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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倚槐那天去玉大,本是跟着吴教授学东西,没想到晚饭结束之后,凑巧碰上了平大交流团的好几位老师,他再次触发了自己诡异的“路人缘”体质,和其中几位年轻老师混得不错。昨天晚上,就是被两个经管学系的副教授叫走,去玉城山上看夜景了。
当然,因欣赏夜色而没回电话这种事情,江倚槐想都没想就知道不能和唐跞说。他不动声色地绕开这一点,直接回答道:“行,我没问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这招唐跞挺受用:“知道辛苦,你就帮帮忙,少气我。”
说罢,唐跞看他一眼,眼神复杂,接着一言难尽地再度开口:“方总那小……大财主也不知哪只眼没开,大概是做梦梦见觉得我太清闲,还想给我塞新人,之后忙起来,我这苦日子大概就一眼望不到头了。”
江倚槐愣了一下:“新人?”
唐跞苦笑:“是啊,就之前跟你说过要搬来的那帮小孩儿,怪闹人的。”
江倚槐不解:“公司没别人了吗?”
唐跞叹口气:“上头重视,又不放心,就想让我去带。”
看来是真的挺重视。且不说那莫须有的“清闲”,就算果真如此,按理混到唐跞这份上,一则本身就有个江倚槐,算他工作室里的人了,再让唐跞去带别人,不太合规矩,二则这回还是担起栽培新人的责任,实在是吃力又不一定讨好。
“那你……”这消息有点震撼,一想到自己被关进组里,唐跞转头就要保姆似的带小孩去了,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能是情感过于丰沛,反而阻塞了话语,江倚槐内心兜转几圈,一时没能搜刮出什么合适的安慰,末了,只能干巴巴送上一句,“加油。”
唐跞听着这没营养的安慰,刚想说两句,车里传来手机轻微的震动声。
小王和唐跞习惯开响铃,所以这很显然是江倚槐的,这家伙的手机通常把静音振动来回开,一年四季都是个不声不响的哑炮,不然有些时候,江倚槐也不会错过消息。虽被说过多次,但江倚槐记吃不记打,也不知哪根筋生得太直,就是不改。
唐跞见江倚槐摸出了手机,想他或许有什么事,也就不再说话,自顾自忧愁地瞪车窗了。
手机弹出消息。
署名是“姜涵”。
——江老师好,我是平大的老姜!
江倚槐记得这人,是那日交流团认识的一位副教授,可能是教物理之类的,三十四五的样子,仪表不俗,奈何学问是支特效脱发膏,让他的发际线隐有提前退潮的迹象。对这位“老姜”,江倚槐印象颇深,因为二人虽姓氏不同,但读音一模一样,当天喊人的时候,还险些遭了乌龙。
后来为分清二人,大家图省事,干脆就以年龄判别,江倚槐是“小江”,这位姜副教授被称作“老姜”。老姜为人风趣幽默,乐呵呵地接受了:“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称呼我喜欢!”
——姜教授好,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相谈甚欢,互留了电话,但江倚槐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系上,因而的确不清楚有什么事。
——有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周我们都回平城啦,我看你们剧组的消息,你那头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江倚槐抬眼看了一眼车窗外,景物有如浮光掠影,一瞬而逝。耳边是风声隆隆。
——对,我快回去了,现在在去机场路上。
——那感情好!下周末,胡老师那边组织了一个观星小组,自驾去露明山,我想着你可能有兴趣,就多嘴来问一句,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去?
果然,话不可以乱讲,或许上天真的有眼,江倚槐刚跟唐跞说完他这段时间空闲,就有事情找上来了。
不过,这显然是一桩好事。江倚槐将年少时的好奇心保留至今,对不了解的事物总有浓厚的兴致,加上他确有空闲,一时心动便答应下来,顺带问了句人多不多。
——不多,就学校里几个玩得好的老师,我们准备做个露营,器材也租好了,到时候一起弄点烧烤,坐下看星星。
——那好,具体情况可以发我一下吗?
——那江老师加我一下微信吧。就这个手机号,我等会给你发个图,然后还有一点东西和你交代!
待老姜絮絮地交代完详情,车子也快要到达机场。不久江倚槐率“王兵唐将”,踏上了回平城的航班。
许是昨夜游山太晚,今日又车路颠簸,江倚槐在航班上很快就昏昏欲睡,小王帮他要来毯子的时候,江倚槐早已陷入了梦乡。
江倚槐睡得昏昏沉沉,隐约能感知到航行时的颠簸,披在身上的毯子很柔软,就好像意识迷离的脑海里,浮现出的陆月浓的模样。
无论是再相见时斯文得体的姿态,还是多年前,眉目尚且青涩的少年脸庞。
江倚槐在梦里拼凑着不完全的碎片,都关于“陆月浓”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在他的心里有太多的定义。
最原初的景仰,最纯粹的爱意,最真实的欲望……到最后,大抵是回忆中年复一年的习以为常,却后知后觉的错过。
第12章 梦回
10:28。
时钟运作如常,落在苦等下课的学生眼里,却是慢如老牛。但指针听不到室内无声的载道怨声,仍不紧不慢地走着。
高一2班的课堂里,一片安静,四下无声,学生们埋头于物理老师布置的课堂作业,或奋笔疾书,或眉头紧蹙。
然而,这寂静并不持久,因为隔壁屡屡传来穿透力极强的女音。
2班物理老师扶了扶眼镜,平静道:“大家心静,继续做。”心里想的却是:隔壁1班是调了课么,这节怎么是韩诩老师在上。
韩诩何许人也?
