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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顺着兰娘包好的地方来回摸,像是觉得新奇似的。
李慕见他如此,松了口气。
夏荷听到动静,转头瞧见李慕来了,挥了挥手:“相公!”说罢,想要站起来。
李慕忙拦下:“别动,好好躺着。”
“没事没事,只是破了层皮而已,估摸着两三天就好啦!”他拍胸脯保证。
还没等李慕说什么,另一屋的张十一就开骂了:“死崽子,你两三天敢给爹下床,爹就揍得你下不来!”
夏荷缩了缩脖子,仗着张十一也看不见,冲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做鬼脸。
李慕摸了摸他的脑袋:“岳丈也是为你好。”
夏荷撇撇嘴,他也知道自己爹是个嘴巴硬心肠软的。只是叫他在床上一待就是好几天,夏荷可坐不住。
兰娘盛了粥进来,就看见夏荷跟只猴子似的坐不牢稳,在那里拧来拧去。有些担心二女婿会不会不喜欢夏荷这跳脱的性子,瞥了一眼李慕,却见他竟面带笑意。兰娘刚松一口气,往深里想了一层,却是一惊,差点儿把碗给砸了。
她是见过李慕对着秋月的模样的,虽则是小夫妻两人相敬如宾,一个好夫婿该做的,李慕是一个不落地做到了,模样上却与对着外人没有太大差别,总让兰娘有种薄凉之感。她原本以为是李慕天性如此,如今见李慕对夏荷的眼含笑意,心底里有些拿不稳了。
莫不是二姑爷真瞧中了夏荷?这可了得!她还指望着等夏荷过了十八岁,让他穿回男儿装呢!
兰娘心中冒出这个念头,就不太敢让夏荷回去了,心想将他二人分开些日子,李慕是不是会重新冷下来。于是她低头道是:“姑爷,夏荷这伤着腿了,这两日最好是不要走动,你看,是不是叫他住家里比较好?”
李慕闻言,略扫一眼四周。不得不说兰娘还是持家有道的,将这破旧的小屋打理得干净整洁,只是在李慕眼里瞧着,这张家实在是太简陋了一些。屋子里不过一张床、一口箱子,连个梳洗的地方都没有。倒是在一个角落里搁着个盘子,里头铺着一层沙,莫不是这就是夏荷习字用的东西?他犹豫片刻,道是:“这……还是我家住着要舒适一些吧,可以叫夏荷好好休养。”
夏荷旁的没听出来,倒是察觉到了李慕这口气有嫌弃自己这屋子的意思,不由得护道:“我这屋怎么就住着不舒服了,我可是在这儿长大的呢。”
夏荷都这么说了,李慕也没办法,只好道是:“那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还未等夏荷作答,兰娘便怪道:“姑爷不去书院了吗?”
“先生给了假,可以多在家中休养几日。”李慕解释道。
瞧着李慕对夏荷的关切,兰娘有些发愁,可她也没法开口赶李慕去念书,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去找自家当家的出主意了。
夏荷许久没在自己儿时住到大的屋子里过夜了,这一夜睡的倒是香甜,却不知旁边的屋子里,自家爹娘却是彻夜难眠。
张十一听罢兰娘的分析后,拍了拍床:“失策!当初就该直接带夏荷走的。”
“幸好李家以为夏荷是个石女,大概不会碰他。唉,原本以为二姑爷是个面冷心冷的,怎地……”兰娘愁道。
“哼!”张十一气哼哼地,要他出主意,他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兰娘也没个头绪,这人心底的情最难控制,也最不听旁人管束。她与李慕也谈不上多熟,不过是去李家瞧秋月的时候见过几面而已。夫妻两个这一夜翻来覆去,第二日,都顶着眼圈,个比个的黑重。
夏荷是先瞧见兰娘的,颇有些担心,问起:“娘,怎么没睡好啊?是不是昨儿个下雨,你腿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给你揉揉吧!”
