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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忙拧过头去,道是:“虽说是夏夜,但毕竟夜间天凉,你出了屋子,还是将外衫穿上的好。”
夏荷摸了摸鼻子,道是:“哦,那你等等我。”说着,他又将门给关上了。
未曾防备便被关在了门外的李慕,瞧着那一扇黑漆漆的门,静静叹了一声。等了半晌,夏荷才再将门打开,问道:“相公,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事么?”
“我今日颇有些睡不着,听金宝好像哭了好几回了,来看看。”李慕说道。
夏荷以为他放心不下金宝,便道是:“没事,他刚刚是尿了,我已经给换好尿布了,现在应该快睡了吧。”
这话音刚落,那屋子里还张着滚圆的黑葡萄似的眼珠子的金宝,便似是听见了姨姨在说他,要跟他作对似的,大哭了起来。
夏荷:“……”金宝今夜倒是怪,许久没见他这么闹腾了。
李慕忽然笑出了声,摇摇头道是:“走,咱们进去看看吧。”
金宝自然是没什么大碍,见了姨姨便张着手要抱,见了李慕,像是没瞧见似的,把脑袋往夏荷怀中一窝。夏荷一抱起金宝,这小娃娃就不哭了,他拍了两下,撇撇嘴,道是:“怕是这奶娃娃知道他爹爹今日在家,还来看自己了,所以才睡不着?金宝,你说是不是?”金宝自然不会回答,把头往夏荷怀里钻得更深了,配合着这动作,倒叫夏荷才刚那话,显得格外假。
李慕将油灯放下,摸了摸金宝的脑袋。小娃娃特有的柔软让他心头暖了许多。
夏荷忽然便说:“相公今晚上都没笑,刚刚终于笑了,想是心情好多了吧?”
李慕道是:“我素日里便不爱笑,只是一晚上没笑,很奇怪么?”
夏荷琢磨了片刻,道是:“跟平常日子里还是不一样的。往常的话,相公只是不把心思显露在外罢了。可今日,我瞧得出,相公似乎不高兴吧。”
李慕便沉默了下来。
他不曾想竟有人能从自己的眉眼间瞧得出自己的心情,忽然间便似乎有了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李慕此时在想,不知这是否是那些夫子之言中不曾教导、只在那些话本中才有的,叫才子佳人飞蛾扑火的东西呢?
他在盏灯之下细细打量夏荷,年轻人怀中抱着他的孩子,神色尽是温柔缱绻。李慕忽然心中一动,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什么礼义廉耻,伸出手来,将夏荷连同金宝一起,搂在了怀里。
夏荷未曾料到李慕的这一举动,抬起头来,看着李慕,唤了他一声:“相公?”恰逢这时,金宝被爹爹和姨姨夹住,颇有些闷得慌,费劲地拧了下身子,也将脸冲上。在李慕看来,便是四只亮晶晶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瞧。
他笑了笑,摸了摸金宝,又摸了摸夏荷,放开了手,道是:“无事,我只是想……”
夏荷瞧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李慕却只话说了半句,便没有再说下去。
二人之间便忽然沉寂了下来,但沉默中却意外地不存在着尴尬,似乎是因为,哪怕只能听到彼此喘气的声音,也觉得心满意足似的。
半晌,夏荷忽然动了动,先是将金宝搁在床上,而后拎了两只小板凳,道是:“咱们去院子里坐坐吧,这下过雨,今晚的月亮倒是不错。”
他将凳子在院子里摆好,两边都是高高的玉米,坐在这走道之间,李慕忽然颇有种于竹林间有一小屋的恬适满足之感。尽管坐在板凳上的姿势并不文雅,但此时李慕也懒得计较,伸开腿坐在上面,拍了拍旁边的板凳,对又回屋去抱金宝回来的夏荷道是:“来,坐下吧。”
“相公现在可以跟我说,今晚为什么不开心了么?”夏荷坐下后,歪头问道。
李慕思索片刻,忽然道是:“我今日见那秦繁,竟忽生出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要知道,我一直都是恪守君子动口不动手之人。”
夏荷哪里知道秦繁是谁,一琢磨,怕是今日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吧。他便点点头,道是:“定是那人把你气狠了,那便狠狠揍就是!——相公你要是打不过的话,我可以帮你揍他!我力气可大了!”
说罢,夏荷还比划比划拳头,像是若秦繁站在自己眼前,他真就一拳会揍上去似的。
李慕知晓夏荷并不是在开玩笑,但夏荷这个样子,却只能让他觉得夏荷分外地可爱。他嘴角上的笑终于挂住了,不曾再垮下来。
夏荷反而安慰起李慕,道是:“我总觉得,书本上讲的虽是大道理,却着实太累了。你周旁都是讲道理的人,那你自然该跟大伙儿一起讲道理。但你要是掉进了一个强盗窝,那哪儿还有什么道理可讲,自然是拳头好用嘛。要是相公觉得,跟某些人没理可讲,就不要再撑就是了。”
“说得好,对那家姓薛的,合该比他们拳头硬,直接揍脸上才是!”李慕心中郁结已久,此时竟说出了这等的话,话音一落,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瞧夏荷,却是欢喜模样,还给他鼓掌。
半晌,夏荷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道是:“咦,那姓秦的,跟那姓薛的一家有干系?”
“他母亲是薛家人。”李慕道是。
夏荷又琢磨了片刻,恍然道:“那便是芸哥招惹的那个权贵?”
