜。修整又重新规划了的绿道两旁都种了桃花树,昔日垃圾遍地的小广场布置了数十个垃圾箱,环卫工人沿路清扫着,公园西边草坪划分成几块休闲场所,游人闲庭信步,眉宇间尽是慵懒愉悦的神情。
元善一身休闲衣装,站在两株碧桃之间,笑得明媚而风情。
“好了。”邵清明放下手机,高声宣布拍摄完成。
“你要不要照?难得好天气,花也开得好看呢。”元善看着邵清明照的照片,一边浏览一边建议着。
“我一个人照没意思啊。”邵清明故作遗憾,“元姐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好,难得你跟我撒撒娇。”
邵清明摸摸鼻子,讪笑着应了元善的调笑,转身将手机交给一位过路的游人,请他给他们照相。
两个人的手机,一人手里一张——清俊高大的少年搭着美艳女人的肩膀,其间亲昵信任,一眼就看的真切。
“算是我十七岁的生日礼物?”邵清明将照片设置为桌面图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上扬的嘴角和深陷的酒窝使人难以忽视,他有多开心,一笔一画都刻在脸上了。
“不是。”元善看着他幼稚的动作温柔了神色,“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过明天才是清明节,你明天才能打开。”
“是什么呀?”邵清明被她吊起了胃口,不禁有些好奇,“告诉我嘛——元姐,告诉我吧?”
元善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子,因身高不够手臂伸得老长,“不可以,一定要明天才可以看,谁让你今天来了。”顿了顿,又道:“都长得比我高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邵清明委屈:“明天可能要和家里人去祭祖嘛,也不方便啊。”
“可以我过去啊,你学习忙,何必特意来一趟呢。”元善无奈道。
我想你了啊。邵清明沉默了半晌,没吱声了。
他身份证上是记的阳历生日,有时候和农历的清明节错开了。邵家给他过生日往往就是等阳历四月四给他个小礼物,蛋糕没有,长寿面更没有,比起那样冷清惨淡的阳历生日,他更愿意过农历的,即使只有元善一个人记得,起码自己收到的情谊是熨贴的。
不管元善懂不懂得他的计较,邵清明始终保留着自己的执着。
两人转悠了一下午回到福利院,时间已经将近四点,邵清明不能在外留宿,晚上七点前要回家。尽管依依不舍,元善还是将精心挑选的礼物塞到邵清明书包里,将人送上了回城的大巴车。
匆匆一面,又是离别。
第三章
邵辉是中午到家的,父母不在,邵清明也不在,他从鞋柜里找到自己月余没穿过的拖鞋。
家里很干净,父母驻扎于单位不在此常住,却请了保洁人员来定期清理——地板依旧纤尘不染,玄关处的暖色灯灯罩干净透明,昏黄的色调暖意融融,是家里唯一欢迎他的东西。
邵清明对家的归属感不强烈,其实邵辉也是,一个被迫学习各种技能而没有享受过天伦的孩子,谁能指望他依恋什么呢?
所有收拾回家的东西,左右都不够填满一个书包。繁重的作业练习册他从来不做,老师布置了就布置了,作业写得再好也不如考试得个前十——至少邵辉一直如此认为,并且也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观点。
路过邵清明的房间,才发现门没有关严实。邵辉有一瞬间以为邵清明在家,抬手推开门,却只看见屋内敞开的大行李箱,里面空了一大部分,只剩下几件衣物和两本词典。
其中那本旧的《现代汉语词典》,被邵清明结结实实地套了个包书皮,哪怕是旧得脱了线,也没见邵清明身边离了它。邵辉知道那是邵清明的“好姐姐”送的,扉页左上角还有女人娟秀圆润的小楷:“梅花香自苦寒来。”,落款“元善”。
邵清明一回家就去找元善了——邵辉琢磨着屋里连邵清明的拖鞋影子都没看到,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所以说,他是一到家连找鞋的时间都没有就赶紧走了吗?为了那个女人,就那么迫不及待的吗?