夏荷自己给兰娘寻好了借口,兰娘也就不必去思索怎么跟夏荷解释她昨夜为何睡不好了,就点了点头,并着夏荷坐在床头上,将一双腿搭在榻上,让夏荷给推揉一番。
等兰娘走了,张十一过来瞧看,夏荷又瞧见了自家爹爹也是一脸倦容,奇怪道:“爹,你怎么也没睡好?”
“哼,还用你管!”张十一不解释,倒是两三步去墙角上,将那装了沙的木盘子给端了过来。先是在夏荷面前摆了张小桌子,然后将木盘摆上去,道是:“爹就知道你在李家肯定不会用功,这两日旁的事情就不用你做了,给爹好好默书!”
夏荷见这沙盘就有股子不妙的预感,听罢张十一的话,他愁眉苦脸,可怜巴巴地瞧着张十一,指望他能开恩。
张十一却将摆在一旁的木棍子塞进夏荷手里,催道:“写!爹就在院子里干活,时不时会来看你一眼,要是看着你偷懒……”
他话说到一半,也不提要是夏荷偷懒会把他怎么样,夏荷却没来由地一抖,忙埋头苦练起来。
张十一今日一早便去几块地里都转了一圈,见都平安无事,就真如自己所说,呆在院子里做活了,不定时地就到夏荷屋里一转,检查一下沙盘上写的什么,有没有错。
夏荷这多日没默书了,不少东西都被忘在了脑后,沙盘上写得一团乱。被张十一挑一个错处出来,他就会挨一下敲。这一上午还没过完呢,夏荷就暗自嘀咕,这几日呆下来,恐怕被自家爹敲出来的青,会比腿上的还要吓人了吧。
张十一刚查过一次,李慕终于来了张家。
尽管张家夫妇此时都不太乐意李慕再与夏荷接触,但人家毕竟是正经拜了堂,若不想将夏荷是男儿身的事说出来,他们也没理拦李慕下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李慕去了夏荷屋子,张十一心中一恨,将手里的柴当李慕劈了。
夏荷不敢抬头,只觉得这回爹爹去而复返怎么这么快,埋怨道是:“哎呀,你便不能放心我么!”
“夏荷。”李慕唤道。
夏荷这听到李慕的声音,才知道不是张十一又来了,忙把手中的木棍丢下,松了口气,道是:“还以为又要挨揍了呢,正好有一个字,死活也想不起该怎么写了。”
“我来教你。”李慕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沙盘。夏荷写字的时候心根本不静,写出来的自然十分凌乱。他不由得一笑,夏荷却误会了李慕是觉得他的字丑,赶忙上了袖子,把沙子给胡乱擦了一把。
而后他仰着头,盯着李慕,满眼里仿佛是写着,你敢再笑我看看啊。
李慕只好安抚道是:“我从家里给你带笔墨纸砚和书本吧,你自小便在这沙盘上习字,但只用这个可练不出字来,不必吝啬纸张,现在纠习还来得及。”
夏荷嘀咕:“我这就是写给爹爹看的。”
倒是张十一竖着一只耳朵,听到了李慕的话,赶紧探进头来,应道:“这可麻烦姑爷了。若是有合适的字帖,更可给夏荷带些来,给他找点事做,静静心。也好让姑爷放心,不用老往这儿跑了。”
李慕有些奇怪,怎么岳丈今日,话里话外地,都好像不待见自己似的?