“正是。”李慕点头,道是。
“若是芸哥要在祠堂住下,那咱们可得守好了祠堂,不然怕是得叫那人闯进去。”夏荷并不知道秦繁已然闯过李家祠堂了,这么说道。
他认认真真地在为李家盘算的模样,让李慕心中一软,揽着夏荷的臂膀,道是:“你说的是,我明日见四叔,托付于他,让他安排家里的子弟们轮流看守住祠堂才是。辛苦你了。”
“这是在给咱们家出主意嘛,再者说,我就是动动嘴皮子,哪里辛苦了。”夏荷奇怪地回。
夏荷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认真,听在李慕耳中,他忽然便想……
李慕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他从来未曾想过的念头,但既然思绪已被那年头占据,他只能被那想法操控着,一点点,一点点地弯下身子,凑近夏荷……
忽然,他听到了咕噜噜的声响。
夏荷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肚子:“我饿了。”
李慕:“……我去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不用!我有馒头……”夏荷这么说,刚想去掏,忽然记起这是在李慕面前,便猛地站起来,蹿回了屋子。
夏荷确定李慕看不见了,才摸出馒头来。刚啃两口,忽然他似乎听到自己房顶上被人踏了一脚似的。
夏荷便探出头来,努力往上瞧,什么都没看见,只能问李慕道:“相公,刚刚你有没有看见屋顶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怎么?”李慕道是。
夏荷只能摇摇头:“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第47章 卌柒药膏
李慕第二日起的颇早,赶着回书院。临走时细一琢磨,还是放心不下李芸,思量着再劝说他一次,看看能不能将李芸一同带回去,到李芸的住处一看,却见院子里头静悄悄地,显然那人还没起呢。
他站在门口,十分有耐性地敲门,敲了好半天,才听到里头有人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声:“谁啊。”
李慕便道:“芸哥,是我。”
“你若是有事,就自己推门进来吧。”李芸说道。
李慕便推了下,这门竟真没上锁,甚至就连李芸的屋子门都是大开的。李慕颇有些奇怪,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是:“芸哥是贪凉么,怎么连门都没……”
话还未说完,李慕便瞧见了屋里头李芸的模样,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李芸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里衣已然没有半分完好之处,能够蔽遮住他身上青青紫紫,那遍体鳞伤的模样瞧着怕人。被子则落在地上,李芸一手抓着被角,似乎是想要将那薄被拽回床上,却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似的。
李芸费力地拧过了头,冲着李慕咧嘴,似乎是要笑,却瞧着像哭似的:“行啦,别露出那般表情,你以为我为何不乐意见秦繁那家伙,还不是因为他每回都折腾我折腾得要死。”
“他不是走了么?”李慕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道是。
“他那是不乐意听你絮叨,半夜三更翻过墙就进来了,你以为你家这墙拦得住一个习武之人?”李芸嗤笑,道是,“我曾经试着躲在个三层小楼上,他都轻轻松松地翻上来了呢。”
李慕叹了口气,两三步上前,将被子扯了起来,盖在李芸身上。李芸便道是:“谢啦。”
李慕一拳砸在了床头,道是:“我昨日就应该狠狠揍他!”
李芸听罢,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大笑起来,牵动了嘴角上的伤,倒抽一口气,才道是:“哎,我听那家伙说,你昨儿个大晚上地,抱着弟妹,跟弟妹扬言说要揍他来着?”
李慕一怔,才猛地记起昨日夏荷提及的屋顶上似乎有人,现如今想来,怕正是秦繁了。
李芸见李慕不说话,笑道是:“秦繁让我转达,你啊,勇气可嘉!”
“芸哥,别笑了,莫要再牵动身上的伤。你,好好在我家养两天吧。”李慕叹气,道是。
“好啦,瞧你这模样,说得好像我得死在这床上似的。你不必担心,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多歇几个时辰就好。”李芸摇摇头,道是。见李慕眉头紧锁,仍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他只能宽慰起族弟来,“其实秦繁他算好的了,只是动作粗暴了些,你不知道,他有个表哥,那才叫一个阴狠,喜好就是到处收集美人,进了他的院子,都没有再出来的。外人道是不知道,不过秦繁偷偷告诉过我,他那表哥,都玩死过人呢。——哎,说起来,他那表哥似乎不久前来过咱们饶南镇来着?”
李慕便猛地想起了,那个瞧中了李香儿的薛家人。
他蓦地打了个冷战,若是那人便是李芸此时提及的秦繁的表哥的话……那李香儿如今的下场,倒也算是种幸运了。李芸不常回家,奇怪李慕怎么是这个反应,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芸摇头,没说出李香儿的事。
算上林婶、李香儿,再加上李芸,在李慕的心底里,给薛家记的一笔又一笔,他早晚要一一还清。但李慕却不想将这件事说给李芸听,他这族兄性子不稳,嘴上没把门的,又跟那秦繁仍有接触,李慕有些担心,若是自己将这些事告诉了李芸,哪一天李芸会不小心透露给秦繁知道。
他只是把李芸的身体用被子捂严实了,低声道是:“你会有机会,离开他的。”
李芸望着自己的族弟,半晌,他摇摇头,自嘲道是:“搁在几年前,我还信。现在,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在穷折腾,倒不如乖乖顺从了他,让他满意了,说不准没多久就玩腻了呢。——只是想归这么想,每回见到他,要假装温柔小意,我又不甘心。”
李芸忽然发起狠来,向来神色没个正经的人,此时却眼中带了恨意。他将自己被子底下的手攥成拳头,道是:“我也是个男人!”
李慕却只能一声叹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李芸却立刻又道是:“算了,不跟你说这个。”
说罢,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李慕,一副要送客的模样。
李慕却忽然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