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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流-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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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倚槐正给他解着安全带,听到这话立刻打断说:“到了,钥匙在哪?”
  陆月浓微微动了动左手,江倚槐就去摸他左边口袋,果然在里面摸出一串钥匙。
  简单四枚钥匙,其中三把是最普通的钥匙,几乎一模一样,借着车里的光,江倚槐发现陆月浓还很细心地在上面贴了“办公”“大门”“公寓”的字样。另一把钥匙上没什么记号,但很显然是高档了几个层次的钥匙,不做记号也能认清。
  为了避免麻烦,江倚槐把人横抱着下了车,开门上楼,又开门进屋。
  上回顶多算“勘察地形”,这还是江倚槐第一回 来陆月浓屋里,他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月黑风高夜,屋主醉酒天,也没想到陆月浓的屋子里除了摆放好的几个箱子外,其余干干净净。
  江倚槐察觉出不对劲,在心里嘀咕道:这是要搬家?
  但也没来得及多想,毕竟手里还有个陆月浓,江倚槐绕开箱子,找到卧室,想把人搁在卧室床上,却怎么也放不下去——陆月浓虽睡得沉沉,但不知哪里支出的力气,居然双手牢牢地扣在江倚槐腰上。
  江倚槐一只手托住他,一只手伸到后面,拍了拍他紧攥着的手,轻轻道:“陆老师……”可惜陆月浓动也不动。
  “陆教授……”
  “陆月浓……”
  陆月浓微微皱眉,但手仍如焊在江倚槐身上一样。
  江倚槐叹了口气,瘪嘴道:“陆哥,行行好,您……”
  陆月浓终于在睡梦中拨出几分意识,他的手松开了。
  “……”江倚槐瞬间觉得自己就是个弟弟,这人一喝醉,果然还是古怪的陆月浓。
  江倚槐还在感叹终于解脱,没想到好景不长,这双素日里握笔打字的手,居然有辱斯文地顺着江倚槐的腰侧滑过,探进敞开的一层衣服里。
  江倚槐始料未及,脑子里的警报灯一排全亮,嗡嗡作响,连带着腰身一僵,思维和肢体同时当机,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自处。
  江倚槐不知所措地想:这是不是不太好,怎么喝醉了就这么不矜持,这算不算行为不轨?
  他轻轻拍了拍陆月浓的背,道:“陆哥,清醒一点……实在清醒不了,也先高抬贵手。”
  陆月浓挣扎了一下,眼皮还是没能睁开,他潜意识里跌进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有些不愿放手。他支支吾吾地喊了一个名字,把头埋到江倚槐的大衣里面。
  这段时日里,江倚槐总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他再一次以为自己错听了,但其实是不可能的,房间里空旷而安静,他也不曾未老先衰听力损坏。
  江倚槐在抚在陆月浓背上的手撤开,挪到搂住自己腰的那只手上拍了一把,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陆月浓一时吃痛,顿了一下,像是犯错的孩子茫然无措地陷入了思考,搭在腰际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有点恋恋不舍。
  直至陆月浓将手收回来,江倚槐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看见这双手抬了起来,下意识地要去摸自己的脸。
  江倚槐哪受得住这盲人摸象似的摸法,赶紧趁着陆月浓脱手的空当,把人放到了床上。
  陆月浓嘴里嗫嚅了一句什么,这回声音是真的太轻,听不明晰了。他靠在竖起的枕头上,离开了江倚槐的体温,摸不到东西,也就渐渐偃旗息鼓。
  江倚槐开了一盏不算刺眼的壁灯,柔和的灯光洒下来,借着这点亮光,看得见陆月浓又陷入了平稳的睡眠,但或许是因为酒醉难受,眉头皱着,连抚在床单上的手,都在布面上攥出或深或浅的凹印。
  江倚槐盯着这这样的场面,把持一晚上的理智又在蠢蠢欲动了,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摸黑找到厨房里。