他假作没听出来,第二日一大早去了趟饶南镇,特地买了前朝一位大师的字帖,这位先辈字体以隽秀著称,闻说得了不少闺中女子的偏爱。而后带着新买的字帖与文房四宝,赶到了张家。
李慕来之前,兰娘刚给夏荷解开绑在腿上的布条,瞧了瞧伤口长得怎么样了。浅一点的口子都结了痂,深一点的口子还咧在那儿,兰娘瞧着心疼,见夏荷想要屈起膝盖来,忙拦住了他,嗔道:“你还想让口子再裂开么。”
夏荷只好继续苦着脸,崩直了腿,看兰娘换了块干净的白布,再给缠上。
一听说李慕来了,夏荷脸更苦了。他还记得昨儿个李慕说要给他带纸笔呢,想张十一见了这些东西,更不会叫自己偷懒了。落在纸上的东西又没法擦去,万一写错了,怕张十一又得拿小棍敲。
李慕见夏荷垂着头,不高兴的样子,知晓他不爱学习,却仍旧将沙盘挪开,将带来的用具一一摆在夏荷眼前,字帖展开着,他握着夏荷的手,从拿笔开始教起:“我这几日也正好无事,不如就教你习字吧。”李慕道是。
夏荷不情不愿,拒绝配合。
李慕原本倒是觉得自己有的是功夫跟他熬,不情愿就熬到他情愿了为止,外头还有个岳丈大人在盯着呢。没曾想,没过多久,忽然林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舞足蹈:“老爷!老爷!差役大人来报喜啦!”
第22章 廿贰捷报
安乐村无人不知李慕今年下了考场,这科举一事可是件顶天的大事,若是考上了,那光荣的可是整个村子。自打李慕从县城里回来,整个安乐村,无论姓李不姓李,便都在等着喜讯的到来。
来送捷报之人刚入村子,便有人上来打听了。等林婶见了差使,一路奔去张家喊李慕回去,一边跑一边叫人,便有更多的人知晓,李慕考中了。
尽管县试只是科举的头一道坎,可这并不意味着过县试就是件容易的事,整个饶南镇有秀才功名的人都能数的过来。过了县试,那便意味着功名加身,从白身摇身一变成了秀才老爷了。且不提只有得了秀才功名才能进一步地考取举人,哪怕是一辈子都中不了举的秀才,在百姓心目中,也是可以依托的存在。
李慕并不敢叫人久等,忙起身,在临走之前瞧见了夏荷一脸逃过一劫的窃喜,无奈地摇摇头。
等赶回李家,那李家的院子里,早便被乡亲们给填满了。
一见秀才老爷回来了,熙熙攘攘地挤在院中的村民们便自觉让开了一条路。报喜之人以他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纸为名,同样被唤作捷报。李慕一拱手,道是:“辛苦捷报大人了。”
“恭喜恭喜,恭喜安乐村再出茂才。”来人颇有几分年纪,“上回你们安乐村有人中举,也是我来充的捷报。”
李慕哑然,村子里上一个得了举人功名的,正是自己的亲叔父。
李慕与他那叔父的关系颇为尴尬,然而这个中缘由却并不方便叫外人知晓。他便没有接这个茬,而是从林婶那儿拿了早便准备好的红包,双手递送过去,道:“劳烦大人跑这一趟,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捷报掂了掂手中的口袋,十分满意它的重量,这安乐村不愧是县里都出了名的富饶之地,他之所以记得自己许多年前来过一趟,就是因为那一次的红包特别大,这一回也不输起上次。
李慕又让道:“眼看着要到晌午了,不如请捷报大人在我家用过午饭再走。”
“不必麻烦,我这还要早些赶回去回禀县令大人,诸位请自便。”那捷报喜滋滋地抱拳让了让,将红包小心翼翼收好,就要离去。
李慕手中拿着一纸捷报,并未多瞧一眼。倒是李老太太等差役一走,便赶紧要李慕把东西呈上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要李慕给他念上面的字。
李老太太毕竟是书院先生之女,也是识字的,只是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她一边听李慕说,一边费力地瞄着那张纸,忽地,她仿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似的,跳了起来,高兴道:“慕儿!我的慕儿是这次县试第一名!哈哈哈!当家的,你可瞧见了!”
她也不听李慕念了,一把抢过捷报,便小跑去一旁所供的李老爷子的灵牌处,将捷报摊放在灵牌面前。
李老太太这些年身子骨愈发差了