又记起班里之前传的那些风言风语,说什么王涵意喜欢邵清明……真不知那女孩是什么眼光,邵清明浑身上下一股穷酸气,哪里有半点好的了?无端端喜欢邵清明做什么?脑袋里有太平洋?
越想越恼火,邵辉只好找社区里的朋友去打游戏,在娱乐场所厮混了一下午,五点半回到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钻进厨房用榨汁机榨了杯果汁,转身手滑了一瞬,玻璃杯坠落在瓷砖地板上,如冰块膨胀碎裂,晶亮的粉末和透明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果汁甜腻地流淌开,被糟蹋得稀里糊涂。
他妈的,诸事不顺。
又不得躬身不清理残局。
大概因为清明节,邵宾鸿和卢馨泽都回家了,两人到家坐了没一会,邵清明也到了。刚刚下午六点四十,离门禁还有很充裕的二十分钟时间,夫妻俩就没多问什么,只叫邵清明去休息一会,七点半来吃晚饭。
“嗯。”他答。
可还没走到房门口,邵清明就被邵辉叫住了。
“哥。”邵辉坐在邵宾鸿身边,扭头看着邵清明,笑容明丽,眸色深深,“你去哪了去了一天?该不会是见王涵意了吧?班里说你们谈恋爱了,难不成是真的?”
此话一亮,邵宾鸿和卢馨泽两个人都蹙眉看了过来。
邵家管孩子确实松紧难明,但有几个底线是两孩子上初中就明令禁止不许僭越了的,第一是吸烟喝酒,第二是赌博涉毒,第三是斗殴挑衅,第四就是早恋。家里两个都是小子,早恋一个不留神就要闹大事,万一将人肚子弄大了,对邵宾鸿来说,就是个永远遮盖不掉的污点。
而又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邵家在早恋方面对邵辉的管理更严格,没想到问题却暴露在邵清明身上。
“你说什……”邵清明不知道邵辉为何突然向自己泼脏水,看见父母质疑的眼光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邵辉打断他,冷笑道:“怎么?原来是空穴来风?”
邵清明听得愣愣不知所以然,半天才回神,发现自己是被邵辉怼了,刚想争辩几句,就听见卢阿姨沉而缓的声音,像是审讯犯人:“清明,我希望是小辉误会了。你要不要说说具体情况?”
“嗯,清明。”邵宾鸿也神色不悦,“我以为你应该很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我没——”
“哥哥还要解释什么,敢做不敢当的吗?”邵辉再一次截断了邵清明的解释,一顶帽子扣在邵清明头上,倒是城府颇深。
什么啊?之前不招架他,就暗地里使阴招的吗?!
“我说了我没有,无中生有的事情你不要瞎说。”邵清明气得鼻子酸胀,似有哭意,想起邵辉总是没事挑事,恼火得不行,口不择言道:“你说我,那你呢?你和三班的陈芬,又是怎么回事?”
那陈芬还是邵辉牵着手遛过操场的正牌女朋友,王涵意的事情他都是听人议论,何况自己根本没有想谈恋爱,凭什么就要他顶那么大个帽子?
是做贼心虚,故意转移家长的注意力吗?!!!什么烂招!!!
“反咬一口?”邵辉倒是无比坦荡,“你有什么证据就说我?”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就说我?!”平时养父母对他平淡也就罢了,可每次邵辉激他,他就特别容易委屈,特别容易炸!无形之中,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行了。”卢馨泽呵斥道:“都给我交代清楚!口头表达要吵架就给我书面检讨!”政治圈子里叱咤风云的女人,说话自然中气十足。
“好好好,妈您别生气,我和哥哥进屋做检讨成不成?我就是和哥哥闹着玩,您别那么较真嘛……”邵辉转瞬就换了笑脸,话说得好像一开始的事情都不是他闹的一样。
检讨自然是免了,兄弟之间互相泼脏水的日常矛盾也没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