  他想着要不要做个醒酒汤,给陆月浓喝点舒缓一下。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过于骨感,江倚槐翻箱倒柜,寻遍整个厨房,就搜出一罐泡面,而冰箱里除了一罐酱菜和三瓶冰可乐,再无他物。
  江倚槐对着几乎空空如也的柜子,气得都发笑了:陆月浓想干什么,是要成仙吗?偌大一个屋子,正常吃食都找不到,这也太不健康了。
  无奈之余,江倚槐惦记着那头睡着的陆月浓,只得先返回卧室,他看陆月浓这么竖着,衣服也裹在身上,总归不大舒服,于是他把陆月浓的外套褪下来,留一件白T。
  江倚槐盯着这件衣服上的纹样,觉得似曾相识,没多想,只觉得今天大家的衣服差不多,走的都是青春怀旧路线,他探身扯过被子,给陆月浓搭上。期间,陆月浓想缩下去,又被江倚槐摆成一个正常的姿势。
  好不容易固住了陆月浓,江倚槐满意且无声地拍了拍手,心道:免得他忽然就吐了,可不能呛着。
  而后,江倚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这段时间江倚槐给小王放了假,于是便打电话给另一个助理小杜,让小杜送醒酒汤的材料来。
  电话那头的小杜先是一脸懵逼,再是欲哭无泪:江老师,这点儿很多超市都要歇业了!
  江倚槐啧了一声,很想给小助理开开窍:“那就去找还没歇业的。老板的命令就是这么冷酷无情,好了不说了,快去,速来!”
  江倚槐端着醒酒汤进房间的时候,陆月浓又变了姿势,依旧是半蜷着睡在那里,被子也被团住了抱在怀里。
  他想到了露明山的那个夜晚,两人曾靠得那么近地睡在一顶帐子里。画面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与眼前的场景交叠……江倚槐挥散遐想,觉得陆月浓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睡姿。
  陆月浓面上的潮红已褪去大半,看着不那么吓人了,他的胸膛因呼吸而小幅度地起伏,睡得很是安稳。
  江倚槐走近了,把陆月浓扶起来。
  陆月浓还是没什么知觉,江倚槐插着腰,想他今天算是当够了便宜弟弟,又转念想到自己的微博评论里,影迷们都管他叫哥,那天他问过小王,小王说这是喜欢的表现。
  江倚槐突然就不觉得别扭了,还坦坦荡荡地叫了两声哥,稍微将陆月浓唤起点意识,才端起碗喂他喝汤。
  一勺子喂过去,勺尖轻轻地碰碰嘴唇,陆月浓却不动,江倚槐说“乖,张嘴”,陆月浓还是不动。
  对此,江倚槐还是颇有耐心,不抛弃不放弃地说了几句好话,但陆月浓的嘴却像是抹了胶水,横竖不张开。
  仿佛是陆月浓听多了,就能渐渐免疫,再说多少也不奏效了。江倚槐觉得哄不是个办法,便威胁起来:“你到底喝不喝?”
  话是这么说,但江倚槐知道,也就是和自己开玩笑,陆月浓醉成这副样子,话都不一定听得进去,更别说分辨甜言蜜语和恶言恶语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陆月浓听了这话,竟缓缓皱起了眉头,嘴唇轻轻翕动着,抿下一口汤。
  江倚槐愣了一下,原来陆月浓酒后真性情,走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路子,真有些出人意料。他摸着门道,就这么半唬半吓的,总算顺顺利利地喂下去了一碗,还一滴不剩。
  收拾完厨房,江倚槐眼皮有点撑不住了,想回家休息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床上那位。
  权衡了三秒钟,江倚槐决定靠在陆月浓的床边上,将就一宿。反正陆月浓醉酒一场,必定睡得沉,不会起太早,到时候趁他没醒,不声不响溜走就是了。
  江倚槐做好计划,便靠在床边安然入睡了。
  翌日,他是在床上醒过来的,还是饿醒的,若不是空空如也的胃开始折腾,只怕他能睡到日上三竿。
  江倚槐在梦里饿得有些神智回拢,忽觉身下床感不对,立刻睁开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愣了许久,才想起昨天晚上他送了陆月浓回来,后因太累,借地睡了一晚。
  走出卧室的时候,陆月浓正坐于桌前,处置那一碗仅存的鲜虾鱼板面。江倚槐闻得一缕香气,全然忘却了昨晚对它的数落,心道:真香。
  陆月浓见他出来,指着一旁的洗手间道:“洗漱的东西,我放在柜子上了,你自便。”
  江倚槐便克制地把饥饿的视线从那面上扒下来,对着陆月浓人模人样地点了点头。
  出来的时候,桌上变成了两个面碗,陆月浓有些局促道:“只有这个了,你吃吗?”