答曰:高一1班的数学任课老师,兼任高一年级数学备课组组长。
韩老师是位不折不扣的美女老师,黑发及腰,眉目带着南方人的秀气,略施粉黛便标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人,她又时常穿着素色的旗袍,乍然看去,倒更像语文组出身的。
放在画里的美人千娇百媚,人们会可惜她们无法开口。可换到韩老师这儿,则是一开口便破功,喋喋不休,把人唬得一愣一愣,让人颇觉美人宜静是真理。
因常年奔走于教育事业第一线,加的班比加的餐多出好几十倍,韩老师身量偏瘦,浑身上下掂不出几两肉,似是扶风弱柳,让人生出一种她随时都能被风刮倒的错觉。再加上身高不太够,韩老师讲课时踩着恨天高,同学们时常担心她前一秒嘴里还说着代数,后一秒就一脚踩空摔下踏板。
同学们的担心发自内心,颇为真情实感,只因韩姐虽上课时热情似火滔滔不绝,下课却还算温柔,她又年轻,抓得住时下话题,不难和班上的学生打成一片。因而每当提起韩诩,一班的同学们都有些甜蜜的头疼,甜蜜于有个好说话的年轻貌美的数学老师,头疼于这位数学老师对待讲课抛头颅洒热血的积极态度。
就好像这会儿,被调了课的1班教室内。
“这个第五题要不要讲?不过有点简单,那我们就不讲了吧,嗯,不讲了——但是不知道你们看没看出来,这个其实做出来非常简单的,就是这样:先把这个三角函数化解出来,再套……”
“哈啊——”后排的王治宇把笔撂在桌上,非常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韩姐这题也要讲?我初三的时候就会了好吗……”
“正所谓不讲不放心,你看她哪次不是这个套路?‘这个题要不要讲,这么简单就不讲了吧,其实很简单的呀,就是这样这样——’,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王治宇的同桌董力帆口头抱怨着,可手上却没像王治宇那般放弃,分外老实地把黑板上的粉笔字全部抄到考卷上。
碍于理科擅长者的绝对压制,董力帆在班里成绩中等,有时能擦进前列,除了偶尔课后抄抄作业、默写偷瞄同桌以外,没干过违法乱纪、伤天害理的事,还算个老实学生。
这次月考成绩下来,数学比上回直低了二十几分,这让数学本就相对薄弱的董力帆感受到了危机,突然被打了一针鸡血似的,举头对三尺神明发誓:“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此,董力帆的同桌王治宇仿佛司空见惯,白了他一眼表示:“老天爷要是真的听得到你的起誓,你这么屡次三番地骗他老人家,指不定气到让你天天排不到小食堂的糖醋排骨。”
倒不是王治宇泼他冷水,他看得多了,也就清楚,董力帆这针鸡血大概只够维持个把天,差不多等月考试卷讲评完,药效就到了期,那试卷也就被原封不动地丢一旁,多半不会再拿出来看了。
王治宇见他现在笔耕不辍,自然知道他这三分钟热度的性子,笑了笑,毫不委婉道:“也没看你脑袋里飞出蝴蝶,唉,这笨蛋题目,你别抄了,我估摸着没人会错,也就韩姐,还嘚啵嘚啵讲。你看看全班上下,除了你,就你后面陆哥一个人在抄。”
董力帆惨遭打击,面上挂不住,很快便不过脑地回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万一陆哥也错了呢?”
寂静三秒。
“你当我没说。”
“我当你没说。”
二人对视一眼,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无比默契地噤了声,各自归位。王治宇继续打他的盹,董力帆则继续刷刷地抄板书。
他们结束了话题,课堂也就只剩下了韩诩的讲课声。这堂课已趋近打铃,就算是闹腾的积极分子也已在数学知识的海滩边昏昏欲睡,没那个兴趣作妖了。
韩诩写完一道题,转身清了清嗓子,继续拉高声音:“下面第八题,注意一下这个取值区间,左边和……”
时钟虽走得慢,但下课铃不会迟到,熟悉的旋律如约而至。
江倚槐坐在王治宇后面,一节课几乎都在睡觉,“乖学生”的意志支配着他,他不肯明目张胆趴着睡,而是勉强抬起胳膊支着身子,睡得东倒西歪,堪比人走浮桥。
此时铃声大作,江倚槐条件反射般唰得竖了起来,挺直腰背,端端正正坐起,仿佛方才“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的那个人不是他。
江倚槐揉了揉惺忪睡眼,还没对准焦的视野里,同桌陆月浓正对照黑板,有条不紊地抄着题。这幅心无旁骛的模样,大概一万年都不会变。
与此相对的是,大家伙儿纷纷碎碎念起来。
“下课了下课了!”
“体育课!”
“下节体育课……”
“中午吃什么?”
“要死了你,体育课都还没上,又想着吃了!”
“体育课完了你帮我带一下饭成吗?就小店门口的盒饭!”
“老赵这周是不是要测什么?”
课堂如煮沸了的锅,叽里咕噜的声音不断上泛。
韩诩仿佛自带屏蔽,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敲了敲黑板,拿起三角板和粉笔:“左边和右边的括号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我们画一张简图……”
“韩姐这又是要拖课?记到现在还是基础题,认真的吗……”江倚槐把卷子翻了一面,又翻回来,百无聊赖地把这个“又”加重了音。
陆月浓手底写写画画,定完区间后把笔一搁,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天上她的课。”
江倚槐选择挣扎一下:“体育课得提早去,不然老赵点起名来分分钟一千米。”
“……”这个,陆月浓整理桌面的手顿了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