  江倚槐饥不择食:“吃。”
  陆月浓把面碗挪到江倚槐面前,架了双筷子。过了一会,看江倚槐吃得挺香,扶着碗的手才放松下来:“昨晚又麻烦你了,谢谢。”
  “没事,昨天那个情况,我总不能把你丢在酒店吧,”江倚槐不以为意,他最怕陆月浓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得调转话题,“不过有一点我挺惊讶的,没想到你还挺能喝。”
  “遗传吧,”陆月浓说着笑了笑,眼神难得不见笑意,“我记得,你不怎么能喝。”
  江倚槐不记得什么时候暴露过这点,但骤然被揭短处,实在有些丢面,他咳了一声,认为有必要陈述一下事实:“其实现在还好,有的时候不得不喝,练得至少不会一杯倒了。”
  陆月浓提醒说:“不过能少喝,还是少喝一点比较好,就像昨天那样。”
  江倚槐眨了眨眼,总不可能在当事人面前承认自己老谋深算有备而来,只能装无辜地说:“最近就比较养生。”
  这回陆月浓是真的笑了:“等会回去的时候,我把酱菜分你一瓶。”
  “好啊,上次你说的时候我就心痒了,”江倚槐从前与陆月浓同桌时,就爱吃陆月浓带来的卷饼和酱菜配粥,他低头吃了口面,再抬头时,看着身旁大大小小的箱子,忍不住问道,“你这……屋里全都是箱子,是要搬家吗?”
  陆月浓没藏着掖着,点点头道:“嗯,顺利的话,下周就搬。”
  这时,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显示有人来电。
  房屋中介。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陆月浓以为是催他去看房子,赶忙把电话接通,却听到那头说:“陆先生啊!不好意思!那户人家刚刚打来电话,说房子出了点问题!”
  陆月浓一怔:“什么问题?”
  中介阿姨:“害,就周三周四那两天,不是连下暴雨嘛!这屋子是顶楼,房子也是老房子,总有点小毛病,给浇得渗了水,墙皮都起来了,户主和我说,不修一下肯定是住不了人了!”
  陆月浓搁下筷子:“那……”这房子的地段和租金实在是不错,说实话有些可惜,但如今不能住了,也不能强行搬过去。
  中介阿姨:“实在是不好意思哈!这边我们等会把定金全部退给你!然后如果你有别的中意的,也可以再看看……”
  中介阿姨嗓门大,江倚槐坐在不远处,单靠漏音就听了个七八成。待陆月浓挂了电话,江倚槐吃得差不多了,他试探道:“你要是一时找不到地方,要不,和我搬一块儿住?”
  陆月浓心下一惊,有些不可置信。
  江倚槐只当他不信自己有地方,解释说:“我最近刚好也从公司公寓里搬出来,在这附近随便买了套精装房。你看这是不是很凑巧,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情。”
  陆月浓想也没想:“这怎么行,你刚买……”
  “就是因为刚买,穷得叮当响,所以你来住着,随便看着给点租金,好帮我缓缓压力,”江倚槐就知道对方会拒绝,便把他的如意算盘摊开在陆月浓面前,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老同学互帮互助,而且等你找到了合适的,搬出去也没关系。”
  陆月浓盯着那带笑的眼睛,不知为何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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